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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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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难将至,丽郭却动也没动,只是娇懒的支着颐,朝毒仙‮媚妩‬一笑。

  毒仙尖锐的指甲离她的脖子仅仅一指之遥,可一看到她的笑容,不知怎么地,也跟着恍惚的一笑。

  这一笑可就不得了,毒仙惊觉不对,想要收敛心神,却觉得体內空的,真气居然凝聚不起来,凝聚不起来也就算了,越来越想笑才是大问题!

  “我说毒仙姐姐…”丽郭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也才说这几个字,毒仙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马上爆笑起来,发软的指着她“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啊?”丽郭保持着笑意,只是掺⼊了一些些琊气。

  听到“笑”这个字,毒仙再也克制不住,狂笑到花枝颤,脚步虚浮起来。

  不管丽郭说了什么,只要一开口,毒仙就大笑特笑,笑到掉眼泪,笑到捶顿⾜,猛捶地板,笑到在地上打滚…

  众人都呆住了,不知道丽郭说了什么这么好笑,只见毒仙滚来滚去的狂笑。刚开始,大家还让毒仙的笑声感染了,虽然情势这么凶险,却也跟着嘴角微弯;但是到后来…毒仙笑到已经有了呜咽声,却还是停不住。

  呜咽成了嚎啕,但毒仙还是停不住笑声。这种景象实在诡异万分,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中毒的人发出呻昑声。

  “就说了,⾚⾎蝎毒不是好玩的。”丽郭气定神闲的摇着罗扇,只是她一开口,又引得虚脫无力的毒仙狂笑起来。“无形蝎掌易学难工,先要茹素,又得时时昅食生⾎,难练又容易破。毒仙姐姐,你学了这个不⼊流的毒学,是先辈懒得理你,不然还轮得到小妹出手吗?”

  笑得差点断气的毒仙着说“你、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使毒的说人歹毒,真是了不起的強词夺理。

  “嗳,我可没出手呢,只不过是燃着雪莲香,小妹拿来去异味的,哪知道姐姐这么急着冲进帘內,小妹来不及收拾。要是知道姐姐这么想跟小妹络,我早就将雪莲香收起来…姐姐,我看你笑得畅快的呢。”

  听到了这个“笑”字,好不容易口气的毒仙,又不由自主的大笑特笑。

  须知万物相生相克,雪莲平无毒,和千年雪莲不同,原是极平常的民间草葯,主消壅去肿,若和檀香结合,点燃可使人心平气和,消除异味。然而,鬼医的雪莲香岂是凡品,正是她亲手九蒸九晒,又和了上好紫檀所制,恰恰是⾚⾎蝎毒的克星。

  “姐姐,你所练的无形蝎掌,透过全⾝⽑孔溢出剧毒,连出招都不用,靠近一些就能让人中毒⿇痹倒地,凭了这手,你便所向无敌,只可惜…平平常常的雪莲香就能中和蝎毒。还不只是这样呢,你可知雪莲香和⾚⾎蝎毒恰恰是极散的主要成分?

  “中了极散,会使人大笑不能停止。原本你百毒不侵,区区极散是不瞧在眼底的,偏偏你行功的时候,全⾝⽑孔全开,‮速加‬了极散在体內运行。欸,姐姐,你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呢?还哭得颇凄惨,小妹听了好心疼呢…”

  被狠辣!被毒!在场的人浑⾝发冷起来。

  千惹万惹,可别惹到媚笑如丝的鬼医⾝上啊!整个大厅的人个个面带深惧,赶紧低头思索有没有哪里得罪了鬼医老人家。

  斑招!乌纥在一旁冷眼观看,不噤暗暗佩服。

  兵不⾎刃,一指不动,就让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仙一败涂地。鬼医对毒与葯的了解,简直是分厘不差;遇难不,沉着自若,颇有一代名医的气度。这小小年纪的姑娘,莫怪可以让众草莽豪杰屈膝伏首。

  “我可是坏了姐姐的事了。”丽郭捶了捶肩,佣懒的靠在扶手上“这消息传出去,可不是家家户户都要焚雪莲香了?咱们知道也就罢了,若让姐姐的仇家知道…这不是害了姐姐一条命吗?”

  笑到満脸眼泪、鼻涕的毒仙呜咽着,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求饶“鬼医大人,救命,救命啊~~”

  “嗳,姐姐别担忧,一个时辰过了,雪莲香就散了。”丽郭神情自若的叫来王五“叫小婢找条锦被来,将毒仙姐姐裹实了,抬到山门外吧。⼊我鬼医门,恩怨摆两旁,可不准在我的地方寻仇隙。听着,别看人家姑娘美貌,便对人家动手动脚,若让我知道了…”她极媚的笑了笑,却笑得満厅的人直打冷颤。

  “鬼医大人~~鬼医大人~~”仍然笑个不停的毒仙发着抖“您这不是让我去死吗?我出了山门还有活路吗?鬼医大人,您发发慈悲啊~~”

  “慈悲是什么?一斤多少?”丽郭慢条斯理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各人造业各人担。姐姐,你别这么怕,说不定你的仇人没那么多呢。”转而向王五娇喝:“还不抬走?知不知道我后头还有多少病人要看?就跟你们说了,别增加我的工作量!现在又躺下一群人了,教我如何是好啊?存心累死我这柔弱姑娘就是了!”

  毒仙一路惨叫着,让人裹在锦被里抬了出去。

  丽郭扶了扶头上的翠钗。哼,要她发慈悲?让她增加这么多工作量,她还发个鬼慈悲!

  正要开始看病人时,堂下却跪了几个耝豪大汉,哽咽地不停磕头“鬼医大人…我们大当家到三当家都让这毒女给害了,谢谢您替我们报了这⾎海深仇…”

  丽郭叹了口气“谁替你们报什么仇来着?真要谢我,就别三天两头送快死的人过来,累死我这弱质女流!眼睛不往人家毒仙⾝上飘去,会惹来杀⾝之祸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仗着几分力气、几招破武功,就以为可以当人上人了吗?自己仔细想想去!当大夫当到得传道授业,我是什么命啊我…”

  乌纥忍俊不住,低头摸了摸鼻子。这姑娘…又呛又辣,还真对了他的胃口。

  来到中原以后,触目所见的中原妇女皆是软弱无趣之流,原以为中原女子不过如此…

  见了她,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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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医完了満厅的人,丽郭叹了口气,懒懒地站了起来,几个寨王的女儿、夫人连忙趋前扶着她,知道鬼医要巡房去了。

  说嚣张,丽郭也真是嚣张极了。对着人人敬畏的黑道头儿就敢竖起秀眉责斥,连人家的夫人、女儿自愿来当随侍,也很大方的收了下来,一点都不客气。她本娇懒,连多走几步都嫌累,非得有人扶着搀着,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逐房巡查病人。

  臂察了丽郭数⽇,乌纥只觉得她越来越有趣。

  当真嫌累,就算她要离开鬼医馆,或是闹脾气摘下牌子不看病了,可有谁敢多吭一声?她装也是装得够凶狠了,只不过,哪个病人她不是细细推敲、认真察看,真的危急时,又⾐不解带的看顾到天亮?

  骂人骂得这么凶恶,大概是怕人看出她心肠其实非常软、非常善良吧?

  望着她唉声叹气的嫌路远、嫌病人多,一路慢呑呑的走向病房,乌纥角噙了抹很淡很淡的微笑。

  “少主…”同行的马贼低声道“主人的病不能再耽搁了。既然鬼医手段实在,还是赶紧请她随我们回去吧。”

  “你看她像是愿意走的样子吗?”乌纥淡淡的反问。

  “格老子的,她不愿意走,老子绑着她走!”第一次见面就拔刀的大胡子马贼跳了起来。

  “李二,你这脾气要改改,这么沉不住气?”乌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可是在她的老窝,我们多少人,她有多少人?你有毒仙的手段吗?毒仙都让她兵不⾎刃的抬了出去,你认为我们近得了她的⾝?”

  李二被乌纥这么一堵,狼狈的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少主…”

  “我自有打算。”乌纥笑了笑,方才收到了飞鸽传书,內容満令他意外的。原本他就不只找鬼医这么一个大夫,却没有想到鬼医和神医的渊源如此之深。

  虎⽗无⽝女。他心里暗想。

  “明⽇我们就出碧翠山。”他神⾊自若的吩咐,顿了顿,不噤有些留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要⼲的活可多了。”

  他信步往前,决定要先去看看丽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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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郭好不容易巡完了病人,累得直哼声的走回自己闺房,一抬眼,那个二愣子竟傻不隆冬的倚着她的房门笑,她不噤觉得有些悲惨。

  就说了,她死活都不离开鬼医馆,连逛逛碧翠山她都嫌累,要马要轿的上贺兰山,还不如把她杀了装箱载去。

  “…壮士,我不去贺兰山。”她累了一天,口气实在好不起来。不过她阅人无数,什么人能踹,什么人不能踩,她是很明⽩的。

  眼前这个总是含笑的男人大危险了,最好是连碰也别碰一下。

  “我叫乌纥。”乌纥心平气和的说了第二十七次自己的名字。

  唉…“鸟壮士…不不不,我是说乌壮士。”就算心里这样叫,也别累过头的说出口。“求你饶了我这妇道人家吧。千山万⽔的,就算到了贺兰山,令尊还活蹦跳,小女子我也香消⽟殒了,损人不利己,何苦呢?”

  “鬼医大人,我明⽩了。”他很理的点点头“我另寻名医就是。只是千里相隔,我实在担心家⽗,听闻鬼医大人医卜双绝,能不能为我算算家⽗的吉凶?”

  是哪个烂⾆头的笨蛋告诉他的?丽郭没好气的扬着罗扇。也罢,若是卜个卦就能教这家伙死心离去,总比让他这样魂不散的纠好。

  阿弥陀佛,她不想跟这个⾝有帝骨的反叛分子有瓜葛啊。

  问了他义⽗的生辰,丽郭手指飞快的掐算“…此人忠肝义胆,万里救孤雏,意若铁石坚,心有菩提意,一生坦,家有余庆。此灾虽属陷亡,似无回生之力…无子宮却有子意,终将得⼲贵而化凶趋吉。此灾只险在立冬,熬过立冬,将有生机。”

  算完,丽郭不噤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乌⽗有些好感。难得这样浑沌世间,还有这样的好男儿。

  乌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牢牢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脸庞。或许是太认真了,所以颊上涌现两抹淡淡的霞晕,分外的人。

  “鬼医大人不会是为了安乌某的心吧?”他的嗓音更低沉了点,更富磁了。

  “卜算乃是天机所在,岂可儿戏?”丽郭有些不⾼兴。呿,好个英雄豪杰的老爹,却养了个祸子。

  这人面相骨皆属帝相,若是世便罢,这太平盛世的,祸非由他起不可。养了这个义子,这位乌老英雄本是给自己找⿇烦!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情,祸福自有逃讪,她能装聋作哑当瞎子就当吧,别妄想逆天。

  她只是个柔弱的女流之辈呀!

  乌纥见她似有躲避之意,老想往屋里钻,也不想強留…反正将来強留的⽇子多得是。

  “谢鬼医大人指点。夜已中天了,也请回房安歇吧,乌某告辞。”

  去去去,快点走…丽郭一进房就赶紧撒盐撒米,巴不得这个祸头子走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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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丽郭很⾼兴乌纥这个祸头子真的离开了,不噤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是她轻松没有多久,另一个消息差点让她瘫软。

  她的爹亲林神医双无先生,居然在西南病倒了!

  这消息让向来泰然自若的她吓得面无人⾊,怔怔的看着来报讯的小厮,夺了家书看了又看。

  案亲这信…这信…分明是在代后事了!

  就算天塌了,也没比这事更重要的!

  她一咬牙“王五,我顾不得你们了。让各寨的师爷参谋留下来驻诊,我这可就要去西南了。”

  “鬼医大人!”王五也跟着慌得不得了“我派几个⾼手陪您去…千万别推辞!咱兄弟都是您救的命,这一路到西南路程可不算短,有人打点我们才安心哪!小三,快去差人马开道,鬼医大人要往西南去啦!路上的黑⽩两道先打点好哪!”

  丽郭急得眼泪狂掉,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用罗扇掩脸“王五…劳烦你了。”

  一路上浩浩而行,她也不喊累,也没叫苦,娇滴滴的鬼医就这样在一票暗黑武林⾼手的簇拥下,直奔西南而去。

  另一方面,乌纥比丽郭还先一步得到消息,早就已经埋伏在半路了。若论人数,乌纥的人马不如丽郭,但他对自己的人马有信心。

  一对一硬碰,或许武艺上逊于这些暗黑武林的⾼手。但是论行马打仗,这些⾼手合起来也打不过他的精锐人马。

  悄然无声的埋伏在隘道,眼看丽郭的人马渐渐接近,他抬起手,准备一声令下时,却瞧见平⽇连走路都嫌累的丽郭,优雅的骑在马上,坚毅的跟着马队走,只是不断的拭泪。

  那泪,非常沉重…她这样忧心,只为了千里救病笃的⽗亲。

  “少主?”见乌纥迟迟没有动作,一旁的护卫不解的低唤一声。鬼医的人马就要过去了啊。

  乌纥握拳,示意全队待命,让丽郭过去。“现在抓了她,她也不会好好的替⽗亲看病的。”他像是在解释什么“让她去…她总是会回来的。”

  “主人的病不能耽搁…”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护卫只敢提点他。

  “立冬前无碍。”乌纥深深昅了口气“待她一出西南大营,马上劫人。”

  忧心忡忡的丽郭,完全不知道她暂时逃过一劫,只是不断的驱马前行,希望早一刻见到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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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做什么?!一个姑娘家不守闺箴,千里迢迢跑来这样的蛮荒!为⽗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的女诫念到哪儿去了?天啊,我林家以诗书传家,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儿,我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林双无才睁开眼睛,马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数落女儿。

  一旁垂手肃立的⾼手们互看了一眼,低着头,拚命掐‮腿大‬、握拳头,就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

  果然是⽗女,教训人的口吻一模一样,那种死硬脾气也一模一样…

  “爹,”几天来,⾐不解带照顾昏⽗亲的丽郭撇撇嘴“您好不好省点力气养病?待您好了再念不成吗?好不容易女儿将您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现在不念是什么时候念?!”林双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撑着坐起来,颤着手开始猛念“就算病死了,也比女儿抛头露面的好!大丈夫生于世,当马⾰裹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妨碍了我的志愿不说,还让林家列祖列宗蒙羞!你也不想想这一路多少豺狼虎豹,你一个姑娘家…”

  斑手们眼神开始往旁边飘,憨笑憋得简直要內伤。嘻嘻,这口吻本和鬼医大人一模一样,关心就关心,说出来会削了面子吗?非东拉西扯的骂一通,重点也就只是担心而已嘛…

  嘻嘻嘻…“你就跟这群不庄重的家丁来?!”林双无狐疑的看着偷笑不已的⾼手们,怎么看就怎么怀疑。“这些人都面生得紧,似非善类,你到哪儿找来这些…”

  几天没阖眼的丽郭终于举起双手投降了“爹啊!您念够了没?好不好等我睡了再念?”她简直是哀求了。

  “睡?!你敢给我在満是男人的军营里睡?!”林双无声如洪钟,一点也看不出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你马上给我滚回济南!”

  连睡也不给人睡,到底有没有人啊?

  “爹…您才刚脫离险境,也让女儿多看顾几⽇…”

  “又不是没有其他军医,需要你这姑娘家多事吗?!”

  要是那些废柴军医有用,她哪需要千里疾行的赶来?丽郭抬头,真的是无语问苍天。

  为了不让老⽗热病才痊愈,又气得中风,丽郭哭无泪的留下了葯方,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西南大寨。

  仰望路途漫漫,她又累得几乎阵亡,要不是⾝边有人,她得硬撑下去,不然真想放声大哭。“…我不要再骑马了。”呜…她的庇股颠得好疼啊。

  “鬼医大人,这不劳您心。”⾼手们看她神情惨澹,连忙安慰她“我们已经雇好了船,顺流而下呢,刚好可以让您睡到金陵。回济南的路上,就边走边玩,若是有朋友、亲戚什么的,还可以探望探望,松散一下精神,如何?一堆拜帖小的还帮您收着呢,大家就巴望着您去作客…”

  丽郭这才含着泪上了船。同行的两个寨主夫人赶紧上前服侍,又是捶背又是捏腿,看她睡了才安心下来。

  王夫人撩了帘子出来“这一路上都打点好了?”

  “打点好了。”⾼手们信心満満“放心吧,哪个⽔底⽑贼跟天借胆,敢来騒扰鬼医的船?放心吧。”

  可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乌纥一行人是胆大包天的马贼,不是⽑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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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含含糊糊的叫嚷声,丽郭惊醒了。

  正当十五月圆,里外通亮。她斜倚着铺,聆听动静,直到一个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乌纥?

  打了个呵欠,她有些不耐烦。又不是没见过她整治人的手段,连毒仙都惨败在她手底,何况区区一个马贼?这乌壮士实在太不死心了。

  虽然说,她为了不让⽗亲起疑,随⾝并没有带太多毒,但是要打发些马贼,连手指都不用动…而她真的累得连头发都不想动了。

  帘子一掀,果然是乌纥那张含笑的脸。

  她懒洋洋的觑了他一眼。千⽇醉应该挥发了吧?不出三步,他就该躺下了…

  一步,两步,三步,乌纥停了下来,依然満脸笑意的看着她,而她也静静的回望,不动声⾊。

  他走了第四步。

  不对!丽郭伸手⼊袖,迅如疾雷的出一把银针。或许她贪懒不爱练武,但是这手银针认⽳却练得出神⼊化,连爹爹都躲不过。

  但是,乌纥却着受了针,继续勇猛的扑过来。丽郭连忙滚开,又要掷出一把银针,却已经被他制住。

  这…这怎么可能?丽郭的讶异大于恐惧,她向来自信満満,机关算尽,今天居然沟里翻船!“你何以未中千⽇醉?”她实在难以置信。

  乌纥将她抱了个満怀,眼神狡猾“有毒的花儿,得戴着手套采。”他亮了亮悬在口的锦囊。

  这异香是…“朱蟾?碧眼朱蟾?”可以解百毒的碧眼朱蟾!“你哪来的这个?!普天之下,也只有少林寺蔵经阁有这么一只…”她张大嘴,呆掉了。“你到底是谁?”

  乌纥将她抱紧一点,笑得颇有琊气“我是马贼乌纥,不过…我又不只是马贼而已,我是…”

  “不不不,你不要告诉我!”丽郭叫了起来。天啊,她只是个平凡的、连花都绣不好的小女子,她什么古怪来路都不想知道,只想当一辈子的鬼医啊!尤其是这个⾝有帝骨的祸,她啥都不想知道!

  “不过就是医你老爹嘛!你不要这样抱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啊?!就算是马贼也该知道吧?我跟你去贺兰山医好你老爹,这样自粕以了吧?放开我!”

  乌纥封住了她的⽳道,这才发现她的武艺并不⾼,但是银针认⽳倒是准得很。若不是这⾝软金甲,躺下的人大概…会是他。

  乌纥豪迈的大笑“贺兰山美得很,说不定你不想走呢。”

  “鸟大侠…不不不,我是说乌大侠。”丽郭狼狈的爬离他的怀抱,心里开始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我很恋家的,正事办完就会告辞了…我想乌大侠不会为难我这小女子吧?”

  “但我不是大侠,是马贼呢。”他靠近丽郭的脸,她吓得整个人往后贴在墙上。“以后你会更了解我的。”摸了摸她的脸蛋,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懊死的马贼!耙轻薄她?!丽郭气得往怀里一掏,却发现她⾝上的瓶瓶罐罐全无影无踪了。

  “你本不是马贼!你是小偷!”她怒吼出来“该死的小偷!将来不要落到我手上,就算你烂到穿骨,我也不会救你的!死小偷!”

  这大概是丽郭行走江湖以来,最最惨败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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