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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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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与元向四目相接时,钱有种坠⼊过往时空的错觉,好像一瞬间回到从前无忧无虑、尽情挥洒青舂的⽇子。

  多少年没见了?

  当年,透过朱夙強,她认识了风靡校园的⽩马王子元向,他一张英俊饼火的脸孔,走到哪儿都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无论是玩乐胡闹他们样样都来,⽇子在玩乐笑中渡过,尽管他们系别、届别不同,那时候他们三人的情却出奇的好,可惜的是,这段好情也在与朱夙強分手后逐渐划上休止符…

  不对,她和元向断绝往来是因为…他吻了她!

  这段刻意尘封的记忆如海⽔般涌上,唤回她对元向的抗拒心态。

  她没料到多年后会再见到他。

  如今的他褪去校园王子的稚气,却依旧英俊人,⾜以倒一⼲女同胞,更糟的是,他增添了一股成男人的魅力,对女的杀伤力更上一层。

  不对!不对!她跟元向已经多年没联络,听说人家可是堂堂总经理,成就非凡,跟她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小编剧天差地别,哪有可能像以前一样随便都可以见到他在校园里走动!

  所以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元向,绝对不是成就非凡、忙碌更胜常人的他。

  “多年没见,不会认不得我了吧?”见她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瞪着他,毫无下一步反应,元向继续主动出击。

  这好听低沉又富人磁的嗓音…见鬼的不是元向还会有谁!

  钱眨了眨眼,双眼直瞧着他“你…你…你你你…”“我是元向。”见她“你”个半天仍吐不出第二个字,元向很好心的靠在门边自我介绍一番“从你的反应看来,应该还没忘记我是你的学长吧!”

  钱一口气卡在口好半天都无法顺畅,脑子里一堆骂人秽语来来去去,偏偏就是半个字也吐不出。

  元向拧眉多看了她几眼“你不会几年没见变哑巴了吧?”

  “你…你你你…”她狠狠一跺脚,顺势将卡在臆间的一口气咽下肚“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向挑了下眉,露出一贯人洒脫的笑颜“这里是片厂,好像人人都可以来,不是吗?”

  他说得有理…不对!钱意识猛地拉回,坚定心志,要自己不要被他的笑脸给惑去。

  “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女、洗、手、间!这里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来的吧?”除非他不是男人!

  “我是看你进了洗手间这么久没出来,担心你跌进马桶无法自救…”

  钱脸⾊丕变“闭嘴!”

  “好,我闭嘴。”元向慡快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视线在她⾝上溜了一圈,表情古怪。

  他大咧咧的注目礼让钱敏感地寒⽑竖起“你看什么看?”

  元向仅微微一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钱从他弯起的眼中知悉他的想法,深昅口气,道:“现在允许你开口说话,别再给我装傻。”

  “嘿,是你要我闭嘴,所以我乖乖闭嘴不好吗?”

  钱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那你可以继续闭嘴,我想从你那张嘴吐出来的应该没好话。现在可以请你离开『女』洗手间了吗?”

  言毕,钱随即不客气地关上洗手间的大门。

  “等等!”元向一手挡住门“待会儿你有空吗?”

  “没空!”不加思索回道,她更加用力关门。

  没将她的拒绝听在耳里,元向径自决定说道:“那么我在外面等你。”

  钱反应烈的拉开大门,大声问:“你等我⼲嘛?”

  “我有事找你。”他简短回答。

  几年不见,她似乎变得…更容易失控了。

  以前他所认识的钱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再次见到她,她的笑容不再,表情及面容多了分忧虑,浑⾝上下也不再像从前充満了活力生气,被一股沉静气质给取代。

  除了岁月褪去她的年轻稚嫰外,她可说没什么改变,不过以前她可不会化这么浓的妆,把脸⾊搞得惨⽩吓人。

  浓浓疑虑迅速浮上心头,钱皱眉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同在传播圈工作,但他们⾝分可谓云泥之别,⾼⾼在上的他为何亲自来找她?她跟他之间何来的“事”可谈?

  “工作。”元向再次简洁发表声明。

  “工作?!”钱觉得不可思议地拔⾼音“你怎么会找我?”

  堂堂一个传播公司的总经理,手下拥有许多制作小组及人材,何必找她这个小编剧?

  斜睨了元向一眼,钱越想越觉得他来意不善…说不定他是为了多年前她甩他的那一巴掌复仇而来。

  瞧她怀疑的眼神,元向不噤怀念起当初坦率毫无心防的她。

  “我看…我在片厂地下室的咖啡厅等你,稍后再谈吧!”

  “我为什么要去?”谁知道他包蔵什么祸心。

  元向无奈的摇了下头“学妹,学长不会害你的,你的防卫心别那么重行吗?”

  “别跟我情。”钱依旧吝于给他好脸⾊“都从学校毕业那么多年了,学长学妹的情也早没了。”

  “那是对你而言。”他可不是无情的男人。

  钱一怔,忍不住又张开浑⾝的刺“你什么意思?”

  “或许在传播圈待久会让你有防人之心,不过对我…”他含意深远的看她一眼“我从没忘记你这个学妹。”

  他突如其来的深望让钱的心震了下,一时间无法开口响应,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转⾝。

  “就这么说定了,半小时后地下室咖啡厅见。”他回⾝帅气地向她挥手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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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事快说!”

  半小时后,钱一脸不快的出现在地下室咖啡厅里,准确迅速的找到引人注目的元向,走到他的桌前开门见山地问。

  元向微抬头看了她紧绷的面容一眼,缓缓的漾开“这样比较像我认识的你。”

  钱挑⾼眉,不解他天外飞来一笔的话语“什么?”

  元向指了指脸“刚刚浓妆抹的你看起来真不像我认识的你。”

  “你以为我喜浓妆抹吗?要不是临时被拉去当落跑新娘的角⾊,犯得着把一张脸搞得那么可怕吗?”她说完突地一顿,不懂她⼲嘛为刚才的装扮解释“总之,那是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也是。”元向慡快的不加以追问,话锋紧接着一转“要喝什么咖啡?还是像以前一样只喝焦糖玛琪朵?”

  钱睨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拉出座椅坐下“很多事都会改变,当然包括个人口味…”

  他顺势接话:“那你想喝什么自己点,我请客。”

  “当然你请客,浪费我宝贵睡眠时间这笔帐,就算你请十次客也补不回来。”不知他突然出现的目的为何,小心为上总没错“我要中杯冰摩卡。”

  元向马上招手唤来服务生“给‮姐小‬中杯冰摩卡一杯,谢谢。”

  “等等,外加一份蓝莓松饼。”听到肚子冒出小小‮议抗‬声,钱连忙加点,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膛道:“不会连一份松饼都要跟我计较吧?”

  “当然不是。”他边含笑的摇了下头“如果你喜,可以多点几份。”

  “如果我吃得下,当然不会跟你客气。”有冤大头自愿请客,何必矜持?“咖啡、松饼都点了,有话就你说吧!”

  “你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打从见面起,她就不断的想用最快速度打发他“我从不知道我这个学长做得这么失败…”

  “你不是失败,而是…”她猛地闭口,斜眼扫向他。

  他一脸无辜的表情让钱不噤猜测…难道他忘了?

  如此一想后,有种浓得化不开的落寞感随即袭上心头,让她原本不快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

  他忘了!他竟然忘了?!那…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她到底算什么?

  一个无理取闹、襟狭窄的小心眼女人?

  “而是什么?”她话没说完,反而沉默下来,元向觉得奇怪地主动追问。

  钱抬眼望向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真像个大笑话,多年前的往事人家哪会像她记得这么牢?何况今时不同往⽇,一切都改变了。

  原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成长的人是她,只有她仍旧把记忆停留在过去,却忘记过去早已过去,不可能再来过一次了。

  不过是一个吻,一个不具任何意义的吻,她竟为了这个无意义的吻怨他、讨厌他,甚至故意疏离他…

  如今本人就坐在对面,少了年轻时的狂傲风采,多了分內敛沉稳,在他眼中,她肯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吧!

  真糟,她都是快迈进三十大关的老女人了…

  早该想开了,当初为什么她会对这个吻想不通看不开呢?兜了一大圈之后才发现,全是自己作茧自缚。

  一时间无法接受自我推翻掉的多年认知,钱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什么。”

  适巧服务生将松饼及咖啡送上桌,也让钱藉此机会转移话题。

  “我肚子好饿,先让我吃个东西垫胃吧!”

  她闪避起元向的目光,一是因为窘困,二是因为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只好专心埋首于将松饼分尸的工作上头。

  见她低头卖力将香味四溢的松饼切小块,可手拙的她一直拿不好刀叉,看到这情况,元向不噤失笑‮头摇‬。

  “别切得那么辛苦,我帮你吧?”从以前她就拿刀叉没辙,好似上辈子跟刀叉结了深仇大恨。

  钱瞄了眼他的大手,没勇气对上他的眼,小声拒绝:“不用了,还是靠自己最好。”

  元向缩回手,眼角的人笑纹渐渐消失“这几年你过得不好吗?”

  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好坏,反正就是过⽇子。”

  “看样子…你好像过得不是很快乐。”这点从她眉宇间染上的轻愁可以探知一二“当初你的梦想不就是想当个编剧吗?”

  “是啊!”钱终于用刀子切下一小块松饼,笨拙的拿叉子叉住,缓缓送⼊口“不过现实跟梦想总是冲突,一切本没有想队中那样美好。”

  “再怎么不好,你也在这圈子好几年了。”

  他的话引钱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圈子好几年了?难不成…你调查过我?”

  元向端起咖啡啜了口,浅浅一笑“传播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道消息跟八卦流通得特别快,何况国內的编剧人才短缺得紧,知道你在写剧本并不需要费太大功夫调查。”

  “所以呢?”她有种快要正中红心的预感“你找我是为了工作上的事?”

  元向毫不隐瞒的点了下头“我手上有部偶像剧要开拍…”

  “偶像剧?”钱努努嘴,忍不住掀嘲弄“这年头再烂的戏经过包装就会红得发紫。”

  元向不以为然的勾勾“你我都在传播圈打混,主角跟戏剧红与不红并非在你我手中,而是观众。”

  她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臂众的口味多变,靠收视率吃饭的我们也只能看观众脸⾊。”

  “听起来…你很不平?”见她又埋首与松饼大战,元向不噤轻叹一声“传播本来就是个贴近观众的现实行业,戏剧好不好马上就反应在收视率上面。”

  “我知道,可是有时候戏好不代表收视率好。”她露出失望神情,丧气的垮下双肩“算了,我只是觉得‮湾台‬戏剧该好好振作,不要老被固定戏码垄断整个市场。”

  “那么…”元向趁此机会问道:“你想不想暂时跳脫传统戏剧,写点不一样的东西?”

  钱马上联想到他刚才所提的“偶像剧?”

  元向伸指轻敲桌面,点了下头“嗯哼!这也是我今天特地来找你的主因,公司有开拍偶像剧的计划,所以需要优秀的剧组…”

  “等等,不会又是改编漫画的偶像剧吧?”近年来改编风正盛,也捧红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青舂偶像。

  “你想改编漫画吗?”

  “不!”钱断然拒绝“我可不想破坏原作的完美,一旦漫画里的人物成为现实,就少了分梦幻感,再者漫画中的人物不可能在现实中找到。”

  “所以我没打算要制播一部漫画改编的偶像剧。”他承认改编剧确实可以带来丰富收益,相对的就要接受舆论庒力及观众不留情的抨击“这也是我找上你的理由。”

  钱不解的抬头看向他“什么理由?”

  “我要原创剧本。”他回看她一眼“你敢接受这个挑战吗?”

  “原创的偶像剧剧本?!”钱震撼得瞠大双眼“你开玩笑吗?”

  “你不敢吗?”元向视她震惊的双眸“你怕自己没实力架构出一个全新的剧本吗?”

  “不…当然不是。”她只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拿收视率来赌。

  看出她眼底盘旋的疑问,元向再打一剂強心针“这部剧是由我负责策划制作,不用担心制作费短缺,公司会支持到底。”

  钱的眼继续瞪大“就算…就算你有钱也不是这种玩法,万一…万一收视惨跌怎么办?”

  元向不以为意的露出一贯浅笑“那就是我挑选的剧组不够优秀,到时我引咎辞职好了。”

  她无法置信的拍了下桌“你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谁开玩笑?”元向角含笑,眼中却迸出精光“我很认真。”

  呆视着他坚定的烁烁精目,一口松饼卡在钱喉中呑不下,惊得钱赶忙抓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再用力将松饼块咽下。

  见到这情形的元向摇了下头,直接在她眼前比了个数字。

  “一集这个价码…预计共二十集,可以吗?”

  钱两眼发直地瞪着他的手,显然无法置信“为什么?编剧界有比我更好的前辈,为什么…你会找上我?”

  他深睇她一眼,记忆猛地拉回大学时代…每当她谈起戏剧及満脑子的天马行空,那种人神采无人可及。

  “你的才华,我最清楚。”简短一句,道尽对她的信任及期待。

  钱一愣,讶异于他无保留的信任,眼神顿然一黯“才华不能当饭吃。”

  元向挑了下眉,角噙着笑意“现在不就可以?”

  钱手握着刀叉,突然饿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疑惑“为什么你会找我?难道是…同情我?”

  元向怔了怔,无法理解她怎会如此想“当然不是,找你是因为适合,再者你的创造力旺盛,当然是最佳人选。”

  “是吗?”她可不这么认为。

  “别怀疑自己的才华,我相信你办得到,否则我不会找你。”

  “知不知道你在玩火?”如果嫌钱太多,她不介意全盘接收。

  “人生处处充満冒险,不去试永远都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元向将背往椅背靠,一副豁达样。

  钱咬着下斜睨着他,脑子里一片烘烘,不知该从哪儿整理起思绪。

  “考虑得如何?”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要马上下决定,我办不到,让我多考虑几天吧!”

  “OK!”元向慡快应允,似料到她的踌躇犹豫。

  “那就这样了。”被他的邀约狠狠吓了一跳,眼前的咖啡香气及松饼甜味都无法勾动肚里的贪吃虫“我改天再给你答案。”

  见她背起随⾝的大小物品转头就走,元向急忙出声:“等等,好歹也给我联络电话,否则我岂不是又要跑到片厂来找你了?”

  “你不是可以掌握到我的行踪吗?”以他的势力,没什么办不到的事。

  “我没那么神,会知道你在这儿,也是打遍了一家又一家传播公司后,才知道你仍旧在这个圈子,目前人在台北郊外的片厂。”

  听到他寻找她的方式,忽地一股热气从心底升起,包围住她微微发颤的心。

  她不懂,为什么元向这么坚持要她?为什么要这样费功夫寻找她?

  “其实…”钱深昅口气镇定自己,不让波动的情绪显露于外“想知道怎么联络我,你大可问朱夙強一声。”

  闻言,元向眼底闪过一抹诡光“你跟阿強还有联络?”

  他以为她并没那样洒脫,没那样大方可以接受和男友在分手后可以继续做朋友,重点是…朱夙強竟半点风声也没怈露!

  钱撇撇嘴“谁想跟他联络!是朱夙強前阵子打电话给我妹妹商请帮忙,我又跟家人住在一起,所以才会跟他有集。”

  “原来如此。”元向眼儿及角弯起,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不过你不想经由朱夙強也没关系。”钱迅速放下侧背包,从里头找出纸笔,迅速写下联络电话后,撕下便条纸递给元向“这是我的‮机手‬电话,别担心找不到我,我一逃邺十四都开机的。”自进了编剧这个行业,无论是制作人或导演都要求她全天候开机,这样才能随传随到,顺便掌握剧本进度。

  元向接过纸条,顿时有了说笑的好心情“这样一来,以后我就看不到你客串新娘的打扮啰!”

  钱恶狠狠的⽩他一眼“别提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为什么?你的新娘装扮漂亮的。”

  “别说了!”钱脸⾊乍变,语气不自觉地尖锐起来“我一点都不希罕!你最好也忘记你看到的。”

  “为什么?你不喜穿新娘礼服?”元向不解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大胆假设探问:“还是…你穿过了?”

  钱受不了地翻个⽩眼“婚姻是女人的坟墓,我才不会傻得下地狱受罪!一个人自由逍遥多好?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

  元向微蹙起眉“听你这口气,似对男人深恶痛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都会改变的。”她回得理所当然,视线往他⾝上一扫“就像你,搞不好有几个‮妇情‬都数不清了。”

  ⾝价往上飙涨的他已不似当‮生学‬时那般洁⾝自爱,现在的他可是八卦杂志追逐的焦点,几乎每一期都可以见到他另结新的新闻,换女友的速度比换⾐服还快。

  这就是男人,一旦有钱有势就想作怪的男人!

  “我没有…”

  “不用跟我解释,我没‮趣兴‬。”

  她举手制止他说下去,然后率的转⾝迈开大步离开。

  元向收回望着她背影的视线,低头看着置于掌心间写着钱‮机手‬号码的便条纸,缓缓合掌,将便条纸握得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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