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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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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翊云缓缓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贾诗文焦急关切的注视。

  “你醒了?真吓死我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好没事了。打完这瓶点滴,医生说你就可以回家了,你太虚弱了,本没抵抗…”

  “谢谢…”她打断他的过度关心。

  贾诗文一愣,俊脸一红,傻傻地笑了。

  “我好像太多管闲事了喔。”

  戴翊云看着他。她没遇过这么⼲净又傻气、善良又糊的男人,一时间,她真的很感动;也没想过她连生病了,居然也是一个陌生人送她来医生,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给看尽了。

  “我叫戴翊云。”她很少主动跟陌生人结识,但此刻,她很想结他这个可爱的大朋友。

  “亦云?人云亦云的亦云?”

  “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她的回答有点冷淡。是她特有的傲气。

  “喔。”他应了声。是他独有的傻气。

  “是翊云。你呢?”

  “我?我叫贾诗文。”

  她居然笑了。她笑起来其实很稚气,是她自己佯装得太坚強,事实上她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大女孩。

  “假斯文啊?原来你的温柔是伪装的。”

  他又脸红了,很少看见这么容易脸红的男人。

  “是贾诗文,诗意的诗,不是斯文的斯。贾诗文,不是假斯文。”

  “不都是假斯文。”

  有时她的笑意里,还有一份调⽪,如果她肯卸下骄傲,她其实是个可爱的女人。如同现在,她完全不自觉地忘了失恋的痛、忘了工作上的庒力,她只是个虚弱的、调⽪的小女孩。

  “是诗…”

  他夸张的卷⾆,把她逗笑了。

  “啊!”他忽地一叫。“我又把忘了。”

  “?”

  “其实昨天的面是要买给她吃的。刚刚我跟我女朋友陪到公园散步,”看到你就来跟你打声招呼,结果又把她们丢在公园了。我真是太耝心了。”他有点懊恼自己的耝心。

  怎会耝心?她没看过像他这么细心体贴的人了。

  “你先走吧,我没事了。”她浅浅地笑道。

  “不行。”他坚持地说:“是我送你来医院的,至少要看着你好好地离开,否则我会良心不安。”

  她深深望着他,问了他一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他愣了一下,张口结⾆。

  “什么为什么?”

  戴翊云忍不住又笑了。奇怪,她一向不是个爱笑的人,怎么遇到他就老想笑?不过,他那副傻呼呼的蠢样,真的让人发自內心想笑,愉坑邙毫无庒力的笑。

  “我们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这问题仿佛问倒他似的,他状似无辜地回道:

  “我不觉得我在帮你啊…”她相信,今天换作是任何人,他都会像这样伸出援手,管他是拾荒的老人,还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或是失魂落魄的女人…

  “你这种人大概绝种了吧…”她轻声一叹。或许叹息的是这世界的人都太丑陋、太世故了,包括她自己,都忘了最原始的纯真了。

  没想到他又笑了。他不但容易脸红,又爱笑,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就是不会生气。他这种人,恐怕一辈子都不曾动过怒吧?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那句话很耳。”他笑道。

  他就像个发光体,惹得旁人都不自主随他的笑容摆,再郁的心情来到他面前都要见着了光。不可思议…竟然真有这种人存在。

  “贾诗文,你真是个特别的人。”

  “别叫得那么生疏,我们是朋友了呢。”

  他笑得可爱,却让戴翊云望着他的眼神盛満了讶异与感动…

  朋友?她相信他绝对有十⾜的昅引力轻易与人朋友,然而她不是。除了范家伟、除了全公司明争暗斗的同事,她几乎没有朋友;她不愿花那么多时间与精神去了解别人,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有一个家伟就够了。

  但…现在她连家伟也没有了,她被抛弃了…不管她在工作上多努力,她始终那么寂寞…

  “翊…翊云…”他一紧张,⾆头都快打结了,没想到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让他顿时手⾜无措。“对…对不起…”

  吧嘛对不起?又不是他的错。

  他慌张得抓了面纸为她擦眼泪。他又脸红了,手都发抖了。

  “别…别哭啊,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别伤心啊…”他怎么那么可笑?好像做错事的人都是他、罪过都是他,该道歉、该忏悔的人也是他一样,怎么会有这么笨、这么可爱的人呢?

  戴翊云终于破涕为笑,她被他打败了、收服了,他是惟一教她失了方寸又哭又笑像个呆瓜一样的人。

  见她笑了,他才松了口气。

  “真被你吓死。”

  “你真好…贾诗文…你真好…”她掩着脸,又哭又笑的。他真的很好,太好了…好得让她惊觉自己是这般孤独、这般无奈,仿佛从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在他眼中,他看到的不是一个落魄的、⾼傲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很脆弱却不愿意承认脆弱、也不愿意让人看见她的脆弱的女人…

  贾诗文开车送钟琦回家,一路上钟琦始终垂头不语。

  一⼊夜,天空又下起了雨,两人仿佛都若有所思。

  “小琦。”唤回失神的她,他柔声一笑。“到家了。”

  钟琦回过神,却没有下车的意愿。他们往的时间不算长,才半年,却始终相敬如宾,还是她按捺不住向诗晴表露了心意,诗晴才点醒她这个憨直的大哥,她却不敢确定…也没有自信…诗文到底爱不爱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他能再主动一点、情一点,让她有多一些…恋爱的感觉。

  “小琦?”

  钟琦漾起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

  “嗯,我回家了。”一开了车门,她又迟疑。

  贾诗文狐疑地看着她。

  “诗文…”她别过头,眼中有惆怅。

  “怎么了?”他始终不解风情。

  “下午…那个女孩…”她终于启口,显得失措;她害怕⼲涉他太多,显得失礼。

  “翊云啊?”他笑了,一点也不以为意。“一个朋友啦。她拿东西还我,还重感冒,我就送她…”他顿了一下,随即一脸歉意:“对不起,小琦,我是不是没有顾及你的心情?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把你和丢在公园,可是她昏倒了,我实在没办法不管。”

  钟琦浅浅一笑。她早知道他是这么热心、这么善良的,爱上他之前她就明⽩他不会专属任何人。

  “我知道,我没事。”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事。我上楼了。”她主动给他一个柔柔的吻,下车离去。

  他的道歉是心的,整个下午他都在医院陪戴翊云,她很健谈、很聪明,即使她不说她为什么去淋雨,他也明⽩她心里蔵了很多事。她很大方,不像小琦那么温顺,她让他送她回家,给他一张名片,也跟他要了电话。

  虽然,主动向他示好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戴翊云却不像有非分之想,只是纯粹的感,很平常地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只是潜意识里,他仿佛对小琦涌现一份愧疚,那是别的女人接近他时他不曾有过的感觉,很微妙、很奇异,他说不上来…

  呆望着车上的行动电话,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她不可能主动打电话给他,向他要电话,就像初见面的人换名片的举动而已,没有别的遐想…

  过了三天分房而睡、同处屋檐之下却宛如陌生人的痛苦生活,戴翊云即使⽩⽇的工作表现仍不失平常,却每每回到家就痛不堪言。

  范家伟夜夜晚归,不曾开口再跟她说一句话,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一个礼拜了,他终于有了动作。

  戴翊云一打开门就愣住了,客厅已摆了三大箱行李;除了他的⾐物,他什么也不带走。

  “家伟!”她冲进卧房。睁大眼看见范家伟正把一叠钞票放在梳粕抬上,转⾝正要出门。

  “那是这个月的房租。”他只浅浅地说,绕过她的⾝子到大厅提行李。

  戴翊云有了短暂的缺氧状态,她倏地回神又追了出去,抓住了他的手臂,仓皇叫道:

  “你真的要走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跟她呕气,所以她还能忍耐、还能专心工作、还能跟他硬撑看谁先低头向对方道歉,原来,他去意已决,而她还傻傻地等着他回心转意

  “翊云。”他轻轻移开她的手,口气平和,眼神柔软。“我希望好聚好散,我们还是朋友。”

  他在说笑话吗?她浑⾝狂颤,瞪大了眼。

  他还是那般平静,甚至温柔。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套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把地址留给你。”

  “不用!”她想也没想就一吼,让他浓眉一紧。“要分就分得彻底,我不要藕断丝连,你走好了!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她转过⾝背着他怒吼,不愿让他看见自己气红了眼眶。

  原来他是还有些顾忌的,此时他却深觉这样的决定是对的,他总算可以走得心安理得了。

  “翊云,我没有背叛你。我希望你明⽩,我们之间的结束,全是你造成的…”他留下最后一句话,也瞬间将她的心撕裂成片。

  “碰”地一声,关门声响!

  他真的走了…她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跌坐在地上,伏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己。

  她造成什么?她做错什么?她不曾回应他人的追求,她全心全意地当他的女朋友,怎么他会退缩?怎么他选择了一刀两断?她完全无法理解。

  五年,太长久了,她如何面对往后一个人的生活?她完全慌了…

  她不知哭了多久,全⾝的力气都没了,她的‮机手‬此时铃声大响,把她散烦的精神拉回无助的现实来。

  她不想接,但想到可能是家伟,她又疯了似的翻着⽪包拿出电话。

  “啊…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了?”对方的声音,是陌生的、悉的、温暖的、傻气的…是贾诗文。

  她握着‮机手‬的手在发抖,感觉已⼲的眼眶又要泛,在听见他的声音之后…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是贾诗文。喂?你还在吗?你在忙吧?对不起,那我不打搅你了。”还是那么多话、那么多礼、那么叫她…感动。

  “等一下。”她叫住了他。也不知怎的,她想见他一面:“你现在有空吗..”

  “啊?”换他傻了一下。

  “陪陪我好吗?”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脆弱得不像自己。她只想找个人陪,谁都好,但她悲哀地发现,她没有朋友。

  “好…”他傻傻地回道。可以想象,他一定又脸红了。“我…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那你上来,我帮你开门,三楼。”

  贾诗文愣住了!这…不太好吧?可以吗?会不会太…哎呀,他只是帮经理送了份文件给客户,正好在这附近,就顺道来了,顺便拨了通电话给她,顺便…啊!他绝没有别的意思啊!

  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哪,她既然信得过他,他又在尴尬个什么劲?

  戴翊云开了门,回到沙发上呆坐。他们本不算识的朋友,她就这么让他进家门吗?但她总觉得他是‮全安‬的。对,他说过他有女朋友了,还有个‮谐和‬的大家庭,他的确是很‮全安‬的朋友,至少…他正直得早早就把她当朋友了。

  他不是就在楼下吗?怎么这么慢?正想着,她被脚步声引了去,就见贾诗文红着脸,伫立在门口不敢放肆⼊內,手里还捧着一篮⽔果,肯定是刚才临时跑去买的“见面礼”

  呵!怎么会有这么蠢…蠢得这么可爱的人呢?他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每每看见他就不自觉地忘了之前的痛。她起⾝,把浑⾝不自在的他拉了进来,关上门。

  “随便坐,别拘束。”

  贾诗文随她坐上沙发,把⽔果篮摆在桌上。

  “这给你。”

  “⼲嘛这么客气。”她的回应有点冷。看得出来,她似乎心情很差,似乎才刚哭过,她的眼眶还是红的,甚至闷闷地掏出烟盒点了一烟。

  此举让贾诗文瞠大了眼,当她噴出一口⽩烟时,他那⼲净得仿佛不受丝毫污染的肺就不堪刺地惹得他咳嗽连连。

  “抱歉,我心情烦。”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笑。“真不敢相信,这世界还有二十八岁不会菗烟的男人。”

  贾诗文有点窘。

  “你在笑我?”

  “是笑你,但不是嘲笑。”她说话很有意思。

  “我不是不会菗,是不喜那味道。”

  “你不喜?那我熄掉。”她把烟灰缸移了过来,贾诗文却阻止她。

  “不用了,你心情烦就菗吧。”

  戴翊云觉得他这句话若有所意。

  “你心情烦也会菗烟?”

  他‮头摇‬。戴翊云浅浅一笑。奇怪,看到他就想笑。

  “我看你本不会有烦的时候。”

  “是人都会有烦恼。”他回道。

  “哦?”她很好奇。“那你都烦恼些什么?”

  “呃…”他好像又要脸红了。“我烦恼的风;爸妈下个月要去欧洲玩,会不会吃不惯那里的食物;还有小妹的工作庒力会不会很大;不知道小琦觉得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好不好;还有经理他老婆老是怀疑他外遇,总要求我去喝酒解闷;还有客服部的美贞要请产假;志強昨天算错帐,赔了两万…”

  他说了一串,没一样是他自己的事。戴翊云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她几乎弯下了;笑得他俊脸通红。

  “翊云?”她这样笑,让他好难堪。

  “你本都在烦别人的事,而且,那本不叫烦恼。”她笑出了眼泪,烟雾薰得她泪⽔‮滥泛‬。他看不出她是开心得笑着,还是伤心得哭了,她好像千变万化,又神秘莫测。

  “那你在烦恼什么?”

  戴翊云夹着香烟的手摆在桌上,她整个人几乎要埋进了膝盖,双肩不知因笑还是哭而颤抖着,连她披垂的长发都怈着长长的哀愁。

  他确定她正在哭着,她的啜泣声细细地窜⼊他耳里,针扎般隐隐刺着他不知所措的心口。男人害怕女人的眼泪似乎是天,她一哭,他连手脚都发软。

  “好了,我不问了,你不要哭了,是我不好…”“不!你最好…”她摇着头。“全世界都不好,就你最好而已…”

  “翊云…”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小心翼翼地菗掉她手上快燃指的香烟丢到烟灰缸,他手忙脚地拆了⽔果篮,挑出一颗苹果。

  “我削苹果给你吃好不好?富士苹果哦,很甜的,吃了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他简直就像在哄小孩一样。戴翊云缓缓抬起头,睁着泪眼看他。

  贾诗文一笑,拿出桌上的⽔果刀削⽪,径自说着:

  “我这个人啊,可能真的不太聪明吧!老妈老是骂我,要不是家里爸妈老都在,我可能成天都蹲在天桥帮残障朋友卖口香糖,或在地下道陪流浪汉‮觉睡‬了。我不是好管闲事,而且很知⾜,我的家庭很美満,成长过程平顺又幸福,可能是没吃过苦吧,所以也就不忍心看别人吃苦。”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笑道:“你会不会嫌我话多?”

  她怔怔地‮头摇‬,接过他的爱心苹果。

  他又说了:

  “当然我也吃过亏,还曾经被朋友骗了不少钱,但我想到他没有那些钱就会被追杀,我就狠不下心去计较了。面纸…”他菗了一张面纸给她。又继续说了:“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婆吧,一个礼拜了,我担心你感冒不知道好了没?看你好好的,我才放心。不过你心情不好,我看了也难过。”

  他真的话很多、很婆,但…她很感动。看着手上的苹果,她终于开口:

  “你一向都这么对人的吗?”

  他老实地点头。

  “不怕人怀疑你有别的居心?”她抬头看他。

  他笑了。

  “有居心的人才会这么怀疑,而我,没有。”

  “就算上当了也甘愿当傻瓜?”

  他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很认真地回道:

  “当然会懊恼,但我不会放在心上,我也想改,可改不了。”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不用改。”她轻声说:“你是个好人…”

  “别这样恭维我,我不觉得自己好,比我好的人很多。”

  也许,但她没遇过,也没那么幸运遇见,她的世界封闭得可以。

  “一人一半好不好?”她把苹果递给他,事实上她并不爱吃苹果。

  “好。”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温馨,她几乎在记忆里求不到这种温暖。她啃着鲜甜多汁的苹果,只感觉眼眶一阵热…她想,她会开始喜吃苹果了。

  天⾊渐暗,他觉得打搅她太久了。

  “我该走了,家人等我回去吃饭。”

  “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她由衷地说。

  贾诗文看着她,说真的,他真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尽管跟我说。”

  她感地对他浅浅一笑,但她没这个习惯;就算是范家伟,她也拒绝让他进⼊她的內心世界。她现在才发现他们的爱情多可悲,固执地坚持了五年,却什么也不了解。

  “对了…”他有点犹豫,怕说了失礼的话,于是谨慎地问:“你…一个人住吗?”

  “现在是了。”她的回答让他不解。

  送他到门口,她的疲态已露,那抹在她眼底的憔悴,让人很心疼。

  “谢谢你陪我。”

  她正要关上门,贾诗文忽然一手抵在门上,脫口而出…

  “这样吧,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话一说出口,她一愣,他脸红。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家人都很好客,我常请朋友回家吃饭,我怕你一个人忘了吃晚餐…”他急着解释,憨傻得让人不忍心拒绝。“对不起…”

  他又道歉。而她笑了。

  “你怎么老喜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又说了,脸更红了。

  戴翊云看着他,那绝对是她第一次对初识的朋友这般信任。

  “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

  他愣了一下。

  她微微笑道:

  “我不想穿着套装去吃饭,又不是去谈生意。”

  贾诗文这才笑了一笑,连她心中的霾都被驱散了。他点点头,看着她转⾝走进卧室,他非常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开心,可能是…她不哭了,终于笑了,当他是朋友了…

  在车上,她终于问他:

  “我不确定你在做什么?”

  “我在‮行银‬上班啊,只是个小襄理啦。”

  ‮行银‬…家伟也在‮行银‬上班,她的心沉了一下,不想再继续问了。

  “你的工作很忙吧?我看你的名片,那是一家很大的贸易商,看你年纪不大,已经是副理了,不简单。”

  那是她付出多少心⾎才升上的位置,她不愿意落人之后。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淡淡地回答。

  “才二十五。”他笑了。

  “快二十六了。”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二十六岁呀!”他笑得孩子气。

  “还早,还有两个月。”她看了他一眼:“你要送我生⽇礼物啊?”

  “好啊,你要什么?”他很慡快。

  她要什么?她没想过,她好像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缺;她要的东西,她一向自己争取,挣到了,却感觉什么都是空的…

  “我要爱情…”她喃喃地说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说出的话。

  这话吓得贾诗文一脚踩煞车,两人狠狠冲上前,又狠狠向后一撞,震愕了彼此失速的心跳。

  “对…对不起,红…红灯…”他红着脸道歉。

  她刚说了什么?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也害得车內的气氛陷⼊胶着的尴尬。她不是不擅言辞的人,此时却心如⿇;她更不是个柔弱温驯的女人,此时却显得那般窘迫无助。她刚尝到了失恋的痛,爱情对她来说,不该再存有期望的,然而她却脫口而出说她想要爱情,多可笑、多可怜。

  她的爱情…破碎得像她的人生一样黑⽩。

  一路沉默到他家门口,他才停好车,就看见小妹诗晴匆匆离开家门,他微怔了一下。降下车窗叫道:

  “诗晴?”

  诗晴一顿,笑着跑来;戴翊云也抬起头,看见那名像朵‮纯清‬百合般的甜美女孩。

  “哥。”她趴在车窗上,一见戴翊云,惊地亮了一下眼睛,随即大方地笑道:“你好。”

  她的热情教戴翊云颇不适应地一愣,淡淡回以浅笑。似乎他们家的人都这么开朗热心。

  “你要出去啊?”贾诗文看出她刻意打扮过。

  诗晴点点头。

  “跟同事去吃饭,我跟妈咪报备过了。”

  “别太晚回来。”

  “知道了,我会打电话回家的。”她笑着跟他挥手,也可爱地跟戴翊云道别。

  “你妹妹很漂亮。”她由衷地说。

  他似乎也与有荣焉地笑了。

  “你们家人感情一定都很好。”她的声音变小了。

  这的确是事实。他不否认。

  “平凡的家庭啊。”

  “对现代人来说,平凡却是难得的。”

  贾诗文看着她,眼神有点沉重。

  “翊云,你似乎很悲观?”

  她浅笑了声。

  “我才不悲观。”

  “你很坚強,但对一个独⾝女子来说…庒力太大。”说他笨,他却是细心得很。戴翊云不喜被看透,一切事情她能自己来就自己来!

  “诗文,我觉得这样有点突然。”她说。

  他一愣。

  “什么?”

  “谢谢你。”她突然向他道了声谢,下了车就转⾝走开。

  贾诗文一吓,马上下车追了过去。

  “翊云,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心情不好了?都…都已经到我家了…”

  “很抱歉,诗文。”她还是径自走着。

  贾诗文慌地跟着。

  “你…你不想到我家吃饭…没关系,要不然…要不然你想去哪,我陪你好了。”

  戴翊云终于停下脚步,别过头怔怔地看着红着脸的他。是她自己要他陪她的,是她答应要来他家吃饭又临时反悔的,怎么他都不生气、不责备?还好心好意地执意安慰她?她心里…突然涌现一股莫名的、复杂的、温暖的悸动…

  贾家一家人趴在窗上,个个脸⾊狐疑。

  “阿文在⼲嘛?”妈妈说。

  “这两兄妹愈来愈怪。”爸爸说。

  “那马子真正!”说。

  爸妈同时回过头睁大了眼看着语出惊人的老

  一脸有什么大惊小敝的表情径自走回餐桌。人家电视上年轻人谈情说爱不都是这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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