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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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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颜进这府邸已快三天了。

  直到进府后她才知道,当初那个好心的⽩⾐儒生,不但是宸南王之妹、更是最受当今太后宠爱的怡安郡主…宇文晶。

  迸灵精怪的怡安郡主,平⽇老喜假扮成斯文儒生,溜出王府到民间鬼混美其名是访查民间疾苦,实则吃喝玩乐,见见世面之余,专爱多管闲事。

  郡主不仅给她一笔丰厚的银两,得以厚葬⺟亲,甚至也未买断她的一生,只要她在王府里工作三年,便可以重获自由⾝。

  这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事,她光想就觉得自己真的走运!

  不过这郡主说也奇怪,不但一点架子都不端,还老是盯着她说些奇怪的话,什么像不像、还要她找回一个人的心什么的,弄得她満头雾⽔。

  她情愿是自己搞错了,省得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这会儿,怡安郡主扯着芙颜,带她朝书房去,说是要带她拜见王爷。

  走进书房,只见満屋堆叠着有条不紊的简册、墙上挂着好几幅意境深远的⽔墨画、珍奇古董摆置在四周。

  宇文阙正端坐在红桧木椅上,闲适地临摹着字帖。一笔一划,铁划银勾苍劲有力。

  “王兄,我来了!”宇文晶率先走⼊书房。

  “有什么事?”宇文阙另取饼纸,手中纸镇轻轻拂过,再度拿起笔来。

  “我前些天帮你买了个丫环喔!”宇文晶讨好卖乖的向兄长献宝。

  “我手下的人够多了。”他毫不在意说道:“你若是喜,就自己留着吧!”

  “可是她真的很不一样,王兄,你瞧一瞧嘛!”

  宇文阙仅仅敷衍的抬了抬眼⽪。

  “你帮我品鉴品鉴,她不但聪明、双手灵巧、还识字呢!”宇文晶卖力的引荐着,试图唤起他的注意。

  宇文阙放下手中蘸墨的笔,満腹狐疑地望着自个儿妹子。

  这丫头是怎么了,哪时她连收个丫环都得经他过目了,她平⽇不是有主见,还要他少管她的吗?

  “知道了。”挨不过妹妹的功,宇文阙应付的瞥了眼。

  只见书桌前,一个女子⾝着府里丫环的浅绿服饰,怯生生地低头跪在一边,等待主子的吩咐。

  “抬起头来。”宇文阙冷冷的道。

  却没想到眼前的丫环,竟一点也不买他的账,对他所言置若罔闻。

  “我说,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你。”他的冷脸陡然一变,声音大了些。

  “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从没人能违逆他的命令,这是怎么了?反了,小小丫环竟欺到主子头上?!

  手中紧握的大笔一掷,宇文阙拂袖起⾝,预备教训、教训这个不知体统的傲慢女子。

  “王兄,你别喊了!她听不见的。”宇文晶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似乎得意自己的小小恶作剧。“听不见?”他转头望向眼前娉娉婷婷的女子,瞧起来也是好手好脚,怎么聋了呢?

  “是啊?她是个聋子!”

  “聋子!”宇文阙声音略略提⾼起来。“你买个聋子给我当丫环?!”他一脸狐疑,搞不懂自个儿妹子这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

  “是啊!聋子又怎地?”宇文晶一脸得意的表情。“她虽然聋了,可也是四肢健全,照样能做事啊!”怕他会起疑,她续道:“前些天,我逛市集时,看到她孤零零的卖⾝葬⺟,一时同情心大起便买下她了!”

  她吐吐⾆头,买她的原因当然不只如此,只不过她可不会傻到向他坦⽩!

  “你又溜出去?胡闹!”这番话总算拉回宇文阙全部注意力。

  只见他脸⾊不豫、蹙起眉头,语气強硬道:

  “不是我爱说你,堂堂一个郡主成天往外跑,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苦教外人知道成何体统。”

  “可是我…”宇文晶噘起俏红的,不⾼兴的想回嘴。

  “准是连巧把你的心带野了,没事三天两头老往外头跑…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他的口气虽凶,然而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宠溺,一点威吓效果都没有。

  “好啦好啦!温良谦恭,要像个大家闺秀嘛!我都会背了…”

  王兄天天骂,怎么不换个新鲜点的词,听都听腻了!

  宇文晶笑靥如花,把兄长的责骂当作马耳东风。

  “王兄,你不瞧瞧她吗?”她尽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尽法子要让宇文阙瞧瞧芙颜的长相。即使她心底紧张不已,迫切想知道兄长见到芙颜的反应。然而,她还是尽量隐蔵语气间的雀跃与算计。

  “叫她抬起头!”宇文阙不置可否的答应。

  宇文晶赶忙推推芙颜,努努嘴示意她抬头。

  彬在一旁许久,这会终于得到示意,她缓缓地抬头,眼睛却盯着地面。

  怎知陡地一阵狂风骤起,窗棂被吹得格格作响,而屋里烛光摇曳,光影忽明忽灭,在芙颜脸上形成一片翳…教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宇文晶雀跃不已,満脸神采奕奕问道:“王兄,怎样。”

  “嗯!还好!”宇文阙随便瞧了眼,随即将视线调回桌上的纸。

  没预料到是这样的回答,她的小脸陡地失去光彩。

  “只是还好而已吗…”她呆了呆,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小嘴又张了开。

  这时,突然从书房外走进一个丫头,对宇文阙等人福了一福道:

  “王爷,琥珀姑娘已备妥酒菜,就等您过去。”

  “知道了!”宇文阙转头对妹妹吩咐道:“你们回去吧!”

  “那…你怎么安置她…”心里气闷却又说不出口的宇文晶,嘟着小嘴,想尽办法拖延。

  “这些小事,你找周总管去,他自会安排!”他不耐说道,府里的大小事都委托给周全,他何需这个心?

  “可是…”

  “还有事明天再说吧!早点回去歇着我明⽇再治你偷溜出府的罪!”宇文阙満脸严峻,不容否决地道。

  宇文晶气得直跺脚,愤愤地拉起芙颜,快步走出书房…独留宇文阙一人,为妹子的刁蛮‮头摇‬不已。

  伺候郡主安寝后,芙颜提着灯准备走回房。

  虽然,夜已深,月已昏。但在一天的工作后,芙颜难得好心情的,慢慢往自己居住的小绑走去。当初,郡主让她进府伺候她,不但对她礼遇有加,甚至还命总管拨了间小室给她,省得她跟府中其他丫环挤。

  只不过她不懂,房间为什么安排的这么偏僻?回房途中,还得经过已逝王妃的荻翠苑,一路上清冷孤寂,少有人迹。

  邓主告诉过她,王妃娘娘是难产而死的,其他下人间,则流传着夜半时分,无人居住的苑里,偶尔会传来阵阵清亮抚琴声,与婴儿啼哭的怪声。

  还好自己听不见,如此一来胆子也会大些。

  倏然一阵冷风袭来,芙颜着两臂打着哆嗦,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

  “啊…”芙颜惊叫一声,吓得想拔腿就跑,却被东西扯住了⾐袖。

  她害怕地转过头提起灯一看,却是个梳双髻的小丫头,脸⾊纠结地抓住她。

  “我喊你好一会了,你老是不理我,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芙颜拍拍,顺顺气,定了心神,才和颜悦⾊的道:“不!是我不好,因为我自己听不…”话未说完,随即被小丫头打断。

  “我说,这位姐姐,你行行好,我突然觉得內急,想去茅厕一趟,可是这会周总管却要我赶紧将这火盆,送到琥珀姑娘苑里…”小丫头忍得龇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全。

  明灭的灯火下,芙颜跟不上她说话的速度,看得有些吃力,不过大略捉住她要表达的意思,她露出温柔体谅的一笑。

  “我懂!人有三急,你尽管去吧!这火盆,我会帮你送去的,只不过我刚进府来,王府里头还不太,东西该送哪去?”

  “不远,前头那灯火明亮的地方便是啦!”小丫头匆匆忙忙的,将东西给芙颜,急急代。“就拜托你啦!”便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朝着小丫头指的方向望去,芙颜犹豫了会,才转⾝往前走去。夜凉如⽔,皎洁的月光洒落长廊,将两旁花木树丛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转个弯,便见到前方雕梁画栋,満七彩丝缎的一幢楼阁,凉风袭袭,拂起漫漫纱缕,突显此处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然而,一路行来却没半个下人,但四周却明亮得恍若⽩昼。

  纱缕飘飘间,隐约传来阵阵笑语声,似手可见追逐嬉闹的幢幢人影…

  咦!怎么没人通传呢?芙颜有些不解。

  她仍然脚下不停歇,缓缓走⼊屋里。

  先前的追逐笑语已然停息,取而代之,充斥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声浪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男女媾的气息。

  透过此起彼落的声音,便可感受到満屋充斥着爱气息,黏稠且充満无限的热力。

  从碧纱窗上隐约浮现两抹人影,纠不分彼此。

  两人进⼊神魂颠倒的极乐世界…如兽般的狂叫嘶吼席卷整个房间…

  “啊…”这声尖叫,并非出自宇文阙⾝下的浪女子,却是由大敞着的门口传来。

  匡咚随后是一声重物掉落的声响!

  “是谁?”宇文阙突然停止动作。

  此刻,火焚⾝、求爱若渴的琥珀,突然感到上⾝一凉,宇文阙那厚实的躯体已离了她…

  拿着火盆,一直找不到人可托的芙颜,没料到竟会在房里,见到如此香的舂宮…眼前两具⾚条条的⾝体,正纠不清。

  在惊吓之余,双手一松,手上火盆应声而落、炭火瞬间迸,火星四溅。

  “着火了!”芙颜低头惊慌的用手拍打着,飞落自己裙摆上的火星。但不知怎地,火却是越拍越没有熄灭的迹象。

  宇文阙冷眼看着追出闹剧,最后看不过眼,托起一旁的洗脚⽔…

  哗啦…不知打哪浇下一盆清⽔,不但泼熄了芙颜⾝上的火花,也浇熄房间里原本弥漫不散的‮稠浓‬火。

  全⾝没透的芙颜,脸上満布着错愕心有余悸的神情。

  她头垂得低低的,再也不敢随意瞄,回想先前进屋时,上被打断的风流韵事…

  “对不住!我、我不知道你们…”她脸上有羞赧的‮晕红‬,急急转⾝想逃出房外。

  宇文阙被起外⾐,打量眼前的女人,默不作声,令人猜不透心思。

  倒是求不満的琥珀坐起⾝来,发出厉声娇叱:“你这大胆的奴才…给我站住!”闯了祸就想逃,没那么好的事!

  思及方才曲意承,正待宇文阙好好的爱她之际,却撞进个不识相的婢,坏他们好事,真是气死她了!

  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岂不要让这下人爬到她头上了?!

  宇文阙皱眉凝思,鼻间传来阵阵栀子花的馨香,竟是如此悉…

  没有多想地,他拦住女子离去的路。

  芙颜只是一个劲地往外走,想摆脫此刻的尴尬场面,却意外地撞进一个坚实的膛。

  好悉的气息…

  芙颜怯怯的抬起头来,却望进一潭深不可及的双瞳。

  啊…是他!令她免于成为马蹄下亡魂的男人!这双眼眸心这俊逸的脸庞,一直令她魂牵梦萦不已…

  “是你…你记得我吗?”芙颜忘了惊慌,洒洒的小脸猛地绽放光芒。

  宇文阙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娇美容颜。

  是她…不!不是她!她早就死了!

  眼前这女子…不是她!

  然而,他像曾在哪儿见过一样一样,凄凄惶惶心柔弱无助的眼眸?

  他敛眉凝神细想。

  “是你!”是了!是那天救的女子…想到她竟跟进了王府。

  瞧她这会穿着府里丫环的服饰,想必是有所图谋吧!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不经通传,便私⼊我房里,坏了我和王爷的好事?”

  这丫头完全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不但一头撞进宇文阙怀里,又満口胡言语的,仿佛两人早已认识,琥珀不満的走下,依偎宇文阙怀里,瞪着她怒斥道。

  “王爷?!”芙颜瞠大眼,望着琥珀双的神情有丝震慑。

  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鼎鼎大名的宸南王爷?!

  再瞧瞧光四、凝脂⽟肤的琥珀。只见她轻披一件纱缕,透过若隐若现的薄纱,依稀可见玲珑窈窕的⾝段,格外惹人遐思。

  涂満殷红蓿丹的纤纤十指,轻攀在宇文阙精壮的手臂上,显得娇贵无比。

  想起自个儿満布硬茧的双手,芙颜不噤自惭形秽,无助的望着眼前的两人,心里想着如何脫离困境。

  琥珀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芙颜…

  瞧这丫头一脸狐媚,⽔汪汪的眼眸,樱桃小口,⽔蛇,更令人厌恶的是那副惹人怜惜的模样。听王爷的口气,难道是认得她?而且她打扰了他们的好事,王爷竟不苛责她,该不会是对这丫头动了心吧?

  那可不行!她琥珀在场中打滚多年、名远播,好不容易凭着过人的手腕,让王爷收她进房,合该是享福的时候啦!

  怎能容忍在这时杀出一个程咬金,怀她好事!

  况且王妃娘娘早逝,只要她肚⽪争气点,生个一子半女,就可以得到专宠了。

  绝不能让这丫头,抢了她的风采。琥珀咬咬红鹳的下,神情猛地凶狠起来。

  “还不滚,杵在这儿做啥?”

  “是…”仿佛得到大赦,她连忙转⾝离开,临走前不舍的望了宇文阙一眼。

  任由芙颜从眼前离去,其间他不发一语,只是冷冷的滕着她,若有所思。

  芙颜前脚一走,琥珀随即想重温刚才被人打断的舂梦,一双藕臂环向宇文阙颈间,冶的睇着他,等待下一波狂风骤雨席卷两人…怎知他早已了无兴致。

  “我累了,你好好歇着…”

  “可是…人家…”琥珀错愕的想留住他,却在视线触及宇文阙一脸不耐烦的神情时,收了口。

  不行!王爷要的是个识大体的女人!

  庒抑自己的情绪,她‮媚娇‬无比的帮宇文阙摆紧凌的⾐衫。

  “那…就请王爷好好安歇!”她温柔体贴说道。

  望着宇文阙离去的⾝影,⾐衫不整的琥珀呆坐沿,恨恨地紧咬下、体內未曾満⾜的火正熊熊燎烧着,让她脑中一片浑沌…

  都是那个丫头!

  哼…要是不整死她,我琥珀就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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