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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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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之际,大雪纷飞,长⽩山上⽩皑皑的一片,大地没了生机,万物也一片死寂,特别是此时的深夜,更令人备觉凄寒。

  “碰碰碰…”慌又急促的拍门声霎时凄厉地划破山上的死寂夜空。

  来者十万火急啊!李大夫不加思索地披了件⾐服,匆匆起⾝开门。

  “李大夫,求您赶紧去看看我娘吧,她咳出好多⾎啊!”一个慌张的瘦弱男孩急急地捉着李大夫,头发凌地披散在他无助的脸上,⾝上也尽是落雪。

  应是匆匆忙忙赶来的,也不顾⾝上⾐服如此单薄,李大夫心疼地拉着他冰冷的手。

  “好、好。你先不要急,我去拿个葯箱就走…”李大夫转⾝拿了葯箱后,便被他急急拉走。

  “娘!娘!振作点,我带大夫来了!”推开残破不堪的门,男孩往病榻奔去。

  “你先别慌,让我先把个脉。”李大夫拉起他娘瘦到只剩骨头的手腕仔细量脉。半晌后,他眉头紧锁道:“长年抑郁又过于劳累,加上没有好好调养,恐怕…唉!这些银子你拿着,好好照顾你娘吧。”留下一堆碎银,李大夫无奈地摇着头走了,还一面喃喃自语:“这么冷的天气,住在这屋子,不病死恐怕也要冻死了,真是可怜哪…”

  “娘!他胡说!您会好的…会好的…”男孩強忍眼泪,鼻子、耳朵都已经冻红,⾝上的落雪也逐渐融化。不知是雪⽔渗到单薄的⾐服里,还是恐惧娘亲的消逝,男孩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你…娘不是告诉你…咳…咳,别去找大夫的吗?”⽟凤心疼地拉紧儿子的手,她的体温有如烧成灰烬的炭火,仿佛终将熄灭。

  男孩哽咽着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见他娘挣扎起⾝,咳声连连,又是一摊⾎。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咳…娘…有些话一定要告诉你…”她必须坚強,死也要撑着一口气。一咬牙,她的意识总算脫离病魔,属于了自己。

  “娘,你说…骄龙在听…”⾎,又是⾎…娘亲的生命已似桌上燃烧将尽的烛火,被渗⼊的冷风吹得一闪一烁,随时会熄灭啊!

  他好怕,好怕即将失去与他相依为命的娘亲,惶恐与无助充斥了整个心间。终于,他強忍的泪⽔⾖大地滚了下来,一颗、两颗…滴在⺟子俩握的手上。

  ⽟凤抹去了儿子脸上的泪痕,看着他愈长与夫婿愈是相似的脸庞,有些骄傲、有些不舍,更有心疼。

  也许是回光反照,也或许是⺟爱的力量有过人的坚韧,她润润喉,觉得不再那么痛苦不堪。

  “龙儿…娘死了后,你就把娘葬在屋后的梅树下…”说着,⽟凤从怀中拿出一块精致的龙形⽟佩:“这是当年你爹的生死之柳逸安王爷所留下的…是你和他的女儿指腹为婚的信物。拿这⽟佩上京城找柳王爷吧,他会照顾你的…咳…咳…娘已经不行了…龙儿…男儿有泪不可轻弹呀…”

  ⽟骄龙一边忍受哽咽,一边拭去満脸的泪痕。

  “这是娘最挂念的一件事…当年,你爹⽟书展被奷臣诬陷叛国,死得不明不⽩。皇上罪诛九族,我的贴⾝丫环若儿带着她的孩子替死,我们⺟子俩才得以苟活至今…你是⽟家惟一的⾎脉,定要为⽟家洗清冤屈。那个奷臣…正是当今皇上也拿他没办法的宰相魏峰…咳…咳…”她回忆当年,怒气塞,抑郁难忍,狠狠地又咳出了一摊⾎。

  “娘…”⽟骄龙急叫。

  ⽟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抓着儿子的手:“骄龙…吾儿呀…娘相信你必可洗刷你爹的冤屈,为⽟家雪恨,光耀宗堂的门楣…”

  “娘…您放心,骄龙会的…”

  “娘真的好担心你…事情尚未清⽩前,别告诉别人你的⾝世,以免惹来杀⾝之祸,咳…咳…留你孤伶伶在世上,千万别恨娘才好…”想把儿子的容貌深印在脑海,无奈泪⽔模糊了视线。

  “娘,您放心吧,我⽟骄龙势必为爹报仇…”他心中燃起熊熊的复仇之光,用力地抹去泪痕。

  ⽟凤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却短暂而无力;她很累了,意识再次脫离了躯壳,而这次的脫离就再也没回来了…

  娘亲笑了。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看见的笑容,娘在世,没有过过一天好⽇子…他发誓一定要娘亲在九泉之下再次含笑!

  ⽟骄龙定定地看着娘含笑而去,心下有了坚定的意志。直到帮娘轻合上了眼,他才又流下生平最后一次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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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长⽩山上的风雪渐弱,在刺眼的光照耀之下,雪⽩得发亮。

  ⽟骄龙将娘亲深埋在屋后的梅树旁,静静地凝视梅树,回想与⺟亲共有的美好记忆。梅花坚毅孤傲,正如他的娘亲。

  从前的回忆在他脑海翻腾。自他懂事之后,就和惟一的娘相依为命,没有任何的亲戚或朋友。

  平⽇娘就以替人绣些帕子维生,他也去大街上找些零工贴补家用,有时实在饿得前后背,娘也从不愿接受任何人的施舍或帮助。

  虽然家中一贫如洗,但娘亲仍教他识字,现在他才明⽩自己的亲爹在朝廷为官,也莫怪⺟亲会识字。

  被村里的人言语羞辱、同年纪的孩儿讥笑他是没爹的小乞儿,娘也只是默默含泪,并未为自个儿辩解些什么。

  原来全都是为了保护儿子而有口难言口啊!思及此,⽟骄龙握紧了双拳,眼神迸出慑人的气焰,那是属于男人的光芒。

  再一次凝望⺟亲的坟一眼,终于迈开了步子,毅然决然地往京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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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尤其是这间最有名的客栈“凤飞楼”

  一个⾝着粉绿的小鲍子和状似书僮的小男孩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神⾊有点慌张;也许是绿⾐显露贵气,也或许那公子的脸太过粉嫰可爱的缘故,总之已经引起客栈里一些好事者的侧目。

  “小…”被粉绿小鲍子狠瞪了下,小书僮忙改口:“公子呀,我真是笨,”紧张就什么都给忘了,连银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也给忘了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小书僮闪着圆圆的眼睛像小狈般地摇尾乞怜。

  “你这笨蛋!有够不可靠的,我成天不是被你扯后腿,就是秘密被你说溜嘴,有天主子我真会被你害死的!这次回府后,我定叫何嬷让你煮饭洗碗半个月!”粉绿小鲍子气得脸蛋红扑扑的,一张小嘴噘得老⾼。

  “哎哟,不要啦!何嬷很凶的,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忍心把人家丢在那嘛!”小书僮急了,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先别说这些了,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是被爹知道我偷溜出来,我定会被骂死的啦!”看到小书僮一副将哭哭的模样,粉绿小鲍子也急了,黑⽩分明的大眼睛也闪出了泪花。

  “我看咱们就⼲脆报出老爷的名讳,就不相信他还敢来府里要钱。”

  “好吧、好吧,现在也只好这样了,谁教本公子我心肠太软,才会让你这笨蛋跟在⾝边!不过要报你去报,这么丢脸的事,我可不做。”哼!她长那么大,还没做过赊帐这么厚脸⽪的事呢,被人家知道还得了!

  两人扭扭捏捏地走到柜台,当掌柜看见粉绿小鲍子,商人的直觉使他算盘丢得飞快,立刻双手握地露出职业的谄媚笑容。

  “客倌,您结帐吗?一共才十五两银子。”

  “掌柜的,其实呢…”小书僮附在掌柜耳边还故作神秘。“这位公子乃是京城第一流、江南第一富的柳逸安王爷的儿子呀…”

  没等小书僮说完,掌柜马上笑咧了嘴,⾝体弯得极低。“啊…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哪,竟认不出是柳王爷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看到掌柜一副诚惶诚恐样,小书僮的胆子大了起来;柳吹雪此时的脸刹那黑了一截!她在⼲嘛啊?

  “今天呢,我家公子恰巧路过客栈,就顺便给你薄面来光顾一下,可惜看不出掌柜的些微诚意啊?”书僮开始摆出很得意的架式,还对柳吹雪挤眉弄眼一番,要她跟着照做。

  柳吹雪却觉得丢脸透了,活像骗吃骗喝的恶

  “是、是。今天小的没有亲自招待是小的疏忽了,希望公子能给小的一个薄面,当做是小的请您喝茶,希望公子能不计较才是。”

  “算你见过世面,咱们公子大人大量,才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公子,咱们回府吧!”小书僮拉着柳吹雪十分神气地走了。

  她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走了,刚才果真⽩紧张了。

  两人迈开步伐离去,忽然有个彪形大汉挡在前头。正当她们不明就里时,就听见掌柜呼喝着:“把那两个骗子给我抓过来!”

  “掌柜的,你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说,凭什么说我家公子是骗子?”小书僮只手叉在际,像个凶婆娘。

  “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穿得一⾝锦⾐华服,竟学人骗吃骗喝的!念在你们年纪尚小,我就不同你们计较了。银子拿来,你们可以滚了!”掌柜优优闲闲吃起花生米,仿佛要讲给全客栈的人听似的,想来必是想展示京城第一客栈的度量。

  柳吹雪气不过,被那么多只眼睛盯得又急又气的,俏脸顿时‮辣火‬辣一片,她恼羞成怒地拍掉掌柜手上的花生米:“你死定了!我定要叫爹弄瞎你的狗眼!”

  被怒的掌柜⽪笑⾁不笑:“哎哟!我更是怕死了,这么说来那名响咱京城的‘江南第一才女’不就是公子了吗?既然你是‘柳千金’,那就把⾐服脫下来证明啊。”

  柳吹雪脑袋轰然巨响,对方明显有意刁难,那张笑面虎的嘴脸张牙舞爪地,真想拿银子砸碎他的脸,而此时她还真的就是没银子!正所谓是一⽑钱死一条英雄好汉啊!

  本来是热热闹闹的客栈,顿时倒是变得鸦雀无声,在场者都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还有些不时地爆出嘻笑声。

  小书僮急哭了,菗菗噎噎地说:“公子,你不能脫啊!是奴才不好…是奴才笨…”

  正当场面僵持不下时,有群人浩浩地走⼊客栈,当为首者⽟树临风地出现时,在场的人莫不噤了声…

  “那不是宰相魏峰的儿子魏昊天吗?”

  “是啊是啊,听说…”

  窃窃私语声,霎时四起。

  “果真是俊俏非凡啊!”魏昊天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凝视着柳吹雪的俏丽脸蛋,见那⽔汪汪又黑⽩分明的大眼睛、吹弹可破的雪⽩肌肤、‮红粉‬小巧的双…分明就个姑娘,而且还是个美人胚子哩!

  “掌柜的,我看你是瞎了眼了,眼前这位不但是姑娘,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呢!”

  掌柜吓得发⽩了脸,倒不是因为知道柳吹雪乃是女儿⾝的缘故,而是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少年是当今宰相魏峰的儿子。京城里,谁人不知魏峰想一统天下的野心?可能只剩皇帝老子不知情吧!

  在掌柜的正怔愣之时,就见魏昊天笑意盈盈地看着柳吹雪,心中好似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英雄救美,在下何乐而不为?姑娘不知意如何报答在下?”

  虽然眼前这男人有着一张会死万千少女的俊秀五官,还有一脸无害如天使般的笑容,但是柳吹雪却没有心动、也没有上当,她已看出他眼眸里掩蔵极好的锐利光芒。

  “不劳你费心,府上的家仆已送银子来了。”柳吹雪眼尖地瞄到有个人刚好进客栈,二话不说硬把那人给扯了过来,心一横,豁了出去,一面挤眉弄眼地向来人求救,一面看清来人的面貌…不看还好,一看便愣在那了!

  多么沉静的眼神,有如深不见底的潭⽔,更像终年积雪的山顶…真是双美丽的眸子啊!

  口顿时猛然一震,她不知所为何来,直到被那人的疑惑眼神给‮醒唤‬,这才想起自己正要人家的帮忙,却还紧抓着人家的⾐袖不放。红着脸,柳吹雪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这个男人:“失礼了,请借我十五两银子。我会还你的。”⽟骄龙尚未细想,便从⾝上掏了银袋出来。

  火速地把银袋丢对掌柜,柳吹雪便拉着⽟骄龙奔出了客栈,把一群发愣的人全给抛在脑后,包括那魏昊天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嘴脸。

  “对不起,刚才一定给你添⿇烦了。”柳吹雪把⽟骄龙拖到较无人的暗巷,満脸的歉疚。

  “倒是不会。”话才说完,⽟骄龙的肚子忽地发出一阵咕噜声。

  “哈哈…呃,对不起…”看着眼前这男孩脸微红的样子,柳吹雪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想到自己是始作俑者,她便有些过意不去。“看你穿着打扮都不像是京城里的人,有需要或帮你的地方尽管告诉我啊!”“不用了。”⽟骄龙虽然肚子早饿得发晕,但他仍然无法开口求人给顿饭吃。只是现在最后的盘全数散尽,在还没找到柳王爷前,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家住几天吧?”虽然她接触的人有限,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个男孩单纯得像张⽩纸,而且目前一定是无依无靠,不由得她向来強烈的正义感又开始沸腾。

  “这…”⽟骄龙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意,从他有记忆开始,不曾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不要这个那个了,如果你没有欣然接受,我可会被自己的良心谴责死的。”二话不说,她一面拖着⽟骄龙往府里头去,一面在心里打个如意算盘,从今后就可以摆脫舂梅那个笨丫头了。想到这里,才发现舂梅那丫头不知跑哪去了?

  柳吹雪急忙打道回府的同时,并没有发觉舂梅此时正在街头哭哭啼啼地找‮姐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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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嬷,我回来了!”柳吹雪拉着⽟骄龙一路奔回柳府,一进门就扯开嗓子大声嚷嚷。

  “哎呀!‮姐小‬,你怎么又打扮成这副不三不四的德行了?快快快,趁老爷还没看到之前;快去换下来!”一个⽩发苍苍的老婆婆宠溺地拉着柳吹雪的小手,催促着。又突然像看到鬼似的指着她⾝后的⽟骄龙:“咦!这小乞子是⼲啥的呀?”

  “何嬷!你太过分了,竟说我的恩人是小乞子,人家可是有名有姓呢,他叫做…”她猛一顿,竟然也没问人家姓啥名啥。“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骄龙。”⽟骄龙并不以为意,反正他也不常与人说话,问过他名字的也没几人。

  “何嬷,他是我的上宾哟!你要帮我好好款待他,不可以让我丢脸哦!”“是,是,那这个叫什么龙的就给我打理了。‮姐小‬,你行行好,快去把那⾝怪行头换下来吧。”

  “好啦,好啦。何嬷,你好嗦喔,不准跟我爹说我今天偷溜的事,不然雪儿就不跟你好喽。”语毕,便把⾝旁静如木头人的⽟骄龙推给何嬷,还一副天塌下来有她顶的小大人样。

  看在何嬷眼里,不噤感叹地摇了‮头摇‬。后院捡回来的猫狗已成患,到最后还不是叫这个拉拔她长大的何嬷来照顾喂养?不过,平常捡些猫狗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连人都捡回家了,‮姐小‬的同情心未免也太‮滥泛‬了吧!

  “小龙啊,你想先吃饭,还是先‮浴沐‬呀?尽量告诉何嬷,不要客气啊。”看⽟骄龙还愣愣地杵在一旁,何嬷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脸红得跟猴子庇股似的?”

  “他…他是女的?”⽟骄龙想起方才一路拉着他的竟然是个姑娘,忍不住羞赧地红了脸。除了娘亲外,他未曾被其他的女人碰过呢!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姐小‬那精致的五官有如仙女下凡似的,我看哪,再不用个两年,等‮姐小‬十七岁时,就是活脫脫的大美人喽,到时,怕是你连正眼也不敢瞧哩!”语毕,何嬷的神⾊颇骄傲,活像柳吹雪是她怀胎十月所生出来的似的。不过当她听到⽟骄龙的肚子突然咕噜地叫一阵时,便觉得扫兴了。“小龙,你三天没吃饭啦?肚子像蔵了一面鼓似的。”

  ⽟骄龙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还真的几乎三天没吃饭了呢!

  何嬷摇了‮头摇‬,于是拉着他往厨房急急走去。

  桌上是満満的丰盛美食,⽟骄龙真不知要从何吃起,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无助地望着在⾝旁的何嬷。

  “你赶快吃吧,何嬷就不打扰你了。我到后院⼲活,待会再带你去厢房歇息。”何嬷竟误以为他在矜持,赶忙溜出厨房去了。

  他先拿起一只藌汁烤,扒下它的腿啃了起来,觉得感动至极;美食当前,人生的幸福不过如此。

  拿起筷子准备夹起香脆的凤梨虾球时,突然⾝后暴喝一声:

  “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柳府偷东西吃,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说着,便是一木往他的肩头直直落下。

  ⽟骄龙迅速起⾝,抓住木,反手使个劲,那个人马上哀哀叫痛起来。

  “我要告诉我娘,说你欺负我!”

  “你娘?”

  “我是柳府的少爷!你又是谁?”

  “我…我是‮姐小‬…请来⼲活的。”

  “那么说你是下人喽?看你那副穷酸样,柳吹雪八成又是同情心‮滥泛‬…啊!好痛,放开我,我要叫我娘把你赶走!”

  ⽟骄龙赶忙把他放开,又急问:“你说这里是柳府?难道是柳逸安王爷的柳府吗?”

  “你这下人真大胆!竟敢直呼我爹的名讳!”男孩神情十分傲慢。

  ⽟骄龙才不管眼前这个比自己看起来还小又⾼傲的男孩,只是庆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像是冥冥中天注定,自己竟然在不自觉中就⾝在柳家了。

  “哼!看你吓得直发抖,本少爷我就好心地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拉⽟骄龙往西厢走。“哪,就是那个⻩金球,你看到没有?给我跳下去捡起来,我就可以饶你不死!”

  ⽟骄龙震惊柳府之大,竟还有个人造湖泊,看这假山美景如此细腻精致,可想而知设计的人是如何地有巧思了,简直是把江花美景都给缩小放了进去,百花争妍、蝶舞花间、柳树轻拂湖面、蜿蜒的红砖小道…处处可见主人的朴实与不凡;而湖面下七彩鲤鱼,湖面上更是别具风味。望着这片令人目不暇给的花红叶绿,也无怪他看痴了。

  “喂!你该回魂了吧?区区一个厢院你就看傻眼了,那柳家还有‘逸扬院’、‘踏雪楼’,我看你不把眼睛给看凸了才怪,真是死穷老百姓!还不快下去给我捡那个⻩金球上来!”

  江南四月天,天气虽暖和,但是湖⽔仍是冻人的。⽟骄龙并不怕寒,因他在长⽩山早已度过无数寒冬,于是乎他便毫不在意地下⽔。

  当他拿到⻩金球丢给那趾⾼气昂的男孩时,便听到一道拔⾼八度的‮媚娇‬女音骤然响起:“⽟骄龙,你在⼲嘛?”

  一脸不可置信的柳吹雪扶起一⾝答答的⽟骄龙后,立刻忿怒地把矛头指向与她向来⽔火不容的同⽗异⺟弟弟,柳吹云。

  “柳吹云!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他不是我的客人,你也不能这样指使人!”

  “我?我是柳家少爷,而你是迟早要泼出去的⽔,”柳吹云不甘示弱。

  “你以为有二娘给你撑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吗?哼!看我非把你的恶形恶状全告诉爹不可!”

  “柳吹雪!你不要老是仗着爹宠溺你,就一天到晚拿爹来威胁我!哼!总有一天,我定要把你赶出柳家,谁教你是没娘的孩子…”

  忽地…

  “柳吹云!你住嘴!”只见柳吹云⾝后正站着一名怒容満面的中年男子。

  柳逸安威严一喝,柳吹云立刻吓得有如消气般的气球,不仅刚刚的气势全没了,还乖得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等会‮考我‬你默背《尔雅》前十二篇,要是你背不出来,四书五经统统罚写两遍!”这孩子讲话真是愈来愈刻薄,跟他娘简直是同模子刻出的!要不是他正巧经过,恐怕他不知还会讲多少恶毒的话来伤害吹雪。

  “是,爹。”柳吹云努努嘴,用怨恨的眼神瞟向柳吹雪,却被她狠瞪反击,于是乎他更将这怨气算到在她旁边的⽟骄龙头上,还用一种“你给我小心点”的嘴脸边瞪边跑远。

  “吹雪啊,这位小兄弟听说是你的贵客哦,怎么在客人面前和弟弟大呼小叫的,真是太没礼貌了!”

  柳逸安说着,便打量起眼前这个浑⾝透的男孩,突然有一种悉感直掠心头,仿佛勾起他久远的回忆似的;他目不转睛看着他沉稳温和又內敛的双眸,心微微地一阵菗痛…

  “还不快带这位小兄弟去换件⾐裳,吹雪!”不自觉的,心情竟然动了起来。

  “是的,爹爹。”柳吹雪赶紧拖着⽟骄龙往西厢的客房去。

  殊不知爹爹的老脸有难掩的动;亦不知手抓着的这个男孩脸又泛红。

  “何嬷,何嬷!你赶紧准备一桶热⽔让他暖暖⾝子,还要叫舂梅准备一套男装,我带他去西厢第二间客房,你要快点哦!”看到闻声而至的何嬷,柳吹雪急忙吩咐。

  “且慢,‮姐小‬,今⽇客栈偶遇,不知你是女儿⾝,才诸多冒犯。现今…男女授受不亲,你实在不该再这样拉着我,呃…会被人误会的。”他说时,俊脸又是一片嘲红。虽然⽟骄龙读的书可谓不多,但古之明训,娘亲皆教之,这些基本礼教,他不会不懂。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柳吹雪只在乎行得正、坐得端,不管世俗眼光如何看待。今⽇你使我脫困,就是朋友。朋友有难,我一定帮到底。”柳吹雪小脸神⾊凛然。

  此时,⽟骄龙才真的看清柳吹雪的长相。乌黑如瀑布流怈的长发、如雪般的肌肤和小巧玲珑的双;特别的是她有如夜星的眸子,简直像镶在黑布上的钻石…他想她是他看过最美丽的姑娘了。

  如果柳王爷只有她这个女儿,那柳吹雪不就是他的未婚了吗?想到这里,⽟骄龙忆起他还未报的家仇,一切似乎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刻意忽略心中的些微喜悦和心悸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复仇火焰。

  “骄龙?骄龙?”柳吹雪看着他那若有所思的脸,实在很怕他会有一天突然说不见就不见。咦?我为何要怕他离开?他离开不是迟早的事吗?“你先梳洗一番吧,⾐服放在你边,我先出去了。”

  “谢谢。”⽟骄龙微微对她颔首微笑了一下,主要是因为他真的很感动,也很感。却不知匆忙出去的柳吹雪心跳漏了一拍,正抚着口暗自生气自己突然紧张的愚笨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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