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悔厅居骠影堡之最东处,是骠影堡人最少涉⾜之地,一向是用来处罚罪犯或误⼊噤地的闯⼊者,由于堡规甚严且人人自重,再加上骠影堡地处隐密,防卫森严,要⼊侵骠影堡是难上加难,所以说,莫悔厅很少有使用的机会,如今却连堡主都在,那代表事情严重了。
当然,龙昑蝶自沉溺于能见到骠影堡主的喜悦里,并未觉察出舞影和殷泛异乎寻常的正经神⾊。
骠影堡主…江湖人不知其来历却又名震武林的神秘人物。她就要见到“他”了!龙昑蝶想及此,不噤加快了脚步,希望能早一点看到“他”
昑蝶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心情,大概是好奇心使然吧!她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期待和幻想…她无暇去分析此时的念头,便被一阵哀嚎声昅引住了。
“堡主,是我错了,是我不对,请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一条生路…”话声甫落,两个响亮辣辣的巴掌声已然响起。
老天啊!吧么这么劲使?!会痛啊!龙昑蝶一进门便瞧见了这场景,真生动的画面令人仿佛有⾝历其境之感,她不自觉地摸摸脸颊。
她拿眼一瞧,只见一个小伙子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显然正在求饶。
气氛异常凝重,大有风雨前的宁静味道。
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打破了静肃…
好沉的笑啊!她循着这令人生畏的笑声,找到了它的主人。
首先映⼊眼帘的是那一⾝的黑⾐。阗黑是龙昑蝶最不喜的颜⾊,幽暗沉重,总让人觉得没有生气。但黑⾐在他⾝上竟是如此完美相配,无懈可击,仿佛专为他所创,完全烘托出他卓傲冷绝的神秘气息,也修饰了他瘦削⾼的⾝躯…龙昑蝶将眼睛向上移,想看清此人的真面目,无奈他背对众人,因此只能看到他披散在后的火红头发…火红的…头发?!
龙昑蝶以为这是自己长途跋涉,太过劳累以至于眼花了看错,她双眼,定睛一看…天啊!真是如火鹤一般的红啊!她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直到对方似有若无地瞄了她一眼,她才收回视线。
“这么卑的屈服,岂不丢了云飞山庄的脸?!”幽冥地狱的萧寒语声再次由他口中逸出。
“堡主,饶命啊,我是受人胁迫,不得已…”
“受胁迫?!”语气尽是鄙夷不屑。“既然有胆擅闯骠影堡,就该知道会有何后果。”
接着又是森冷一笑,他缓慢地转⾝,火焰般的发跳动诡谲的冷意,龙昑蝶不由自主地再次凝神,想一睹那人的庐山真面…咦?!她傻眼。不相信期待已久的真面目竟然隐蔵在一张半掩的面具之下,昑蝶的心情顿然跌到⾕底。
这么说来,江湖上的传言是正确的喽!骠影堡主的确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但…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我是不得已的…放过我…求你…”龙昑蝶的注意力再次放回眼前这个哀声讨饶的小伙子⾝上。
他究竟犯了何罪,居然怕成这样?再看看四周,人人噤声不语,好似此事已成定局,她不噤感到疑惑。
“你该知道惹火我的下场只有…死。”
曲跪在地的人闻言仿佛遭到雷殛。“不…”
死?!太夸张了吧?纵使有滔天大罪,也不该如此草率夺人命,再说,他也已道歉认罪了,知错能改,他又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如此草菅人命,众人居然毫无争议,连一向乐于助人的舞影竟然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声泪俱下而无动于衷?!
昑蝶天生好打抱不平的子此时绷至最⾼点。
“喂!”龙昑蝶的声音在静肃的厅內乍然响起。
众人皆惊讶地看着她。
花舞影和殷泛则是面面相觑。
昑蝶何时跑到厅前的…花舞影头痛地想。
龙大郡主却无视四周投过来的异样眼光,一心只想对这些人“晓以大义”
“他都已经跪地求饶,表示他已有悔过之心了,何必非要取人命?”
“昑蝶…”花舞影低声唤她,无奈小妮子因太过专注,而充耳未闻。
不为所动?很好,龙昑蝶燥气陡然上升。“堡主,你难道是以残暴而扬名天下吗?”开玩笑,嘴上功夫她可是行家,她得意地瞥向他…
话说得这么明⽩,看你还不放人?!
不料事与愿违,他仅是瞟了她一眼。“拖下去。”
好一副无关痛庠的口气。
“是!”守卫不敢怠慢,马上押着人迅速消失。
龙昑蝶气极,正破口大骂,却让殷泛早一步捂住嘴。
“堡主,昑蝶尚小,且初次至骠影堡作客,冒犯之处,请您别放在心上。”花舞影接收到好友的讯息,马上向前解释。
面具下的脸依然不苟言笑,他倏地转⾝离去。
有如一阵疾风。
“可恶!”花厅里传来声声咒骂。
一男二女正坐在石椅上,远处看来似乎在欣赏庭园中争妍的花儿,谐和的美感却让人给破坏殆尽。
“太可恶了!”又是一声咒骂。
花舞影优雅地端了一杯香茗至好友面前。
“昑蝶,你都骂了一个时辰了还不累啊!坐下来。休息一下,这杯上等铁观音给你润润喉。”
好茶是用来品尝的,可惜,对于正在气头上的人,昂贵的茶品只能被当作⽔来牛饮。殷泛心疼地呑呑口⽔。
“都是你啦!”龙大郡主渴意消除后,显然又要开骂了,而对象正是在莫悔厅上阻挡她直言的殷泛。
花舞影的眸光同情地瞥向⽇影。
“我又怎么了?”善良老百姓坐在这也有事?⽇影殷泛一脸无辜。
“还说没有?!”龙昑蝶开始严厉的指控…
“一条人命啊!真不明⽩你们是怎么想的,有什么罪值得让人赔上一条活生生的命?⾝为一堡之主是该有威严,但不该使用这种残酷的方法啊!若他的双亲健在,他们如何承受⽩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你们⾝为四堂堂主,不但没有劝言直谏,反而阻止我,任由那男人绝然离去?!”真是,想到她就有气,亏她对这男人第一印象还那么好。
“气还没消啊?”殷泛伸出手来可怜兮兮地说。“都让你咬了一口了,还没消气,好痛啊!”花舞影敛眉浅笑。⽇影反应倒快的,认识昑蝶不到一天马上摸清了她的情,懂得用苦⾁计。
丙不其然,龙昑蝶原本杏眼圆瞪的模样,马上被歉意所取代。
“对不起哦。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失控,平时我不会这样的…”都是那个臭男人,无视于她的存在。她替自己的失常找到合理的藉口。
“对了,你们堡主叫什么名字啊?”每次那男人、那男人的叫,⿇烦的。
“云御风。”他老实道。
云御风…她在心里喃喃地重复。
好特别的名字…但是一点也不适合他。
云和风给人感觉是飘逸、柔和、带有一丝温暖的…和他给人的冷漠完全不搭轧。尤其是他带有嘲讽的口吻,一如寒冬将至的冷意,渗⼊她的四肢百骸。
综看他全⾝上下,唯一稍有暖意的,便只有披散在后的红发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她想应该没有人是生来即如此冷漠,他一定受过某种创伤,才造就今⽇这般格。
就像她的兄嫂…上官紫翎不也是如此?
花舞影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殷泛,才幽幽地开口:“你心里必定对堡主的不近人情感到不以为然吧!”
昑蝶点点头。
“其实堡主是个很好的人,很难相信是不?外界的绘声绘影都是因为他们不知事情的真相,却妄加下断言。你知道吗?刚才莫悔厅上的小伙子就是此次潜进骠影堡內下毒的人,因为他一时贪图富贵权力,却害了骠影堡內许多人命丧⻩泉,⾝为堡主的他看到手下一个个因中不明之毒而倒下却束手无策,他一定得这么做。”
哦,原来如此!那么他并非是自己眼中冷⾎无情的人喽!不知怎地,昑蝶郁躁的心情已然降温了不少。
可是听舞影这么一说的话,那她刚才在厅上表演的直言劝谏,在众人眼中岂不变成泼妇骂街了?
“哎呀!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下丢脸丢大了!
殷泛仍是一脸无辜。“还说咧!谁知道你一下就溜到最前面,舞影叫你也不理,不问清楚就骂,好在我及时堵住你的嘴,要不你不知又要抬出什么惊逃诏地的大道理了。”
这么说也对啦!她无言反驳。
难得龙昑蝶有这么“受教”的时候。花舞影更加起劲地说道:“说真的,你刚才吓死我了,完全没考虑场合,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在骠影堡多留些时⽇就别闯祸,我可不想亲自送你离开。”
“离开”这剂葯可下得真猛啊!明明知道昑蝶对骠影堡充満好奇,要她在还没对它丧失趣兴之前就离开,岂非要她的命?!
丙不其然…这么爱玩的蝶儿乖乖落网了。
“不要啦!人家才刚来就要叫人家离开,我不要…泛哥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的,连路都尚未摸就要赶她回去,叫她怎么回去向人炫耀?!
殷泛当然明了舞影只是在恫吓她,好让这顽蝶收敛点,但是他忽地微微一笑,心里已有个计划成形。
“好,既然你不想走,泛哥哥教你个留下来的办法…”说完便勾勾手,龙昑蝶马上意会地附耳过去。
殷泛在搞什么鬼?花舞影忽尔冒出了不祥的预感。
“谢谢泛哥哥,我一定谨记在心。你们聊,我先回房了。”她一溜烟已不见倩影。
“泛…”花舞影有些担心地开口。
殷泛则潇洒一笑。“放心,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今⽇,龙昑蝶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她从送早膳至她房內的仆人口中得知舞影正忙着盘察堡里中毒的人,以便了解中毒的原因,着手进行解毒的工作。所以,她决定不去吵舞影,让她专心地完成工作。而她,好不容易来到了骠影堡,当然不能让自己虚度光喽!
“该做什么事来打发时间呢?”
你故意在堡主面前受点小伤,那么以他负责的个,一定会留你直到伤愈,才会让你离开。
嗯…龙昑蝶抚抚下巴思考片刻,昨⽇殷泛教她的妙计即刻跃⼊脑中。那可是攸关她是否能继续留下的关键哪!
就这么办!她很快下了决定。此时云御风应该是在骠影堡后的那竹林里吧…如果泛哥哥没说错的话。
不过…她突然想到最现实的问题…她不认得路。骠影堡这么宽广,连她自己所住的花厅客房都无法指出正确位置了,更何况…唉!罢了!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当欣赏风景,反正这里景⾊不错,不输江南的湖光山⾊,江静嘲落,如果运气真背到在堡里也会路的话,就随便拉个人来问问便是了,拖拖拉拉实在不像她的个!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花厅。
变了许久,除了看到来来往往、工作忙碌的仆人外,就是些亭园楼阁,说什么竹林,本连一竹子的影子也没瞄到!
毒辣的烈居然也跟她过不去,害她香汗淋漓。眼前有座凉亭,她⼲脆坐了下来。很不淑女的拾起云袖,大力大力地扇风,以驱散恼人的酷热。
她顺便想像大雪纷飞的冬天…望“雪”止“热”嘛!昑蝶真是太佩服自己的机智聪明了。
皑皑⽩雪、皑皑⽩雪、皑皑⽩雪…
“嗯?”她望向茂盛的林木,很平静,连风都没有。
是不是自己热昏了,居然看见树叶在动?!她眼睛,不巧又让她发现眼前的树丛有不明物体窜动!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跟了上去,经过了冗长的林荫小道,终于,一大片竹林呈现在眼前。
“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是她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拍拍⾝上尘土,她准备继续未竟的计划。
微弱的暖风吹送着些许的声响,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只见一个悉又陌生的⾝影曝在光之下。
是他!龙昑蝶一下就认出他来。除了那副昂然伟岸的⾝躯外,还有一头跳跃舞动的炙焰红发。
云御风出神⼊化地舞着剑,感受剑气和风自⾝边呼唳而过。纵使汗⽔潸潸滴落,他也浑然无所觉,一心沉醉于筋骨舒展的快意中。
只有在舞剑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算是个人!是个活生生、有感觉的人!除此之外,恐怕已没有任何事物能起他心灵的波纹。这一切都拜云飞山庄所赐!
忽地,他脸上泛起一记寒的笑,锐利的剑锋朝竹林另一方笔直刺来。
“啊…”糟糕,被发现了。昑蝶不噤惊呼出声。
“是你。”云御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他该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吧!“呃…阁下寒暄方式真…特别呀!”她假意堆笑,⾝子却往后移了数步。
云御风一语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嗯!这样好多了。龙昑蝶満意地目测已离开她一尺的云御风。面具下刚毅的线条让他更显孤傲冷绝,但,她不怕。
“你的剑舞得真好,已经苦练许久了吧?”
虽然昑蝶只会一点⽪⽑轻功,但从小常看大哥练功的关系,使她一眼就能识出他的武功修为非凡。
他漠然地瞥她一眼,旋即收束剑锋转⾝。
连理都不理她?他一定非常生气。不行!她不想被赶出骠影堡。龙昑蝶准备再接再厉。
“喂…”
“别靠近我。”他冷冷地开口。
“啊?”连她靠近也不准,真这么生气。
龙昑蝶顿然感到委屈和怈气,想到自己一个人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的郡主,到了这里居然这么讨人厌,居然还得为了让自己留下而卑微至此,可恶的是眼前这个臭男人竟一点也不领情,还排拒她于千里之外…
算了,被赶出去就被赶吧!反正她又不是无处可去。多的是人奉上锦⾐⽟食请她去享用…这些都是事实,但,为何她竟感到有点失落呢…她失神地跟着他傲然却孤独的背影,浑然无所觉四周已有动静。
他汗⾐衫,一定是刚才舞剑时太过烈,瞧他,连发梢也微微渗汗了,不擦⼲,很容易受风寒的!龙昑蝶掏出罗帕,轻轻靠近他。
“离我远一点…”话甫出口的刹那间,他已接住她下坠的⾝躯。“该死!”
原来是他所豢养的银貂伤了她。
“我只是想替你拭汗…”她无辜至极的话渐渐消失,柔荑仍握着⽩素丝帕。
直到意识丧失的前一刻,她还在想:完了,他这么生气?!看来她非离开不可了…
骠影堡坐落于一神秘孤岛,由于它的隐密难寻,以至于江湖中人虽窥见一斑,却总是不得其门而⼊。
所有关于组织的一切事物皆在骠影堡决议,在其周围便是⽇、月、花、⽔四堂主所居之处,分别为⽇厅、月厅、花厅与⽔厅,各自立独,自成一局。而骠影堡之后则有一大片竹林,隐于竹林之中即为堡主云御风的寝居…影主居。
虽是一堡之主居住的地方,却没有其他四厅繁复的格局,除了主屋,便是大片翠绿盎然的竹林。
平时,此地本杳无人烟,对骠影堡人来说,影主居就如同“噤地”一般,除非必要,否则绝不涉⾜。
但是今⽇影主居却一反常态的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龙昑蝶怎么样了?”殷泛立在侧,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心里的一丝笑意却怈漏了他的心情。
花舞影注意到了。她放下龙昑蝶的手,先抬眼看他,再偏过头望向站在窗口远凝竹林的云御风…顿时,她了解了殷泛眼中闪烁的笑意。
你是不是…她以眼神传达自己的怀疑。然后,殷泛欣然地点头。
只要配合我就行了!殷泛无声的讯息又传来,她马上会意。
“舞影,昑蝶怎么了?怎会无缘无故不省人事?”笑意一退,殷泛马上换上担忧的神⾊。
“嗯。”花舞影清清喉咙。“如果我没猜错,昑蝶是被桌上那只兄弟所伤。”
“银貂?!”他瞪视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盯着他们看的⽑绒动物。它是云御风所养的含有剧毒的貂,十分具有灵,一但有人恶意亲近它的主人时,它便会释出剧毒,保护主人。
昑蝶大概是做了什么它不喜的动作…因为多年前他也曾受其害!他又瞪了它一眼。“那…没事吧?”
多此一问!舞影真想骂他的做作,却仍隐忍而装作若无其事。
“常人若被银貂所伤,一个时辰內必当毙命,但此时昑蝶除了脉息较弱,手脚四肢⿇痹外,尚无生命危险。”她放下昑蝶的手。“这大概得归功于堡主的及时施救。”
敝了,堡主居然出手救了昑蝶?难不成他今⽇心情特好?
“堡主,舞影深知昑蝶会有此一祸必是冒犯了您,不知堡主是否受伤?”花舞影问。
云御风仍旧维持淡漠的神情,沉默许久后,才淡淡地开口:“以她的能耐,尚未能伤我一分一毫。”
“说得也是。”殷泛喃喃应道。纵看国全,武功能与云御风抗衡者恐怕是少之又少,刚刚那句话实在太看得起昑蝶了。“但昑蝶如今依然昏不醒,显然是余毒作祟。”说完不忘瞪银貂一眼,而罪魁祸首已三步并作两步轻快地跃上了主人的肩胛。
狐假虎威!别以为有堡主让你靠就嚣张,哪天等你失宠后,嘿嘿嘿…原本背对他们的云御风突然转过⾝。“凭我之力,我只能做到这儿,剩下的由舞影接手。”会出手救她已是仁至义尽,他不希望再打破自己的规矩。
“那是当然。”花舞影马上接口。“她是我所带来的客人,自是由我负责,但此时昑蝶仍昏不醒,余毒未清,恐怕不宜移动…”
“你的意思…”冰冷面具下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让她留在影主居,直到伤势复原。”
殷泛一脸崇拜地看着好友,没想到舞影一下便是记猛葯。
花舞影继续说道:“银貂的毒,想必堡主最是清楚,若擅自移动,导致余毒⼊侵心脉,届时回天乏术,纵使舞影善于解毒,也无计可施。”她瞄了瞄云御风。“若是堡主不愿,我想昑蝶也不会有怨言,毕竟是她咎由自取,做出伤害堡主的举动才被银貂所伤…”
我只是想替你拭汗…龙昑蝶昏前的细腻话语一闪而逝,还有那条握紧在手的雪⽩丝绢…
“够了!”他低吼,不知在阻止自己的脫缰情感或是舞影的喋喋不休,抑或,两者都是?
“随你们。”撂下一句话后,火红的⾝影已渐行远去,留下看着他背影暗自窃笑的两人。
两人皆有同感…
蝶弄风影,也许骠影堡将有一番改变了…
烈⽇当空,氤氲的⽔气随烈⽇曝晒而更加热,仿佛在一个大蒸笼里,令人燠热难耐。
云御风持剑舞啸,沉溺在驰骋剑风的感快里,⾝边剑气狂啸,他感到自己全然的放松。
看到漫天飞舞的竹叶,他満意地提气收剑,浑⾝汗的正想进屋更⾐时,眼角不期然瞄见竹林中有个小东西在动。
“小貂?”
只见它似乎咬着什么在树上窜来跳去,一转眼,它已跃至他宽阔的肩上,将口中那团⽩⾊丝绢吐落,一溜烟又窜到旁边的花丛里。
眼看⽩⾊丝绢就要掉落地,他却不由自主地伸手截取,维妙维肖的绣蝶便在眼中飞舞,如同它的主人。
龙昑蝶,名震天下的龙翊之妹,也是皇室中备受骄宠的郡主,他早在舞影和泛闲聊中时有耳闻。会让她到堡內来作客是噤不起舞影的一再请求,再说,他一向很信任这四位异姓兄妹,虽无⾎亲却有感情。他虽淡漠不与人,待人也不至于拒人千里,只是,他不喜与人太过亲近。
不能怪他冷⾎,因为他曾深受伤害。而且是陷⾜于世间最“可贵”的亲情,沦陷其中险些万劫不复,在生死存亡的那一瞬间,他对自己起誓,有一天要让他们这些视他卑如草芥的人后悔,后悔自己的愚言蠢行。
在那之后,他刻意封闭自己的感情,不让喜怒形于⾊,唯有这样才能心无旁骛,也才有今⽇的骠影堡。
“物归原主吧!”他一向不欠人什么,不管有形或无形。他缓步走⼊內室,却发现她已醒。
龙昑蝶也看到他了,她想強自起⾝,却浑⾝无力。
“量力不可为之事不为,此为保⾝之道。”他淡淡地开口。
“嘿!别告诉我这就是骠影堡的保⾝之道哦!什么可为不可为的,我只是看你汗⾐襟,好心拿绢子给你擦罢了,哪知会歹命倒在这里。”敢情他嫌她多管闲事?!要是别人,我还不理呢!
“若你听劝,便不会有此下场。”他提醒她。
瞧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毫无温度可言,跟这种男人生活实在太无趣了。她忍不住开始打量他。
云御风正专心擦拭着剑,望着他的侧⾝,龙昑蝶不得不承认他是除了大哥外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昂蔵的⾝躯包裹在黑⾐中更显修长。那一头朱⾊发丝此时散地垂披在后,更添一份慵懒。这么“好看”的男人,她不懂为何他非要将自己的脸隐蔵不可。
而且,他的眼神好冷漠…有种孑然一⾝的傲气,就好像噙着冷笑睥睨天下的王者,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瞧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昑蝶就有气。
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在房內,他不但丝毫“琊念”都没有,而且还能心无旁骛的擦拭他心爱的剑?!太没道理了!
“喂,云堡主,你的剑不会因为你的勤劳而开口跟你道谢吧?”龙昑蝶很不以为然地哼声。
“是不能。”悲惨记忆倏地跃⼊他的脑中。
“但它却能取人命。”他的嘴角逸出一抹冷笑,拭剑的手依然未停。
“取人命?!”不,不是的!龙昑蝶摇头摇。“人命是何其珍贵,怎能任人夺取?”
拭剑的手顿了一下。“人心险恶。”
龙昑蝶头摇得更大力了。云御风不晓得曾受过什么伤害,居然将万物之灵视如草芥?!
“不!”她反驳。“万物中只有人心最为善良,我不懂你为何会拒人千里。让人亲近不好吗?并非每一个想与你认识的人都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啊!就像我想拿手绢给你擦汗一样,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别无居心啊!”“许多事物并非一个‘想’字便能了得,凡事多考虑方能明哲保⾝。”不知何时,原先擦拭剑刀的手已端了一碗汤葯到她面前。
“考虑太久就会失去做的原意,因为害怕伤害而不做这也不是我的个。”恐怖!那碗黑稠稠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怪恶心的!瞧他一脸不苟言笑,他该不会想叫她把那碗怪东西喝掉吧!
云御风虽然知道龙昑蝶此刻的想法,她那张小脸是无法隐蔵心事的。“喝吧!如果你不想整天躺在上的话。”
“我不要!”叫她喝掉那碗恶心的葯,她宁愿在上窝。
“快点喝下!你所中之毒并非寻常,若不及时治愈,你也许永远无法下了!”他并非恫吓她,纯粹是陈述事实。
小貂的毒在她体內已减弱大半,不会危及生命,但余毒却会⿇痹四肢。
“不会吧?”龙昑蝶仔细探视那一张半掩的脸,试着找寻任何开玩笑的蛛丝马迹。
“你此刻全⾝虚软便是最好证明。”一句话便打散了她的奢望。“要喝不喝随便你。”
“我…好吧!”一辈子躺在上?!她还没勇气尝试这种冒险。
接过那碗汤葯,她呑了呑口⽔。天啊!这种东西…
算了!就当是一次人生体验吧!龙昑蝶捏着鼻子,将葯汁一口灌下。
“恶,好苦!”她吐吐⾆头,哭丧着脸。
沉厚的嗓音再次自她头上飘散下来。“这是舞影亲手调制的解葯,你该找机会谢谢她。”
“嗯。”是呀!除了道谢还得求她下回别煎这么苦的葯了。
正当她还在冥想之际,他已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