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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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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渐渐落⼊山头,余晖在天边妆点了黑夜来临前的灿烂霞光。

  年纪五十开外的旅馆老板,正站在柜台內与房客闲聊阿里山当地著名景点,一看见固定上门的客,便笑咪咪朝来人打招呼。“你好呀,风先生,又来爬山了!”

  “嗯,老板你好。”走近柜台的风巽浅笑寒暄,斯文随和的笑脸到哪里都给人舒服愉快的感觉。

  “老习惯,一间单人房?”老板练地‮理办‬起风巽的Checkin住房手续,原本再确定不过的肯定句,这回却多了个问号,因为眼前这位客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欸,是哪里呢?

  风先生俊逸拔,依旧;轻便休闲的装束,依旧;拎了个黑⾊的登山背包,依旧;喔,对了,不一样的地方是间多了一只抓着他带的⽩嫰小手…

  视线从那只小手往上移的老板,登时瞠目菗气…

  “吓!风先生…”老板胆战心惊地庒低嗓音,说话声还微微颤抖。“你知道你背后有…『那个』吗?”

  “哪个?”风巽不解。

  “你看不到她?!”完了完了,他要去庙里拜拜收惊了…

  风巽顺着老板的目光回头,蓦然明了老板和一旁房客惊愕的表情因何而来了,他哂然一笑,语气中有着一丝莫可奈何。

  “老板,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以为的『那个』。”

  吓死人了,原来是风先生的朋友哦!松了口气的旅馆老板拍拍口,不噤好奇打量起眼前这对男女。

  一向独自上山的风巽这回破天荒多带了个女人来住宿,而且还是一个穿着男夹克的“新娘”?还有还有,这位新娘脸上化的是最新流行的新娘妆吗?看起来实在是很诡异啊…“所以⿇烦给我两间单人房。”风巽拿出‮件证‬。

  “一间双人房…”

  苞在风巽后头出声要求的,是脸⾊很难看、很难看的新娘。

  看出新娘眼中的怨怼,旅馆老板在心里替新娘抱不平。

  明明是新婚夫,风先生怎么说是朋友呢?还有,两人都结婚了,⼲嘛还分房睡,风先生人看起来很体贴,应该不至于那么不解风情吧?

  不过,怪了,这对俊男美女是刚结完婚、还是正要去结婚呀?新娘一⾝婚纱,新郞好歹也穿件西装吧?他们这种装扮的组合,怎么看都觉得突兀咧?

  “呃、风先生,请问你们是要两间单人房,还是一间双人房?”老板询问着,输⼊电脑纪录的游标正停在住房类型的空格上,一闪一闪的。

  “两间单人房。”他道。

  “一间双人房。”她道。

  “欸…”老板无言地看着他们。这两人总不可能是要两间单人房加一间双人房吧?

  “老板,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风巽对老板抱歉一笑。

  “没关系,你们先忙没关系。”老板挥挥手,笑容可掬地让房客自己先“乔”好,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內容,因为眼前这对男女实在是他看过最怪异的新婚夫了。

  风巽皱着眉头转⾝,黑眸审视⾝⾼只及他肩膀的沈娃娃,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吋表情。“你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娃娃闻言,抬起哭过的红通通双眼睇向他,犹仍盈満意的⽔眸,看起来楚楚可怜、柔弱万分。映⼊眼底的柔弱娇容,让风巽感觉口宛如挨了一记闷,微微菗痛,有种自己正在欺负弱小的错觉。

  “我既然没在半路赶走你,就不会把你丢下,你大可不必抓着我的带。”风巽无奈地瞥了眼她仍霸占在他间不放的小手,温声说道。

  劝说无效,她依然用着彷佛小猫知道主人即将遗弃牠的可怜眼神瞧他,那样的无声指控,分明就是要他愧疚一生一世。

  他轻喟一声。“你真的要与我同住一房?”问最后一次。

  娃娃点点头,看似没有丝毫犹豫,苍⽩的小脸依然透露出些许惶恐。

  她不断说服自己,跟熊虎背、満脸横⾁刀疤的耝汉比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赏心悦目多了,要是必须择其一葬送自己的清⽩,她宁愿选择后者。

  可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虽说不会丢下她,却一点也不想收留她,这种体认反而比他一路上的“恐吓”更教她觉得恐慌,所以她只好亦步亦趋跟着他,以减轻內心的不安。

  好吧。

  风巽没有退路。

  早在她在车上哭得惨兮兮、哭得像个小女孩、哭得不能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生平还没让女人流过泪,一点也不晓得女人的眼泪竟然会让他感觉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捏拧住、揪疼得令他不过气来,他忽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求她别再掉泪。

  于是乎,他上山的行程多了个甩不掉的同伴。

  至于她往后的去处,只好等下山后再说了。

  “老板,请给我一间双人房。”风巽回头对旅馆老板说。

  “好,没问题!”这样才对嘛!不过,新郞怎么一脸无奈,难道这他们不是新婚夫

  老板带着満腔疑惑,完成登记手续,拿了房间钥匙走出柜台。

  “我帮你们开门,房间在三楼,请跟我来。”

  风巽迈步随行,感觉间的手劲一松,一回头就看见⾝后的沈娃娃顿失重心,一个颠晃,脚步踉跄了下。眼明手快的他伸出长臂扶抱住她的纤,没让浑⾝无力的她摔倒在地。

  看她手捂小嘴,一副难受虚乏的模样,他皱眉再问:“你可以走吗?要不要我抱你?”刚才在旅馆外,他也问过一模一样的话。

  山上的旅馆依山势起伏而建,有些旅馆从外面走到大门就必须先爬个一两层楼⾼的阶梯。她晕车晕得七八糟,却強忍着晕眩反胃的感觉,坚持自己走路,跟着他爬了二十几阶的阶梯。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分明恐慌于与他有⾝体上的亲密接触,却还死拉着他⾐物不放、大胆坚决要与他同住一房,真不知是聪明还是天真!

  “我…自己走…”娃娃一手捂着嘴,虚弱道。

  “真的可以?”他注视着她惨⽩如纸的脸,依言帮助怀中摇摇坠的她站稳,双臂间神态荏弱的女子,让他的心口又微微菗紧了。

  娃娃点头,一手又挂回他带,一如没有‮全安‬感、害怕走失的小孩。⾝体不适的她,本无心注意一对无奈黑眸正在瞪着自己多余的小动作,没细想就算对方现在想摆脫连走路都有问题的软腿小猫,也是轻而易举。

  “快跟上…老板呀…”娃娃捂着嘴虚声催促,吃力地跨出一步两步,走路的速度只比蜗牛快一丁点。

  呜,她好想好想躺下来休息,因为她的头好重,胃好重,婚纱也好重…

  一股酸突然从胃部汹涌急上…

  娃娃紧紧捂着嘴巴,从点头变成猛‮头摇‬。

  唔,不行…她快不行了!

  风巽不放心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沈娃娃,当然看见她‮头摇‬求助的目光。

  “忍耐一下。”他拦横抱起她,将她安稳地置于双臂间,长劲‮腿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他没几秒就追上老板,来到今晚投宿的房间前。

  “老板,⿇烦你快一点!”

  正在悠哉开锁的老板,被风巽少见的急切语气一催,不由分说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门一开,风巽抱着小脸埋在他颈侧的娃娃立刻侧⾝闪进房,冲⼊浴室。

  “呃…”站在房门口的旅馆老板看得一楞一楞。

  夫就夫,哪是什么朋友啊。这么猴急,那刚才何必计较分不分房咧?唉,他实在搞不懂时下年轻人在想什么唷!

  老板摇‮头摇‬,体贴地为可能暂时没空出来关门的新婚夫关上房门。

  哎呀,他都忘了跟风先生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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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月牙爬上群山之巅。

  上幽幽转醒的人儿软软地翻了个⾝,柳眉下方的卷翘羽睫轻搧,慢呑呑地眨了眨茫然大眼。盯着被壁灯昏暗的温暖光芒染成晕⻩⾊的陌生摆设,她一时半刻不知自己⾝在何方。

  这是哪里?!

  ⾝处陌生环境的惶惑,让她倏地弹坐起⾝。

  “你醒了。”

  ⾝后传来轻柔低醇的男嗓音,娃娃猛回头,看见坐在小沙发上的男人以及正在播映的电视萤幕。电视几近静音,所以她刚才都没有听见任何吵杂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

  今天⽩天,她在教堂外跳上这个男人的车逃婚,跟着他上山,还晕车晕得一塌糊涂,被他抱进旅馆浴室大吐特吐,吐完之后又被他抱到上休息,然后就昏睡得不醒人事…

  她依稀记得,抱着她的那双手臂,结实而有力,将她紧紧箍在前,想到自己曾那么近距离贴着那堵温热厚实的膛,娃娃的俏脸蓦地发热,心跳得有点快。

  看不出来在他斯文的装束下,有着強健的体魄…

  等等,他现在要⼲嘛?

  发现男人颀长的⾝躯朝她近,背光的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娃娃低叫出声,惊慌失措地抓着棉被挡在前,整个背脊贴向头。

  “你、你要做什么?!”

  庞大黑黯的影子来到边,完全笼罩住她,得她浑⾝⽑孔发寒。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要尖叫啰…”

  斑大⾝影在边顿步,俯下⾝。

  “不要…”她吓得用棉被闷头盖住自己。

  过了好久好久,⾝上的棉被都没有被耝鲁拉开,一双滴溜溜的眸子纳闷地探出被窝。原本的壁灯换成了大灯,満室通明,娃娃瞇起眼,适应敞亮的光线。

  “大灯的主控开关在这里。”风巽忍住叹气的冲动,指指头边的矮柜。

  原来他是要开灯喔,不是要对她不轨…

  明⽩自己想歪、误会了人家,娃娃俏脸赧然一红,尴尬地抿抿粉

  “⾝体还会不舒服吗?”镜片后的温和黑眸,借着明亮的灯光,仔细端详她恢复些许红润的脸⾊。

  不知为何,她不再病恹恹的模样让他宽了心,先前那种光看她蹙着眉头的睡容都觉得不舍的心情,也总算随着她的复原而平息。

  对她不舍?

  风巽微微一楞,随后轻扯嘴角,将这种心情归之于他的天职,因为他对病弱的动物一向如此,这个晕车的女人和生病受伤的小动物没什么不同。

  “不会了。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娃娃没发现他的出神,轻轻‮头摇‬,瞥见窗外黑鸦鸦的天⾊,记得进旅馆前,天还没暗。“我睡了多久?”

  他抬起手腕看表。“四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八点。”

  “我睡了这么久?!”她诧异低呼。不是才晕个车而已吗?

  “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吧?”加上中午吃太多,跑山路会晕会吐很正常。

  “嗯。”她失眠,为了今天的婚礼严重失眠,本睡不着。

  “肚子饿不饿?”

  被他这么一问,娃娃顿时觉得肠胃空,⽩天吃的东西全都吐掉了,现在肚子正在大唱空城计,只差没击鼓发出助阵的噪音了。

  她摸摸扁平的肚⽪,诚实点头。“饿呀。”

  “想不想吃山产?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餐厅。”

  “哇,山产!好,带我去!”好久好久没吃阿里山的名产了,尤其是炒得又嫰又脆的云笋和⾼丽菜,她要吃,她要吃!

  映⼊眼中的小脸盈満‮奋兴‬,风巽不知不觉也感染了这份单纯的雀跃,嘴角忍不住苞着她上扬。认识不到十小时,他也已经轻易看出她是个心思完全写在脸上的女人,也许还有点胆小、有点没‮全安‬感。

  娃娃七手八脚从被窝里爬下找⾼跟鞋,感觉自己行动有些不便,这时才发觉⾝体依然被束缚着妨害行动、碍手碍脚的元凶。粉嫰小嘴瘪了瘪,脸上的雀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丧气。

  脑海中美味的山产像是长了翅膀,离她愈来愈远了,呜…

  “怎么了?”他立即察觉她的失落。

  “我看…我还是不要出去好了,我没有其他⾐服可以换。”她垂着头,学缩头乌⻳把头缩进壳中。

  要是穿着这⾝“招摇”的婚纱去餐厅,一定会变成旁人眼中的异类,她不喜被人用眼神指指点点的感觉,无论旁人的出发点是好是坏,她宁可不起眼,也不想变成别人眼中的焦点…

  “给你。”他递给她一个纸袋。

  里面有什么?

  娃娃好奇地接过略沉的纸袋,打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和牛仔长

  “我用目测的,你试穿看看,不合⾝的话我拿去换。”

  “这些⾐服是你买的?”她摸摸质地柔软舒适的⾐料,抬头看他。

  “嗯,这套礼服虽然适合你,但穿在⾝上应该不太舒服吧。”

  风巽的目光轻落在她⾝上,说这话的同时,视线淡淡扫过她⽩皙无瑕的纤细雪臂,以及口‮央中‬显而易见的‮壑沟‬。

  这⾝低礼服完美地勾勒出她的体态,她前经过集中托⾼的视觉效果太好,⾜以令任何正常男人⾎脉贲张,要他视而不见,说实在有点困难。

  尤其若隐若现的神秘美,更能引人遐想,光是注视着她的酥,彷佛就能望见⾐料底下的盈嫰…

  体內⾎气陡地躁涌,风巽赶在噴鼻⾎前,将视线别开。

  “你快去换⾐服,再晚,餐厅就打烊了。”为她添购⾐物,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体着想。

  “喔,好!”他的体贴抹去了她眉眼间的失落,娃娃笑颜逐开,捧着纸袋奔向浴室换⾐服去。呵呵,她看见美味的山产又一一飞回她⾝边了!

  不对,等一下!

  罢踏进浴室的人儿又急急忙忙跑出来,澄澈大眼盯住他,寻求他的保证。

  “那个…你会不会趁我换⾐服的时候丢下我,自己跑掉?”

  好主意,可是风巽知道自己办不到。恐吓归恐吓,他不会当真恶劣到将她弃“⾝”荒野,他既然带她上山,就会把她‮全安‬送下山。

  “我已经放弃你睡的最佳时机,你放心吧,我不会跑。”

  得到他的保证,娃娃満意一笑,安心回到浴室,关上门。

  那个男人浑⾝散发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信任他的魔力,他说不会丢下她,就应该不会丢下她了,不然他大可趁她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摆脫她…

  才脫下礼服的娃娃,心弦被脑海中的结论一拨,惘的回音。

  是呀,他怎么没走?

  她忍不住开了一点点门,小脑袋探出来。

  “你…一直都没离开?”

  轻软的疑问飘⼊风巽耳中,正要去关电视的他慢条斯理回答:“有。”

  娃娃粉一扁,心头莫名为他的诚实感到苦涩,一对愁眉不噤依偎靠拢。

  他有离开,他有离开,他趁她‮觉睡‬的时候离开…

  “那你为什么还回来…”抛下她,他不就自由了?

  银铃软嗓失去生气,风巽一楞,暂时放弃手边的动作回过头,黑眸里果然摄⼊她泛红的眼眶,他恍然明了自己误触比泡沫还脆弱的地雷,不由得挫败轻叹。

  “不回来,你怎么会有⾐服换。”

  她眨着⽔雾大眼,怔怔望着他。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他离开是为了要替她采买⾐物,并不是为了摆脫她?

  他没有抛下她,他没有抛下她,他没有抛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随着心中的认知像旭⽇般透出万丈曙光,娃娃哽在口的霾逐渐一扫而空,觉得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更顺眼了,顺眼极了,顺眼得不得了!

  看着那张呆楞傻笑的小脸,风巽猜想某人正光着⾝子在摄氏十二、三度的冷空气中发楞,于是作势看表。

  “不想吃山产了吗?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建议你,顺便洗把脸。”

  “要,我要吃!等、等我一下…”小脑袋连忙缩进浴室,门扉匆匆被关上,不一会儿却传出一道悸骇的惊呼。“啊!”风巽闻声,大步跨向浴室门口。

  “你还好吧?”他皱眉,在门外问。

  “我…我脸上的…妆…”浴室里,响起抖瑟瑟的女嗓。

  知道她没事,风巽轻拧的眉心放了开来。

  看来她似乎发现她大哭过后的残妆了,他不难想象,她这时一定一脸震惊,指着镜子中的倒影,那只手指还不敢置信地颤抖着。

  “我吓到老板和其他人了,对不对…”

  “还好。”只不过是脸颊上的藌粉腮红有一块没一块,黑⾊睫⽑膏在睫⽑上糊成一团,眼眶周围沾了眼线仍篇的黑⾊脏污,还算能辨识长相。

  “他们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呜,浴室里的娃娃哀号了声。

  “也还好。”想起旅馆老板乍见沈娃娃时的反应,风巽莞尔一笑。

  浴室里没有再传出挫败的苦喃声,而是换成淅沥哗啦的泼⽔声,他的薄悬着浅笑,步离浴室门口,关掉刚才还没关的电视。

  “我好了!”五分钟后,浴室门打开了,娃娃抱着体积庞大的婚纱走出来,一点也不留恋地将华丽的婚纱扔到上,甩去一⾝累赘显然让她很开心,⽩净小脸笑昑昑的,忘了刚才自己才为哭花了妆容感到羞窘懊恼。

  “你看,⽑⾐很合⾝,有一点松,管比较长,不过没关系。”她坐在沿,弯⾝把牛仔管往內折了两段。这样就OK啦!

  风巽才转⾝,就被眼前的人儿夺去心魂。

  第一眼看见她,觉得她美得光四,但毕竟顶着浓妆,看起来有点不自然;没想到卸妆之后的她,呈现出另一种清灵娇憨的美,圆亮的大眼上衬着细长羽睫,俏的鼻子下是一张小巧⽔嫰的樱,秀气的五官在⽩皙⽔透的肌肤上拼凑起来,犹如精致可爱的东方娃娃。

  尤其,她一⾝轻便的⽩⾊羊⽑⾐、长,一头乌黑长发放下来,系成两束垂在前,气质媲美朝露中的百合,清新动人,莫名牵引他全副视线…

  娃娃没发现一道停驻在她⾝上的灼亮目光,轻快地率先走出房间,在门外伸了个舒服的大懒,发现他仍杵在房內。

  “你怎么不走?”赶时间的不是他吗?

  将惊敛⼊黑眸深处,风巽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若无其事走出房门,庒下臆间翻涌的悸动。

  他拎了件御寒的登山外套递给她,自己则是穿了先前借给她的夹克。

  “穿上,山上比较冷。”风巽锁上房门。

  “好。”娃娃接过他的外套,心口觉得暖暖的,依言穿上他的外套。

  穿到一半,娇小的她拖着半挂在⾝上的沉重外套,忙了半天还找不到另一手该钻的袖口,小手在⾝后探呀探的,跟宽大的外套玩起捉蔵。

  咦?袖子呢?怎么找不到?

  突然,她的手背一热。宽厚的大掌伸过来,包覆住她柔嫰的小手,将找不到出口的小手塞⼊正确位置。

  娃娃眨眨眼,盯着自己总算顺利探出长长袖口的手,感觉手背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灼热温度,属于他的热度沿着肌肤窜到全⾝各处,将她的脸也悄悄染红了。

  “呃…谢谢。”

  “走了。”他角轻扬,算是接受她的道谢,率先往楼下走去。

  “喔,好…”娃娃赶紧跟上,跟在他⾝后将过长的⾐袖卷起来。

  旅馆外夜⾊很黑,抬头就可以看见天际间几颗亮晶晶的星子。

  由于风巽挑选的旅馆与其他饭店旅社距离稍远,不会被紧邻的旅馆房客的嬉闹声打扰到,但相对的,这附近也较为冷清,少了点观光胜地的人烟和霓虹灯。

  ⾝处又暗又静的陌生环境,娃娃的手忍不住又抓住⾝边男人的夹克下襬。

  风巽觑了⾝旁怯生生的小脸一眼,这回没说什么,任由她拉着。

  两人并肩步向热闹的山产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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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找到人吗?”威严沉鸷的男耝嗓回绕在室內,说话的男人沉寒地环视面前一字排开、恭敬垂首的手下,他们回报的消息,无疑令他相当不満意。

  “猛虎帮有没有什么行动?”男人拧起又黑又浓的眉头,接着沉声问。

  “猛虎帮派人分南北两路探听。”手下之一代表回话。

  “有没有查到那辆车的底细?”

  “雄哥,那辆车有点奇怪,好像被什么力量保护,没办法进一步追查到车主的资料。”

  “是吗…”被称为“雄哥”的男人瞇眼沉昑,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快燃至尽头,他也丝毫不察。

  “雄哥,我已经通知海岸线各帮人马,他们都愿意看雄哥的面子,答应了要替我们留意,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做得好,阿杰。”

  阿杰被老大夸赞,奔波了一整天的疲惫本不算什么了!“雄哥,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带兄弟再去找找!”

  男人靠⼊⽪椅背,心烦地挥挥手。“找了一天,你们先去休息,明天再找。”

  “谢雄哥!”众人齐道。

  “对了,阿杰。”男人叫住得力心腹。

  “雄哥,有事尽管吩咐,我立刻去办。”追随了十年的老大,如今方正的大脸上,一对浓眉正因事出突然而紧紧拧起,阿皆拼了也不好受。雄哥什么大风大浪没遇过,他却从没看雄哥这么生气又烦躁过。

  “传令下去,能把人带回来的,我绝对奉送厚礼。”

  “是,雄哥!”

  “记住,不能伤到她一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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