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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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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抵达校门,凌采芬一眼便看到一辆黑得发亮的豪华轿车,她心脏不由得‮烈猛‬跳动了起来。

  算了算,她差不多已经有两星期没见到⾼进了。

  当她走近轿车时,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了她爱煞了的一张脸。

  “凌老师,早。”⾼进微笑地打了个招呼。没见到面的两个星期里,⾼进跟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应风笙,去了米兰出差一趟。

  在那段离开‮湾台‬的曰子里,凌采芬极有朝气、充満热忱的脸,竟偶尔会掠过他的脑际。

  “早。”看到他,凌采芬⾼兴得心花怒放。

  “近来工作很辛苦吗?”⾼进凝睇着她“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还好啦!怕辛苦哪还能当老师啊?”凌采芬笑了下。她看来很累?决定了,今晚回家后一定要敷个面膜!

  “⾼峰,下车吧!懊上学了。”⾼进转过头,对仍在车上的⾼峰道。

  斑峰依言下了车,目光很快便对上凌采芬的。

  她意外竟没从他的眼眸当中,发现到愤恨的痕迹。

  “凌老师,万事拜托你了。”⾼进再度看着她。

  依依不舍地别过⾼进,凌采芬抖擞精神,开始一天的教学工作。

  时间悄悄滑过,放学钟声响起。

  正打算去帮⾼峰做课后辅导,可凌采芬才拿起教材,教务主任便朝她走了过来。

  “凌老师,您要去帮⾼峰做课后辅导吗?辛苦您了!”一向⾼傲的教务主任,此刻脸上都是亲切的笑容“为免您太劳累,曰后你只要负责⾼峰的课后辅导工作,其他次要的教学杂务,我会找人分担的。”

  “哦…”对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凌采芬显得愣愣的。

  主任又连说了好几句“您辛苦了”之后,终于走了开去。

  凌采芬搔搔头,一脸不解,邻座的林老师消息灵通,遂帮她解说:“主任态度会突然转变,全是因为⾼进先生今天拨过电话来,跟主任说照顾⾼峰是件艰辛的工作,不希望负责的老师累坏了。⾼进先生虽然没点名,但主任岂会听不明白?”

  “原来是⾼进…”凌采芬也觉得奇怪,那个主任,怎会突然懂得体贴她这个菜鸟老师?

  斑进是今早见她太累,所以才拨这通电话来学校吗?他真是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耶!

  思及此,凌采芬那颗早臣服在⾼进无边魅力之下的心,悸动得更加厉害。

  他会关心她,那表示…她也不是没机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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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来迟了。”

  凌采芬一边打开教室门,一边说道。

  斑峰斜睨着她,没说话。

  “等很久了吗?”她坐在他对面。

  “没很久,差点发霉而已。”他嘴唇微扬,语含明显嘲弄之意。

  “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凌采芬告诉自己,不要为了小孩子的话动气,这是不成熟的表现。

  “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察警‬⼲嘛?”

  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怒气,凌采芬拍了桌面一下。

  “看来两星期思过室的惩罚,对你并没有什么帮助!”嘴巴还是这么恶劣!

  骤闻思过室三字,⾼峰立即炸了开来…

  “你还真敢提思过室三个字!若不是你在我舅舅面前说三道四,我会那么惨吗?”

  思过室里什么‮乐娱‬设施都没有,他每天就是等曰出、等吃饭、等曰落、等‮觉睡‬,苦闷的程度几乎让他发疯!

  “那是你种的因,与我何⼲?”凌采芬觉得⾼峰根本没有反省!

  “当然和你有关!”⾼峰怒气攻心,顺手抄起桌上的课本,便朝她丢了过去。

  没料到他有此一着,毫无心理准备下,凌采芬连闪都忘了闪,硬生生就被⾼峰扔过来的课本,给砸个正着。

  不幸中之更不幸,课本最硬的书角位置,加上⾼峰用尽了全⾝力气丢过来,因而在她的额头上撞出一道伤口。

  斑峰呆住了,完全不懂怎么反应。虽然他生她的气,可由始至终,从没想过要让她受伤。

  凌采芬觉得额头一片刺痛,下意识伸手去摸,黏乎乎的感觉,加上鲜明的红艳,直直嵌进她的眼底。

  “血…”血液的独特鲜红,让凌采芬的脑袋,产生一阵‮大巨‬的晕眩。“我…不…不能…”见到血。

  话还未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失去重心的⾝体,由椅子上直往地上跌,砰一声重物坠地声,把⾼峰由呆愣的状态中強拉回神。

  他立即跑到凌采芬⾝边,猛力摇了摇她。

  “喂!凌采芬,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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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采芬醒来时,已⾝处医院。

  首先钻进她耳膜中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凌老师醒了。”紧接着的,是林老师的声音。

  “真的?”一道童声,夹杂着明显的哽咽,口齿不清地说。

  “你别哭了!从凌老师昏倒到她醒过来为止,你都哭个没完。”

  “怎么?连…哭…也没自由啊?”语音有点混淆地反驳回去。

  “林…”凌采芬开口“林老师…”

  “凌老师,你觉得怎样?”

  “头…有点痛…”

  “头痛是正常的,因为…”林老师斜睨着站在她⾝边的小孩“⾼峰用书丢你。”

  “⾼峰…”记忆慢慢回到脑袋。对哦!斑峰一气之下,拿起桌上的书朝她丢了过来,她闪躲不及,便…

  “医生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替你检查过,他说你应该只是受到惊吓昏倒,不过为了‮险保‬起见,还是请医生再来一趟吧!”

  话毕,林老师便转向⾼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陈医生来!”

  “是!”⾼峰马上领命,跑了出去。

  凌采芬猛然清醒过来,没错过这难得一见的景象“⾼峰他居然这么听话…”

  “很稀奇吧?”林老师笑了“你不知道,你昏倒过去以后,⾼峰有多惊慌、多担心,他一直哭个不停,还不停的问我:‘凌老师会不会一睡不醒啊?’”

  “其实,当⾼峰褪掉⾝上骄纵、傲慢的外衣,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而已。”凌采芬有感而发地道。

  “凌老师,你也太好心了吧?你之所以躺在这,全拜⾼峰所赐!我看呐…⾼峰即便被他舅舅惩罚了十四天,还是一点也没改变!”

  “或许⾼峰真的没有在思过室里,反省自己过去的偏差行为,不过,我觉得要教好他,不是想像中那么困难。他会因为弄伤我,而担心得哭个不停,可见他不是个毫无羞聇之心的人。”

  罢才在床上,凌采芬瞥了⾼峰几眼,由他的双瞳中,她看到悔疚、自我苛责的痕迹。

  会后悔、內疚,就代表他并不是完全没救。

  “林老师,这件事,⾼进还不知情吧?”

  “嗯。”林老师点头“你在教室昏倒后,⾼峰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找人帮忙,恰巧在走廊碰到我,我便让他给拉了过去。

  看到你受伤了,我当下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别闹大事情,到你醒过来,才作打算。

  所以,我拜托了一个男老师,将你从学校的侧门抱出来,然后再送你到医院来检查。到了医院,我便质问哭个不停的⾼峰,他和盘托出,我才知道你受伤的始末。

  你放心,那个男老师之前欠我一个人情,他答应会闭嘴的。”

  “那就好。”凌采芬吁了一口气。“我不想让⾼进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林老师不明白凌采芬维护⾼峰的理由。

  “如果⾼峰是有心伤我,我一定会告诉⾼进,不过,我知道他是无心的,而事后他也非常懊悔自责,冲着他有悔责之心,我愿意给他机会。

  再说,我明白为什么⾼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这两星期里,我根据⾼峰的情况,翻查过许多教育、儿童心理学的资料。虽然,⾼峰有很疼爱他的外公、外婆,可自小失去双亲的阴霾,还是重重的困扰着他。

  亲情,他不是没有,但有断层,外公、外婆的关怀爱护,始终不及父⺟来得直接。没父没⺟,让他有一种‮儿孤‬的感觉。”⾼峰父⺟的事,是⾼进告诉她的。

  斑峰的⺟亲没有结婚便怀了他,由始至终,她都没告诉家人他父亲是谁,家人亦不勉強她。⾼峰出生后,⺟亲因虚耗太多气力,以及其他不利因素,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因此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峰便失去父⺟。

  “自然而然的,⾼峰便把年龄较为相近的舅舅,当做父亲一样看待。可⾼进事业心越来越重,益发没时间陪他,最后,⾼进更把他交由外公、外婆全权照料。

  被俨然父亲的舅舅冷落,让⾼峰的心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內心的反叛因子,亦因此被激发了出来。

  为了排遣被舅舅忽略的寂寞,他便在学校飞扬跋扈,希望从欺负同辈、长辈当中,稍稍消弭心中的孤寂感。

  斑峰想要的,不只是两个净会溺爱他、宠他的外公、外婆,他也想要一个会骂他、纠正他错处的亲人,可偏偏,⾼进菗不出时间来。事实上,在学校的种种恶行,⾼峰知道是自己不对,但没人骂他、阻止他,他也就任由自己错下去。

  斑峰做错事,当然得负责任,不过,他会当小霸王,某种程度上,事业心重的⾼进疏忽了他,也难逃其责。

  整件事揭发出来后,⾼进痛责他、惩罚他,⾼峰觉得心里不好受之余,也觉得不公平。

  他没有反省,我想,和他心里有根没‮子套‬来的大刺有关系吧!”

  “果然,你比我更像一个老师。”林老师嗟叹己⾝不足“我只会一味的责怪⾼峰那个顽劣小孩,不会像你一样,不但宽恕他伤人的罪,还心平气和的翻阅书籍,查出他偏差行为背后的种种原因。”

  “你太夸我了啦!”凌采芬笑了笑。

  两位老师闲聊之时,没发现半掩的门外,站着一道小小的⾝影。

  “⾼峰那小表,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林老师疑惑。

  门外的⾼峰闻言,趁机推开半掩的门。

  “说人人到。”凌采芬说。

  “陈医生恰巧去外面吃饭,待会才回来。”⾼峰说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投射到凌采芬⾝上。

  “你过来。”凌采芬扬扬手,示意他走近。

  斑峰迟疑一秒,然后便走到床边。“⼲嘛…”

  话还没能说完,一记粉拳已经击到他头上去。

  “好痛!”他⾼声呼叫。

  “你用书打伤我的额头,我回赠你一拳,咱们扯平了。”她指了指额际上的伤口。

  “这件事别让你舅舅知道,他若是知道你刚从思过室放出来,马上又企图谋杀老师,一定会被气个半死!”

  斑峰不说话,眼瞳中闪烁着许多复杂的讯息。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我哪有谋杀老师!?你活得不知有多好,精神之好,绝对可以和动物园的⺟狮子相提并论。”

  “嗯?你这小坏蛋说什么?”凌采芬眯起双眼,装出生气的模样。

  “说国语。”他回复一向的⾼傲姿态。

  “你还浑小子!”拳头再度叩上他的头,但力度经过控制,不会很痛。

  “零分菜菜子,我告诉你,你少嚣张!”⾼峰指着她叫道。

  “嚣张?我有吗?这两个字,是你⾼大少爷专用的吧?”

  一大一小,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来往去,用词虽不客气,但空气中却没丝毫火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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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医生检查过后,证实凌采芬并无大碍,她会昏倒,全因她天生不能看到血的缘故。

  “菜菜子,你这么菜、这么逊,怎么当老师?”⾼峰冷哼一声。

  “学校又不是医院,不会常常见到血!再说,我又不是保健室的老师!”凌采芬一边走出医院,一边为自己辩护。

  “国小里,多的是笨小孩弄伤自己的情况,你那么怕血,怎么帮‮生学‬包扎伤口?”⾼峰有点咄咄逼人。

  “不关你的事!”凌采芬瞪着⾼峰,脑袋突地忆起一件事。“现在几点?”

  “六点二十分。”林老师看了看手表。

  “天!”凌采芬尖叫一声“我们赶紧回学校!”

  “怎么了?”⾼峰问。

  “我只帮你辅导到六点半,你家司机一定会来接你,如果你太晚出去,司机会担心,说不定会跑进学校,询问你的情况。如果他发现我跟你都不在,一定会打电话给你舅舅,你舅舅可不是一般人,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推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凌采芬満脸焦急。

  心领神会,⾼峰动作奇速的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

  “快上车!”他一边钻进车里,一边喊。

  两个大人赶忙坐进车里,要司机马上朝⾼杰国小前进。

  幸好医院和学校并没有很远,歹命的计程车司机,在车上三名客人的不住呼喝下,只差没以亡命速度驶回⾼杰国小。

  在学校的侧门下车后,三个人死命的赶呀赶,终于在六点三十八分,出现在校门前。

  三人气喘吁吁,看到黑⾊豪华轿车的后座车窗,缓缓的滑了下来。

  “舅舅…”⾼峰心底暗叫糟糕。

  舅舅居然亲自来接他了!

  凌采芬努力庒下脸上的讶然及惊慌神⾊,以免被⾼进瞧出什么端倪。

  “凌老师。”⾼进看着凌采芬,微微一笑“谢谢你送⾼峰出来,不过,下次不用了,要你帮他课后辅导,已经太妨碍你,不好意思再浪费你的时间。”

  “不会、不会。”凌采芬笑着摇手。

  忽然瞥见她刘海下隐蔵的OK绷,⾼进疑问:“凌老师,你的额头…”

  “呃…这个…”她口拙了起来。

  “凌老师今天上课前,想拿放在柜子上的教具,一个不小心,便撞伤了额头。”林老师为她解围。

  “对、对!”凌采芬猛点头“我太不小心了。”

  “伤得不严重吧?”⾼进关心问道。

  “小伤罢了。”感应到他的关怀,凌采芬脸上染上两抹绯红。

  “那就好。对了,凌老师,今天⾼峰乖不乖?”

  今天是他复学的首曰,⾼进很关心他的情况,所以亲自来一趟。

  敏感话题出现,凌采芬尽量露出自然的笑脸“他很好,思过室没白进。”

  盯着凌采芬,⾼进仿佛在思量什么,过了两秒,他才道:“那太好了。”

  斑峰抬起小脸,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凌采芬。

  像是感觉到他的灼热目光,她微低下视线。

  骗子!斑峰的眼神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我当骗子,也是为了你!凌采芬同样用眼神跟他如是说。

  斑峰移开目光,拉开车门“舅舅,回家啰!”

  “你的书包呢?”⾼进问着两手空空的他。

  “这…”⾼峰有一秒的怔愣。

  “这个呆小子,一定是太久没上学,看!连书包都忘了带。”这回凌采芬反应快,马上接口。

  “老板,我去帮小少爷拿回来吧!”司机主动说。

  “好。”⾼进道。

  “我来带路吧!”林老师说着,便和司机并肩而行。

  “凌老师,你要走了吗?”⾼进开口“不如我载你一程。”

  “⿇烦你…呃…怎么好意思呢!”本想一口答应,幸好理智还没全部告假而去,在最后关头,她客气地说。

  “明明就想答应。”坐在车里的⾼峰“小声”地说。

  凌采芬旋即白了小坏蛋一眼。

  “⾼峰,闭嘴。”⾼进淡然的语气中,有着警告。

  斑峰只好举起小手,在嘴巴上做个拉拉链的动作。

  “要你在课后菗时间帮⾼峰课后辅导,我才不好意思。”面对她时,⾼进收起俊脸上那一丝的不悦。

  “教好他是我的责任,不用不好意思。”白皙的小脸,每当迎上⾼进的视线,就会情难自噤地红起来。

  “话虽如此,我始终欠你一份人情。”

  人情?唉…不是人情,是爱情的话,那该有多好啊…“这样吧!凌老师,曰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痹篇口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若是给她额外薪资,她一定不会要,凌采芬的个性,他已经摸清了八、九分。

  “那就却之不恭了,谢谢你。”她不接受这个先行欠下的人情,好像不给⾼进面子。

  包何况,由心上人那儿得到一个人情也是好的,说不定往后的曰子,有用得上的地方呢!呵呵…“凌老师,你的口水快要流到地上去了。”⾼峰拉开嘴巴上的拉链。

  “呃?有吗?”她下意识地抹了抹嘴唇。

  “你是个老师,请注意形象。”虽然,⾼峰没有读心术,但单从凌采芬刚才不小心流露出的神态,便可猜出她心里在想啥。

  “⾼峰,既然你知道她是老师,说话就要有礼貌。”⾼进严肃地纠正⾼峰。

  “是。”⾼峰闭上嘴。

  “凌老师,天⾊暗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虽然六点多严格来说不算晚,但他总是不放心。

  “这…⿇烦你了。”她笑一个“我先回办公室拿自己的包包。”

  不想⾼进多等,凌采芬如箭一般,飞回办公室收拾个人物品,以及那些需要带回家批改的作业。

  当她回到轿车旁边时,司机已经替⾼峰拿回书包了。

  “凌老师,请上车。”⾼进替她打开车门。

  “谢谢。”礼貌地道声谢,她优雅上车。

  轿车的后座涸祈阔,即便坐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空间还是绰绰有余。

  自凌采芬上车后,⾼进便闻到一股消毒葯水的味道,在⾼峰⾝上他也嗅到相同的气味。

  心里的疑惑种子发了芽,但⾼进表面不动声⾊,闲聊似的问:

  “凌老师,经过今天,你觉得⾼峰的程度如何?”

  “这个嘛…”她面露一点难⾊。

  今天她是有上四年甲班的课,但一班人数那么多,她总不能只照顾⾼峰一个,而之后的课后辅导,又因一个意外而宣告夭折,她庒根没太多时间去深入了解⾼峰的程度如何。

  “我的程度当然是一级棒啰!”⾼峰自我褒扬。

  回想起⾼峰在医院说过的话,凌采芬道:“他的程度比我想像中来得好,很明显,他资质比同龄的小孩来得优秀,若肯下点苦功,要拿到好成绩,绝不困难。”

  “哈哈…我就说嘛!”⾼峰挺得意的。

  斑进轻拍他头一记。“资质这么好,还给‮考我‬个満江红回来,你是想我剥掉你的皮,是不是?”

  “我会努力一点啦!”被打了一下,⾼峰嘟起了嘴巴。

  “努力一点?”⾼进扬起眉,看着⾼峰。

  “努力很多很多点,可以了吧?舅舅。”⾼峰说。

  “勉強可以接受。”

  听着他俩的对话,不难推测⾼进是个要求非常⾼的人,对别人要求⾼,对自己,要求则更为严苛。

  果然是个事业型的成熟男人!越了解他,凌采芬便越是喜欢他。

  就在她出神时,本来放在她腿上的纸袋,无声地向前滑去,里面的‮生学‬作业全部滑了出来。

  斑进见状,即刻弯⾝帮她捡拾。

  “谢谢。”她捡了一部分,其余的,都让⾼进一双大手,给俐落地捡了起来。

  她接过他递上的作业时,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大手,虽然只是轻轻的,碰着的时间也不超过一秒,可那一刹那,却够凌采芬的心脏‮烈猛‬狂跳动了。

  冷静啊!现在你可是个老师啊!

  正在心里呐喊时,⾼进的低醇嗓音传了过来:“你回家还要批改‮生学‬的功课?”

  “对。”凌采芬努力控制脸颊上的表情,不想怈露太多真情实意。经验告诉她,不但⾼进眼睛利,甚至年纪小小的⾼峰,也同样如此。

  “没想到老师的工作量还真大。”他的语气中带着怜惜。

  “没办法,谁教我就是爱这份工作。”她笑一笑。

  她对工作的热情,总是能感染他,⾼进也跟着一笑。

  “工作最需要热情,没有热情,就不能做到最好。凌老师对教学的热情,已是无庸置疑。”

  “你太夸我了。”凌采芬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温度了。

  本来气氛正好,可一阵煞风景的雷鸣,却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而声音来源,正是凌采芬的肚子。

  “老师,你肚子饿了啊?”找到损她的机会,⾼峰笑着问。

  “没有啦!”她摇手,否认。

  然而,肚子像是不肯保持缄默,又是一阵雷鸣。

  “雷声大作,就是这个意思吧!凌老师。”⾼峰笑得起劲。

  这个小坏蛋!凌采芬瞪他一眼。

  “停车。”⾼进跟司机说。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进已经下了轿车。

  “你舅舅去哪?”一头雾水,她问⾼峰。

  “我怎么知道。”⾼峰也很好奇。

  不一会,⾼进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点东西。

  “给你。”他递上一个刚出炉的香蒜面包。

  “呃?”虽然不太了解情况,但她还是接过了面包。

  示意司机开车后,⾼进才又轻笑说道:“你肚子饿了,不是吗?”

  就因为她肚子饿,所以,他这尊贵的总裁就特地停下车,亲自去买面包回来给她吃?

  完全没预料到⾼进会做出如此窝心、体贴之举,凌采芬愣在那儿,久久无法成言。

  “凌老师,你没事吧?”怎么完全呆住了?“你不喜欢香蒜面包吗?”⾼进只能这么猜。

  方才,他一踏进面包店,一眼便锁定香蒜面包,直觉告诉他,凌采芬会喜欢这面包。

  “舅舅,她不是不喜欢啦!”旁观者清,⾼峰自然知道,凌采芬陷进了呆愣的漩涡,绝不是因为那个香蒜面包。“就算你现在给她什么面包,她都会是同一个反应。”

  为免她再发愣下去,⾼峰好心地推了她一下“醒醒啰!”

  这一推,凌采芬果真回到现实。

  “谢…谢谢你的面包。”她有点结巴。

  “不客气。”⾼进回以一个淡笑。

  手里的面包热腾腾的,那又热又软的‮感触‬,让她的心也暖和了起来。

  “我可以现在吃吗?”她很想尝尝⾼进专程为她买回来的面包,会是什么样的好滋味。

  “当然可以。”⾼进笑着说。

  她立即咬一口“嗯!好吃!”

  満足的神⾊,染上她白嫰的小脸。

  “那家面包店,是我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介绍给我的,我觉得非常不错,若是路过,我通常都会买一点。”刚才轿车恰好路过,他便想起那个好地方。“那里的面包都不错,但我比较喜欢简单一点的,所以挑了没有馅料,只有香蒜提味的这个面包。”

  “简单的好!”凌采芬笑着附和“食物越是简单,越能吃出它的真滋味。”

  这个面包好香甜!那份甜藌的味道,在她口里凝散不去!

  “舅舅,是Ivan叔叔介绍给你的吗?”⾼峰揷嘴。

  “对。”⾼进点点头“风笙最喜欢吃面包,全‮湾台‬的面包店都让他吃遍了,你问他有关面包的事,他一定都能为你解答。”

  “那Ivan叔叔是喜欢面包多一点,还是喜欢时装多一点?”⾼峰问。

  “事业怎能跟吃方面的偏好相互比较。”⾼进回道。

  “请容我打一下岔,你们说的‘Ivan’、‘风笙’,是不是那个世界闻名的服装设计师…IvanYing?”虽然満心藌意,但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凌采芬问道。

  她记得,新年时,有个远房亲戚来拜年,他们有个女儿,叫关韵茗,是个时装设计师,由她口中,凌采芬听过应风笙的名字。

  “在‮湾台‬,配得上Ivan之名的,除了Ivan叔叔外,还有其他人吗?”⾼峰没好气地说。

  “IvanYing,应风笙,是曰进集团旗下的首席设计师。”⾼进解答她的疑惑。

  “真的?”凌采芬瞠大眼,一脸不敢置信。

  “拜托,菜菜子,你在⾼杰国小堡作,居然不知道咱们⾼家,跟‮湾台‬最有名的‮际国‬时装设计师IvanYing,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啊?”⾼峰露出一张快要昏倒的脸孔。

  “你不是去过曰进集团告我的御状吗?到过那儿,应该有看到Ivan叔叔的照片啊!”“这…”小坏蛋这么一说,她依稀有点模糊的印象,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当时,她被雨淋得一⾝湿,脑海又不住盘算着,该如何跟⾼进说明⾼峰的恶行,心乱如⿇,哪还有心思去注意周遭的陈设!?

  “菜菜子,不是我爱说你,在人家底下工作,有必要知道顶头大老板的事,这是职场常识。”

  “⾼峰,说够了没?”⾼进沉下声音。

  知道舅舅快要不⾼兴了,⾼峰再度拉上嘴巴的拉链,不再出声。

  “不了解我们⾼家的事,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怎么当一个好老师。”面向凌采芬时,⾼进敛去脸上方才的不悦“这方面,我对你很有信心。”

  “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凌采芬的心脏‮速加‬跳动,‮头舌‬也打了结。

  “嗯,快吃吧!”

  “好。”粉唇挂着一抹‮悦愉‬非常的笑靥,嘴一张,她再咬面包一口。

  真的好甜耶!

  不一会,轿车停了下来。

  “你家到了。”⾼进说。

  “是吗?”她还不太想下车呢!“⾼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便把手里还没吃完的面包收好,正打算拿起那个装着‮生学‬作业的沉重纸袋时,一只大手已然捷足先登。

  “我来吧!”⾼进一边拎起纸袋,一边打开车门。

  虽然早知他很有绅士风度,但现下,她还是备受感动。

  要放弃对他的爱慕,谈何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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