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刷地一声，躺在病房上昏许久的武皇焰，突然弹开眼⽪，正打算替他换点滴的护士见着，吓了一大跳。

　　“你醒啦？”护士拍着脯，露出惊喜之⾊。

　　武皇焰息不已地瞪着雪⽩的天花板，一瞬间，他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究竟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出去外头找来医生，并通知他的家人。

　　医生拿起听诊器，在武皇焰心脏处听了听，还检查了他的瞳孔及嘴巴。

　　“你感觉怎样？有没有不舒服？”医生在病历表上写下他的检查结果。

　　武皇焰没有回话，只是死命的张大了眼，一直盯着天花板，像是透过天花板在瞪着谁似的，让人看得心惊胆跳。

　　“医生，他好像怪怪的。”护士有些害怕的离病远一点，很怕武皇焰会突然跳起来吼叫。

　　医生皱着眉头，他当然也看出武皇焰的怪异，他问他话，他也不回。

　　想再进一步详细检查时，武皇焰像是忽然回过神般，从病上一跃而起，吓坏了没有心理准备的医生。

　　“这是哪里？”武皇焰左右张望着，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他的⾝体，但，他的脑袋一片空⽩，只知道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件让他极度不安，心神不宁的事…

　　抱着头，他神⾊痛苦地努力回想，脑海里窜过几幕模糊不清的景象，他皱着眉再往下深思，拚命地追逐着那些模糊的影子。

　　剎那间，那个影子突然变得十分清晰，他看见陈⽇成用手帕捣着非似情的镜头－－

　　突然间，所有记忆像洪流般，朝他的脑袋席卷而来，他表情难耐的一一承受下来。

　　所有事都想起后，他迫不及待地想下，只是手臂上的点滴管子限制了他，浓眉不悦地一蹙，他径自大力地拔下手臂上的点滴。

　　跨步下，却因躺在上太久，全⾝的肌⾁一时间无法承受他的重量而软了下去。

　　医生见状，眼明手快的上前扶住他“你别动，你现在没有力气下，要再多等一阵子，让你的肌力恢复才行。”

　　“我不能等，我要去救人！”武皇焰抓紧了医生的⾐服“有人要杀了我未来的老婆，我要去救她！”

　　“你别急，深呼昅，先冷静下来。”

　　武皇焰照着医生的话做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作了什么梦？”

　　“梦？”

　　“你昏了很久，你知道吗？在你昏的这段期间，你也许作了什么梦，你突然醒来，会以为你还在梦里。”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并没什么人要杀我未来老婆？”武皇焰平静下来之后，一下就了解医生想表达的重点。

　　医生点头“没错。”

　　“是梦…吗？”被医生这么一讲，他开始不确定他方才想起的那些事，究竟是真的发生，还是只是南柯一梦？

　　“应该是你作梦没错，你不用担心。”

　　是梦吗？所有的事他全记得一清二楚…

　　他看见非似情的泪，他看见陈⽇成要杀她，他恨自己救不了她…思及此，武皇焰再度抓住医生。

　　“医生，你帮我打一通电话到ＸＸ医院，看看有没有一名发生车祸的女伤患，名叫非似情，如果有，我就不是在作梦。”

　　有人注意到似情被陈⽇成企图闷死吗？如果没人发现，那似情不就－－

　　不…不会的，他有看见护士走向似情，她会发现她的异状，她会找医生救她的…

　　医生怕武皇焰太过动，又会昏倒，连忙答应他，派了一名护士去打电话。

　　没多久，护士一脸古怪的回报：“医生，真的有那个女伤患耶，而且听说她刚才差点被人闷死，现在还在‮救急‬。”

　　闻言，医生愕然不已。

　　“他们那间医院的护士还说，有人见到一个鬼一直喊着要救那女伤患，然后才一眨眼，那个鬼就不见了…”

　　而武皇焰在那时醒来，岂不代表，那个鬼就是－－

　　医生同护士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在医院服务，或多或少都会听见或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但，他们从没遇到像武皇焰这么奇怪的事。

　　武皇焰听完护士的话，脸⾊丕变“我果然不是在作梦。我要去找她，我现在就要去找她！”他挣扎着要下，医生紧张的阻止他。

　　“武先生，你现在真的不能下。”

　　“走开，我没事！不要阻止我！”哪怕他现在全⾝无力，并不是很舒服，但，似情在生死关之际，他怎能不去陪她。他说过，他要一直陪着她的，他说到就要做到！

　　医生拗不过他，只好找来一张轮椅，叫人送他到非似情待的那间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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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情，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是我啊！是我皇焰，我醒来了，我不再是灵魂了，我回到自己的⾝体了。”武皇焰坐在非似情的病旁，一手握紧她的手，一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一直对昏不醒中的非似情说话。

　　他不眠不休，⽇以继夜的守在非似情⾝边，不见她醒来，他就坚持不肯离去。

　　“皇焰，你自己⾝体还没痊愈，你不多照顾自己的⾝体，到时非‮姐小‬醒来，你却倒下去，她会⾼兴吗？”武⽗见儿子如此枉顾自己的健康，他既生气又担心。

　　无奈武皇焰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此时此刻，他満脑子都是非似情，眼睛里也全是非似情的影子，任何人说的话，他全听不进去了。

　　“爸，你不要管我，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没好好疗养⾝体，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难看？你这个样子不用陈⽇成找人来杀你，你自己就先倒下去了。”

　　“说到陈⽇成，他人呢？爸，你找到他没？”一提起陈⽇成，武皇焰的眼睛就像快冒出火般，十分吓人。

　　“没有，”武⽗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非‮姐小‬动手，而且他好像不杀死你们不甘愿似的，一次杀不成，就杀两次，真让人心寒。”

　　“他已经被利益熏心，不知道何谓良心了。”

　　“我已经派人到处去找他了，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消息，你不用担心。”

　　“我本不担心有没有找到他，此刻最让我担心的，是似情会不会好起来，她的事才是我最在意的。”他现在已经醒来，要把陈⽇成揪出来是迟早的事，他并不急。

　　“看不出来，你对非‮姐小‬已经用情至深。”武⽗不晓得该喜还是该忧。

　　他很⾼兴他的儿子终于有喜的对象，他不用再担心他没时间女朋友，或不想女朋友，无法为他们武家延续香火的问题。

　　可，他又烦恼，非似情现在生死不明，也许下一秒会好起来，更可能下一秒就死掉，她若活过来还好，万一死掉的话－－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非似情一死，武皇焰肯定会抓狂，届时陈⽇成会被怎么样是可想而知，问题是，武皇焰可能很难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已死的事实，他会伤心多久，才能从失去爱人的悲伤中走出？没人知道。

　　他担心以他的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再爱人，也不会想娶生子…

　　哎呀呀！真是头大啊！那个陈⽇成，没事搞这把戏，真是苦了他这个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本想退休安养天年的，岂料，这会儿还得担心东烦西的，真是气死他了。

　　深情地凝视着非似情，武皇焰扬起难得的温柔微笑“她很好，心地很善良，个很直，只是嘴巴利了点。”想起这些⽇子来与非似情一块生活的情景，他的心就像涨満许多‮悦愉‬的泡泡。

　　其实最让他动心的，是非似情故作的坚強。

　　他看得见她明明很受伤，可是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还能冷静的与她的敌人对抗，绝不示弱，这样的个最让他欣赏，也最适合当他的另一半，当然，也最让他心疼了。

　　“听你这么说，我不晓得该⾼兴，还是该生气。”一道虚弱的声音，从病上传来。

　　“似情？！”见非似情苏醒，武皇焰大喜“你终于醒了。”

　　武⽗则暗中松了口气，他不用再为武家有没有传人而担心了。

　　“终于醒了？”非似情无力地微扬起嘴角“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讲的吧？”

　　闻言，武皇焰低笑“有心情开玩笑，代表你好了。”

　　“如果你肯给我一杯⽔，我的感觉会更好。”她的嘴⼲到像要裂开似的，难受得紧。

　　“你等等。”武皇焰立刻从一旁的柜子上倒来一杯⽔，还细心地揷了昅管，小心翼翼地喂非似情喝下。

　　喝完⽔，非似情才感到舒服一点。

　　“你没事了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全⾝上下都痛得要死，而且力气好像都不见了，好累，又好饿，你觉得这样算不算有事？”

　　“你这是正常的。”她发生了车祸，肋骨断掉，內脏也被揷伤，加上又昏了几天，不痛不饿才怪哩！

　　“这么可怜啊，唉…”

　　“能没事就好了。”武皇焰俯⾝抱着她“你不晓得当我看见陈⽇成几乎快害死你时，我有多么害怕，我好担心你会就此离我而去了，幸好老天垂怜。”

　　武⽗很识趣的自动闪人“我去叫医生过来。”留下话，他即步出病房。

　　“瞧，你说的话太嗯心了，连你爸都看不下去。”她取笑他。

　　武皇焰轻捏了她的鼻子一下“我掏心掏肺的在告诉你我的心意，你还笑我！”

　　“嘿！小力点，别欺负我这个伤患，否则等我好了，我一定不饶你。”她出声警告他。

　　“那我是不是得趁你现在还无法动弹时，赶快欺负你？”

　　“你敢！”她瞠圆了杏阵瞪他。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去你的，你敢欺负我，我一定让你好看。”气虚的声音，毫无半点气势，完全吓不着人。

　　武皇焰莞尔一笑“我的大‮姐小‬，你人都躺在病上动弹不得了，你那张嘴能不能收敛一点？”

　　“我只剩这张嘴能动了，当然要善加利用它。”

　　他闷笑“是是，我了解，但，你真认为我会欺负你吗？我以为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苍⽩的脸颊悄悄浮上一抹嫣红，她微噘着，有点害羞的睐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咦！我没看错吧？你害臊了？”武皇焰装出十分震惊的表情。

　　“哇！”非似情轻哼一声，⽩了他一眼后，懒得理他。

　　“说真的，”他坐在沿，俯⾝，额头抵着非似情的，出口的语调低沉，充満深情“我真的很喜你，我不想失去你。”

　　“万一，我对你的喜，没你对我这么多，怎么办？”她故意如此问道。

　　“没关系，我相信最后你一定会爱我比我爱你还多。”

　　她对他皱皱鼻子，很不苟同他的话“少来，我才不会。”

　　扬起瓣，武皇焰的轻轻地覆上非似情的“你会的。”

　　武皇焰忍不住在心底叹息着。想碰她，就能触碰到她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失去⾁体的滋味极度难受，他不想再让自己有机会变成那么无助的样子了。

　　伸手轻轻抚过她洁⽩的额头、精致的眉⽑、美丽的眸子、鼻梁、瓣…像是在‮摸抚‬稀世珍宝般，他忍不住又在她上轻啄了下。

　　“你知道吗？能这么摸到你，我彷佛‮望渴‬了一辈子那么久…现在我终于能如愿了…”

　　她费力地抬⾼她的手，武皇焰见状，连忙伸手去握住她的。

　　“怎么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她娇嗔地抱怨。

　　“呵！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她点点头，收下他的歉意“我从那时候起，心就遗落在你⾝上了。”

　　听见她的话，武皇焰惊喜不已“真的吗？”

　　“怎么？你感觉不出来？”

　　他回头想了下“是感觉不出来。”

　　“去你的。”本来很暧昧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顿时又消失殆尽。

　　“不闹你了，不过，说真的，我真的很⾼兴我们是心心相印，而不是单恋着对方。”手指紧紧握着，他对她的那份热情及心意，希望能透过彼此相触的掌心，传递到她心里去。

　　“嗯，我也是。”她的心甜滋滋的，彷佛所有不快都已离她远去，她有预感，她的未来将会是很美好、很美好。

　　----

　　陈⽇成躲在一间许久没人居住的破房子里，双眼露出恨意。

　　他自从那天在医院企图杀害非似情却失败之后，就遭到黑⽩两道的追缉，他万万没想到，他之前去暗杀武皇焰的事，会被人从头到尾用摄影机拍了下来，还把证据拿去化验。

　　现在警方正全力通缉他，而武⽗则动用了所有关系，联合起黑天盟，在黑道全面下令，只要找到他的人，就有重赏。

　　因此，他走到哪都不安心，总感觉似乎有人认出他般，他几乎无处可躲，现在只能委屈地窝在这一间破屋子里，吃不、穿不暖，更睡不好，与先前在武氏过的那种优渥生活，犹如天壤之别。

　　“可恶，为什么他们就是死不了？他们的命真的那么硬，怎么都杀不死他们？”陈⽇成饮恨地一直搥着地。

　　不论是派人或他亲自动手，武皇焰及非似情都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后，又回到人间，这实在太令人感到气愤。

　　可恶！

　　忿忿不乎的咆哮声、低咒声，一声又一声响起，陈⽇成简直快被他们疯了。

　　他两眼涣散，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脑子里纷成一片，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

　　“我一定要杀死他们，我一定要杀死他们，我一定要…”他不断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