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曼曼看着镜子里的人,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
乌溜溜的大波浪假发顶在头上,一⾝啂⽩⾊的珍珠镶边小礼服,加上丽的彩妆,让她看来简直就像星光大道上最美丽的女明星。
“妈,你把我打扮成这样,本就是在欺骗社会大众!这就像虚伪不实的广告,有刻意掩盖事实的企图…”
“那又怎样?货销得出去才重要!”曼曼的妈妈--琳达轻嗤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妈!这是别人的婚宴,你以为是钓金⻳婿大赛啊!你这样不择手段,实在是居心不良。”曼曼一边抱怨,一边抓头顶上的假发,一个太用力,假发斜了一边。
“废话少说!站好!”琳达大吼一声,气呼呼的把曼曼的假发整了整,又不太満意地伸出两手,穿过曼曼的手臂,抓了抓她的部。
曼曼怕庠,笑着躲来躲去。
“不要动!你注意一下好不好?一个女孩子家,连罩戴歪了都不知道!”
“我⼲么戴魔术罩啊?直接去隆啂不是更快!”安曼曼嘟着红的小嘴,看着自己“伪”大的前。这魔术罩是⺟亲托人从国美带回来的,直接贴在口,再往上托,有制造出明显啂沟的效果。
琳达按着女儿的肩膀,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手造就的美丽成果,満意地说:“曼曼,听妈妈的话准没错!等一不到了宴会上,一定要张大眼睛选蚌好男人,不要像你妈一样!当年我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没看清楚,才会嫁给你那杀千刀的老爸,害我一辈子的幸福都毁了…”
“妈--好男人都要娶贤淑温柔型的女人,我像那种女人吗?你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妈妈又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那些话她都倒背如流了。
琳达盯着女儿看,原本寄予厚望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没错,曼曼并非温柔贤淑型的女孩。
她留着一头狂妄飞扬的短发,平⽇总是随意穿着褪⾊的T恤,配上満是须线和破洞的牛仔,一双过大的耐吉运动鞋,任谁不经意的瞄她一眼,都会以为她是个啂臭未⼲的小男生。
她不理会世俗道德的标准和眼光,只想率地做自己,这一点让琳达非常的头痛。
“我真不懂,曼曼,你是个漂亮的女孩,为什么就不能有气质一点?淑女一点?端庄一点?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你不能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找个办公室的工作,文文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听电话,摇摇笔杆,找机会认识公司小开,嫁个好老公,生几个孩子…”
“妈!”曼曼制止⺟亲继续说下去,快步离开镜子前,大剌剌地坐在上,慢条斯理的说:“亲爱的老妈,你的女儿用劳力兼智慧钱赚,生活立独,不依赖别人,你应该⾼兴才对!”
琳达斜眼瞪着女儿,凛着脸冷冷的说:“你在说我吗--依赖男人又怎样?人要生存,就是要互相依赖。男人依赖我的爱情,我依赖他们的钱包,互不相欠!况且我把你养到现在,你以为你都是喝空气长大的吗?”
曼曼看⺟亲生气了,赶忙耐着子,学⺟亲惯用的温柔表情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亲爱的妈妈,只是那是你的生存原则,却一点都不适用在我的⾝上,你最好不要再妄想我会嫁小开,因为没有小开会骑脚踏车。”
曼曼是一家脚踏车店的副店长。她不但知脚踏车的配备零件,还能够分辨国內外各家知名品牌的脚踏车。休假之余,她还会⾝体力行的骑着脚踏车,一个人远征到乡野海边。
“曼曼,我警告你,在宴会上不准提到工作的事情,你只要说--说你还在读书,准备继续深造,现在和妈妈在做兼职的志工,服务社会,回馈人群,知道了吗?”
安曼曼听着这种不打草稿的谎言,吐着⾆头不想答应,也不想回应。
琳达看着女儿不受教的表情,肚子里的火气又快升了上来,赶紧拿了本杂志在冒汗的额头上挥了几下,走到化妆台前,准备自己好好打扮一番。
“好了,你到楼下等,半小时后就马上出发!”琳达指着门口的方向。
“等什么?”曼曼迟钝的问。
琳达翻了个⽩眼。“等来接我们的人啊!我已经拜托朋友充当司机,开车送我们过去,他开的还是一辆价值不菲的骨董车呢!”
“有什么差别啊?⼲么这么⿇烦人,叫计程车不是很快吗?”
“你要我们坐计程车去参加宴会?不可能,这样太丢人了!”琳达大声反对,她过去可是个赫赫有名的大明星,就算境况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只要有露脸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输了阵仗的。
“怎么会?我可以骑最新英国进口的变速越野脚踏车去,不但不会丢人,简直酷死人!”曼曼从上跳下来,自说自话的走出卧室。
安曼曼⾼中的时候,跟同学一起在一家连锁脚踏车专卖店打工,周末时也热中于和一堆男孩子骑脚踏车越野。久而久之,她由衷喜爱这运动,也学出了趣兴,开始也拿起工具拼装维修脚踏车。
斑中毕业以后,大学联考的成绩不尽理想,安曼曼也对读大学没有多大的兴致,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人生想走的方向。社会大学也是一个学习成长的选项,所以她决定继续在脚踏车店工作。
琳达有时真后悔答应女儿⾼中时去打工,让女儿走向了一条找不到小开的不归路。
琳达年轻的时候是个有名的女演员,主演一部红极一时的连续剧之后,旋即退隐,嫁了一个英俊多金的小开--安少爷。但是婚后才发现丈夫是个借钱度⽇、虚有其表的大骗子,孕怀不到六个月,两人就离婚了。幸好琳达及早脫⾝,因为安少爷开了许多空头支票,没多久就因为违反票据法被抓去关了几年。出来以后,恶难改,欠了一庇股债逃到国外,至今音讯全无。
琳达离婚后复出演艺圈,可惜只能演些小角⾊,从此再也不复往⽇的盛名。
她断断续续的往了许多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大多都是有妇之夫。刚开始,她对再婚还是心怀梦想,当个地下夫人只是暂时的。但慢慢地却发现,男人只把她当成事业成功后的奖励品,及在朋友之间炫耀的话题。她原本不愿屈就这样的⾝分,但是收到不少可观的礼物和金钱的填补后,她开始习惯这种生活方式。
安曼曼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最痛恨的就是⺟亲对男人的依赖。
鼻子里的叛逆因子使然,她开始走和⺟亲完全相反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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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先去好了,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在办公室里,季天鸿对⽗亲季国华说。
季国华是国华电子的董事长,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季天齐还在读⾼中,大儿子季天鸿刚拿到国外财经管理的硕士学位。
此刻,他们在国华电子办公大楼中一间采光良好的办公室里,两面的落地窗占据了良好的视野,可以看到台北最热闹的两条街。这舒适的办公空间,是季国华特地为学成归国的儿子所准备的。
所有人都知道,季天鸿从小就被⽗亲全心栽培为公司的继承人。虽然回台不到三个月,公司的业绩还看不出什么成效,可是从他的工作态度上看来,季天鸿绝对不会辜负⽗亲的期待。
“天鸿,今晚的宴会很重要,你一定要去,工作的事情放着明天再做。你才刚从国外回来,我有很多老朋友都很想看看你。”季国华已经西装笔的做好赴宴打扮了。
“爸,这些工作很重要,我必须今晚赶出来,明天早上开会要用的。”
“一起去这场宴会也很重要!你刚回国,老爸要介绍许多人给你认识,以后谈生意也方便。大家都知道,我已经等不及要你来接,再等你弟弟完成学业,你们两人共同经营,我好早一点退休享清福。”
季天鸿理解⽗亲的期望,所以才更努力要赢得所有人的信任和认同。他庒力沉重,但并不想表现出来,只给了⽗亲一个放心的微笑。
“爸,我知道,我很快就处理好了,这是上一任业务经理留下来的旧档案,秘书刚刚整理出来,我想拿回家好好研究,明天一早在会议上拿出来讨论。”办公桌上摆満了一迭又一迭的旧卷宗,他卷起⽩衬衫的袖子,忙着将卷宗按时间顺序排列整齐。
季天鸿天生具有长子的格,成稳重又负责任,做任何事情都会深思虑后才进行。
季国华看着大儿子对工作的投⼊,心里一阵欣慰,他走上前,按住了一迭卷宗。“好了,天鸿,我知道你想要在短时间內摸清公司业务,但这是需要时间的,慢慢来,不急于这一个晚上。”他看看表,抬头说:“时间不早了,⽟凤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
“林阿姨要和你一起去?”季天鸿讶异的问。林⽟凤是⽗亲二十多年的人私财务助理,这一次宴会⺟亲没有参加,倒是⽗亲的人私助理一起陪伴出场,令他有些意外。
“哦!你妈妈知道,她不想参加,叫⽟凤代替她去的。”季国华的眼神闪烁不定。
“是吗?这样也好…”⽗亲生风流,在外面时有绯闻,但是他从不过问⽗亲的人私感情。既然是⺟亲的意见,季天鸿也不疑有他,因为林⽟凤是⺟亲最亲近的好友。
他看着凌的办公桌说:“爸,不如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季天鸿的格是一板一眼,没有做好的事情,绝不会中途放弃,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步骤。
“唉!那我叫司机再回头来接你好了。”季国华叹口气,对儿子没辙了。
“不用了,我叫计程车就好。”
“什么?坐计程车到宴会现场,这是两位名人的结婚晚宴,你知道有多少媒体会出现吗?”季国华有所顾忌的说。
季天鸿笑了笑说:“爸!你放心好了,我才从国外回来,没有多少人认识我,绝对不会丢你的脸的。”
季国华听了仰头大笑,声如洪钟的说:“哈哈哈--我不担心你会丢我的脸,我是怕你这样出场,恐怕还没有开口,一些名媛早就掉头走开了。”
季天鸿苦笑的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名媛。”
季国华听儿子这么说,开始兴味盎然的问:“天鸿,告诉爸爸,你到底喜什么样的女孩?老爸在宴会上可以帮你物⾊。”
“爸,我不知道,看缘分吧!”季天鸿随意的回应,对这话题毫无趣兴。
“怎么可以这么说?有喜的人就要积极去追求,等缘分来就太慢了!”
季天鸿敷衍的点了点头,表面上认同了⽗亲的说法。
“那我先走了!很多人知道我儿子要来,如果今晚宴会你不出现,很多女孩子会很失望的。”季国华看着儿子,得意的说。
季国华离开后,办公室陷⼊了一阵沈寂,他原本要专心整理卷宗,奈何脑子里开始回想和⽗亲的对话。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是曾往过几个女孩,只是回到湾台后,和许多异朋友渐渐失去联系,即使是分手或离开,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或痛苦,或许是爱得不够吧!
他从来没有积极追求过爱情,有时候,喜的人因为自己不够主动,缘分就这么错过了。但有时候,不喜的人又似乎太有缘分,想躲都来不及。所以,他总是好奇,缘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三十分钟后,他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算了算了,什么有缘没缘--我还是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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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轰动财经界及演艺界的结婚晚宴。
新娘是一个比琳达晚出道的红歌星,不久前搭上了一个颇有⾝价的老单⾝汉,很快就决定要结婚了。更教琳达扼腕的是,对方曾经是她心仪的对象,她却没有这样的能耐钓上对方。怪只怪她年华老去,青舂不再,还是比不过那个三十出头、急于攀上豪门的女艺人。
邀请的来宾横跨了各方名流巨贾,更昅引了许多媒体到场摄影采访,饭店大门口人车壅塞。
琳达和曼曼从朋友的骨董车上走下来,一同来到饭店大门口。琳达一手拉着女儿,一手不停挥动向围观群众打招呼,几个在前厅等待的记者认出了琳达,走上前准备捕捉一些画面。
琳达发现记者的照相机对准了自己,赶紧放开女儿的手,整了整长裙,拨了拨刘海,把她的名牌小手提包放在最明显的位置,开开心心的露出一个最人的微笑。
正当她摆好势姿,记者也相当配合的要拍几张照片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叫:“快快!那边有大明星来了--快到那边去拍啊!”琳达的势姿还摆着,只是前面已经没有任何人拿照相机了,她尴尬的僵在原地。
这一幕情景,曼曼站在⺟亲的⾝后,全看在眼底。
好现实的媒体!好现实的社会!琳达是个年老⾊衰、过气的女明星,记者们本就不想浪费底片在她⾝上。
这就是为什么安曼曼会答应参加晚宴的原因之一,除了妈妈以死要胁她之外,她是想给妈妈出场的勇气。⺟亲的心情和处境她心领神会,这种现实社会的竞争和冷酷,她比一般同年龄的孩子看得还要多,懂得还要深。
在⺟亲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曼曼已经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轻声对⺟亲说:“妈,我们进去吧!”
琳达和女儿来到宴会厅里,坐下来和同桌的宾客相谈甚,他们似乎相当悉琳达年轻时主演过的几部连续剧,都以仰慕的神情和琳达聊了开来,曼曼是这桌唯一的年轻女孩,她揷不上话题,托着下巴百般无聊。
宴会开始了,许多名人轮番上台致词。有的人说得一本正经,有的人开了一些⻩腔,有的人不知所云的说了一堆话,台下竟然还是有许多人捧场蹦掌。
曼曼撑住下巴的右手换成左手,红的小嘴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连遮都懒得遮,在张嘴到最大极限的时候,眼尾一瞥,就看见老妈铁青着脸瞪着她。
她的大哈欠还没有畅快的哈完,就急忙收口。
“曼曼,我拜托你好不好?公众场合多注意一下举止,有哪个淑女会像你这样?嘴巴张那么大,一点气质都没有!”琳达还是忍不住低声数落。
“装气质谁不会啊?淑女不打哈欠的吗?我最讨厌那种装模作样的淑女,说话轻声细语的,连打个噴嚏都听不到,真不正常!”曼曼想起老妈几个朋友的女儿,个个都是端庄贤淑的名媛淑女,言谈举止拘谨得几乎让人窒息。
“女孩子就是要这样!曼曼,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并不是一般正常的女孩子,所以才会觉得别人不正常。”
又来了!曼曼捧着沉重的头,真想找个墙壁用力撞去。
错误!错误!她真不该答应老妈来参加这种宴会的。还答应老妈改造自己。她抓着过紧的假发,恨不得当场扯下来。
“好了!妈,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走走。”曼曼咬牙切齿的在老妈耳边低声说。
“不准!你哪里都不准去!我已经拜托你阿姨替你介绍一个男孩子,他是证券公司的⾼级营业员,他老爸是董事,我…”
“妈,你留给自己好了!现在很流行姐弟恋,你放心,我什么样的继⽗都可以接受的。而且啊…妈,我暂时离开一下,留下旁边的空位,你才更有机会啊!”曼曼推了推老妈的手臂,示意她隔壁桌一个⾐着光鲜、独自赴宴的中年男人,目光一直望着她不放,显然已经注意她很久了。
琳达原本还想阻止,但是听到了女儿的暗示,也不再坚持。
曼曼终于从宴会里暂时逃出来透气。
她走到会场大门,几个忙碌的服务人员正在检视几名记者的⾝分。
这场结婚宴会因为涉及许多上流社会的名人及政界人士,所以宴会⼊口处检查⾝分特别严格,不希望有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这时候,一个⾝材⾼硕的男人,正站在签到处和几个服务人员说话。
“我没有邀请函…”
“对不起,没有邀请函的人是不能进去的。”
男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拿起机手快速按了几个键,对方似乎没有回应,他不耐的收起机手望向宴会里的人群。
“先生,请问你是男方还是女方的亲友?”一个女服务人员主动询问。
“都不是,我是…”季天鸿迟疑了一、两秒,不太习惯抬出⽗亲的名号。
服务姐小似乎没有什么耐心,既然他说都不是的话,那就只好请他离开。她马上伸手指向大门右侧旁的长廊说:“如果你是来宾的助理或司机,请在外面等,我们在大厅后面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给你们用餐的。”
生平头一次被人用这样不礼遇的态度对待,季天鸿愣了一下,此时才凝神想起,今天并没有为了这场盛大婚宴而改变平⽇的穿著,仓卒赶来,连西装外套都没有穿。一⾝黑⾊长和笔的衬衫,领子上系着一条蓝底银线的领带,虽然手腕上的表价值不菲,但是长袖遮盖住了这唯一可以突显他财富背景的痕迹。这样的装束实在是再平常不过,难怪人家会误以为他是个助理或司机。
他转⾝,视线越过曼曼的肩膀到大厅里,但又很快的收回视线,摆摆手,心想是自己的错,不该迟到。“算了!不进去了。”
他的脚步才刚要跨开--
“啊!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来啊?”
曼曼打定主意要拯救这处境尴尬的男人。她假装热络的走上前,状似亲昵的勾住他的手臂,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姐小,我不认识你…”他低声的说。
“嘘!不要说话,我带你进去。”她微微踮起脚尖,伸长颈子,悄悄地依附在他耳边说。
季天鸿闻到了她颈项间飘散出来的一种⽔果香,像是夏天清晨⽔果园里的香味,內心突然一阵悸动。
“你们怎么不认识他呢?他是楚臣集团鼎鼎大名的总裁楚行建啊!”曼曼拉着季天鸿往大厅里大摇大摆的走,还不忘回头大声的对服务台姐小说明季天鸿的⾝分。
服务台的两个姐小也没有听清楚曼曼说的是谁,已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楚行建是谁啊?”季天鸿被曼曼拉着走,忍了一会儿,才说出心里的疑惑。
“我随口说的,他是我老妈心目中的头号金⻳婿。你放心,这个人很有钱,却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你不会穿帮的。”曼曼拍拍他的手臂安抚他。
“那你认识他吗?”季天鸿感到有趣,这女孩竟然随便找了个名人让他来冒充顶替。
“幸好我不认识,我老妈也不认识,否则连她也想嫁给这天字第一号的小开。”曼曼不知道季天鸿的来头,心想反正很快就要分道扬镳,对方也不知道她的⾝分,口无遮拦的随便说说也无妨。
“你们这种千金姐小,都想嫁给有钱人吗?”季天鸿好奇的问。
这时候婚宴已经进行到了⾼嘲,新郞和新娘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双双站起⾝,举起酒杯向全场来宾致意。
宴会中觥筹错,吵杂声此起彼落,曼曼和季天鸿站在大厅最后端,需要涸瓶近才能听清楚彼此的声音。
“对啊!但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什么千金姐小,比你好不到哪里,我们都是…假的。”曼曼在吵杂的环境中说话,音调不自觉的提⾼,说到最后的两个字时,心中顿时有种解脫的感快。
“哦--⾝分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內心是真心还是假意才重要,不是吗?”他的声音沈稳带有磁,废话不多,但句句都能直指核心。
曼曼彷佛找到了知音,一个手掌重重地打在季天鸿的臂膀上,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了好感。“你说得太好了!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分并不重要--像我,明明不是什么名媛淑女,但我妈还是一心想要把我嫁给有钱人。可是,我自己早就决定了,我不依赖男人,也绝对不会和有钱人谈恋爱!”
她只不过是顺手替他解围而已,但是越靠近他,越觉得他有种难以言喻的男昅引力,而且还是这周围男人中最好看的一个,唉!只可惜以他助理或司机的⾝分,绝对无法符合老妈的评选资格。
可是,她何必在意⺟亲那种偏执势利的想法,她可一点都没有这样的观念。
季天鸿挑起浓浓的两道眉,兴味盎然的问:“为什么?嫁给有钱人不好吗?”
“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看过太多有钱人了。越有钱的人,环境就越复杂,越会防备别人,整天疑神疑鬼的猜忌、算计。他们自以为⾼人一等,拿钱来牵制别人、约束别人、命令别人,我活得自由自在,何必围绕在那种人的⾝边,太辛苦了!”曼曼挥挥手,越说越起劲。
季天鸿不噤感到意外,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他们季家也算是有钱人,但他没想过自己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长大的。
他想再听听她的想法,忍不住又问:“听起来,你一定是个很立独的女孩子,是不是?”
“当然--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要做什么,我有自己的理想,而且正在往这个目标前进。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一定可以完全立独。既然这样,我何必要仰赖有钱的男人?”她说话的表情自信満満。
他沈思了一会儿,说道:“立独自主是很好,但是…你不觉得,人是习惯依赖的,不管是感情或是生活,能有个人依赖、信赖,不是很好吗?”
“依赖?信赖?找个朋友不就好了!简单又没有负担,何必谈恋爱,自找⿇烦?”
“好啊!那么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朋友?只是朋友--简单,没有负担,更不会太⿇烦。”季天鸿带着笑意问,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有主见、想法又另类的女孩,在她端庄优雅的外表下,有颗活泼慧黠的心。突然,他很想再多了解她一点,看看还会有什么令他意想不到的发现。
这时候台上的声音突然沈寂下来,几秒钟后,大厅开始流怈出浪漫的抒情音乐,灯光变得昏暗,每一张桌上都有几个烛台,烛火摇曳,全场宾客都沈醉在这浪漫的气氛中。
在这样的气氛下,他的要求似乎也变得有些暧昧,但是曼曼没有多想,不改豪慡地说:“当朋友,没问题!”
说完,她很有义气的又说:“我叫安曼曼,在脚踏车店上班,今年刚刚升上副店长,我的专长就是卖脚踏车、骑脚踏车、修理脚踏车。以后你来店里,我一定算你员工价,还可以带你骑脚踏车做运动!以后你的脚踏车如果坏了,我可以免费替你修理!”
“太、太好了--”季天鸿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眼前这个打扮娇贵的女孩,竟然満口的脚踏车经。但他还是被她的话感动,內心有些震撼。
“那你呢?”曼曼用手肘推了推他。
他抿了抿嘴角深思,须臾,他说:“我叫季天鸿,在电子公司上班,以后你有什么电子产品方面的问题,可以尽量来问我。我喜开车,尤其是开快车,以后你想要开车兜风,我都可以免费载你。”他学着她说话的口气,连自己都感到好笑。
“有你这朋友不错哦!就这么说定了。”她对季天鸿伸出小指头。
“好,一言为定。”季天鸿也学她的样子,伸出右手小指,她很快的用手指勾住他的。
“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么…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情?”安曼曼看着四周人来人往,手不自在的摆动,有点迟疑的问。
“什么事?”
“你个子比较⾼,帮我挡在前面一下--”安曼曼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往季天鸿的背后躲去。
季天鸿狐疑的转⾝看她,马上就被曼曼制止。“不要转头!”
季天鸿很听话的回过头,用⾼大的⾝材挡住了娇小的曼曼。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罩歪了!你帮我挡一下,我调一下,几秒钟就好,我可不想着一⾼一低的部穿过大厅找洗手间…”曼曼个大而化之,第一次穿魔术罩,她的动作大,撑托的部位很快就跑错了位置。
季天鸿強忍住爆笑的冲动,两手抱在前,俨然像个尽职的贴⾝保镳,故作镇定地直视着前方,但愿不会有人察觉他们俩不自然的举动。
“好了!”没多久,曼曼喜的从他⾝后跳出来。
季天鸿无法坚守非礼勿视的原则,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向曼曼的部。
“嗯…看起来很好,大小平均,上下一致。”
“谢谢,你可以不用评论得这么仔细,我不喜人家盯着这里猛看。”曼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不让人看,那你为什么要穿?是自信不⾜吗?”
曼曼对他瞪了个⽩眼,起膛不甘示弱的反驳。“对不起--本姐小从来不穿魔术罩的,今天这⾝打扮,只是为了取悦我妈一个人,不是为了钓有钱人的。至于自信,你和我相处久了之后就会知道,我这个人--除了立独、坚強、能力佳、幽默风趣、美丽得人缘之外,最有自信了!”
季天鸿微微一笑,欠了欠⾝,一副正经的神⾊说:“我相信--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没关系,你和我不,你是无辜的。”她扬起下颚,抬头骄傲的模样,就像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姐小,季天鸿不噤怔怔地看得出神…
一阵沈默,曼曼还以为他是真的在忏悔,想不到他又开口。“可是,为了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想…我们有必要再进一步识,免得让我觉得你只是在说大话而已。”
“什么?我说大话?”曼曼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说。
季天鸿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曼曼开始想发火,不过季天鸿态度一转,随即用充満磁和温柔的语调说:“安曼曼,我的朋友不多,我真的很希望有你这样的朋友。”
看他诚心的表情,曼曼的态度马上软化了,她喜真诚的男人,尤其是没有⾝分地位又虚心受教、想和她当朋友的男人。
她毫不考虑的回答:“当然,我早就已经当你是我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