第三章

　　“你也要出席。”唐瑜对着邢紫央说道。

　　“我也要去？！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得参与？”她以为这次的“猎人头”行动有他俩出手就万无一失了，哪轮得到跑龙套的她？而且据她所知，这回的行动极为隐密，怕的是万一消息走漏，会有人捷足先登。

　　“这个任务能让你得到实际的征战经验以及扩展人脉的机会，你进『Ｂ』的最大目的不就在于此？”唐瑜直接击中红心。

　　的确，她若不是怀大志地想在这个领域里有所发挥，早在应霁出现的那一刻就溜之大吉了。没有走的原因除了“Ｂ”是这个行业里最顶尖的领导品牌外，另外…她若走人，岂不代表她没胆子，输给了应霁？

　　“好，我去。”邢紫央回心转意，旋即跟随唐瑜与应霁一起出发，前去出席这次的中小企业联谊会。

　　一路上，邢紫央一句话都不吭。

　　抵达会场后，亲自开车的应霁去停车，吩咐她俩先进会场。

　　“紫央，你就不要一直苦着张脸，这样会把客户给吓坏的。”唐瑜忍不住在她耳畔代道。

　　“我有笑啊！”邢紫央捏了捏自己的脸皮，想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很优雅，哪里知道反倒更像颗苦瓜。

　　“可是你的笑容比哭脸还要难看呢！”唐瑜叹了口气。“你还在跟应霁呕气呀？”

　　她立即反弹道：“呕气？我哪敢跟他呕气，又怎么会跟他呕气？我邢紫央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你对他的偏见实在很深呢！”

　　“唐姐，像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女，怎么老是替他说话呢？你该不会是中了他所下的情蛊，喜欢上他了吧？”真是替她担心啊！

　　“你这番话要是被应霁给听见，肯定又有的斗嘴了。”唐瑜没正面回答她的话。

　　“唐姐，你千万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语给骗了！”她愈听愈心急，真的很害怕唐瑜会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两人的讨论在步入宴会厅大门后，暂时停了下来。

　　宴会的规模不大，气氛却温馨的，没有奢华的氛围，宾客约百来人，与会的贵客都是属于中小企业的领导者或是重要干部，有长者也有年轻一辈，大家似乎都想藉由这次的聚会联络感情，亦做经验上的换。

　　这个一年一次的联谊会已经进行十多年了，当初是由中小企业会长所号召而举行的，因为气氛良好，才会延续至今。

　　应霁会如此在乎今天的行程，当然是有重要目的－－他所锁定的一位重要猎物，今晚会在此地现身。

　　这是应霁好不容易才确定的消息，他怎样都不能放过。

　　“唐姐，你有看见他吗？”两对眼睛找寻着调查资料里的男士，这个猎物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一旦掌握到了他现身的线索，当然要来堵人。

　　这个令人垂涎的人才名叫向禅，三十二岁，是一名隐身于暗处的计算机高手“利于科技公司”能从资本额一百万元的小小研究单位发展成中型企业体，且盈利暴增十余倍，凭借的便是向禅的工作能力。

　　外界没人知晓新兴的“利于科技公司”突然窜起来的原因，只因最大的幕后功臣是隐身在暗处中，混在一般的员工里。应霁会注意到此人的存在，也是在无意间发觉的，这才开始着手进行调查。

　　不知道什么原因，向禅似乎故意想隐藏自己的存在。

　　“我总是有一种感觉，向禅这个人的性格应该很内敛，而且也是深藏不的吧！”邢紫央搜寻的目光终于定住，她找到他了。

　　唐瑜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端详着散发出沈稳气质的向禅。“应该是个温文有礼的男士。”

　　“没错，瞧瞧他的气度以及行为举止，他对那些主动亲近的女好严肃啊，简直就像是个正义武士。”

　　唐瑜瞄了她一眼，不太明白紫央是怎么了，竟把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形容得这么优秀。“你又不认识他，干么这么捧他？”

　　“至少他没有应霁给人的花花公子形象，而且他端正的行为摆明了就是个绅士君子嘛！”

　　唐瑜觉得实在好气又好笑。

　　邢紫央突然天外飞来一句，道：“唐姐，若是可以跟向禅朋友，感觉应该会很不错吧？”

　　“怎么，你喜欢他？”唐瑜惊讶地问。

　　“不是我喜欢，是你。”邢紫央兴致地推销道：“从我看完他的资料后，就一直认为他适合唐姐你的，现在既然有机会可以面对面的交谈，不如就更进一步来了解他。唐姐，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如果他真是个不错的男人，或许可以考虑跟他交往看看啊！”“紫央，你是怎么了？急着把我推销出去啊？”

　　“我当然急着想把你救出魔爪，免得你愈陷愈深啊！”“魔爪？”

　　“就是应霁那个大魔物！”邢紫央拉着她直接往向禅的方向走去。“于公于私，我们现在就过去跟他聊聊。”

　　来到向禅面前，她有礼地出声招呼。“你好，向先生。”

　　向禅看着两位陌生的美女。“两位是？我们不曾见过面吧？”

　　“这位是唐瑜，我是邢紫央，她的助理，这是我们的名片。”两人把名片递交给他。

　　“邢小姐和唐小姐。”向禅看了看名片后，微微一笑。“两位来自『Ｂ企业顾问公司』。”

　　“是的。”

　　“『Ｂ』是一家顶尖的猎人头公司，只不过…两位怎么会来找我呢？”

　　“自然是为了网罗你。”邢紫央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既然你知道敞公司的业务质，那么我就直接向你说明了。有一家国际级的信息集团委托我们探访你，寻求你加入的可能。”

　　向禅没多问详情，直接回答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拒绝。”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现在信息市场亟需专业人才，你若能进入国际公司，对你的未来只有好处，你不会只想局限在一家小鲍司里吧？”

　　他笑一笑，仍是摇头。

　　“是我不够资格跟你谈论你未来的发展，那么我请唐小姐向你说明好了。”她拉了拉一旁的唐瑜，请她来开口。

　　“邢小姐误会了，我没有不重视你的意思！”向桦并非因为她是助理秘书的身分而拒绝她的邀请。

　　“我知道。”瞧他紧张地解释的模样，像是怕伤害她的自尊似的，果真是个好人。“但还是让唐小姐跟你说明好了。”这样才能制造他们谈话的机会。

　　“我的答案依然不变。”向禅郑重回道。

　　唐瑜平静地道：“我不意外你会这么回答我，你内敛沈稳的性格让你不会随便动摇心志，因此你会想待在目前的东家也很正常。只不过，国际知名的『思维信息集团』愿意用三年两亿的现金，外加红利制度的方式聘请你当总经理，另外还提供资源协助你开发独步世界的新技术，所以如果你能转进新的领域，我想你所获得的东西将是难以计算的。”

　　向禅笑笑，再度摇头。

　　“将帅无能是会累死三军的。『利于科技公司』的经营者不思长进，你把你的未来葬送在那里，不觉得可惜吗？”应霁从身后现身接话。“利于科技公司”的老板也是个年轻人，只是经营手腕极不高明，更是经常出错，因此他实在无法理解向禅为何愿意死守这家公司，并且暗中为他赚钱。

　　他曾试图调查内情，但目前还是一无所悉。

　　“谢谢你们的抬举，但我心领了。”向禅依然回答同样的话。

　　四目交接，这两个男人，一个是一派潇洒，一个是气质内敛，是回然不同的典型。

　　应霁笑了笑，又道：“或许你并不在乎金钱，只是自己的才华若是就此被埋没掉，会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吧？你该清楚这个世界的变化太大，机会更是稍纵即逝。”

　　“没关系。”

　　“现在潇洒，将来可能会后悔。”应霁看着这个低调到过分的男人。

　　向禅仍是八风吹不动。“谢谢你们的好意，总之，我并不想麻烦你们。”说完后，他颔首，转身走人。

　　应霁没有追上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

　　“难得现今社会竟然还有如此清心寡之人，真是教人佩服啊！”邢紫央感叹道。从向禅身上明显感受得到无无求的态度，真是让人敬佩。

　　“他真是无意更上一层楼吗？抑或者是有意运用以退为进的手法来索求更高的酬劳呢？”应霁玩味地说道。

　　“我认为用金钱是打不动他的。”邢紫央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

　　“何以见得？”他反问她。

　　她斜睨他，道：“何必问我？你那敏锐的判断能力应该已经告诉你，向禅拥有纯正的品了吧？”在称赞向禅的同时，也要顺便损一损应霁，甚至还不忘挑衅地问道：“应先生，倘若你是向禅，你会答应我们的邀请吗？”

　　“当然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看着她扁嘴的表情，笑了。“我的回答是不是又给了你更看不起我的理由了？”

　　此话一出，邢紫央倏地怔住。哇！心事居然被看穿了。

　　“瑜，你的看法呢？”应霁转而问着陷入沈思中的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瑜淡淡开口：“向禅并不好应付。”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真正的想法。此人究竟是重情重义才舍不得离开？抑或是别有企图？

　　“要想知道答案，不如就让唐姐再去找他试一试，请唐姐执行猎捕向禅的行动吧！”邢紫央提出这个建议。

　　“不行，我得靠瑜协助我处理公事。”第一个反对的是应霁。

　　“向挥的事情不是更重要？而且唐姐极为适合处理这件事。”

　　应霁手臂环于前，望着邢紫央道：“如果瑜去忙招揽向禅的工作，那谁来处理我的公事？除非…你来暂代瑜的位置。你本来就是瑜的助理，接手她的工作应该游刃有余吧？”

　　“呃！”邢紫央呆了呆，这样一来，她不就得长伴在他身边，成为他的“贴身”秘书？

　　“怎么不吭声？后悔了？”

　　“我…”她心一凛，的确是踌躇了起来。如果真的成为他的贴身秘书，代表着她往后得时时刻刻跟随在他身边，并且要有随传随到的心理准备…

　　“不喜欢就不必勉强了。”

　　唐瑜也道：“是啊，向禅的问题还是另外找人处理－－”

　　“我可以暂代唐姐的位置！”邢紫央豁出去了，怎么样都得把唐姐拖离应霁身边才行。“唐姐，你还是去负责说服向禅，你的工作就由我来代理。”

　　“你下定决心了？”应霁挑眉再问。

　　“我决定了。”

　　“很好，协议达成，那么喝点小酒庆祝吧！”

　　应霁与唐瑜从侍者的杯盘上拿起水晶杯，然而邢紫央却是动也不动。

　　“你怎么不喝？”

　　邢紫央只要想起了酒后的那一幕，就不敢拿起香槟进肚子里。

　　“你们喝就好。”

　　他也不勉强。“好吧。”

　　接着，三人一边享用晚餐，一边与其它宾客寒暄打点关系，为公司与自己延展人脉。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宴会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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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应霁让出租车先往唐瑜的住家行驶，接着再转往邢紫央的住处。

　　在出租车上，邢紫央继续维持着不与应霁接触、不与他开口的策略，当出租车抵达她住处附近后，她马上急匆匆地开门下车。

　　“我回去了。”

　　“等等。”应霁也跟着下了出租车。

　　她怔了下，目送出租车开走，再看着走向她的应霁。

　　“做什么？”邢紫央顿时寒直竖，全身细胞都戒备了起来。“你怎么不直接坐出租车回去，跟着我下车做什么？”

　　“送你回家啊！”应霁一脸无辜。

　　“送我回家？”她不懂他的用意。“我不是已经到家了，你还要送什么？”

　　“我想送你进入家门，这样才能安心点儿。”

　　心跳漏了好几拍，她的心弦剧烈地摆起来。方才送唐姐返家时他也没有这么细心，现在却这么“针对她”

　　他想干什么呀？

　　邢紫央不想起七天前所发生过的画面。

　　当时也是在暗夜里，在这个路口上，一个不小心，她就被他吻了去。

　　“你是不是喝醉酒了？”她惊悸地问道。从他眼中看见了两簇熊熊燃烧的战斗光芒，她的心更加慌张。

　　应霁走向她。“我没醉。就是因为没喝醉，才想送你进家门。虽然你住的地方环境还不错，可你瞧瞧，大楼管理员现在居然不在位置上，谁晓得会不会这么凑巧，就有歹徒趁这个空档潜进去，躲起来准备做坏事呢？万一你碰上了，不是危险的？”

　　哪来这种事？

　　“我才不会这么倒霉，就这么凑巧碰到歹徒。总归一句话，你不必送我，你快点回家休息吧！”她才不会笨到请鬼拿葯单咧！

　　“真的不要让我送你上楼？”他浓眉一蹙，继续走向她。

　　他到底想做什么？而且，他到底有没有喝醉？

　　“请别靠近我！”她忍不住低嚷。

　　他愈走愈近，她就愈退愈快。

　　“你－－”应霁突然伸手。

　　她紧张地嚷。“别再走过－－痛！”啊，后脑勺撞到电线杆了。

　　“好好，我不靠近你了。”瞧见她龇牙咧嘴的表情，他不想笑，却忍着，肚子好痛。“我不过是有句话要代你罢了，你怕什么？明天麻烦你提早一个钟头上班，有个重要会议我得先跟你拟好前置计划。”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啊？”

　　“就是这件事。”他坏坏一笑。“我今晚没有喝醉，脑筋正常得很，放心吧，不会再发生酒后的事了。”

　　闻言，她尴尬又脸红，连忙假装着后脑勺，藉以回避他的视线，深怕又看见他嘲笑的脸孔。

　　只是，能够回避多久呢？从明天开始，她就得“亲近”他了。

　　“好啦，那我走了，也不送你上楼了。”应霁道别着，磁嗓是那样的悦耳人。

　　她心跳速度更快了，还得拚命告诉自己不能被他惑去，啧，要驹乒他可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你快走快走！”她像在赶苍蝇般地直挥着手。

　　“明天见。”

　　邢紫央根本不敢回答，转过身子就直奔住家大楼。

　　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因为她怕自己孬种，会眷恋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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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先生，能不能拨个时间给我？”

　　在向禅下班返家必经的路上，唐瑜拦住了他。

　　向禅停下脚步，看着她。

　　唐瑜又上前一步，诚心地邀请道：“能否赏个脸，让我请你吃一顿晚餐？”

　　他一瞬也不瞬的眼眸仍然凝视着美的唐瑜，她的神情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充着冷静与精明，只是此时此刻又多加了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没用的。”向禅知道她的来意，摇摇头，直接开口拒绝她。

　　“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她问道，摆明了不肯打退堂鼓。“能否到餐厅再详谈呢？站在大马路上说话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向禅回道。

　　好吧，既然他不在乎路人的侧目，态度也如此直接，那她就配合他吧！

　　“你真的很固执。”

　　向禅还是异常平静地道：“所以你的殷勤对我是没有用处的。”

　　水眸忽地一闪，她慢慢地出一抹微笑来。“真的没有用处吗？我怎么突然觉得其实你并不是不想接受我的邀请呢？你只是在玩以退为进的手法，好乘机拉高价码对不对？”

　　他的双眸顿时火光四。

　　片刻后，他眸里的怒焰浩失了，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Ｂ』能够成功，而且可以完成各种不同属企业主的委托，是下了极大的功夫，有时候为了完成某些特殊任务，甚至还得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冒险工作。而你，会醉心于猎人头这个行业，也是因为这个工作够刺与充着挑战吧？”他的字句里有着褒扬，但也带着某种的不屑。

　　“看来你把『Ｂ』的底细摸得很清楚，可见得你并没跟这个世界节，也很注意猎人头公司的竞争情况。”她敛下了眼帘，向禅果然没有她所以为的清心寡。

　　倏地，向禅沉默了下来。

　　他生气了吗？“不喜欢让人猜中心思？”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要说服我？”他异常平静地开口问道。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人才。”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唐瑜眉心一蹙，不明白他的问题。

　　“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什么？”她听不懂。

　　向禅冷睇着她。“如果我答应下来，你就可以去邀功了吧？”

　　“邀功？”她无法阻止自己变成鹦鹉，又一次地重复他说过的话，实在是因为她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拿我去讨应霁的心。”

　　“啥？”闻言，唐瑜愣住，好久好久过后才回过神来。“我很惊讶你竟然会这么想，用这种眼光来看待我征聘你的这件事。”

　　“你不喜欢应霁？”他问她。

　　她回道：“我是忠于我的工作，所以才会前来延揽你，这个任务也是在考验我的工作能力到达何种程度，这跟应霁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变成我在讨应霁心呢？”

　　他冷眼看她，依然自顾自地道：“我不想成为被利用的工具，不论是感情上或者是事业上的。”

　　唐瑜道：“我并没有利用你。”

　　向禅笑了。

　　唐瑜也笑了。“看来你是听了外面的传言，认为女秘书跟上司一定会发生暧昧情愫。”她直视着他。“我知道外界是如何形容我跟应霁的关系，但我很讶异你竟然会轻信谣言。”

　　他仍然笑了笑。

　　“你是受过伤害，所以个性才会这么尖锐吗？”她忍不住动气，讲话带着刺。

　　“你懂得卜算，知道我受过伤。”他平静回道。“唐小姐，到此为止吧！总之我没有兴趣转换跑道，反正到哪儿都一样，商场上的计谋，人与人之间的诡诈，太累人了，我下喜欢，也只想过安静的日子，所以我选择待在原东家，这样可以吗？”说完后，他头也不回地掉头走人，又一次的拒绝了唐瑜。

　　“你不是那种安静的人！”唐瑜喊道，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依然坚持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弃说服你的，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