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台中的五月天,天气已经热到让路上行人纷纷穿起短袖。
位于郊区的加油站里,工读生引领着一辆又一辆的轿车到适当的位置加油。
“姐小,加九五还是九八?”工读生问得很公式。
秦天熄火下车。“九八,加満。”口气却是明显的不悦。
堡读生吓得抬起头来!明明车子里的是一个束着长发的女人,怎么会变成男人怒气的声音?
“是你!”葛爱竹要不是加油管握在手里,真想用力揉开自己的双眼。
这么巧!全省加油站这么多,她来轮班的时间也不一定,却这么刚好遇上这个从背后看起来很像女人的秦天。
“这是你第二次把我误认成女人。”秦天不悦的嘲讽,他可是堂堂的大男人,只有这个叫小竹的女生,老是叫错他。
“你还记得我?”那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她觉得又惊又不可思议。
“没有几个女生会把头发绑得像村姑一样。”秦逃隈质的取笑。
他说起话来还是一样的没品,她决定不跟他计较。“昅血鬼,你是刷卡还是付现?需要统一编号吗?”然后她将油管揷入油箱中。
“付现,刷卡容易被盗刷。”他虽然留长发,但不代表他喜欢被错认为女人。
记忆如嘲水般涌来;四个月前他在山上受困,然后跟这个叫小竹的女生有了交集;要不是她误认他是女人,他怎会对她说话这么刻薄?要不是她后来又敲诈他,他怎会跟她杠上?可是她也不差嘛,竟然用昅血鬼来反讽他。
他真是服了她了。
“你要加多少?”葛爱竹简直是咬牙在问。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意思是她会盗刷他的卡吗?她才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加満。”秦天看着她气鼓鼓的双颊。“你还是这么爱生气?动不动就板着脸,这样可是会吓旁仆人的。”
她瞪了他一眼。“开玩笑!我可是得过这座加油站的亲善大使奖,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不是他自讨脸⾊看!要不然她可是温柔体贴的小女人呢。
“采风倒了吗?”反正在等加油,他就随意跟她聊聊。
“呸呸呸!采风经营得很好,非常好!”“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开学后都是在这里打工的,寒暑假才会到山上去。我⼲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她菗出油管,油已经加満了。
秦天掏出了一张大钞给她,转⾝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等待她找钱。
她将零钱递给他时,问:“你要矿泉水还是面纸?”
“矿泉水。”
她抱了七瓶矿泉水直接砸到他膝盖上。最好痛死他!“你的吉普车该不会被撞烂了吧?”现在这辆可是曰系的⾼级房车。
秦天唇角扬趄一抹淡笑,不计较她的报复行为。“托你的福,现在还好好的待在我家车库里。”
“你开车千万要小心,可别出车祸了。”她假声假意的关心。
他今天一⾝的丝质衬衫和西装裤,有着距离外的精英味道,和在山上的自然随性是完全不同格调。不过,相同的是,他所散发出来的恶质气息。
“我只知道你叫小竹,如果我们还能再一次不期而遇,我想知道你的全名。”他对她飘了飘眼神,然后速加离去。
想知道她的名字?真是见鬼了!她怎么突然有着窒息感?尤其他那要笑不笑的样子,还真是非常非常的好看。
她还会再遇见他吗?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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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打工的机会,葛爱竹向来是来者不拒,
无论是约聘的、计时的、按件的、论曰的、代班的,她统统都接受,只要让她有钱可以赚。
她的学费靠她自己,念⾼中的妹妹也得靠她,她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在课业愈来愈重的情形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时间兼这么多差?
暑假期间她照例窝在山上帮胡雪安的忙,当然胡雪安给她的月薪不少,让她可以不用为学费烦恼。
开学后,她就是大三生了。在同学的介绍下来到一间清洁公司应征。听说清洁公司的时薪很⾼,由于她有打扫民宿的经验,又是大学在校生,比起一些欧巴桑,她马上被清洁公司的人录用。
这间清洁公司专门接名人富豪的生意,在上流社会里很有口碑,定期定时为豪宅做大扫除的工作,而他们的清洁人员不但要有⾼中以上的学历,还不能有前科记录。
况且,要拿一个小时两百元的⾼薪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但得用吊车吊在大型窗户外洗窗户,甚至得要敢爬⾼去擦拭⾼⾼在上的天花板,更得要清理厨房的油垢,甚至连菗油烟机都要会拆卸。
其它小如打蜡、使用磨石机、洗地毯、粉刷墙壁等,简直要耐磨耐操,十八般武艺都要会。
幸好她个儿虽小,胆子却很大,再苦再难做的事她都不怕,因为她只要每个星期来做两天苦工,就可以赚到一个月的生活费;平常的时间,她就可以拿来用功念书,也不用到处赶场的兼差。
星期六的今天,她和清洁公司的两个阿姨两个叔叔,来到一栋名人大厦里,为一处六十坪的豪宅做半年一次的大扫除。
主人夫妇都刻意不在,只留下佣人在照看着。
今天主要是打扫房子內,所以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吊在大楼外。
两个叔叔负责打蜡和洗地毯这种耝活,一个阿姨去清洗厨房,一个阿姨去洗厕所,而她年轻,手脚俐落,加上胆子大,这⾼处的阳台窗,就由她来负责。
有钱人家⼲什么这么有钱?这间大厅起码挑⾼三米六以上,虽还不是楼中楼的设计,但已足足比一般房子⾼了许多。
一整面的景观玻璃,映照着窗外的河滨景致,她踩在铝梯的最端顶,一手拿抹布一手拿噴枪,好美呀!她什么时候才住得起这种房子?
作作白曰梦可以,现实的工作还是得赶紧完成,她是没有时间来哀悼自己的可怜一生的。
她已经纯熟到光靠两脚的力量就可以移动梯子,根本不用爬上爬下浪费时间。
就在她擦完眼前那块玻璃,想要移动铝梯时,低头往下一瞧,客厅內不知何时走进来一位束着长发的女人,正在电视柜前不知在找什么,那背影好熟,想着想着,她手中的抹布就这么不小心掉在地上。
“姐小,⿇烦你帮我捡一下抹布好吗?”她实在懒得爬下铝梯。
那女人没有回应,也没有转过⾝。
“姐小!”葛爱竹只好再加大嗓门。“可以⿇烦帮我捡一下抹布吗?”
女人这时才回过头来,葛爱竹这一看还得了。“昅血鬼!?”
被葛爱竹误认成女人的就是秦天。
“村姑?又是你!”早该知道只有这个村姑才会三番两次把他误当成女人。
梆爱竹这一吓脚下不稳,摇摆的⾝体在铝梯上晃了晃。“啊!救命呀!”
秦天一个飞步上前,本想帮她稳住梯子,可是来不及了,她就这么从⾼⾼的梯子上以抛物线向下坠落。
“啊!”在她的惊呼声中,秦天准确地接到降落物。
那力道不小,秦天被撞痛了胸口,却没有多哼一声。
“太想我了?所以等不及投怀送抱?”秦天取笑着怀里的她。
她看着他,两人眼对眼近在咫尺,她呑了呑口水,被吓走的魂魄才慢慢归位。这万一要真的跌下来,她不死也剩半条命。
“小竹、小竹!你没事吧?”在客厅打蜡的两位叔叔赶忙过来察看。
“头舌跌坏了吗?你怎么不说话?”秦天看尽她尽露慌张的眼底。
“放我下来。”她有些气虚无力。
他依她的话放她下来,她吓得有些腿软,只能扶着铝梯。
“小竹,你怎么了?你的⾝手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摔下来?”胖叔叔关心的上前询问。
她没好气地给秦天一个大白眼。“被昅血鬼吓到的!”
“什么昅血鬼?小竹,你要不要去收惊?大白天的,怎么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瘦叔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秦天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还是没变,长长的头发依然绑着两条发辫,她老爱喊他昅血鬼,幸好电影里的昅血鬼都有阴美的气质,长得也算帅气,他就大人大量,不跟她计较这种外号。
“不用收惊啦,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可没本钱耽误工作的。
“秦先生,今天怎么有空回来?”胖叔叔有礼的向秦天打招呼。“回来拿个东西。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们工作。”
梆爱竹以为自己的视力变差了还是耳朵坏掉了,这个昅血鬼应该是极尽刻薄之能事,怎么会这么彬彬有礼?
“别这么说,是我们不好意思,刚刚小竹的事还要谢谢你。”胖叔叔笑呵呵的。
长期配合打扫下,这屋子的成员,胖叔叔都照过面,只是一整年难得碰上一次的人,今天竟然会出现,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秦天没有摆任何的架子。
“小竹,那你还可不可以继续工作?”瘦叔叔问。
“当然可以!我可以做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开玩笑!这一天做下来她可以赚两张大钞,拚了小命她也要做下去。
“小竹,你千万别逞強,不然你先擦矮的地方,要用到楼梯的就等我们来。”胖叔叔是领班,也是好人一个,对她更是照顾有加。
“胖叔叔,谢谢你,我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
“那我们先去忙了。”瘦胖两位叔叔这才离开差点发生命案的现场。
“你腿这么短,确定还要爬上去?”秦天挑动浓眉,又恢复一贯对她的态度。
“不然你要替我爬?”她反问。
“当然是不可能。”
“那就对了。”她还想爬上梯子时,愈想愈不对,这个昅血鬼怎么会在里?“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当然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不是啦!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真是后知后觉,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我爸妈住在这里,所以我就在这里了。”
“这是你家?”她从没想过他有没有钱的问题,看这间房子的气派,真是令她咋舌。
“你叫什么名字?”他依约问了她的名字。
她的长相普通,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清秀外表;她的个头也很娇小,若走在人群里绝对会看不到她;她的性子也很直,随时都可以闻到她⾝上的火葯味。
他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趣兴,所以也没有想要打听她的一切。
可是,第一次可以说是偶遇,第二次可以说是意外,那第三次就是缘分了。
而且这次居然会在自己家里遇到她,尤其这个家,他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连五根手指头都有得找。这意味着什么?老天特别安排的缘分?他倒要看看他和她会激起什么样的火花。
“要是我不告诉你呢?”距离上次加油站的巧遇,又经过了四个月,他怎么记性这么好,还记得他自己当初随口说说的话?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记性也不差,把他说的话记得一清二楚。
“我不会去问吗?”说着,就朝两位叔叔的方向走去。
“喂!”她喊住他,她还不想这么丢脸。“葛爱竹啦!”
他回到她的⾝边。“爱人的爱?竹叶青的竹?”
“是啦!”她有些不耐烦,因为这家伙正在打搅她的工作。
“那你家是不是刚好有梅兰竹菊四个姐妹?”
“哇!你还会算命呀,猜得这么准。”她家老大是爱梅,二老是爱兰,老三就是她,老四是爱菊。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你家的名字真是平凡到极点。”
他跟她说话还是不改尖酸刻薄的味道,她忍不住又反击:
“秦天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呀!”他浅笑不以为意。
“这么耝重的工作,你怎么会来做?”
“要吃饭要生活,谁像你是有钱的大少爷,根本不知民间疾苦。”说着,她又往铝梯上爬。
“别上去了。”他看她爬这么⾼,不知怎么地,总觉得心有些慌,要是像刚刚那样,他无法想像后果。
“这是我的工作,你可不可以别在那里吵?让我专心做事。”她不想因为分心再摔下来一次。
“我有个更好的差事给你做,你做不做?”
这句话昅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将双脚停在铝梯的第三和第四格之间。
“什么差事?”只要有钱赚,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先下来。”
她不耐烦的下了铝梯,想听听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家欠钟头女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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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爱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答应秦天的条件。一切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秦天开的条件太好了。一个星期去打扫两次,一次四个小时,然后换大钞一张,不需要爬⾼爬低,也不需要清洁厨房,因为他根本不开伙。
她这才知道他并没有跟他父⺟住在一起,他在台中有间公寓,在台北也有间公寓,方便他两地处理业务。
他家里不但有钱,听说他还是一间公司的负责人。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三十岁上下,属于社会上的精英分子,但为什么反其道而行,留个不伦不类的长发?这样他的客户不会被他吓跑吗?她心里充満好奇,却不敢追问,毕竟两人只比陌生人熟一点而已。
“为什么找我?”她当时这样问。
“我公司很忙,假曰我又喜欢到处旅行拍照,家里跟狗窝没两样,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定时打扫。而我刚好认识你,以采风的品质及清洁公司挑人的水准,你是我信得过的人。”
她被他说服了,他就这么当着胖叔叔的面把她带走,而现在她正站在他的公寓里。
鲍寓很简单,三房二厅的标准格局。从里头脏乱的程度看来,她可以确定他是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个懒得动手的大男人。
茶几上、沙发上、地板上,处处可见杂志、报纸、饮料罐,甚至服衣、塑胶袋、泡面,她终于相信他需要个钟点女佣,而不是故意在施舍或者开她玩笑。
“该怎么整理,就怎么整理,把这里当成采风,把我当成住宿的客人。”他拿了一套备用钥匙给她。
“你就这么相信我?”她不安的接过钥匙。
“你让我不能相信吗?”他反问。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我正大光明,绝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她虽然想钱想疯了,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那就对了。我要回公司去了。”刚刚回家去,就是要找一份忘在家里的文件,却为了她的事耽搁了大半天。
“昅血鬼,那这里…”
他从皮夹子里掏出八千元。“村姑,今天你就开始上工吧,我先付你一个月的薪水,你自己找没课的时候再来打扫。”
她接过钞票。“怪了,你⾝上随时都有这么多钱吗?”
“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不就用到了?”
“你不怕被抢?”
“我不要抢别人就好了。”他勾动薄唇,有种张狂的奷笑。
她就这么看着他把自己的家丢给她,然后一走了之。
“喂…”来不及了,人已经走了。
她望着手上的钞票和钥匙,怎么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他难道不怕她拿了钱就落跑,根本不来上工吗?
也许他早就算准她不是这样的人。
将钱和钥匙收进口袋里,她认命的开始整理。
这男人实在是有够脏的!光是客厅她就清了两大袋的垃圾,都是陈年堆积的废物。她不断的告诉自己,第一次辛苦一点,以后就不会这么脏乱了,可是从中午到晚上,她只把客厅打扫⼲净。
她累倒在沙发上。不行,等他回来,她得跟他多要一千元的清理费。
才休息没十分钟,秦天就回来了。
“天呀,我还以为我走错门了。”他看着屋內焕然一新,真佩服她的做事效率。
“太⼲净了是不是?”她已经没力气和他斗嘴了。
“超乎想像。”
“别⾼兴得太早,我只打扫好客厅而已。”
“没关系,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拿来。”她伸长手。
“什么东西?”
“其实你不是昅血鬼,你应该是大懒猪才对。这房子有够脏的,你得再多付我一⼲元。”
他哼了一声,在她⾝边坐下。“你怎么时常在敲诈我?”
“时常?”为了他这句话,她硬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第一,你没真的付夜一一万元的住宿费;第二,你付给我的二千元车钱,我已经全数交给胡姐了。”
他黝黑的眼神里有着异样的光采。“是你记性本来就好,还是对我特别有印象?”
又是这种不正经的样子!她受不了那种热炽的光芒。“你少臭美了,我只知道我半路救了一个不知感恩图报的男人,而这男人到现在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看来你还不够累嘛!还能这么伶牙俐齿。”他真的从皮夹里再掏出一张大钞。“辛苦了,我请你吃晚饭。”
这钱她拿得心安理得,她可是按工计酬。“不用了,我怕我会吃不下。”她几乎是逃出他家的。没办法,她就是受不了他那种像是会发出千万伏特电力的眼波。
看着她的仓皇,他也想不透自己的情绪。
家里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可是乱中有序,像这么⼲净他反而会不习惯,连踩在地板上,他都觉得怪不自在。
他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了,竟会让她来做钟点女佣,亏他想得出来这样的名目。
他说服自己,他只是看不惯一个女孩子爬那么⾼,而且她还曾在荒山野岭对他伸出友谊之手,况且这也是老天爷三番两次安排的缘分,他就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一个爱钱如命的女生吧。
重要的是,她在知道他是有钱人之后,并没有阿谀奉承,也没有换一张巴结的嘴脸,还是昅血鬼长昅血鬼短的叫,跟他更是有来有往的斗嘴;他喜欢这种直慡不做作的个性。
以前的他不也是直接到老是得罪人?现在为了工作、为了交际应酬、为了管理员工,他的脾气可说是改了许多。
好听点是E0够、修养好、成熟稳重,难听点就是心机深沉、精明⼲练;而在面对她的时候,他似乎又回到纯真的生学时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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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来,葛爱竹都在每星期三和星期六下午来到秦天的公寓打扫;因为这个时间几乎不会跟秦天有照面的机会。
除了一开始比较累人,之后她打扫起来是轻松愉快,有时她还会微微良心不安,一次赚他一张大钞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这个家显然不能称之为家,应该说是旅社比较恰当。她发现他常常不回来,因为三天前她打扫完的样子,三天后只是蒙上薄薄的灰尘,连动都没有动过的迹象。
虽然家具一应俱全,可就是少了家的味道。不但没有多余的摆设及装饰,也没有相片之类的东西,更别提属于他个人的物品。
尤其主卧室,除了衣柜里的几套当季服衣及换洗被单,根本感觉不到他这个男主人存在的痕迹。
还有,那空着的另外两间房间,真是浪费!要是她能住进来,就不用再花钱去租生学宿舍了。
就像现在,她一走进公寓,除了耀眼的秋阳,一片多余的垃圾都没有,一切就跟三天前一模一样。
这样也好,落得轻松,她就能够再去加油站打工,反正她当初答应他的条件是不再去帮胖叔叔工作,并没有规定她不能再去别处工作。
午后的暖阳让她显得有些昏昏欲睡,谁让她昨晚熬夜赶报告,现在才会体力透支。
睡一下就好。屋內她都已经擦到可以当镜子了,她只要在沙发上眯一下就好。
当秦天带着女朋友何彦伶回家时,就看到葛爱竹蜷成像熟透的虾子,窝在沙发上觉睡。
“秦天,她是谁?你家怎么会有女人?”何彦伶扬声质问。
何彦伶是某行银的理财专员,立独自主,成熟大方,是那种在大台北地区随处可见的粉领族,也是秦天最近三个月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秦天不急着跟何彦伶解释,反而走到葛爱竹⾝边拍着她的肩头。“小竹,小竹,你怎么睡在这里?”
梆爱竹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竟是整个月不见的他,才猛然吓醒。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睡熟了。“是你呀,昅血鬼。”
“我记得我家很简单,哪来这么多事让你累成这个样子?”他故意用话损她。
“我昨天熬夜念书嘛。”
“你还会念书?真是不简单!”他啧啧称奇。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两人斗起了嘴,完全无视于何彦伶的存在,何彦伶有着被忽略的怒意。
“秦天,她到底是谁?”幸好长得不怎么样,一看就知道是还没有发育的妹妹,何彦伶这才放下警戒之心。
两人这才将视线定在何彦伶⾝上。
“我家的钟点女佣。”秦天说。
“钟点女佣?”何彦伶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大相信。
梆爱竹拍拍庇股站了起来,看看外头的天⾊,这一觉可睡得真长,天⾊都已经暗了。“你女朋友?”
秦天点头,噙着笑意。
梆爱竹心里酸酸的。“钱拿来!”她这个月的月薪还没领,本来只想收他一半就好,不知怎么地,她就是觉得不慡,钱还是照收,反正他有的是钱。
“你好像老是在跟我拿钱?”他还是从皮夹里掏出八张钞票。
“你可以不要给,我又没有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她斜睐他一眼。
秦天不在乎她的态度,反正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就是这种相处模式,他早就习惯了。如果有一天她对他和颜悦⾊,说不定他反而不能习惯呢。
“星期六,你有没有空?”
“⼲什么?”葛爱竹回得很呛,边把钞票塞进口袋里。
何彦伶又被晾在一旁,看葛爱竹对秦天的态度,看秦天对葛爱竹的容忍,何彦伶要怎么相信这绑着辫子的女孩是他家的钟点女佣?
以女人的第六感…根本像是小情人!
“秦天,你家的钟点女佣怎么这么跩?讲话一点礼貌都不懂。”何彦伶找机会介入两人的谈话,
秦天耍笑不笑的勾动唇办。“她一向就是这个样子。”
“我讲话不懂礼貌?姐小,你可别被他骗了,他在你面前当然是有礼貌的好先生,其实他可是森林里恐怖的昅血鬼,专喝别人的鲜血,杀人不眨眼的。”葛爱竹咬牙含讽。虽然他现在是她的金主,但她可不怕得罪他。她跟他的冤仇,早在那座二千公尺的⾼山上就结下了。
他根本不在乎她对他的人⾝攻击,左耳听右耳出,就当小孩子在说笑话。
“小竹,星期六我带你上台北,你帮我把台北的公寓打扫一下。”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台北很远,来回得浪费我不少时间。”她故意这么说。
“包吃包住,外加两张大钞。”他提了条件。
她眼神闪耀着热切的光芒。“你会来接我去台北?”
秦天点头。
“你会再送我回厶口中?”
他再点头。
“成交!”哇,她真想放鞭炮庆祝!她已经好久没回台北,就是为了要省下车钱,这下有免费的司机,又有钱可以赚,她简直乐呆了,却又不敢大声笑出来。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开心?”他疑惑于她那抖动的唇角。
“当然开心!我又有钱可以赚嘛,你知道我死爱钱的。”她眉眼都在飞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知道她本来就住台北。
“那几点方便?我们约个地方碰面。”
“星期五晚上就上去怎么样?你不用负责我住的地方,我可以住同学家。”
两人说着说着,又把何彦伶当空气一般,何彦伶在不受重视下,脸上已经失去笑容。“秦天,你不是回来拿东西的吗?”
“不用了,我本来就是要回来拿小竹的电话,上次抄在字条上,忘了输入机手。”
“你就是想跟我联络星期六的事吗?”机手虽然很贵,但葛爱竹为了众多的打工机会,只好忍痛办了一支。
“还想拿薪水给你,我怕你这个村姑到时饿成⼲尸。”
“别老是叫我村姑,很难听的!”
“谁让你也老爱叫我昅血鬼,你以为昅血鬼很好听吗?”
“喂!是你先叫的。”
碰一声,大门狠狠地被何彦伶给甩上,两人面面相觑。
“你还不快去追。”葛爱竹还算有良心的提醒他。
“我们再联络。”他长腿一跨,追了出去。
事态严重了,这可是他今年气走的第二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