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倩倩的十只手指头上,全戴上了瓣花编成的花戒指。全是她自己编的、自己套上的,齐如虹没和她换戒指。她拿下了花戒指不戴了!
齐如虹暗忖该找个适当时机,好好和倩倩谈一谈。免得让她热过头了。
“你看!你看!”倩倩比了比手上的花戒指,像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土匪群中间。
她还特别在步若尘面前晃啊晃的,定要他瞧得仔仔细细的。
“怎样!美不美啊?我像不像是新娘子。”倩倩故意问步若尘。齐如虹在一旁无可奈何,倩倩已“病⼊膏肓”
步若尘眼角瞥着齐如虹,他和她凑成了“一对”吗?
“小土匪,这种东西也敢拿给齐哥哥吃?”倩倩看到山寨的伙食就数落了起来。没一样对她味的!她要亲自下厨为齐如虹烹调好料。别看她年纪小,厨技可是火候不差!
“来!这是‘珍珠丸子’,这是‘翡翠鱼丝’,还有,这是‘珊瑚爆虾’,‘玲珑酱肝’…”倩倩将一道道⾊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来,而且每道菜名字都很响亮。
小土匪让倩倩支使来支使去的,山上山下两头跑着采买。
“我要菜⾊全是最好的。”倩倩打算先抓住齐如虹的胃再抓住“他”的心。
热腾腾的美食香味人,引得土匪们都食指大动,他们一向吃野味吃惯了。
“想吃是吧!好,我就看在齐哥哥的分上,让你们沾光一下。”倩倩一副女妈祖大发慈悲状。
“嗯…这道菜配你最合适了。‘玛瑙牛蛙’不错吧?”倩倩暗指步若尘癞虾蟆想吃逃陟⾁。
其他土匪们吃得津津有味,惟有步若尘食不知味。
他受不了了!他不要再受这种“磨折”
“齐哥哥,我帮你把鱼刺挑出来。”倩倩挨着齐如虹,齐如虹一直躲,倩倩就再靠过去。她才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的,先下手为強才是正确。
“倩倩,我自己来就行了。我有手!”齐如虹婉拒。
“齐哥哥的手是富贵手,不像有的人做了太多缺德事,一只手蔵了起来另一只手把酒当⽔喝,酒鬼就是酒鬼,不吃饭也会的。”倩倩指桑骂槐的句句带刺。
步若尘吃不下!他早就吃不下,现在更难以下咽。看他们“小俩口”你推我拒的模样,步若尘眼神变得复杂。“魔鬼”!他遇上了个小魔鬼,磨折他的心灵。
齐如虹的一举一动,竟牵引着他的视线。不行!他不能沉沦下去,否则会万劫不复,他必须“反击”回去。
“小齐,等会儿你准备一下去‘⾼空弹跳’,很刺很过瘾的。包你一跳之后士气大振,成为铁铮铮的男子汉。”步若尘吩咐小土匪准备绳索,他要好好地磨练齐如虹。
吊桥在望,桥下是山⾕深不可测。看不见底的!
“小土匪,你示范一次。”步若尘下令。
“是!”小土匪把绳索一端绑在吊桥上,另一端绑在⾝上。然后纵⾝一跃而下,⾝子如坠楼般倒栽葱直往下降。一直到绳索那端在桥梁上顶住。最后小土匪再爬着绳索上吊桥来。
“有没有搞错?你这酒鬼简直就是有‘待狂’,这分明是‘魔鬼训练营’!万一绳索断了怎么办?会摔死人的!”倩倩不让齐如虹跳,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命丧⾕底的。
“不会的!这绳索很结实。”小土匪在一旁揷嘴。
“没人问你…”倩倩⽩小土匪一眼。
“如何?小齐。你跳是不跳,怕了吗?男人的胆子就是要大。”步若尘望向齐如虹,他今天没有喝酒。“比赛”又恢复了!步若尘遵守规定,解酒令三天后才解除。
“步老大,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齐如虹拿过绳索套在⾝上,立在桥梁上风招展着。
真是天凉好个秋,秋意渐浓天也寒意⽇深。但齐如虹英姿焕发,气象万千。
“帅呆了!齐哥哥真是帅呆了!”倩倩叫好着。
方才小土匪跳下时是倒坠,可齐如虹有意显本领。她在空中做着花式翻滚宛如落雁平沙般,姿态美妙无与伦比。她每一个翻腾都匠心独具,她有意在步若尘面前逞強。
倩倩不停地鼓掌着,叫好声不断,说他难脑粕贵不可多得!
“佩服!”小土匪也不噤赞赏道。
步若尘失神地站着,心中百感集。齐如虹的确有着“男儿本⾊”的胆识。他何必多此一举,一再试练。齐如虹爬了上来,倩倩连忙了过去,竖起大拇指来。
“步老大,这种小孩子玩意儿难不倒我的。”齐如虹解下绳索,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跃跃试想再来一回。
“齐哥哥,你好哦!”倩倩崇拜的目光陶醉地看着齐如虹。
“你们先回山寨去吧!今天到此为止。”步若尘走向吊桥那头,桥⾝摇啊摇的,摇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来来回回地在桥上踱步,晚霞落映在他⾝上时天已近⻩昏。
“看你闷闷不乐的,我提早解除你的戒酒令好了。”不知何时齐如虹也来到了吊桥,好不容易暂时甩开倩倩。倩倩已在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要庆祝齐如虹的成功壮举。
“接着!”齐如虹把壶酒扔向步若尘。
齐如虹以为步若尘不开心是因为没酒喝,她也不是那种不讲人情的人。有酒瘾的人确实很难熬的,她知道。
“步老大,你在看什么?”齐如虹随着他的目光,目光飘向远方,眼神离的。她走到他⾝旁,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共长天一⾊。”齐如虹朗诵一诗。此时此景用这两句诗形容的确颇为贴切。
“你来做什么?不用陪你的小娘子?”步若尘没有喝酒,反而说了一句酸不溜丢的话来,连他自己都吃惊。
“什么小娘子的,我和倩倩一点关系也没有。”齐如虹否认着,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是倩倩自己一厢情愿。
“她年纪小…难免稚气了些,过些时⽇就会长大的。”步若尘说着自己也不太明⽩的话,他赶紧又喝了口酒。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和她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都不信。”齐如虹噘起了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小女儿态来,这一来更让步若尘心猿意马。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步若尘故作镇定,淡淡地道。
“我陪你。顺便给你灌输一下正确的生活之道,把你这只途的羔羊找回来!”齐如虹拿眼偷瞄他。
“我是小八王羔子!鸣狗盗之辈改不了的。”
“你很奇怪耶!有正路你不走却捞偏门。现在又有我这光明灯塔要指引你,你再也不会失方向了。”齐如虹有信心,她相信自己没看错人。
齐如虹向步若尘靠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步老大,你行的,改琊归正永不嫌晚!”齐如虹的手拍着步若尘的肩膀,她语带笑意一脸灿烂。但是步若尘就很不自在了,山风吹了他的长发。
天越来越冷了,可是齐如虹的手似是一股暖流流过心田。
他想躲,可是脚步移不开,他的痛苦又袭了上来。他的意志力在动摇。
他按捺不住又猛灌了几口酒来,可是没用,感觉仍在!这到底是不是爱?恋到痴狂不如大醉一场。浮生若梦,为几何,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步老大,我让你解解酒瘾,不是要让你宿醉!”看步若尘如此狂饮,齐如虹要去拦阻他。
“你别理我,让我喝得酩酊大醉什么事也不记得。”
“逃避现实,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人总有清醒的时候,你不可能一辈子醉生梦死,更何况你已蹉跎不少光了…”齐如虹不该一时心软,谁叫她见不得步若尘闷闷不乐。
面对齐如虹的关怀,步若尘心底又打了个冷颤。他承受不住!
“啊…”步若尘纵⾝一跳,跃下吊桥,他感到速度的感快。他不是杀自,他只是要舒解一下他內心郁闷之气,他闷得透不过气来。他的右手拉着绳索,在吊桥下摆着。
“步…若…尘。”齐如虹担心地呼叫起来。她用力拉着绑在吊桥上的绳索,她搞不清楚他发什么疯。
“杀自是弱者的行为,你别做傻事。”齐如虹看步若尘一直没爬上来,她只好用力地拉起他。生怕他一个滑手就跌落下山⾕去。
“你上来好不好!求求你…”齐如虹急得快哭出来。她双手拉着绳索可是却拉不起步若尘。
“步若尘,你听到我的话没,你出声好不好,急死人了!”齐如虹担心绳索负荷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而断裂了。
步若尘听到了齐如虹的呼唤,可是他不要齐如虹救他。等他心情平静了些他会自己上来的,他只是想逃避这一切。
“步若尘!快上来,咱们比赛未完、赌局未了!”齐如虹试着用将法。
“我不会杀自的。我只是要一个人静一静!”步若尘回着话。齐如虹的⾝子已越来越靠近他了。
“要静在上面静!吊在半空中像什么话!”齐如虹反驳他。真是的,居然有人如此大胆不要命的玩法。
齐如虹的亦步亦趋,得步若尘无路可退。
“你到底上不上去?你想连我一起害死不成?”她扬声唤道。
“你是你,我是我,倩倩已煮好饭菜在等你!”
“我现在是在问你话,关倩倩什么事,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当真害我陪你一起摔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齐如虹试着要再靠近步若尘一点,好拉他上吊桥。
“别碰我…”步若尘大喊。他的手微抖着。
“碰一下会死啊?何况我现在是要救你!”
“别碰我,求求你,小齐。”步若尘语带悲意。
齐如虹感到十分颓丧,不只是被人嫌多事,还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好像她没资格碰触到他的⾝子。一阵委屈感涌了上来,她在做什么?人家本嫌她“婆”
“我上去就是了,请你别再靠近我…”步若尘投降了。可这是什么话,别再靠近他,他当她是什么?
不只是“瘟神”简直就是“毒葯”是“祸害”
两人一前一后地爬上桥来。步若尘毕竟武功⾼強,单手就能上索。看来齐如虹是瞎心一场。
上了桥之后,闷闷不乐的变成齐如虹。因为她感受得到,步若尘不想她同他太过于“亲近”他不喜她!
步若尘喜不喜她有何重要,他是个贼耶!她是在“感化”他,齐如虹怎么可以“公私不分”起来呢?还说要当男人一辈子不嫁人,可现在她却为一个男人在懊恼。
换齐如虹不想回山寨去了,换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齐,天要暗了!”步若尘提醒着齐如虹。
“我的安危不劳您心,我自己会看着办!”齐如虹赌气地背转过⾝去,她发现自己眼眶已润。她不想步若尘看到她在哭。
“小齐,你…”步若尘不放心道。
“你走啦!走得远远的,你不是讨厌我靠近你吗?你还不快走,以后我和你保持距离,以测全安就是了!”冷风吹在齐如虹脸上,她不能做出拭泪的动作,那会让步若尘发现的。她不想给他“机会”好取笑她,她不要。
齐如虹任由风吹⼲她脸上的泪⽔,泪⽔咸涩有苦味。而且苦的不只是泪⽔,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她心中也有苦!
齐如虹一直站立着,她不知步若尘到底走了没?她不确定又不敢回头看,因为泪痕犹在,至少得等到她哭完。
“齐哥哥,吃饭了!我找了你好久…咦?原来你在这。我煮了‘琥珀金针’还有‘玳瑁银耳’,你快来尝尝!”倩倩⾼喊着。她眼中只有齐如虹一人,看也不看步若尘一眼。更别说招呼他吃饭了,肚子饿了他不会自己找饭吃。
步若尘没走,他一直站在吊桥上和齐如虹保持一小段距离。
倩倩飞奔而来,齐如虹躲也躲不掉。
即使天⾊已暗,可是泪⽔晶莹仍可见。齐如虹蔵不住的!被倩倩发现了,她马上回过头去猛盯着步若尘。
“你…一定是你。你这个山大王有什么了不起,武功⾼就可以欺负人是不是?你把齐哥哥弄哭了,我要你马上就向齐哥哥道歉,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倩倩目光噴火要呑没人般。
小齐哭了!是他惹他伤心的吗?步若尘呆愣半晌。
“你还给我装聋作哑,信不信有一天我把你毒倒在地,让你全⾝动弹不得!如果你再敢欺负齐哥哥的话!”倩倩一股脑地全怪罪于步若尘。
“倩倩,不关步老大的事,我只是沙子吹进眼睛。”齐如虹忍住心中苦楚,仍替步若尘“脫罪”是她自作多情!
“齐哥哥,人善被人欺,对付这种恶人就是要比他凶才成!别怕,我倩倩可不是好惹的!”倩倩宛若⺟老虎一只。她拉着齐如虹要回山寨吃晚饭,她当山寨是自己家般地来去自如,而且把山寨的主人骂得満头包。
齐如虹低着头,不想和步若尘目光会,因为她是真哭了。
“不行!他没道歉。有一就有二,他这次不认错下次肯定会再犯的。我爷爷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倩倩硬是把齐如虹拉到步若尘跟前,非要步若尘给她一个“代”不可。
此刻的齐如虹,看来竟有些楚楚可怜!步若尘又惑了。完了,完了,他完了,他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道歉!”倩倩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许步若尘装蒜。
一句“对不起”哽在喉头,步若尘说不出口。他没想到会把齐如虹弄哭了。他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话来着?
“倩倩,我说了不⼲他的事。”齐如虹甩开倩倩的手奔回山寨。倩倩追了上去,留下独自怅然的步若尘。
步若尘也想追上去,问齐如虹为何而哭,为谁泪垂?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做。一切全了!
“啊…”步若尘又狂吼了一声。声嘶力竭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步若尘得面对“现实”才行。他必须把他那一份不该有的“感情”埋蔵起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必须若无其事地活下去,同以前一样。
同没遇见齐如虹以前一样,至少是初见他时模样。
齐如虹草草吃完晚饭,虚应一下倩倩。她不能一口都不吃,否则倩倩一定会问东问西的,盘问半天追究底。
“他回来了!”倩倩没好气地推了推齐如虹。
齐如虹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上了步若尘,而他正开怀畅饮着。
“来,喝一杯。大家⼲一杯,为我的小弟⼲一杯。小齐已经通过考验,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们祝他早⽇成亲!”步若尘看向倩倩,这时倩倩竟红起了脸来。
“⼲!”小土匪痛快地回应着。
“小齐,当男人不错吧!有女人伺候,如果你嫌倩倩一个不够…三四妾也成,老大帮你物⾊对象。”步若尘口若悬河地讲下去,直说着当男人的好处有多少。
“不要!我一个也不要。”齐如虹没办法装下去。
“对,齐哥哥别的女人都不要,只要我一个。你别再带坏他,什么‘女’的,齐哥哥不会爱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倩倩以“正宮”的⾝份自居,不许别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倩倩,包括你,我任何女人都不要…”齐如虹阻止倩倩再说下去。
“齐哥哥…”倩倩如丧考妣般,摆着一张苦瓜脸。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还是在私下‘暗度陈仓’,对不对?方才你们在吊桥一定是在‘偷情’!”倩倩又自作聪明地编起了故事来,搞得大伙儿都哭笑不得,气氛十分暧昧!
“倩倩,我真的受够你了!其实我…”齐如虹呑呑吐吐的。她该说吗?说她不是男人,所以不能娶女人。
可她不是一直都希望自己是男人。如今…如今为何改变初衷?
为什么?为什么?齐如虹不断地问自己。
“小齐,当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我‘改造’你已经可以说成功了!你得当我一辈子的小弟喽,你说过的。至于我嘛是‘山河易改本难移’,你⽩费功夫了。”步若尘接着说下去,可是齐如虹很不是滋味。
“我才不要当你一辈子的小弟!我没输。”她不服。
“小齐,你不能忘记你是个男人,不能以女人的心态自居。我言尽于此,我曾说过也许我终究改变不了你,但我还是会当你是小弟。”他直言不讳。
“只是小弟…”齐如虹抖着问了句。
“对,一生一世的好兄弟。”步若尘心一横咬牙说道。
齐如虹霎时万念俱灰,她又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掉泪!
“都是你!你又害得齐哥哥泪潸潸了!”敏感的倩倩把齐如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
步若尘无话可说。由得倩倩给他按上“罪名”
齐如虹一下子很有男子气概,可一会儿又有女儿娇态。他的训练到底有多少效应?他本帮不上齐如虹的忙。而且不但“改变”不了齐如虹,反而自己一直被“昅引”过去。
步若尘站起⾝来,他必须镇定才行。不能冲昏了头!
齐如虹的乍现,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偶然。是…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夜星空,万籁俱寂,夜已渐深了。
步若尘沉沉⼊睡。梦里不知⾝是客,一晌贪。
他做梦了!梦见在山崖顶上。他攀登山崖为了摘下戒指花,而齐如虹则笑意盈盈地等待着他。等着他采下戒指花编成花戒指套在齐如虹手指上。这时的齐如虹是个“她”
那一吻记忆犹新,步若尘情不自噤地揽上齐如虹。想再给她一吻,深情的一吻,就在四片正要接时…
“不…”步若尘惊醒了过来,他做了荒唐一梦。
他老是做这种梦,人说⽇有所思夜有所梦。步若尘必须离开齐如虹才行,否则他别想和他只维持“兄弟”关系!他害怕,因为他真的做不到,齐如虹的一颦一笑,他抹灭不去。惟今之计只有逃,离开山寨一阵子再说。
到一个没有齐如虹的地方,去好好地“冷静”一下。
步若尘决定不告而别,他怎能去同齐如虹说“再见”在黎明的光升起时,步若尘的⾝影已消失在林间。
步若尘真的需要找到一个可以“忘记”齐如虹的方法。
“什么?步若尘不见了!太好了,这下子没人可以妨碍我和齐哥哥了!”倩倩在知道步若尘离开山寨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好比拔去了一眼中钉⾁中刺,她开心极了!
“小土匪,步老大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齐如虹得知时的感觉不似倩倩。她忙问着小土匪,步若尘的下落何处。
“老大以前偶尔也会出去玩几天,没什么啦!”
“玩?去哪里玩?”齐如虹狐疑追问着。
“就是去找乐子啊!他是老大可以自由行动的。”
找乐子!就是找女人了。真是气人!
齐如虹困顿,步若尘还是步若尘,一点也没变。
不行,她要去找他回来,她这场“仗”还没打完。她要去找回步若尘,她不想让他继续⼲山贼这种勾当。她也要下山去!由于齐如虹的“⾝份”早已被确认,她不是人质。
齐如虹看到那些跟着她押镖的镖师,居然一个个养得⽩⽩胖胖的。看来步若尘是没有亏待他们!她要镖师们把镖车押行前往,她不押镖了,她另有要务在⾝。
怎知这些镖师居然养成了贪安好逸的习,而且有人还说当山贼也不错。有得吃有得喝,做买卖又不用本钱!
“你们真该一头撞死!”齐如虹发飙了。要不是她的缘故,这些镖师们早就全去见阎罗王了。“一群没出息的东西。”齐如虹活活地把镖师训了一顿,只差没赏他们耳光。
“阿正,由你负责,不得有误。”齐如虹下了命令。
镖师们心不甘情不愿的,也不知中途会不会落跑掉!人一旦养尊处优惯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积习难改。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齐如虹心有旁骛。
在土匪群眼中齐如虹是二当家,她怎么说怎么算。何况步若尘早有意要放镖车和镖师,只是齐如虹一直不想走。
“齐哥哥,你别再执不悟了!”倩倩见齐如虹打发掉镖师然后动⾝去找步若尘,力阻她不让她去。
“倩倩,执不悟的人是你才对。”齐如虹回道。
“齐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倩倩不明⽩。
“听好,倩倩,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同你说了!”齐如虹此时和倩倩在房中谈话,因为事关机密必须要密谈。
“什么事?”倩倩期待着,以为是示爱之类的。
“倩倩,我和你是不可能的。”齐如虹重复了一次。
“齐哥哥,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我爷爷都是这样和我说的。”倩倩依然固执己见。
“倩倩,你听好,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女人!”齐如虹好不容易呑呑吐吐把真相说出来。
十九年来,她第一次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
“齐哥哥,你不能这样一直下去,你必须清醒才行。你不能当自己是女人,你和步若尘是没有结果的。不过不要紧,我爷爷是神医,你这种‘倾向’他也许有办法医治。”倩倩还是没有明⽩过来,她想偏了而且偏得过头。
“倩倩,该清醒的人是你…”齐如虹无奈之下,只好动手宽⾐解带。
“齐哥哥你别这样!我爷爷说洞房时才可以的…”
“倩倩你抬起头来,我真的是女人。”齐如虹酥微露,虽是半遮半掩,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的别。
“啊…”倩倩放声大叫,吓得魂不附体。
“倩倩!你醒醒。”齐如虹为倩倩倒了杯⽔来。
“哇…哇…”倩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放声大哭。
“你怎么可以是女人,怎么可以…”倩倩一直哭闹不休。
“倩倩,事实就是事实。倩倩,我们可以做姐妹啊!我有一个姐姐叫如月,我叫如虹,还有一个妹妹叫如意。”齐如虹告诉倩倩她男儿装扮的始末,她一直以来恨不生为男儿⾝。
但是现在,她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不管啦!齐哥哥是女人那我怎么办?”倩倩使。
“倩倩,我说了我们可以做姐妹啊!”齐如虹安慰倩倩。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真相虽残酷但不能再拖下去。
“他知道吗?”倩倩询问步若尘是否知道。
“不知道,现在整个山寨只有你知道我这个秘密,你答应我替我守密。”齐如虹还不想到“昭告天下”的地步。
“你是不是想当步若尘合法的新娘?”倩倩语带酸不溜丢的醋意,看来她仍未完全脫离她自编的美梦。
“不是的!他知不知道我是女的本不重要。”齐如虹否认。她不会去冒这个险,她不想再“自取其辱”
步若尘不喜她,她知道,她“感觉”得到。
“那你又要去找他…”倩倩还是不解。
“他是我老大,是我大哥。我想要他脫离盗匪生活!”齐如虹辩解。她此行的目的只有这个,不让他再堕落。
“只是这样?真的?”倩倩存疑。
“真的!”齐如虹断言。
“我不信,你一定是爱上那个酒鬼了!”倩倩一心揣测。
“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你现在明⽩了就别再一直胡闹下去,该回家去了!你爷爷会想念你的,我弟弟也是逃家不归!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如虹感叹。
齐如虹询问小土匪,步若尘的“老相好”有哪些。
“这我怎么会知道!”小土匪从不过问老大之事。
“是京城的‘四季红’吗?”齐如虹胡猜想着。
“不会吧!大当家他一向喜新厌旧,同一个女人很少找第二回!”
“人海茫茫的叫我从何找起呢?”齐如虹踌躇。
“我下山采买时倒是听说⻩河下游一带最近名远播,直追长江河畔的江南‘风光’!”小土匪突然想到。
“⻩河!”好,就去⻩河那找找看,看步若尘是否在那儿风流快活!真是个不知悔改的东西。
“二当家,男人嘛,免不了的!”小土匪不以为意。
“步老大不是随便的男人,他是一块⽟,只是现在全⾝被灰尘蒙蔽,只要拂去尘埃,璞⽟就会放出光彩来。”
“你说的好深奥哦!”小土匪似懂非懂的。
齐如虹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河,⻩河波涛汹涌。
齐如虹站在崖边,她静静地看着河⽔拍打上岸,溅了⾐襟。
“齐如虹啊齐如虹!你到底为何而来?”齐如虹望着河面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她,河⽔只是潺潺地流着。君不见⻩河之⽔天上来,奔流至海不复返。
“步若尘…”齐如虹轻吐着这三个字。
她跪坐了下来,如果河⽔能够寄情,就托⻩河告诉他。别再…别再…颓废落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