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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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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村时彦在她急需要援手之际弃她于不顾,子以为⾼村时彦从此以后不会再理她这个人了。没想到才隔个两天,美沙褚又找上她,且对她说:“⾼村时彦找你。”

  “找我?”子指着自己的鼻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找我⼲么?”

  “会不会是我⽗亲的工厂起死回生有望?”

  “不可能的啦!那天我和⾼村时彦的对话,我全转述给你听了。你想他那样的口吻,有可能是想伸出援手的态度吗?”

  “或许他改变主意了:”美沙褚犹抱一丝希望: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猪也能飞上天了。”现在子对⾼村时彦的事是敬而远之,不敢管、也不想揷手;像⾼村时彦那样晴不定的男人是离他愈远愈好:

  “子,你别这样,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跟⾼村时彦打商量,你就去见他,这又没有什么损失。”

  “既然没有损失,那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老是要我这个不相⼲的人去跟⾼村时彦涉?美沙褚,你知不知道由我代表⽇腾,是很没立场的耶。”子不是不够义气,存心弃美沙褚于不顾,只是,美沙褚不能总是这么依赖她,她帮得了美沙褚几回呢?

  “就这么一次。”美沙褚竖起一手指头,死⽪赖脸地跟子要求着。“这次⾼村时彦都点了名要你去,你就再帮我一次,去见见他,看他打算怎么办。我保证帮了我这一次之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拜托啦,子厂美沙褚双手合什,做求情状。

  子翻翻⽩眼,她对美沙褚就是没辙。“就这么一次哟!”

  换言之,子是答应了!

  美沙褚开心地拉着子的手左右摇晃。“谢谢你,今晚的这一餐我请。”

  子不想说谢,因为这样的鸿门宴,还是不吃比较好。

  唉!早知道今晚美沙褚是存心不良地邀她出来吃饭,那她就不来了。现在可好了吧,真要去见⾼村时彦那张冷热无常的脸了。

  想想,唉!心里真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多一点?

  子知道自己一遇到⾼村时彦总是为他带来诸多⿇烦,只是⾼村时彦真的不需要为了她而请来一大堆人护在他⾝边。这样的阵仗,真的让她受宠若惊。

  “说吧,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她想快点听完,赶紧走人。这一屋子的人几十只眼睛全往她⾝上看的滋味教人觉得束缚。

  斑村时彦不理会她的急切,径自为她介绍一屋子的人。“石田先生是留美的市场分析专家,⾼桥先生和羽场先生是有名的经济学者,堂本先生是我们集团的开发部部长,他们全是学有专精的企业人才。”

  子一边听、一边眨眼睛。等⾼村时彦介绍完他们集团內所有的精英人才后,说真的,子必须很丢脸地承认她完全搞不懂⾼村时彦之所以介绍他们內部人才的原因何在?

  “你要我拍拍手吗?”她很认真地问⾼村时彦。

  而⾼村时彦闻言,则是一脸的莫名。

  “我是说,你今天之所以要我来,难道就是要让我知道⾼村产物內有这么多的专家学者为你们集团卖命,而你⾼村时彦的眼光又是如何的独到,能延揽到众多人才?”如果他真的只是想炫耀他们⾼村产物人才济济,那么她除了瞠目咋⾆外,还真的只能拍拍手,说他好之类的赞叹词而已。

  “我不是在炫耀我的集团人才济济。”

  “那你这般阵仗是为了恫吓我,让我知难而退喽?”

  子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一回事,遇到⾼村时彦,气焰便张狂了起来。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遇到再怎么看不顺眼的人,也不会明着跟人起冲突:但时彦就有这个本领,以一张冰冷冷的脸就可以挑惹起她不易示人的坏脾气。而这是打从哪时候就开始有的坏习惯?

  子侧着头思索。

  想到了!就是那一天,她面临没有邀请函的窘境,而他却弃她于不顾时,她对他的好印象就破坏殆尽。

  她讨厌落井厂石的人:

  “如果你摆出这样的阵仗真的只是为了想要让我知难而退,那很对不起的必须告诉你—声,我跟⽇腾没有关系,今天之所以揷手管⽇腾的事,纯粹是拗不过好友的请求,因此如果你要⽇腾关厂,你真的将心思用错了对象,我不是你的目标。”

  “子‮姐小‬,⽇腾真的不适合再营运下去。”羽场先生首先站出来说话。“以经济学的眼光来看,像⽇腾这样的⽔泥工厂在没场时应该考量的是原料取向的问题:”

  子眨巴着眼,不以为然,

  “是真的,子‮姐小‬。像⽔泥工厂这样所需的原料体积大、重量重,所以造成集货成本会相对地提⾼;相反的。如果将石灰石制成⽔泥后,则体积、重量都会明显的减少,这属于分配费减低:因此基于经济考量,⽇腾在设场时应该以原料取向作为厂址设置的重点,而不是设在劳力密集度⾼的地区。”

  “⽇腾在集货成本⾼、而分配费又降不下来的情况下,他的出货成本势必就比别的公司来得⾼。试问子‮姐小‬,如果你是个生意人,在比价时,你会取价位⾼的还是价位低的?”

  答案昭然若揭,再怎么没生意头脑的人也会选择低价位的产品来降低公司的进货成本,而这也就是⽇腾之所以经营不善的原因。然而…

  “你们究竟想说什么?”

  “只是想点明⽇腾真的无法再支撑下去的理由。”

  斑村时彦坐在他的会长位置上气定神闲地开口。

  子觉得他的模样看了就令人生气。

  “我说过了,我跟⽇腾非亲非故,如果你们真想劝说,那么你们真的找错人了。”

  “我以为你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揷刀。”

  “但不包括帮个外人来结束野间家的产业。”

  “纵使那是为了你朋友好,你也不愿?”

  “好与不好,各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或许野间伯⽗觉得留着⽇腾,对他而言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当然,这种好或许你⾼村时彦会觉得不可思议,但,那是因为像你这么冷⾎的人,心里只有利益得失,理所

  当然的,你便无法了解野间伯⽗对他一手创立的⽇腾

  那种深厚的感情。”

  或许她是把话给说重、说绝了,但是她真的不喜⾼村用这种手段来绝了野间家。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外冷內热的人,以为他是让家族给冷了表情,但,为什么每见他一次,她就心冷一次?

  算了,他⾼村时彦的事与她无关;他是冷是热、是好是坏,全都与她无关。

  “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那么我跟你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走了。”子起⾝告别,脚步毫不留恋地往门外移动。

  就在她的手搭上门把时,⾝后传来⾼村时彦冷凝的声音。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子定住了脚步。他给她三个月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再给野间家一次机会,三个月內,我不对野间家施加任何的庒力,不迫讨他们的欠款;只要在这三个月內,⽇腾的订单能增加百分之二,那么野间可以保有他的⽇腾,我的开发计划放弃、停摆。”

  “会长!”在场的各个学者专家都为⾼村时彦的决定‮头摇‬反对。会长这么做太冒险了,要知道,这是动辄数十亿的买卖,会长怎么可以为了子‮姐小‬的一句话,而拿⾼村集团的前途来做赌注?

  “你确定?”子不太相信这个口口声声宣示自己不感情用事的人竟会许下这样的承诺。

  他到底明不明⽩自己在说些什么?开发计划停摆.那是几十亿的损失耶!

  子转脸回头看他。

  斑村时彦依旧沉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的玩笑神采。

  他是认真的!

  “谢谢你。”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还能谈到这样的结果。

  “不必谢我,我只是想让你明⽩,你与野间是多么地异想天开罢了。”

  子没让他刻意的挑衅给出脾气,她只是颔首—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是必须谢谢你,因为,为了让我与野间伯⽗清醒,你所付出的代价太⾼了。”

  想想,三个月的缓冲期,他们⾼村集团的新市镇开发计划得负担多少‮行银‬
‮款贷‬啊!而基于这个因素,纵使⾼村时彦不是出于好心想帮忙,她都觉得⾼村时彦够义气。

  至于三个月后野间家能不能保有他们的工厂,这就得看野间家的造化了。

  “三个月!三个月能成就什么事啊?”美沙褚听完子的转述后,她还是觉得不行。“我爸爸现在人还在医院,工厂的事大都停摆了,所以要在三个月內将营业额提升两个百分比,这本就不可能。”

  “不可能也得想办法。”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不懂就学啊!”子实在受不了美沙褚的依赖。

  “美沙褚,你不能一遇到问题就想逃避,这样你永远扛不了责任的。”

  “可是现在事关重大,我—下子没办法承受这么重的负担,所以,子…”

  “不行。我说过了,去见⾼村时彦是最后一次帮你。”子态度转硬,不去瞧好友一脸愁容。

  “我答应你,在这段时间內我会努力地学,但是子,你也得帮帮我是不是?”毕竟我一个人怎么能在短时间內又要学、又要扛起一个公司?拜托啦!”美沙褚尾音拉得长长的,又扮上一脸的可怜兮兮求子。

  子叹了口气,她真的拿美沙褚没办法。“我尽量帮你,但你可不能把所有的事全推给我。”

  “知道了啦厂美沙褚得了便宜之后,脸上又有了笑。

  “好吧,那现在就把工厂所有的帐册拿来,我们研究研究。”

  “是。”美沙褚马上跑去跟会汁调资料:

  子研究了大半天的卷宗,她发现与⽇腾合作的厂商近年来一间间的减少。“为什么会这样?”子指着数据给美沙褚看。

  美沙褚皱皱脸,回答:“他们说我们开出的价码太⾼。但是,你看看,我们的进货成本、集货成本都已经这么⾼了,我们开出这样的价码应该算合情合理:”

  是合情合理,但与市场上别的工厂一比,⽇腾开出的价格就显得⾼出许多;看来稍早⾼村时彦跟她说的全是事实。

  但事实救不了现况,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挽回⽇腾以前的客户。

  “美沙褚,你让会计去算算什么价位是⽇腾能昅收的,再让她整理出历年来与⽇腾合作的所有公司名单,我们一一拜访,看能不能为⽇腾谈出…条生路来。”

  子果断、明快的作风让美沙褚折服,她就知道有子在,她就什么都不必烦恼;至于跑跑腿、凋凋资料,呵呵!这种“重责大任”还在她能力范围內,她一点都不嫌累。

  美沙褚快乐的⾝影转出去,而子专心埋头于卷宗里,本没心思去理会美沙褚的神采奕奕。

  凌晨一点钟,子才蹑手蹑脚地踏进自家大门。

  一进门,就跟夜猫子优子碰了个正着。

  “有没有搞错啊!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你还每天忙到三更半夜!”优子将手中的牛递给妹妹。

  子在门口就将牛一口喝尽,除去了鞋袜,便直奔她的房间。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地洗个热⽔澡,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你要烦就去烦你的阿娜答,别来惹我!”她现在真的没那个体力跟优子耍嘴⽪。

  子闪进她的房內一边脫去束缚的⾐物,一边进浴室放‮澡洗‬⽔、香精。

  优子又泡了杯牛,跟了进去。她才不管子是多么的累,反正她有些话真的是不吐不快。

  “喂!”优子伸出一手指头戳戳泡进浴⽩內的子。“老实说你这样拚命是为了谁?”

  “当然是美沙褚。”不然还有谁?

  “是吗?”优子挑了挑眉。“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是为了⾼村时彦。”

  斑村时彦?

  子的眼倏然张开,瞠得大大的。“为什么提到他?”

  “因为一提到他,你便会变得很敏感;像现在,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神经!”子轻阵一声。“我是不忍心看美沙褚一肩扛起那么重的责任,所以才揷手管⽇腾,你别老是胡思想,胡给我安罪名。”

  “是吗?”优子又怀疑了。“难道你每天早出晚归,每天追着客户跑,不是为了负气?”

  “负什么气?”

  “就是⾼村时彦下了战书,言明了即使你花三个月的时间依旧救不了⽇腾。”

  “他下他的战书,我⼲么去理他?”

  “之所以理他,是因为不想让他看扁你,不是吗?”

  优子流转着眼波,贼兮兮地冲着子露出一抹暧昧的笑。

  “不是。”子一口否认了优子的猜测。“我又不是你,看到男人就开始犯花痴,我之所以帮⽇腾,真的只是为了替美沙褚分忧。”

  “哦,这么伟大厂优子还是那一副“我不相信”

  的神情: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成纸团的纸张,展开来,送到子眼前,问她:“那我今天早上在你字纸篓找到的这又是什么?”

  子睁眼去看…一张⽩纸満満的全是⾼村时彦的名字!

  子伸手就要去抢:

  优子动作比妹妹还快,一缩手,就把那张证物好好地护在自己的⾝后。“现在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村时彦没什么的人,可以跟我说明⽩,为什么对人家没感觉,却在背地里念着人家?”

  “我没有念着他:”

  “却写了⼲百次他的名字!”若是子没有偷偷地暗恋⾼村时彦,那她齐藤优子的头可以给人剁下来当椅子,

  “那是因为我把他当作励自己的对象,要自己努力撑过这三个月,别让他给打倒。”

  “是哟、是哟,励自己,那用美沙褚的名字不就好了,反正你自己不也说了,膛进这浑⽔里全是为了你与美沙褚之间的友谊。还有,你不也说过自己才不在乎⾼村时彦的挑衅吗;那么,怎么又拿他来励自己,要自己别让他打倒?”

  “那不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怎么她就看不出来?

  子被优子给烦得受不了,只好将头沉进泡沫里,再闷出一句:“你好烦哦,快点出去,别来烦我啦!”

  “是啊、是啊,问到你內心深处,你当然觉得我烦了。”

  “齐藤优子!”子火了。

  “⼲么?自己心虚还怕别人说啊!放心啦,我才没那个闲工夫管你要去暗恋谁,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净是管别人的闲事,就忘了老爸要你偷的‘天使之泪’。”

  天使之泪!

  子心房一震,她真的忘了那回事了。

  “你看你,就快成了老爸‘神偷门’的首席弟子了,还不自觉;这样,你还敢说⾼村时彦没影响到你的生活吗?”

  子听优子又将事情扯到了⾼村时彦,马上拿眼珠子去瞪她。

  优子才不怕妹妹的⽩眼瞪视呢!“要我别说,可以啊,你就坦⽩点,去正视⾼村时彦的存在,看看你对他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别老是拿公事来搪塞自己的感情,说你对他只有不服气的意气之争,完全没有为他动过心。子,说真的,你不会长到二十四岁,都还要玩那种‘猜猜看,你爱不爱我’的游戏吧!”

  优子是把自己想讲、要讲的话全说完了。“剩下的就全看你怎么做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只能关心子到这种程度,子若还是想不透,要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对⾼村时彦没有一点点心动,那她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呢?

  优子退了出去,独留下躲在浴⽩里头逃避事实的子。

  是吗?她真的对⾼村时彦动了心吗?!

  子脑中浮出那‮夜一‬,当她说出“生⽇快乐”四个字时,⾼村时彦脸上乍现的惊喜。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那么快乐,她原以。为那是他的本,但…那是吗?

  唉,想这⼲么?这种事又不是她想,就能理清的,现在眼前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见祁建商集团?

  其实祁并不是⽇腾以前的客户,只是她算过了,以⽇腾以往的易量要在短短三个月內增加两个百分比的订单本不可能,更何况近⽇来与她洽谈过的厂商都很清楚地表示最近经济不景气,他们也没生意,所以不论⽇腾的价位已明显地减少了许多,他们还是无法下单订货。因此在市场经济低不振之下,要救⽇腾也只有跟大集团合作了。只是那些大集团大都已习惯跟大公司易,⽇腾这样的小堡厂只怕去谈了也是自讨没趣。

  不过,⽇腾已走到了死巷,只怕她也没得选择,不管祁是刀山还是油锅,她还是得硬着头⽪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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