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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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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可以告诉我,刚刚在前厅时为什么阻止小叶说下去?太伯公他们为什么没人肯替你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一回到房间,敖天就关上门来问她。

  紫荆儿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试图倒杯⽔给他,为他宽⾐换裳,转移话题“你…你今天跟齐大哥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话。”敖天低喝,倏地抓住她正在解盘扣的手,发现那双小手冰冷,而且在微微的轻颤。

  “你紧张什么?是不是有事瞒我?”他更加严厉的斥问。

  拿到那张当票时,他相信她,不认为她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直到今天在门外听到敖⽟树跟她之间的对话,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的单纯。

  他显然是太相信她了。

  “没有,你别胡思想。”紫荆儿仓皇的菗回手,蔵在⾝后。

  “没有你何必害怕?我是你的相公,你有事应该告诉我。”他犀利的眼光直着她。

  “没有,你别问,拜托你别问好吗?”紫荆儿‮头摇‬哀求着,希望他别再追问下去。

  可是敖天却不肯放过她,有太多的疑点要厘清,所以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強迫的把她拉回⾝边。“为何不能问?是什么原因让一向明理的太伯公舍弃守护你,放任那对兄弟为所为?这中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內情?我相信爹娘过世前一定有代他们好好照顾你,可是为什么他们没帮你出头?告诉我理由。”

  对,他真傻,怎么没有及早想到这一点呢?一族的宗长太伯公怎么可能放任他们这些恶行而不管,任由他们欺凌老弱妇孺呢?这中间一定有隐情。

  是他太大意了,早该怀疑才对。一直以来,他都被她的付出、包容和善体人意所感动,却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被人狠狠的敲醒。

  他不该一味的自责,一心想弥补愧疚,而是应该在一开始就冷静下来,好好的查清楚真相才对。

  他太轻忽了。

  “相公,你别这个样子。”敖天的咄咄人吓得紫荆儿脸⾊苍⽩,不住的往后退。“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我不知道为什么,拜托你别问了行吗?”哭喊着闭上眼睛,捂上双耳,不想看他变得可怕的样子、不想听他的声音、不想回忆起那不堪的一段往事。

  当年的伤害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为什么还要再来她?

  紫荆儿受不了的打‮房开‬门,想逃出去,可是脚还没来得及踏出门外,就被敖天一抓,用力的拉回来了,房门“砰”一声关上。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在隐瞒什么?”将她困在他与门之间。

  “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没有做错什么,是他们误会我、冤枉我!”她叫喊着,眼泪刺痛了她的双眼。

  “误会你?冤枉你?是什么误会?什么冤枉?告诉我。”敖天动的抓住她的双臂摇晃,想摇出他所要的答案。

  完全不在乎她的脸⾊变得有多惨⽩、神情有多么悲伤。

  “不,不要问我。”

  敖天被她的倔強怒了,双瞳迸出愠怒的火花。停止摇晃的推开她,任凭她跌倒在地上。“没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毋需隐瞒,我只要听你说实话,告诉我你跟敖⽟树那小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你说什么?”紫荆儿惊骇的瞠目,他知道了…他全听到了?她面⾊倏地转为惨绿。

  这幅情景看在敖天的眼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跟敖⽟树有旧情是不是?所以他骗走了敖府的财产,太伯公也不愿出面追究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紫荆儿爬起来,慌急的抓住他的⾐袖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一场误会。敖⽟树兄弟贪图我们的财产,一直纠我,还说服太伯公相信我太年轻会守不住毖,怕庞大的家产落⼊外姓的手中,这才联合起来我嫁给他,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我没有对不起你!”他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她!这样编派她的罪名!“这些事情福伯、寿伯都可以替我作证。”

  “是吗?只怕他们太老了,老得分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被你所骗。”敖天哼嗤一笑,冷冷的退开她的⾝边,目光充満鄙夷的望着她“怪不得大家会袖手旁观,不管这件事,原来真有问题。”

  这么说那张当票也是真的,不是假的啰!

  他真傻,竟然被自己的自以为是所骗。

  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不愿相信刚才的猜测会成真。

  怒不可遏的敖天甩‮房开‬门,拂袖准备离去。

  “等一下,敖天,别走,求求你让我把话解释清楚,求求你…”紫荆儿奔过去,费尽全力拉住他的手臂,求他留下。

  “解释?你还要解释什么?”敖天拿出怀里的当票,用力的成一团扔在荆儿的脸上。“你跟这张当票解释吧!”甩开她的手快步离去。

  “敖天…敖天…”荆儿哭着想喊住他,但声音到了喉咙就梗住了,说不出的悲伤难过。

  她回头看着地上那团纸,伸出颤抖的手拾起它,将它仔细的摊开来。她不识什么字,虽然在敖天的迫下,跟敖云学了几天,但识的字不多,只能勉強认出上面的一个“当”字,和自己的名字。

  “当”?那代表什么?为何有她的名字呢?而且印象中好像见过这种纸。

  对了,是去年隔壁二⽑的爹偷拿子的陪嫁物典当时开的字据,那时两个人在府门前发生争吵,她经过时代为捡起来,所以有些印象。

  难道敖天怀疑那些流落到当铺里的房地契是她拿去典当的吗?

  所以他才会这样误会和生气。

  “不,敖天,你不可以误会我,不可以!”荆儿拿着那张当票跑出去,站在落叶缤纷的院子內,朝敖天离去的背影吶喊。

  可是却喊不住他坚持离开的⾝影。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事情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敖天已经分不清楚了。

  他被眼前的一团雾所搞

  他相信的荆儿竟然会出卖他!会是典当家产的真凶!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大到令人无法承认这是事实。

  他走在林中的矮墙边,想藉由僻静的环境来好好思考这一切,但却怎么也无法让那一股怒涛般的情绪冷静下来。

  他很确定荆儿委⾝予他时,还是冰清⽟洁的处子之⾝,那她又是如何与敖⽟树挂勾,差点红杏出墙的?

  是敖⽟树欺骗了她,还是她只是对方窃取财产的一只棋子?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无法想象一双骯脏的手曾经企图染指她。

  他无法克制心里的怒火,无法想象她被别的男人拥抱。

  正当他快被那股狂的怒焰所‮烧焚‬时,右边通往他房间的小径上,突然传来敖福和敖寿急急赶路的声音。

  “走快点,少爷发那么大的火,把少夫人带回房去,铁定要出事。”是敖福的声音。

  这两位老人家一向关心荆儿,会这么紧张她也不是意外的事,为免听到两老向他嘀咕唠叨,敖天决定转移脚步绕道而行。

  可是才移开几步,就被两老后面的对话给震住了,两脚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会出什么事?只要少爷不知道老爷跟老夫人的死跟少夫人有关,就不会出什么大事。”敖寿说道。

  “嘘…小声点。”敖福一听敖寿这么说,立即指责的捂住他的嘴,避免他再说下去。“你说这话是想害死少夫人吗?你明知道当年那场辟司是我俩费了好大的劲,倾尽家财才让少夫人脫困的,说好了谁都别提,你还提!”神经兮兮的左右张望一下,幸好没人听见。

  “是是是,别说,咱们俩都闭紧嘴巴别说,好吧!”敖寿也自觉失言,跟着急忙看看附近,确定没有人听见之后,才自责的拍拍嘴巴,连声道歉“是我老胡涂了,光顾着担心少夫人,说话,下次会注意。”

  “还有下次?留神点。”

  “是是是,留神…留神。”敖寿不停的点头,跟着敖福走远。

  两名老仆走后,敖天才慢慢从树后走出来,因为刚刚听到的消息太惊人了,以致一时无法接受的怔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刚刚听到什么了?寿伯说爹娘的死跟荆儿有关?!是什么有关?

  一连串的疑问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让他承受不住的踉跄倒退几步。

  齐士麟带着敖云回来,刚想到厢房去找他,就见他一个人脸⾊难看的站在林中。

  “齐叔叔,你看是爹。”敖云手里拿着纸鸢,开心的喊着要跑过去。

  可是齐士麟瞧出敖天的神情不对,硬是拉住他的领子,不让他靠近。“齐叔叔有话跟你爹说,你先回房里去找娘如何?”

  “好。”敖云乖巧的点点头,拿着纸鸢跑走了。

  齐士麟目送他离去之后,才举步走向敖天,可是人还没接近,就见他脚步一转,朝外走去。

  “敖天,你上哪儿去?”轻功一跃的拦在他面前。

  “走开,别烦我。”敖天奋力朝他打出一掌,击退了他,人也跟着纵⾝一跃,翻出了围墙。

  齐士麟不死心的追在敖天⾝后,跟着他一起出了敖府大门,来到人嘲聚集的大街上。

  “⼲什么火气这么大?你爹娘都死了两年了,没必要现在才来哀悼吧!”摆张臭脸想吓谁?

  “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不好,谁都别来惹我。”他挥拳一扫,把⾝边的齐士麟扫退了三大步。

  齐士麟抚着口直骂他没良心。“倒楣跟你当兄弟也不是三天两天了,会被你吓走才怪。”厚脸⽪的再跟上去,直着他问:“你不会是为了在门口听到敖⽟树的话,跟荆儿闹不愉快,才发脾气吧?”嗯,有此可能。

  “不要跟我提她!”敖天怒吼,加快脚步在熙来攘往的人嘲中疾行。“如果你是想替紫荆儿说话,那就免了,现在谁讲的话我都不听。”

  他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或不该相信谁了,他现在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人的话不听,小孩子的话总不会是假的吧?”他使力一拖的拉住他,再好的脾气都被他惹火了,再让他继续走下去,只怕自己也会追岔了气。“你以为我带敖云出门,又哄又骗的为的是什么?还不就为了我们在门口听到的那些话?起先我也存疑,跟你想的一样;可是问过敖云之后,再努力的一推想,就发现事情不对劲。”

  站着说话累的哩!吧脆拉着敖天在一旁的小摊子坐下,叫了两碗⾖腐脑喝。

  “这件事情我想过了,也问过了。当年敖氏的宗长确实有叫紫荆儿改嫁,但被她拒绝了。这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你是死人嘛!一个双十年华的青舂姑娘,没必要替你守一辈子寡吧!所以你吃人家这个醋不对,不应该误会人家。”抓起一碗⾖腐脑,一口气就喝了一大半。

  左一句“人家”右一句“人家”他中田飘飘的毒还真不是普通的深哪!

  敖天慑人的眼睛一瞪,桌子“啪”一声被他打得震天响,两碗放在桌上的⾖腐脑也跳了起来,差点摔落地面,幸好齐士麟眼明手快的接住,救那两碗⾖腐脑幸免于难。

  “我没有误会她,只是回想起这一切,有太多的疑点。”他愤然的站起来,却突然感到口一阵剧痛,脸⾊一凛地重新坐下。

  这是怎么回事?如何会痛成这样?

  “疑点是有,但你应该相信紫荆儿才对。试想,紫荆儿要是跟敖⽟树那小子有关系,⼲嘛苦哈哈的替你守住家园、守着这个烂摊子受罪呢?她大可以去投靠对方,跟他一起锦⾐⽟食的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留在那里受欺凌。我听敖云说,敖⽟柱曾经威胁全城的人不许卖东西给他们吃,还不断带人上门去捣,连敖福、敖寿都曾经被打伤过。这样悲惨的情况下,紫荆儿还坚持要帮你守住家园,光是这份坚強的信念,就值得你相信她了。”齐士麟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径自喝着⾖腐脑数落。

  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在想什么?这样好的姑娘也值得他怀疑?

  “也许是罪恶感或內疚吧!”敖天冷哼,口的那阵疼痛正在不断加剧,痛得他冷汗直流。

  “什么意思?”齐士麟不解的问。怎么看都觉得敖天的反应太奇怪了,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是兄弟就没有秘密,有什么话直说。”

  “我不是想瞒你,而是还不确定。”敖天吼道,捂着口站起来。“我怀疑爹娘的死跟她有关。”

  “这怎么可能?”齐士麟不相信的叫“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如何相信?”

  “那你又是如何怀疑?”齐士麟反问回去“她是你的娘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才对。”

  齐士麟的话引起敖天的思忖,紫荆儿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眸浮上他的脑海,他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埃伯、寿伯是最关心她的人,他们不会说谎,不会陷害她,更何况他们本不知道自己在听。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找太伯公问清楚。”他勉強的想离开,却只走了一步,就颓然倒地,嘴颤抖的呈紫黑⾊。

  齐士麟一惊,马上扶起他,把住他的脉。“糟糕,他中毒了!”想也不想的背起他,展开轻功奔回去,找大夫‮救急‬。

  敖天中毒,敖府上下陷⼊一片混,紫荆儿更是急得面无⾎⾊,寸步也不肯离开边。

  “大夫,怎么样?我相公会不会有事?”大夫一诊完脉,荆儿就忙着问,半点也没让大夫有气的机会。

  “这…敖公子中的是剧毒,这毒一⼊人体內,不会马上发作,却会快速的蔓延至周⾝。一旦毒发,就会如洪⽔猛兽般不可收拾。敖公子內功深厚,虽然能够撑得一时,但毒已经扩散,实难医治,即使能够解毒,也会双目失明,因为眼睛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林大夫脸⾊凝重的一叹。

  “失…明…”

  荆儿无措的呆楞在原地,全⾝的气力仿佛都被菗光了一般,瘫软在椅上。“他是这么⾼傲的人,怎么能够忍受得了这种痛苦?大夫,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荆儿滑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不断的叩首恳求。

  “荆儿,别这样,大夫已经尽力了,你别勉強他了。”齐士麟示意敖福送大夫出去,自己则扶起荆儿,坐回到椅上。

  “不可以这样,齐大哥…不可以这样的…”荆儿不住的‮头摇‬,怎么也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

  敖天会瞎,他会瞎掉?!不可以这样‮忍残‬,他才打完仗,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回来,上天不该这样苛待他。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的光明。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我这就回去写信,广邀各地的隐士名医来救他,只要能先保住命,就一定有希望医好眼睛,敖天一定会好起来的。”齐士麟拍脯保证。

  敖天不会无缘无故中毒,这中间一定有人搞鬼。而嫌疑最大的是今天才来过的敖⽟柱,他一定要查清楚。

  如果真是敖⽟柱害了他的兄弟,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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