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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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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尘仆仆,远从⻩沙中归来的杜君年神⾊憔悴。

  她站在玻璃窗前,默默的看着⾝上揷満管线,吊着点滴,脸上罩着氧气,惨⽩虚弱的哈立德。他刚结束重大手术,正在休息中。

  这个中年男人在她的记忆里,是那么強壮、威风,常把她⾼举在肩,仿佛只要她愿意,全世界都可以给她,全心全意的宠爱她,纵容她的无理要求。

  她的⽗王。这个把她视若珍宝的男人是她的⽗亲。

  当记忆从最底层窜出,很多事情豁然开朗。她记得十岁之前,她快乐幸福,有疼爱她的双亲,每天一张眼就有好多新奇好玩的事等着她。

  直到某夜她窥伺⽗⺟亲的争执后,一切都变了。

  但她还是孩童,似懂非懂,纵使气氛变得诡异,夜不归营的⽗亲和时常哭泣的⺟亲丝毫不影响她乐天的个

  然后有一天,⺟亲把她从上拉起,说要带她去旅行。

  她来不及‮醒唤‬她的拉德萨,来不及收拾心爱的玩意儿,更来不及对⽗亲道别,便连夜离开行宮,开始在沙漠中跋涉。

  某一⽇,⺟亲带着她来到神殿,把她对⽗亲的怨恨和爱,随着神杖一同埋蔵在地底。接着嚎啕大哭,精神崩溃的哭叫起来,把她吓坏了,以为⺟亲也会消失,留下她一人。

  结果⺟亲只是对她代:“有一天,你要记得把它挖出来,还给你⽗亲。”连同她的爱情。

  回到营地后,她发了场斑烧,昏不醒。

  再次睁开眼时,已⾝在‮湾台‬,人事全非,记不得所有的事。

  现在这一切像走马灯似的,在杜君年的脑海里浮现。

  几位医生走出来,对雷齐兹说道:“雷亲王,国王清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不过不要让他过于动。”

  雷齐兹颔首,静静的望了杜君年—眼,考虑着该不该让这火爆女进去?这万一又惹得大哥情绪不稳,那就坏了。

  杜君年明⽩他的顾虑,却仍旧表示“我要跟他说话。”

  “你不会出言…嗯…太直吧?”他委婉的问。

  经过那件事,在她面前他本抬不起头来,完全不像—个长辈,唯唯诺诺:不过她本来也就是这样对他。”让不让我进去?”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当然,当然。”雷齐兹移开⾝,放她进去。她发怒的模样真像大哥,有几分威严。

  正当他也想尾随而⼊时,什君年却回过⾝“我有些事想单独问他。你不反对吧?”

  他傻眼,”你要单独见我大哥?”这风险大的,在搞不清楚她心思的状况下,难保她不会乘机把手无缚之力的大哥给…他脑海里闪过各种画面。况且他跟拉德萨才刚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杜君年没好气的瞪他“叔叔,你怕我对自己的⽗亲做什么事吗?”这要做,对象也该是他跟拉德萨。

  雷齐兹被“叔叔”这称谓给吓呆,他没听错吧?君年叫他叔叔地!再瞧瞧她的神情,没有不情愿,而且“叔叔”两字前面也没加“骗子”、“土匪”之类的形容词。

  喔,他的小君年。雷齐兹眉开眼笑“快进去,快进去啊!”打发那位笑得像⽩痴的叔叔后,杜君年锁上门,缓缓的靠近病,静默的盯着病榻上的男人。

  炳立德微微呻昑,张开眼,发现她的存在后,伸出颤抖的手“慈惠,你来啦?”

  “我是君年,不是我妈。”

  他睁大眼看仔细后,挫败的自嘲,语气有着浓浓的失望之意“我以为慈惠要来接我了。孩子,你长得跟你⺟亲好像。”

  “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她凄楚的问着。

  ⺟亲嘴里虽然不说,但望穿秋⽔,整个人失魂落魄。她等了有一辈子那么久,跟她一比,自己的失怙一点也不算什么。

  炳立德苍凉的仰天苦笑,无力的垂下手。“我不是不想,而是我认为这样对你⺟亲最好。自从你⺟亲嫁给我后,宮里繁复的礼节规矩,和难测的人心,扼杀她纯真的笑容,而⾝为王储的我国事繁忙也没办法常陪在她⾝边。她愈来愈不快乐,生命力仿佛一点一滴在消失当中。”他看得心痛却无能为力,却自私的忽略她的感受,执意要留下他的妃子。

  杜君年缓慢的靠近铺,依偎在病旁,安静的听他叙述。

  “那时政局诡谲,我要应付敌人的偷袭,又要安抚你⺟亲。在一次敌人的偷袭中,我受伤了,无助的躺在上,本不敢让你⺟亲知道,不想加重她的忧虑。

  那段⽇子,我思考许久,觉得让她自由,对我们两个都好。”

  “⺟亲一直等你来接我们。”她幽幽的说。

  “我知道。”

  “你知道?”她十分讶异。

  “嗯,我吩咐拉德萨派人暗中照顾你们,每年把你们的消息带给我,拉德萨甚至罔顾我的命令,每年都去‮湾台‬看你。”

  “他?”怪不得她老觉得有人在窥伺她。原来在她无忧无虑的时候,有人绕了大半个地球只为瞧她一眼。

  但是他…竟然为了圣杖而欺骗她。想起他跟雷齐兹合力设计她,眼睁睁的看她出馍,像只狗儿让他们耍得团团转,她就没办法静下心来。

  “咳咳!”哈立德突然剧烈的咳起来,涨红脸孔,整个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吓得连忙拍抚他的膛“⽗王、⽗王,你怎么样了?”随即跑到走廊求救,呼叫医生。

  “君年、君年…”他挣扎的呼唤。

  “⽗王、⽗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她急切的握住他⼲枯的手。

  “你终于肯认我,叫我一声⽗王了,咳咳…”他感动得老泪纵横,凹陷的眼窝不停的落泪。

  杜君年点头“是、是,我都想起来了,我想起小时候你是那么疼爱我。你不要跟妈妈一样丢下我,求求你,⽗亲,我求求你。”

  她像个孩子般哭倒在榻旁,最后被雷齐兹扶出门外。医生、护士鱼贯的跑进病房,慌忙的为哈立德‮救急‬。

  “他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大哥舍不得丢下你。”雷齐兹温柔的安慰她,陪着她在门外等候消息。

  经过‮救急‬,哈立德情况总算好转。而且有女儿在⾝旁细心照顾,他好得可迅速了,精神及⾝子都渐渐恢复过来。

  “怎么啦?谁惹我的小鲍主不开心?”哈立德凝视着闷闷不乐的杜君年。

  她摇‮头摇‬,赶紧削着手上被她遗忘的红苹果。“没事啦。”表情却不甚具有说服力。

  “我知道,她是因为前几天的选夫会上独缺一个人,所以心里觉得遗憾。”雷齐兹不请自人,对着大哥卖关子。

  “你别胡说。”君年鼓着腮帮子。“我是因为不想那么早结婚。”

  炳立德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暗嘲汹涌“这到底是怎么啦?”

  雷齐兹抢着回答“还不就是拉…”

  话还未说完,杜君年动气了,顺手把她削好的苹果往他嘴上塞,堵住唯恐天下不的大嘴巴:“吃吧,话那么多。”

  炳立德歉然的笑笑“如果真不想那么早结婚,这件事可以搁置下来。”

  “可是你…”“我就是代雷齐兹去处理这件事。贸然的要你跟未曾谋面的男人结婚,确实难为你,我晓得你也还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已经跟六大族婉拒这件事,你可以口气了。”他拍拍她的手背,要她宽心。

  “可是现在‮家国‬局势不稳,你不怕他们又借机捣?”

  炳立德露出严厉的神情,展现一国之君的威严“哼!我之前⾝体状况不好,为了你⺟亲的事郁郁寡,没有生存的意志,才会让这些小辈作。现在可不同,我要保护我心爱的女儿,怎么还可以虚弱的窝在病上等死?”

  “别逞強啦,你还是好好养病。”她以为⽗亲是故意让她安心才这么说。

  “你可别小看大哥,他強硬起来可是很有魄力,果决明断的。”他已经奉命暗中解决不少滋事的议异分子。“等他病完全好转,再整顿一下朝政,就没有人敢做他退位,也不会有人要胁你选夫。”

  “真的吗?”事情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那她不是自担心了?

  雷齐兹窃笑,自以为是的说道:“这样你就可以跟那个笨木头和好了吧?他现在好可怜呢!”

  “谁是笨木头?”国王问道。

  杜君年跺脚“雷齐兹,你真多事,哼!”她气不过的跑出门外,不理会那个骗子的讪笑。

  跑至庭园,她闷闷不乐的坐下。

  可恶的大胡子,没人!她怈恨的拔着小草出气。

  她又不是不想跟拉德萨和好,只是他不说,自从沙漠一别后,到现在又没见过他一面。他明明晓得她难过,也不来安慰她。选夫会上更没有他的踪影,难道他不怕她选了别人当丈夫?

  还是他本不在乎?

  一想到他可能真的不在意自己,君年就不争气的流下泪来。

  明明是他的错,他还不来向她忏悔,只要再多说点话,她就会原谅他,为什么他还是不懂?难道要自己去跟他道歉求和?

  她擦擦泪⽔,奋力的擤鼻⽔。

  完了,她竟然变得那么软弱,子都被他磨平,一点骨气也没有。像个为爱痴狂的女人,哭天抢地,只差没寻死寻活。

  想起他曾为她割腕喂⾎,种种体贴关爱的情形全汹涌至脑海…

  “真有这回事?”原来在他生病期间,拉德萨和女儿有这些遭遇和过节。

  “是啊。”想起他的好兄弟,雷齐兹就叹气“虽然拉德萨表面上跟个无事人一样,每天跟我讨论国事和解决方针,但是只要一提到小君年,脸上那种惨痛的表情,真是让人望之鼻酸。”他夸大其辞的向大哥咬耳朵,希望能借他之力,凑合他们。

  柄王深深沉思,怀疑万分“拉德萨真的会有那种神情?”他以为他这位寡言的部下只有一号面容,不苟言笑。

  瞧女儿为他伤神,想必雷齐兹所言不假。

  “陛下⾜智多谋,怎么样?想到办法没?”

  炳立德老谋深算的笑道:“我自有方法。”

  只是他的方法吓坏人,他竟然逆向作,一声不响的把君年送回‮湾台‬。

  回到睽违已久的‮湾台‬,杜君年心里有股很深的落寞,好像遗失一颗心在别的国度,整个人被掏空,怅然若失。

  “君年啊,你去那里快三个月,有什么收获?也不打电话回来,晓不晓得我急得快疯掉?万一你怎么样,我怎么跟你妈代?”上班第一天,就被唐叔抓到办公室,唠唠叨叨念了一大堆:

  他口沫横飞的表示他的关心,她却只是傻傻的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

  “君年、君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他总算瞧出不对劲,使力的摇晃她。

  她愣愣的抬起头来“怎么,你说完啦?说完那我出去办事了。”

  她站起来往外头走,途中还撞倒花盆、椅子,这厂子换唐叔傻跟,呆愣在原地。

  她一踏出办公室,马上被众家姐妹拷问“喂,你那么久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有没有买礼物?”

  “他们对你好不好?”

  问题一大堆,她都没心思去理会。最后她们七嘴八⾆的讨论,决定要帮她洗尘,晚上去唱歌、跳舞。

  结果君年呆呆的从口袋掏出一千元摆在桌上。

  “嗯,我先缴钱,不过今晚我不能奉陪,你们去庆祝吧。”

  “可你是主角吔!”

  “啊?你们刚刚不是讨论谁要过生⽇吗?”她问。

  这席话把她们吓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夜夜笙歌的杜君年转啦,变得又呆又傻。

  回到自己的窝已经一个月,怎么还是静不下心来,思绪老是飞越十万八千里,到某个国度去。

  电视上演的肥皂剧索然无味,她“啪”的关掉电视。

  “叮咚。”有人按门铃,杜君年起⾝去开门。

  来访的人让她大吃一惊“⽗王?!”她讶异的叫出来。他⾝后还有几名⾼头大马的护卫。

  炳立德精神奕奕,两个月之前的憔悴病容已完全见不着痕迹,他感的小胡子呵呵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啊?”

  “你怎么会来?那‮家国‬大事…”她离去之前,风暴虽平息但需要人护航。

  “全解决啦,所以我才能出来休息一下。”他‮趣兴‬盎然,放眼打量女儿的住所。

  “⽗王。”她蹙眉的瞪着他。

  这招对哈立德十分受用,他讨饶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全丢给雷齐兹啦。那臭小子竟敢利用我的女儿让你受委屈,就算是我弟弟,我也饶不了他。”

  现在他正惨兮兮,挂着黑眼眶,挑灯处理国事,叫苦连天。

  “那…”她言又止,频频在他⾝后的护卫群里找寻她想念的人。

  炳立德顾左右而言他“好啦,别理那老小子,我们还未叙叙旧呢!分离有一个月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一看就知道⽗亲⾝体健康,她担心的是拉德萨。

  “⽗王,他呢?”她嗫嚅的问。

  “哪个他?”他故意装傻。

  “就是拉德萨,你…你把他怎么样了?”雷齐兹

  都这个下场,拉德萨该不是更惨吧?

  炳立德不⾼兴的埋怨“从小你心里就只有他,我实在不晓得那小子有哪一点好?”每每落得要跟手下争宠。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帮你保卫国土,对你又忠心耿耿,还帮你寻回圣物。”她嘟着小嘴,为拉德萨说项。

  他反问:“所以他就有资格伤害我女儿的心啰?”

  杜君年闻言,小嘴一扁,眼眶渐渐红透,委屈的昅昅鼻子,泪⽔又要滴出来。

  炳立德见状,赶忙投降,心疼的搂住女儿。“好、好、好,我说、我说,我给他的惩罚是把他赶到沙漠去,面壁思过一个月。”

  “啊!你怎么这么坏心?!”她嚷叫起来。

  炳立德哑巴吃⻩连,有苦说不出。有没有搞错?他是在为她报复地,现下竟说自己亲爱的爸爸坏心。

  她冲回房里拿护照,又扯着他的手往门外走。

  他怀疑的问:“你要去哪儿?”

  “回去救他啊!”“现在?我刚到‮湾台‬,还没好好的玩。”而且是要去救那个混小子,说什么他都不愿意。

  杜君年闻言,小脸一垮,皱着细眉,眼看泪⽔就要像⽔笼头般的流出。

  炳立德见风转舵,马上宣布“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国去。不过我放了你一次,你还要往回走,这次我可不会让你回‮湾台‬喔!”他不想再犯相同的过错,让他在乎的人离他远远。

  杜君年迟疑了半分钟后,勇敢的点头“好,这次回去,我就不回‮湾台‬了。”

  炳立德心里笑得快得內伤,雷齐兹的计谋果然有用,这下子君年可不会想回‮湾台‬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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