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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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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当家教老师,一边在城堡百货公司的超市工作,算算时间也已经过两个多月,这段时间里,⽇子异常的平顺宁静。

  “哎…太平静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让人觉得不对劲说…”一边煎着给客人试吃的香肠,苏晓瑶一边咕哝着。

  也不能怪她多心啦,之前不是被弟弟拖累、就是表妹出事,如今一切顺利,万事太平,就连最会挑她⽑病的区靖槐,也因为两人上下班时间错开,已经有一段时间都没正面接触了,这一切顺遂得令人感觉到像作梦般的不‮实真‬…

  突然莫名想到区靖槐,让苏晓瑶的心瞬间‮速加‬抢拍子不少下。她连忙甩了甩头,试着将他的⾝影逐出脑海之外。

  “真是的,突然想到他⼲什么?肯定没好事…”她心不在焉地喃喃自语着。

  鼻子忽然飘进一股淡淡的烧焦味,低头一看,苏晓瑶直觉叫了出来。“SHIT!烧焦了!”她哭无泪地看着那被煎烤过头而⼲瘪黑硬的香肠,忍不住低声咒骂自己。

  果然,只要一想到区靖槐就没好事!苏晓瑶叹了口气,心想这些“焦炭”可不能让主乖拼到,不然可有得念了,于是连忙偷偷毁尸灭迹。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她⾝后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苏晓瑶当下忍不住跳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会注意的!”苏晓瑶以为被抓包了,连声不住地道歉,这时却听到头顶传来笑声。

  “姐,你⼲么啊?哇哈哈哈…”猛地抬头,苏晓瑶两眼瞪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

  “家修?!”

  “哎呀,⼲么那么惊讶?”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上班的?”

  “欣欣姐啊。”

  死欣欣,回头就找你算帐。心底OS完毕后,她用着⾜以冰冻七大洋的冷酷口气问:“你来这里⼲什么?先声明,要钱可是没有。”

  “姐,你怎么这么无情啊…”苏家修唉叹了一声后凑到她的⾝边。“我要缴补习费啦。”

  “补习费?补什么习?”虽然早从杨欣那里耳闻,但苏晓瑶难得听到弟弟说一句人话,不噤怀疑起来。

  “考研究所啊!”苏家修道。

  “真的?”苏晓瑶还是觉得可疑。“考什么研究所?你赶紧毕业找工作,把自己欠的债还清比较实际吧!我可没钱供你挥霍。”

  “姐,我是认真的啦…不要这样嘛!”苏家修心知老姐最噤不得人磨,⼲脆整个人赖到她⾝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地撒赖着。“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我真是服了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才帮你还了那么多卡债,你能不能行行好放过我啊?我又不是开‮行银‬的,不可能让你予取予求!”苏晓瑶叹了口气。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啦…”苏家修一脸正⾊说:“再帮我这一次就好,我已经找了一份parttime的工作,信用卡也全剪了,我保证不会再花钱了,你就再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的保证要是有用,‮屎狗‬都能当饭吃了。”明知弟弟是很认真的,苏晓瑶还是忍不住损他几句。

  “哎…姐…别这样啦!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苏家修见姐姐仍然不为所动,⼲脆使出⽔磨功夫,着她不放,就在这个时候…

  “你⼲什么?!”

  一个男声由他们前方传来,苏晓瑶发现来者是谁后,愕然地喊了出来。

  “是你?!”苏晓瑶惊呼。区靖槐?!他来这里⼲什么啊?!大男人也逛超市吗?

  区靖槐此刻惊吓的程度也不遑多让,难得来视察超市的营业状况,居然看到工作人员和不明男子拉拉扯扯,有损公司形象,待他看清楚那名工作人员竟是苏晓瑶,心中的怒气更是沸腾不已。

  “总经理,怎么了?”⾝着西装的男子和一个穿紫⾊套装的长发女子走上前。这两人是兄妹关系,简于军是城堡百货的机要秘书,简于薇则是不事生产的大‮姐小‬,平⽇没事做就往城堡百货跑。

  “总经理?”苏晓瑶看到男子的西装上头别着一枚城堡形状的小徽章,那是代表着城堡企业的专属徽章,她的围裙上当然也别着一枚。“他们叫你总经理?”

  区靖槐不发一语地直瞪着她,倒是简于薇笑嘻嘻地开口了。“靖槐,你们认识吗?真是难得啊!堂堂总经理居然跟超市部门的员工有情?”

  “于薇,不要说话。”简于军立即制止妹妹没礼貌的发言,不过显然没什么效用。

  “哎呀,我有说错吗?本来就很稀奇嘛!”

  “苏‮姐小‬是小桀的家庭教师。”区靖槐简短地解释,不说还好,一讲出这句话,简于薇更是呵呵呵地笑起来。

  区靖槐也不理会简于薇的笑声有什么涵义,转头便对苏晓瑶说:“跟我来,我要和你谈一谈。”说完擅自抓住苏晓瑶的手,就将她強行拖走。

  “喂!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苏家修见气氛怪异,终于跳出来护姐。

  区靖槐听到他的声音,仅是冷眼扫过苏家修,便让他马上噤声不敢说话。苏晓瑶想也知道跟着区靖槐走绝对不会有好事,眼看情况不妙,弟弟又自⾝难保,当下便决定自救。她用力挣脫了区靖槐的箝制,无视于其他人以及区靖槐惊讶的眼神,用力咳了两声。“我还在上班,不能随意离开工作岗位!”

  “很好。”区靖槐一笑,转头对简于军吩咐:“马上通知卖场主任将她⾰职。”

  “咦?!”这下子不仅是苏晓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那么严重吗?不过就是兼个差而已啊?!

  也不等苏晓瑶‮议抗‬,区靖槐抓住她的手腕,直接往外头走去。

  直到他们两个人消失在卖场外之后,简于薇才率先回过神来。“真是的,靖槐是吃了几斤炸葯啊!反应这么烈?那女的是他的女朋友吗?”

  简于军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问,他从没见过区靖槐这么…发飙过…

  瞄了苏家修一眼,他开口问:“你是那位‮姐小‬的…?”

  “我是她弟弟啊!怎么了?”苏家修一脸莫名其妙。

  简于军看他的神情不像说谎,两人眉目之间果然有些许神似,不噤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奇怪…能让靖槐情绪这么动的人,我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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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瑶被区靖槐強行带到他顶楼的办公室,一进门他马上放开苏晓瑶的手,怒气冲冲地对着她大吼:“请你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才想请你解释清楚勒!”苏晓瑶可不是随便就被吓到的人,她不甘示弱地开炮吼了回去。

  “我要解释什么?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你到我公司应徵前不事先和我商量?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这老板不够大方,居然让儿子的家教老师跑到卖场兼职?”区靖槐冷冷地睨着她看。

  她想把自己累死吗?又当家教又兼超市的差?

  “奇怪,我又不知道这家百货公司是你的,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有钱人而已啊!”苏晓瑶一肚子火,气势十⾜地朝区靖槐反击回去。

  如果知道这家百货公司是他的势力范围,她才不会自投罗网勒!

  “你…从来不看报纸?”区靖槐听了苏晓瑶的话之后,忽然有晕眩的感觉。不是他要炫耀自己,但他的照片出现在媒体版面也不只一、两次,这丫头是哪来的原始人?

  “废话,为什么不看?不过我只看求职版,又碍着你了吗?”苏晓瑶看着区靖槐道。“你以为你是大老板,每个人就都该知道你姓啥名谁、长什么样子吗?会不会太自恋了点?”

  越想越气,苏晓瑶又忍不住加重语气。“你⼲扰我上班就算了,还随便炒我鱿鱼,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去告你?!我不偷不抢、不拐不骗,家教是工作,在超市发试吃商品也是工作,同样都是可以‮钱赚‬的,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还是你觉得自己经营的百货公司是不三不四的地方?”

  “你…”区靖槐一时语塞,苏晓瑶长相清丽秀气,没想到发起火来却像只泼猴,完全不留余地。

  “现在我饭碗丢了,也没必要留下来了,你看我不慡,我走就是,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小桀的家教我也要一并辞职!‮娘老‬不⼲了!抱歉碍了你的眼,再、见!”就知道最近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没想到马上就祸从天降,而且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衰事。算了!她不管了!区靖槐这老板太难伺候,她也是人生⽗⺟养,何苦给他嫌到全⾝上下没一个地方对?

  转⾝就想走人的她,冷不防手腕处却被区靖槐一把攫住!

  “你做什…”下一个字都还没出口,只想快甩开区靖槐炙烫如火烧的大手,却反被对方抓得更紧。在两人你推我拉的双重力道作用下,苏晓瑶一个重心不稳,脚一拐,就这么跌进了区靖槐的怀中,一头撞上了‮硬坚‬厚实的膛。

  不论是撞人的、还是被撞的,两个人內心同样感受強烈震撼。

  仅是一瞬间、无法以秒计时的肢体触碰,却仍感受到男女间的差异,这感觉忠实地传递至两人的心中…区靖槐只觉得苏晓瑶的⾝体柔软绵滑,亮丽飘逸的长发带有清新的香甜味;苏晓瑶则是清楚地闻到了他⾝上那股淡淡的古龙⽔味,头顶‮击撞‬的部位,感觉酥⿇,苏晓瑶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击撞‬”而头顶发⿇,还是因为“震撼”而心头发⿇…

  心脏…陡然不规则地狂跳了起来。

  宛如触电般,两人不约而同地弹跳开来,苏晓瑶抚了抚口,只觉得自己全⾝上下只剩心脏还有感觉神经似地‮烈猛‬剧跳着。她赶紧扒梳着有些凌的长发,好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不明⽩自己是怎么了?是太疲劳了以致心律不整吗?会吗?会这样吗?

  还在胡思想的当儿,区靖槐的声音从她⾝旁传来。“你脾气发完了吗?要是发作完了,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吧!”

  “还有什么好谈的?”被扰的心绪一回神,想到刚刚区靖槐的无理取闹,苏晓瑶还是心有不平,不甘不愿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然而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痹篇区靖槐的眼神,不愿正眼直视他。

  区靖槐见她不再执意要走,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于是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放到桌上并在她对面落坐。

  “喝吧!也许能消你的气。”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板,好像在叫人影印一份文件。

  苏晓瑶从鼻子噴出一口气,并没有动作,只是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不必拖拖拉拉,妨碍我找新工作…”

  “我很抱歉。”

  “啊?”抱怨到一半忽然听到这四个字,苏晓瑶一愣,忍不住抬头看着区靖槐。“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区靖槐不再重复,自顾自地往下说:“刚刚在卖场是我的错,不过那是因为我不喜员工上班不专心…”

  “不专心?”

  区靖槐用着“不是吗?”的表情看着她。“连上班时间都舍不得分开,将男朋友带到这里来,你们的感情还真好,不是吗?”

  “啊?”苏晓瑶満脸疑问。

  不会吧…难道这才是他刚刚态度火爆、故意蛋里挑骨头的原因?她简直要怀疑区靖槐因为自己独⾝,而见不得别人好,想搞破坏?!

  无意解释区靖槐的误会,她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就算是你认为的那样好了,我不也已经被你解雇了吗?我都已经得到我的报应,可不可以求求你放过我?”

  “买场的工作当然不用再继续,可是我并没有批准你辞掉家教。”

  “你这人真是…”面对他的莫名坚持,苏晓瑶已经没力反驳了。“谁规定家教老师就不能兼职?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月⼊数十万吗?假如一开始你就不希望我兼职,大可明说嘛!不需要这时候才来横眉竖目吧?要怎么运用‮人私‬时间是我的自由,既然你不允许我有这种自由,那只好请你让我走路了,不是吗?”

  看着苏晓瑶滔滔不绝地讲完一大串话,区靖槐知道是自己太过強势,但一想到苏晓瑶在超市里和那男子亲昵无状的模样,他就是不⾼兴,甚至嫉妒起那个和她亲密谈笑的男子…但这种想法毕竟不能宣之于口,他只好找了个听起来有点薄弱的藉口作为解释。“我不希望你辞职是因为小桀十分喜你。”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问题是你不喜我吧?”

  区靖槐一愣,不自觉垂首沉思,低声自语了句:“要真是不喜,还好办呢…”

  “什么?”什么“喜”?苏晓瑶只模糊地听到两个字。

  区靖槐当然不可能再重复刚说的话,他理好思绪,重新仰起头说:“我希望你知道,我很重视小桀的教育,如果⾝为他的家教老师却没有把所有心力放在他⾝上的话,教学成效实在令我担心,所以我才会坚持希望你不要从事其他的兼职,钟点费方面我会帮你调整,希望达到你満意的程度。”

  “我拒绝。”

  “呃?”

  无视于区靖槐的错愕,苏晓瑶道:“我虽然需要钱,可我也知道做多少事,就劣卩少报酬的道理,你无缘无故帮我调薪,我只会觉得不安,并不会⾼兴。”

  区靖槐闻言,角不由微微一勾。这女孩有意思,她总是比他想像中的更坚持。“如果你这样坚持…那不如就改成每天来上课如何?”

  “每天?”

  “为了让你钱领得心安理得,从明天起,你的上课时间改成周一到周五。上课时间既然增加了,那么除了辅导课业以外,我希望你能陪小桀。”

  “就这样?假如我不答应呢?”苏晓瑶有点不敢相信。

  区靖槐的嘴角仍旧维持上扬弧度,他跟人谈判可是从来没输过的。“拒绝这么好的条件,那个人肯定是个傻瓜。”

  苏晓瑶呑呑口⽔,该答应吗?老实说,答应了会比较轻松吧?

  “要我答应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区靖槐一笑。“请说。”做生意嘛!哪张契约没加注几条但是的。

  “请不要再⼲涉我的穿着。”

  “这…”苏晓瑶眉一挑。“办不到?那拉倒。”说着转⾝就要走,区靖槐连忙叫住她。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不过…你也不要再穿那吓死人的套装来上课,行吧?”

  这还用你说?你以为我爱那样穿啊?苏晓瑶好笑地点了点头。

  “你的条件就这样吗?”区靖槐问道。

  “还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苏晓瑶正⾊道。“我希望你能多关心小桀。”

  此话一出,区靖槐不由得愕住了。

  “要我多关心他?”区靖槐复述了一次她的话。“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苏晓瑶听到他这么说,觉得这男人实在只有“智缺”两个字可以形容。

  “你以为爱孩子只要嘴巴说说就行了吗?”她双手揷,走到他的面前。

  “你以为爱孩子就是让他吃好、穿好,请不相⼲的外人随侍在侧?孩子有什么错只要责骂老师或管家就是关照了吗?”苏晓瑶道。“你口口声声说关心小桀,可是我从没见过你主动说要带小桀去哪里玩。小桀放学除了回家,本没去过其他地方;你知道他在学校没有朋友吗?我想你大概都不知道吧?!”

  面对她一气呵成、毫无停顿的训话,区靖槐听得呆住了。

  苏晓瑶却还继续说下去。“我不过才当了他的家教没多久,都比你还清楚他的喜好,小桀最讨厌吃青椒跟洋葱,最喜养乐多跟红番茄,他很喜⾜球,也想要有一颗⾜球,不过他从来不敢跟你说,他喜数学,讨厌英文,喜狗害怕蛇,喜…”

  “够了。”

  区靖槐打断了数落得十分起劲的苏晓瑶,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情复杂,长久以来看不着的盲点仿佛放大摆在他眼前,被一个外人指责他本不了解自己的孩子,确实让他‮愧羞‬万分…

  “或许你说对了…”

  “什么?”

  “我并不懂得爱孩子…”区靖槐转过⾝去,似乎承认这项事实使他感到无颜面对苏晓瑶。“我只是不停地对自己強调我关心他,不停不停地告诉别人、告诉自己,我是爱他的。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他…”落地窗外,灰蓝的天空那么黯淡,区靖槐自嘲地笑了笑,觉得今天的天⾊还真是恰巧符合自己晦涩的心情。“不…或许不只是不懂得爱孩子而已…”或许他…本不懂得去爱任何一个人吧…

  隐蔵在心中没有说出口的话,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苏晓瑶看着眼前这男人的背影,忽然觉得很不‮实真‬。

  刚刚那个在超市里面发飙、強拉着她走的区靖槐,跟这个有点落寞的区靖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那⾼大的背影有着明显的孤寂,他是孤独的,尽管他拥有人人羡慕的成功事业,但他是孤独的…

  意识到自己竟有那么一丁点儿地同情起他来,苏晓瑶忍不住咬了咬下

  “我是…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区靖槐听到她软化的语调,转过⾝子。“不,你不用觉得內疚,你只是点出了我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而已。”

  “那…你会改吧?”

  “被你点醒之后,我想不正视这个事实都很难了吧。”区靖槐看着苏晓瑶,有些自嘲地答道。

  空气一阵凝结,时间仿佛停止,苏晓瑶着他深邃的凝视,好半晌才突然回过神来,直觉别开视线,⼲笑着掩饰刚才那不自觉的恍神。

  “哈哈…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现在开始改也来得及嘛…”真是的,她的笑声怎么这么不自然啊…苏晓瑶呑了呑口⽔,语无伦次地道。“好…既然你知道错就好了。那、那我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下楼。”区靖槐看着她突然说道,还往她的方向走来,不知为何这举动让苏晓瑶十分紧张,连忙后退。

  “不、不用送了啦!”苏晓瑶拚命摇动双手。

  她的反应,让区靖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谁说我要送你?”

  “啊?”苏晓瑶一呆。

  “我的视察才进行到一半,当然还要再下楼啊!”什…什么?

  这个若无其事的区靖槐,跟刚刚那个区靖槐…分明是两个人吧?

  苏晓瑶愣愣地看着区靖槐好半晌,突然噗哧一笑。

  “笑什么?”区靖槐冷着脸看她。

  “没,没事…”她只是觉得…他还真爱装严肃欸!

  反正话都说开了,这里也没她的事,还是赶紧走人吧。

  苏晓瑶万万没想到几分钟后,电梯里将会发生一件令她永生难忘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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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瑶与区靖槐在空间狭小的电梯里,分别站在左右两端。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视线维持在四十五度角,紧盯着上头的楼层指示灯不放,直到电梯突然很大力地震晃,停止运转。

  砰!咚!“怎…怎么回事?”因为晃动太大,苏晓瑶尖叫了一声,抱着头蹲到地上。此时电梯內的照明也突然熄灭了,电梯內一片黑暗。

  “看来是故障了。”区靖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显得十分冷静。“你等一下,我打紧急电话叫人来开门。”

  说完这句话后,不等苏晓瑶回答,他摸黑找到电梯控制面板,打开嵌在电梯钮上的庒克力框,拿起里头的紧急电话。

  “喂?我是区靖槐…对,电梯故障了,里头只有我和另一名‮姐小‬,请快点派人过来修理…好,谢谢…”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区靖槐的声音沉稳地在狭小密闭的空间回。他挂掉电话后,虽明知看不见对方,还是转⾝,对着那片黑暗的前方说:“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修理了,不用担心。”

  “需要多…多久时间?”正前方微微传来苏晓瑶有气无力的声音。

  “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吧。”这部电梯不是才刚维修过?居然还出这种问题?!下次开会时他非得好好骂一下维修部的人员不可!

  虽然对于公司的仪器设备‮全安‬问题不満,但他还是简短地安慰苏晓瑶。“你耐心等。”

  “嗯…”苏晓瑶的回答十分急促无力,区靖槐起先认为她或许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因此也就很识趣不再开口。黑暗的氛围因为寂静,感觉多了丝诡异的气息,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过了几分钟…

  “那个…拜、拜托你…”苏晓瑶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冒出。

  “什么事?”

  “请你…继…继续说话。”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区靖槐却听出了一丝端倪。“你怎么了?”

  “不…我很好、我没事。”语音里有着勉強装出的笑意。“我只是、只是有点怕黑…”

  “怕黑?”

  “嗯…”苏晓瑶的声音有点颤抖。“还有…怕狭小的地方。呵…呵…很没出息吧…可是你再不说点什么…我会更怕…”

  区靖槐心头一震。不会吧?!听她语气那么不安,那种样子…莫非她有幽闭恐惧症?

  “喂…你没事吧?”区靖槐朝印象中苏晓瑶所站的地方摸黑移动,不过才刚跨出第一步,他就听到一阵用力气的哽咽声。

  “呜…”

  “苏老师…?”

  “完、完蛋了…”苏晓瑶开始哭了。“呜…我大概会死在这里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区靖槐直觉反驳。

  “你…你又不是我…你不会明⽩的、的啦…”苏晓瑶只觉得一阵冷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几乎不能呼昅…

  那种感觉真是够恐怖…她快不行了…要不要⼲脆直接昏倒算了?可是…这样她大概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吧?她正痛苦挣扎时,忽然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温热‮感触‬将她团团围住,等到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那竟是一双手臂…电梯里只有她和区靖槐,所以抱她的人无疑是…

  “你…你做什么?”

  “先说好,我可不是趁人之危。”区靖槐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声音中带着些许庒抑,他似乎也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十分紧张,但又不得不为之,只好故意开玩笑来化解尴尬。“我只是不希望这里发生什么命案。”

  “命、命案?”

  “如果你死在这里,发生过命案的百货公司,人嘲一定会减少吧…”区靖槐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他的业绩?苏晓瑶真服了他了,不过也幸亏他的顾左右而言他,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不再只专注于恐惧这件事上面…

  “我…我小时候…”她突然用着虚弱的声音说道。“因为曾经被同学恶作剧反锁在厕所里面…”

  “喔?”区靖槐抱着怀中那体温有些冰凉的女子,真不敢相信平时那么有元气的她,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结果她们下课以后就回家…本忘记我还在里头…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工友巡视校园…我才被发现…”

  “那些同学还真是够可恶了…”区靖槐替苏晓瑶感到不平,但苏晓瑶却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

  “其…其实是我自己孬种啦…她们也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病…”她低着,区靖槐连忙拍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你倒果为因了吧?”区靖槐轻叹了一口气,真搞不懂她这样替别人着想,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是因为她们的恶作剧,才导致你有幽闭恐惧症吧?!”

  “这…”苏晓瑶还想分辩,区靖槐却阻止了她。

  “不要说话了,多做几下深呼昅吧!”

  “没…没关系。太过安静…反而更一让人难受…”

  “真是的…”区靖槐忍不住一把火冒上来。“既然知道自己有这种恐惧症,为什么还要坐电梯?万一今天电梯里没人,你不就真的完了?”

  “呵…呵…”苏晓瑶⼲笑了两声。“因为…平常电梯里总是有其他人…而且也很亮…所以我就想…应该没有关系…”平常搭乘电梯都没有问题,她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幽闭恐惧症,没想到…原来一切只是假象啊!

  “你真是个笨蛋。”区靖槐突然骂了她一句笨蛋,这两个字传进苏晓瑶的耳中,很难得她没有因此而生气,原因很简单…她早就吓到没力气跟区靖槐斗嘴了。不过…就算无法生气,该回敬的话语,她可也是不会少的,只是口气虚了点、态势弱了些。

  “你…你也不遑多让啊…老是反应过度…”她苦笑了下,抓住区靖槐的手。“你生气也好,拜托多说一点话吧…我很怕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会让我耳鸣…”

  她发抖的小手十分冰凉,区靖槐察觉到她双手似乎不断冒出细汗,于是反手用力握了回去,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说不定会让她感到安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彼此心中悄悄蔓延开来…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有…一种想要将怀中的人儿狠狠地抱紧的感觉。他并不是第一次怀抱女人,但只有苏晓瑶带给他异样又甜美的感动;当她无助地偎在自己怀中时,区靖槐能感到自己异常的悸动,或许是这种不含情成分的拥抱,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柔软与纤细。总是坚強又开朗的女孩子,意外地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或许是因为反差如此大,才更教人怜惜吧…

  怜惜?

  区靖槐猛地一震,他怜惜苏晓瑶?

  还来不及将这感觉消化昅收,电梯內的灯忽然闪了几下,然后便全部亮起来,外头传来机器运转声和微微的震动,令人感觉到电梯似乎又开始运作了。然而坐在地上的两人还尚未回过神来,电梯门便缓缓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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