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守在碧雪山的那夜,花兰若将情爱暂抛一旁,她命两人一组,共成四组,预计明天一早四处寻宝。
“这里有一些旗帜,如果没有任何发现,就揷上这些蓝⾊旗帜,如有重大发现,就揷上红⾊旗帜。另外,还有绿⾊旗帜,记得沿路要揷上,以免找不到回洞的路。”花兰若小心翼翼的将各⾊旗帜分给她们,要她们无论如何,一定要记得回洞的方向。
“就这样了,明⽇一早,咱们以这个沟洞为中心,一分四路,如有斩获或危险时,记得放流星炮做暗号。所有行动以全安为主,就这样,还有问题吗?”
“可是巫蒙和铁奇他们都在这儿,我们该如何行动?”银荷突然提出疑问。
“是啊!他们留在这里,是受滕大人之托来保护我们的,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寻宝,不知会不会不⾼兴?”牡丹担心的说着。
“放心好了,我们既然以驻守碧雪山为名义,例行的巡查探视也是正常的。他们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其实,有了武将和医者跟着我们,对我们而言,反而如虎添翼。”花兰若一点都不担心,自信満満的说着。
众人轻笑,直赞兰若女王有勇、有谋、有胆识。
*****
碧峰寺
“启禀王,花昑王朝的女人们,现在正兵分四路,开始展开寻宝行动。”铁奇趁她们以巡查的名义外出寻宝之际,溜出来禀报她们的动静。
这是滕云天留下铁奇和巫蒙的原因之一,一面希望他们留下来保护她们,一面则要他们暗中观察她们,一有动静,随时回报。
“现在,有任何发现吗?”滕云天冷沉的问着。
这个女人果然冥顽不灵,倨傲固执的令他头痛。
如果不是担心她的安危,他早已回京,计议攻占花昑王朝之事!
“没有,不过她们以流星炮做记号,来表示有重大发现或发生危险。”
这么一来,他只要注意流星炮的暗号即可。
“很好,你快回去吧!”滕云天遣他速回。
他知道,她在他离开后,才能放手展开她的寻宝游戏。
可,他在碧峰寺,心头却一刻也不能安宁!
不行,他一分也待不住了。
“来人啊!我们也去巡查看看。”滕云天大喝着。
“遵命!”众人似乎也和他一样,心头直牵系着不远处伊人的安危。
*****
花兰若和芙蓉姥姥一组,她们搜寻了几天,探查了冰山野,手里还拿着一支金钢打造的铲头,一遍又一遍的往雪层堆积的冰川下探,可,就是找不着什么长生灵芝和不老活⽔。
“这里到底有没有长生灵芝和不老活⽔!”花兰若气愤的大声吼着。
然,回答她的,是山⾕传来的阵阵回音。
“这厚层的冰川,绵延百里,是着名的万年冰,即使我们将⽔雷用尽,炸开这座雪山冰川,长生灵芝和不老活⽔早也炸坏了。”
猛地,花兰若将金钢铲头,气愤的往冰山用力一震。“真气人!”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站在一片银⽩桦树林內,花兰若隐约听见一阵吼声。
“姥姥,你听见没有?”
“什么?”
声音由远而近,最后在银桦树林间,出现一个全⾝満布⽩棕⽑,似人似兽的怪物。它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人类,眼中充満惊奇,喉中发出一声怒吼。花兰若和芙蓉姥姥一惊,仿佛看见滕云天所说的雪兽。
“快走!”芙蓉姥姥拉着她就要跑。
花兰若则急于点着流星炮,结果慌中,一串流星炮末中雪兽,却中碧雪山的山壁。
几声轰隆隆的回响,教⽩面雪兽受到惊吓,它又咆哮一声,向她直扑面来。
眼看就要扑攻到花兰若的眼前了,花兰若一闪,躲掉了它的攻击。
它扑了个空,一回⾝,目露凶光,张牙露齿的现出它的利牙,咆哮声加大,显示出她们犯侵了它的地盘。
芙蓉姥姥挡在花兰若前面“女王,我来应付它,你只管取火点炮。”
花兰若悄悄的退了几步“姥姥要小心!”
⽩雪兽忽然一个蹲⾝,⾝体蜷成雪球状,滚至芙蓉姥姥脚边,芙蓉姥姥见状,一跃而起,那⽩雪兽却出其不意的伸展四肢,张出利爪,箝住她的双脚。
一人一兽,一上一下的拉力,令芙蓉姥姥吃力的不断运气僵持着。
⽩雪兽蛮力顽強,利爪也已划破她的羊⽪靴,直透⼊脚踝…
芙蓉姥姥终于抵不过蛮兽威猛的气力,⾝体只能往下降。
芙蓉姥姥的脚踝,瞬间渗出鲜⾎,人也重跌在地。
见状,花兰若一惊,火煤已点燃,她瞄准⽩雪兽一连出三支⽔雷。
它腾空一跳,闪掉了⽔雷的攻击,⽔雷直直击中了冰川。
轰隆!轰隆!轰隆!冰川顿时被炸出裂,不远处又传来阵阵雪石滚落的声音。
沉睡的碧雪山,霎时天崩地裂、漫天雪尘。
“女王,我们快走!”芙蓉姥姥惊惧着,她们不管⽩雪兽,只管没命的逃跑。
风嚎雪舞,仿佛泰山庒顶般,雪石不断从⾼处滚落而下,⽩雪兽则用跳跃的方式,在她们⾝后两旁的树林问跑跳着!
冰山似乎被⽔雷和流星炮惊醒般,山怒川吼,峰移河动,厚厚的冰川开始裂开,天地间仿要崩塌下沉。
花兰若惊恐的想着,上次,在虎啸山碰到老虎,有滕云天解围;在绿陡峰被芒毒刺伤,也有滕云天解救;这回到碧雪山来,出现雪崩地裂,还不止于此,后头还有一只⽩雪兽紧追不舍。
这下她惨了,正中了滕云天的话,她是死定了!
⽩雪兽弹跳的比她们更急,它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她们。
此刻⽩雪兽也顾着逃命,本无暇再攻击她们。
“姥姥,也许跟着它跑,会比较全安!”花兰若⼲脆跟着它后面逃。
跑到路的尽头,它劲使朝对座的大冰山一跃,跃过了冰崩区。
花兰若追到它,发现它已全安的远离了冰崩山石的威胁,继续活蹦跳的往深山里跳。
“姥姥,我们快跳过邻座的大冰山!”花兰若看到对面的大冰山仅微微掉下小崩石,威胁不大,她赶忙拉着芙蓉姥姥跳。
“我…我,恐怕不行了,这距离那么宽,你过去就好…”芙蓉姥姥经过一阵疾速的长跑,吁吁的跪在地上说着,她的脚踝已淌出一地⾎。
“不,我不能抛下你不管,我一定要带你走!”花兰若疾呼着。
芙蓉姥姥看着她长大,形同她的⺟亲般,两人感情深厚的紧,她怎能弃她而去!
“女王!你去吧,别管我了…”芙蓉姥姥怕拖累她,推她离开。
“不…”花兰若紧张又害怕着,大块雪石已朝她们直滚而下,再不走就要被崩雪所淹没了。
花兰若一把抓住芙蓉姥姥,预备施展轻功之际,只见那雪崩的石內,映着冰蓝光的植物。
“是长生灵芝!”花兰若睁大双眼,将芙蓉姥姥一并带起,惊喜的腾空,往雪石一抓。
花兰若一心想抓住长生灵芝,可手碰及冰蓝的灵芝采摘时,冰雪融⼊手中,一滑手,教她重心一偏,便被另一个滑落的石打个正着…
“啊!”这一重击嚎痛得令她失去意识。
重力如速度,芙蓉姥姥抓紧花兰若的⾝体,两人逐渐往冰沟中掉落.....“女王…”芙蓉姥姥背脊一冷,知道自己的⾝体已经往下坠,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们的头在下、脚在上,冰凉的半圆型⽟,霎时掉出了⾝外,芙蓉姥姥想握住它,却被冷风吹偏了…
罢了!就让她跟着⽟一同埋葬在碧雪山…
芙蓉姥姥无奈的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倏地,一股力量将她和花兰若的⾝体撑起,一睁开眼,她看到了威凛武猛的滕云天。
“云天!”芙蓉姥姥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在作梦。
很快的,她们已经跃过大冰山,远离冰崩区。
*****碧峰寺
当芙蓉姥姥自惊魂中醒来,发现自己⾝处于一间厢房中,滕云天正守在她和花兰若的⾝边。
“姥姥,这是你的吗?”滕云天拿着自芙蓉姥姥⾝上掉出来的半圆⽟,眼神一瞬也未移开的问着她。
芙蓉姥姥一见半圆⽟还完整无瑕的呈现在她眼前,一时动的落泪了。
“是的,这是…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滕云天极为震撼的问着。
当他惊见雪崩时,知道一定是花兰若惹⿇烦了,当时的他心好急,一路上,直担心着她会遭遇不测。
没想到,他一赶到碧雪山,发现那两个直往下坠的女人相拥着,直到半圆王也掉落而出,被他凌空一并接个正着时…
他这才震惊的知道,原来芙蓉姥姥正是自己的生⺟!
就算芙蓉姥姥不知道他有这一块半圆⽟,但花兰若跟芙蓉姥姥十多年的深厚感情,不可能不知道芙蓉姥姥⾝上有这块半圆⽟。
“我对不起你…”芙蓉姥姥脸上満布惆怅和无奈“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想着慕风,也牵挂着你.....然而,我担心…和你相认之后,你不谅解我,所以,迟迟不敢和你相认!”
惊喜,凌、震愕、恼怒…在他心⾕不断的出火花!
自从捡到这块半圆⽟,他心里已沸腾出千百种复杂的心绪。
“小时候不懂事,我的确恨过你。”滕云天孺慕之情,溢于言表。“而今,你的儿子懂事后,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是不得已、被迫的!我若再恨你,就是个不懂世事的莽夫了。”
芙蓉姥姥一听见滕云天说着“你的儿子”她心中的烦忧霾,霎时如拨云见⽇般,蒸散开来。
长久的别离,満心的酸楚,令她背着沉重的包袱好久、好久,没想到…经过二十五年,她竟能和他相认。
她早想抱他、想认他,天知道,她已经不只一次想这么做了。
“这么说,你愿意认我这个娘了?”她眼眶含着珠泪,情绪再次动的问着。
“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一声…”滕云天的眼眶泛红,神情昂的唤着:“娘!”
“我的儿,我的逃邬呀…”芙蓉姥姥展开双臂,对他呼唤。
他们紧紧的相拥在一起,芙蓉姥姥含泪的笑了开来,她內心沉重大巨的负担,在此刻终于卸下。
她生了这么个威俊达理、智谋双全的儿子,真是感到与有荣焉!
“逃邬,你爹呢?他…还在吗?”芙蓉姥姥拭着泪,心里最想念的人,还是孩子的爹。
“他还健在,我将他安置在皇宮的别苑之中。”滕云天谨慎的回答她。
“皇宮的别苑!?”芙蓉姥姥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娘,你若想见爹,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芙蓉姥姥越听越胡涂“什么皇宮的别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得先跟娘解释清楚。”
“云天乃藤罗尔族之王,待云天完成一统大业时,我一定带娘一同回宮见爹。”滕云天的双眸炯炯有神,威临天下的气势,贵气非凡。
芙蓉姥姥震惊了半晌,打从见了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猜得出来,他的⾝分应该是显贵之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藤罗尔王!
“云天,你真是藤罗尔王?”芙蓉姥姥一面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一面为花兰若感到欣喜。
滕云天点点头,表情倏地转为凝肃“娘,虽然云天⾝为藤罗尔王,但,我有艰巨的使命必须完成,请娘务必要答应儿子!”
“你倒说说看,娘若能帮得上忙,一定全力以赴。”做娘的岂有不帮儿子的道理。
“娘知道,藤罗尔族之人大多是花昑王朝所遗弃之男族,他们跟我一样,期待娘亲的爱和家庭的温暖,而多年来的盛哀,致使国运不济!
正所谓天地有开合,有施化,人是按天地的法则,随四时的变化而生活于世间的,失去任何一方,就像这块拥有半边⽟的人,他们庒抑着自己的情感,失去了真爱的润泽,致使生命也不再完整,这样,即使吃到长生灵芝和不老活⽔,也无法达到养生延寿的目的。”滕云天字字句句出自肺肘,并具说服力。
“你讲的道理,我都懂,也有深刻的体会。”芙蓉姥姥心里仍犹豫不决。毕竟她是在花昑王朝成长的,虽然她认同他的说法,但內心依然牵系着对家国的忠诚,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认过儿,见过爹之后,你不会还想回花昑王朝吧?难道你不想留下来共享天伦之乐?”聪明绝顶的滕云天,看出了芙蓉姥姥的顾忌。
“我…”芙蓉姥姥难以抉择。
说不想留下来,是骗人的。
但,她如何能违逆自己的王国?
“是花昑王朝不合自然天理的国法,裂分了我们⺟子,⾝为藤罗尔王,深具失⺟之痛的体验,我早立誓,要为藤罗尔族的子民,一一找回生⺟。我不要下一代和我一样,忍受失⺟之痛!”滕云天咆哮着,也撼动了芙蓉姥姥沉寂已久的期待。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她的孙子可能已经在花兰若的腹中成形,她怎还在犹疑呢?
回到冷寂的花昑王朝,只有孤绝一生,她不要再过那种⽇子了。
还是回到属于自己的男人和儿孙⾝边,她才能感受世间最甜藌的温暖。
“兰若现在情况如何?伤的重吗?”
“巫蒙说她头受重伤又怀有⾝孕,要小心静养。”滕云天疼惜地说着“这胎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他们离我而去!”
兰若女王怀着她的孙子!这是多么令人奋兴的事!
她好期待,一想到此,芙蓉姥姥的心,不由自主的热切起来了。
“云天,娘答应你。”芙蓉姥姥笑逐颜开,又问:“可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此番能与娘相认,是孩儿有幸!若能结合你和兰若的力量,我们更有机会替天下的孩子,找回生⺟和生⽗,建立完整的家。”滕云天豪气万千的说着,眼光却温柔的放在伤痕累累、昏不醒的花兰若脸上。
芙蓉姥姥见状,面有难⾊“儿呀!娘不想瞒你,如果你要兰若帮你,恐怕很难…”
“为什么?”
“因为她的⾝分特殊!”
“她是什么⾝分?”滕云天沉着的问着。
“她是花昑王朝的女王之一。”
此话一出,滕云天脑子击撞出震惊的轰声!
他早猜得出来,她是贵族之躯或女官之⾝,但,他万万没想到,她是花昑王朝的女王!
原来他们两人隐瞒自己的⾝分那么久,目的都是想利用对方来达到彼此的心愿。
然而到最后,隐蔵在內心的情感,还是令他们都陷⼊对方爱的牵怀中。
滕云天突然仰头一笑,他不应该震惊的!
“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花昑王朝的女人,但,我竟没猜到,她就是那贪婪的女王!”
是啊!只有女王,才会有求长生的贪念,他怎会没想到?
最糟糕的是,他竟然爱上她这个贪婪的女人,还奢望她能帮他去攻占她的王朝。
“云天,原来,你…早知道我们是花昑王朝的女人了!”芙蓉姥姥表情错愕。
“不但如此,我还爱上了她这个盗宝贪生的女王。”滕云天自嘲道。
原以为他可以藉助她的力量.....看来,他是估计错误了!
“不,逃邬呀,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兰若女王并不是个贪求长生的人,那是她的王姐--兰姬女王,要她前来藤罗尔族盗宝的。”
“如果不是花兰姬要给花兰若一份,她何以要卖命盗宝?”滕云天愤恨的问着。
论罪,她该处斩!若不是她怀有龙胎,她早该接受惩处!
“逃邬,兰姬女王和蔺若女王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最了解她们。兰姬女王自幼多妒憎嫉,善于察言观⾊、掩饰自己;兰若女王虽刚娇悍,但宅心仁厚,只是被封闭在花昑国度中,对外难免产生好奇。
她一向尊崇兰姬女王,凡事听从王姐的安排,更相信兰姬女王让她出境游历冒险,是出于一番苦心。所以,她本无从了解,她的王姐早已处心积虑想除掉她,独揽大权!”芙蓉姥姥深知宛若仙境的紫璇宮中,其实暗嘲汹涌着狰狞的一面。
她轻叹着又说:“先王会立下一国两王,原意就是怕骨⾁相残,造成两女争权夺利,没想到,兰姬女王想独揽专权的企图,却随着兰若女王的⽇渐成长而俱增!这样的女皇双座,还是难以避免手⾜阋墙的局面。”
明眼人其实不难看出花兰姬的心思,而芙蓉姥姥最了解她们姐妹的习和心,又怎会猜不出来呢?
滕云天突地心生怜惜的凝视着花兰若。
看来这场统一战役,是免不了要发生流⾎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