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早,股汇市开盘后,金融业界弥漫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中,市场交易连番出现几波异常的震荡,尤其凯尔集团股价从一开盘就异常重创下跌,彻底打乱整个投资市场,顿时造成投资大恐慌,一直到终末收盘,凯尔股价惨跌疲软。
“今天市场交易空前吊诡,凯尔集团股价惨跌异常。”电脑萤幕上波动震荡的数字让办公室里的人都満怀疑问。
“该死,怎么会这样?”罗琳杀气腾腾的叨念“我把大半的积蓄都投资下去了欸,可不要让我血本无归啊!为什么事前都没听到什么小道消息?”
罢从媲美马拉松式会议撤退的项蓓心拖着仅存的一口气,毫不知情的加入了大家议论的行列“你们说今天交易市场怎么了?”
项蓓心一早就进了会议室,就连中餐都是在会议桌上草草解决,直到前半分钟才获得恩准离开会议室,累得她骨头像要散了一半,连脑细胞也死了三分之二。
“蓓心,今天股市交易出现异状,凯尔集团的概念股一开盘股价就呈现一路暴跌。”
“对啊!跌到十年来的最低点。”在旁的一人附和。
“啥?凯尔集团?”还没来得及坐上椅子,项蓓心的注意力瞬间被拦截,整个人弹了起来。
“对啊!到底为什么?有没有人听到什么风声?”罗琳觉得太荒唐,凯尔股价惨跌,怎么事前连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这实在有违金融界的常理。
“凯尔集团…”项蓓心急忙开启网页输入代码,果然,凯尔集团的股价宛如溜滑梯似的跌到谷底。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当下,一名同仁拿着洒了大半的咖啡杯跑了进来“快打开电视新闻频道,凯尔集团董座易主了,现在正召开记者会。”
“啥--”办公室里一片哗然,大伙儿纷纷撇下手边的工作挤到电视液晶萤幕前,全神贯注的看着国美商场史上的第一爆扯记者会。
事前没有征兆,偌大的集团一夕之间风云变⾊,大家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太诡异了,负债百亿怎么可能事前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是他们保密得太好,还是整个市场的敏锐度不如以往?”
“完了,我的钱…”罗琳忍不住哀嚎“这要传了出去,谁还敢把钱交给我规划理财?糗了!”
项蓓心抿住嘴巴不发一语,整个肚子里的问号几乎要从嘴巴満出来。
太奇怪了,凯尔集团怎么可能突然问发生这种事?旗下多家子企业毫无预警的遭到变卖,原本的董座被赶出董事会,唯独留下一家风雨飘摇的赔钱公司?太怪了,这可不是一家小鲍司,而是拥有几兆资金的大集团欸。
“咦,整个凯尔都东分西裂了,却独独剩下杨氏科技企业?欸,你们说这个前董事长留一个空壳公司要⼲么?”同事A说。
“杨氏科技是什么公司?名不见经传的。”同事B问。
“哪会名不见经传!之前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我看过凯尔集团的财报,那可是凯尔集团旗下唯一年年亏损的科技公司,若不是因为那是杨家在商场的创始公司,早该被杀头了。”同事说明。
“原本大老板是谁?”罗琳问。
“华裔人士,只记得姓杨,从好几年前开始,杨老爷子过世后,杨家人就不曾在商场出现过了,集团事务都是交由董事会在处理。”同事A说。
“这下好了,集团董座不保,还被赶出董事会,手中剩下一家年年亏损的赔钱货,而且还有一庇股烂债,眼看王子要变成大青蛙了啦!”同事不胜欷吁。
“杨惟,他叫杨惟。”项蓓心突然说。
杨家的风云变⾊让她心有戚戚焉的回忆起童年,曾经他们项家也是富甲一方,可是父亲生意失败,所有的一切都现实的不再属于她,就连⺟亲遗物的⻩花梨柜都不得已被拍卖,她可以感受到杨家人此刻的心情。
“哇,你知道他?”罗琳睐过一眼问。
对了,⻩花梨柜!万一行银决定要查封杨家资产,她的⻩花梨柜怎么办?
昨晚她才在志弘的协助不知道⻩花梨柜的下落,他们的婚礼才要开始筹备,这下凯尔集团却突然发生如此变故,她的⻩花梨柜会不会受到牵连?
人富有的时候,几万块钱都不放在眼底,等到一穷二白的时候,一⽑两⽑都能计较,不知道这个杨惟会不会违背诺言,执意变卖她的⻩花梨柜?
可恶,怎么才一个晚上就变了样!
“昨天刚知道。”项蓓心纠结着双眉,脸⾊空前的严肃。
“昨天?你末卜先知啊?怎么也不先透露一下,好歹我可以减少损失。”
“我不知道凯尔集团的骤变,但是,我知道他家里有我的⻩花梨柜。”
“啥?⻩花梨柜!你家的?”罗琳听得如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项蓓心没有回答,一颗心悬念的都是她的⻩花梨柜。
杨家不能宣布破产,要不然她的⻩花梨柜就要不回来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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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还是晚了,杨惟和杨东主仆两人子里迢迢的自洲非赶回维吉尼亚,然而已经无法挽救凯尔集团的颓势,大势底定。
鄙东们合力篡谋杨家产业,不仅仅利用董事会盗用集团数十亿的巨额资金,在只手遮天的阴谋下,先是将杨惟赶出董事会,还偷偷把凯尔集团旗下的营利事业体系或变卖或纳为私有,独独剩下亏损连连的杨氏科技这个烂摊子给杨惟收拾。
这下好了,一只病死鸡跟一庇股债务,杨惟再有通天能耐也无力回天,别说行银债权逼上门来,就连这个月杨氏科技的员工薪水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
“惟少爷…”望着空荡荡的房子,人⾼马大的杨东忍不住伤感了起来。
少爷秉性纯良,哪是奷诈小人的对手,何况是一群老奷巨猾的老狐狸?老天爷也真是的,姑且不念公平正义,也该看看少爷在第三世界所做的努力,怎么好人就没有好下场?
“阿东,别难过,人总是会有办法活下去的。”杨惟拍拍杨东的肩膀安慰着。
“怎么活?数十亿的债务欸,还有那饿狼似的烂摊子公司,每天光开门就是一大笔钱,你看,老爷子生前珍蔵的艺术品都要被拍卖了,我怎么能不难过?”杨东忍不住气愤。
没有辩驳,杨惟缄默的望着屋子里进出的人,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对了,阿东,怎么打从我回来就一直没看见我的⻩花梨柜?”
“什么⻩花梨柜?”暂时停止哭泣的杨东一脸愣然。
“放在我书房的那件老家伙啊!”脸一皱,他又兀自伤心起来“少爷,你傻啦?大型家具昨天就让行银查封载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大受打击才会失忆。”
“什么?!载走了!怎么都没人问过我的意思?”杨惟温文的脸孔首次出现气急败坏的神情。
他昨天忙着和行银人员清点债务,根本忘了⻩花梨柜。
“少爷,他们是冤亲债主,值钱东西能搬都搬了,哪还用得着问?很快的,这房子随时就会被行银拿去抵押偿债,谁都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哪顾得了我们。”
扼腕!这下糟了,跟了他一、二十年的⻩花梨柜,里头有不少珍贵的东西呢!要命的是,那不过是他代为保管的东西,万一物主找上门来了,他拿什么还人家?
掌心猛的击上前额“可不行啊!屋里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唯独那件⻩花梨柜绝对不能给啊!”这下他真急了。
⻩花梨柜牵扯着一段童年的诺言,他曾经允诺一个人要代为保管的,尽管事过境迁,他还是没忘记这个约定,不论对方是不是还记得有这件东西,⾝为杨家人,杨惟坚持自己要信守诺言,这才符合爷爷口中的绅士应有的作风。
“真有那么重要?”杨东口里嘀咕,忽然也想起来了“天啊!少爷,你该不会把小时候的玩笑话认真了吧?”
记得听惟少爷提过,小时候杨家发迹后曾买下一批家俬,原本家俬主人的孩子因为念念不忘其中的⻩花梨柜,仁善的惟少爷便和她约定,只要长大成人后,对方带着信物亲自上门来,就定会把⻩花梨柜归还,当时他怎么听都觉得是笑话,偏偏惟少爷很认真。
“那不是玩笑话!”和善的面容显露了空前的焦急,杨惟双手不住的挲摩,忽地扯住杨东的衣袖“阿东,你说现在我该到哪里去找回⻩花梨柜?”
言而无信是最小人的,爷爷绝不会允许他犯这种错误,他自己也是。
“我想,东西应该都是卖到潘芭杜去吧?全国美的二手家俬有一半以上都被卖到那里去了,我猜少爷你的⻩花梨柜应该也是。”
他掌心凑到杨东面前“快,车钥匙呢?潘芭杜在什么地方?我得赶紧去索回那⻩花梨柜。”
杨惟生平第一次飚车闯红灯,连连擦撞了路边的行道树,一路上惊险万分,两个小时后,他站在单可薇的面前,一字不漏的说明他和⻩花梨柜的关系,以及他今天的来意。
偏偏他来得不是时候,潘芭杜的电话响个没完没了,一旁等待出货的单据堆得像山一般⾼,传真机还不断吐出新的订单,几乎要把整个空间淹没占据了,尽管单可薇⾝穿一袭Valentino华丽刺绣小洋装,此刻也免不了狼狈得像个打杂女工,怎么也显不出⾝为潘芭杜老板惯有的优雅。
“单老板,我诚心的请求你,把⻩花梨柜还给我吧!”风度翩翩的杨惟端站在潘芭杜的主宮殿里,眼里尽是诚恳。
一手抓着绣扇直摇,正为繁杂的事务忙得浑⾝大汗,单可薇听闻对方的请求,凛凛的睐去一记目光,森冷得叫人打颤。
她单可薇是招谁惹谁了?先是苏菲雅被连浩延強娶离职,接着她的得力助手派翠西亚也发了疯似的赶搭结婚热嘲,毫无征兆就撇下工作去当人老婆了,害她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找不到可靠的新手帮她处理潘芭杜的大小事情。
恶梦连续一个星期,她沸腾的肝火已经旺到极致,现在在她忙得浑⾝大汗、焦头烂额的同时,竟然还跑出个白痴男子,要她把刚买进的⻩花梨柜归还!
喝,有没有搞错?她是单可薇欸,⼲的是二手家俬的大宗买卖,可不是什么红十字会、慈济功德会,平白无故要她归还家俬,可以,拿钱来赎啊!
望着杨惟的目光冷峻得不夹一丝温热。这家伙姓杨,他说⻩花梨柜是他的,那么他不就是被赶出凯尔集团的前老板?
啧啧,真看不出来,瞧他那浑⾝乌漆抹黑的模样,跟那些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的大老板实在差太多了,神奇!
雹直的杨惟大胆迎视单可薇的目光,却揣不透她的心思“单老板,你的意思是?”他婉转的问。
拔掉所有传真电话线路,让屋里的吵杂暂歇。拉开椅子,单可薇一边摇扇送风,整个人⾼傲的坐入她专属的欧式玫瑰描金座椅,凛凛的目光始终不离杨惟。
坐定半晌,嫣红的唇瓣才吐出话语“可以啊!想要拿回⻩花梨柜,你能出多少价?”
“出价?”他不解。
扇柄瞬间收拢,咱的击上掌心“当然,想要从潘芭杜带走东西,你自然要拿钱出来收购啊!”呿!哪来的二愣子,竟然蠢得连最基本的市场交易行为都没概念?笨!难怪凯尔集团会变成别人的,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可是,我⾝上没有钱…”杨惟脸露窘⾊。
刚刚急着出门,他什么东西也没带,更遑论是钱了,况且,他一夕负债数十亿,行银户头里的钱只怕也被冻结了,一穷二白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回⻩花梨柜,可偏偏它是那么重要。
单可薇的优雅已经濒临崩溃,声音陡然拔尖“没钱?我说先生啊,你是要我的吗?没钱逛逛潘芭杜也就罢了,我当作是免费开放参观,可你若要拿走这里的东西,就请付钱!”
“单老板,我是真的有苦衷,因为集团被董事联手篡谋,家里所有物品都遭到行银法拍,我连房子都没有了,怎么还有钱买下这里的任何东西?但是,这件⻩花梨柜真的对我很重要,那是一位故友托我代为保管,君子重然诺,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她的家俬遭到变卖?这点,请你务必谅解。”
君子重然诺?这年头还有君子吗?单可薇狐疑的眼光上下扫了他数十回。
“我谅解你,那谁来谅解我?”她才不想当什么滥好人呢!她一好心,结果那些丫头跑的跑、嫁的嫁,有谁体谅过她了?
“单老板,我是真的没有钱,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愿意把⻩花梨柜还给我?”杨惟锲而不舍的问。
他现在是在询问她的看法喽?所以主控权是掌握在她单可薇手上喽?她无言的望着杨惟,心里不断的在盘算。
嗯,这家伙比起那些货运工是赢弱了点,但看起来还算人⾼马大,当然比起派翠西亚的机伶,他是呆得没得比啦,不过要是跟苏菲雅那傻丫头一比,应该勉強可以做点事吧?反正潘芭杜这阵子缺劳工缺得紧,先找他来应急一下再说吧!
“我说这位先生,之前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际国人道救援组织担任义工,刚从洲非回来。”
“义工?洲非?”是他疯了,还是她听错?这年头还有这么善良的大男孩,竟然跑去洲非当义工?那应该很耐操耐打吧?单可薇忍不住又多瞧了他几眼。
“单老板,有什么不对吗?”被她看得他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
“⻩花梨柜很重要吗?”
“是的。”他点点头。
“没钱买下它?”
“很抱歉,是的。”他面露愧赧。
“简单的打扫、接电话,写写出货单会不会?”
“会,我会打扫,也会接电话,出货单这种东西只要识字应该不难懂。”
“那就这样决定了。”紧绷的脸抹开笑容,单可薇松了一口气,挥开绣扇,优雅得一如从前,
“怎样决定?”杨惟完全不明白事情走向。
笨!单可薇翻了一记白眼“你不是要⻩花梨柜吗?”
“我当然要。”
“可你又一穷二白没钱啊!赌债⾁偿听过没有?要拿回东西可以,你留在这儿工作,用劳力换取金钱,届时我自会把⻩花梨柜给你,如何?”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我用劳力换取⻩花梨柜?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明天可以吗?”他一听到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对,不用太感激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扣下来当劳工还这么⾼兴的。
“谢谢你,单老板,这下我总算可以遵守约定不失信了。”
二愣子!“我说杨…”他叫杨啥?
“杨惟,我叫杨惟。”
“唔,杨惟,我看你还挺义气重信用的,怎么还会被摆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赧笑的搔搔头。
不过,这个问题单可薇隔天花了半天工夫,就完全弄明白了。
杨惟这家伙个性善良得不象话,天真的以为世界上没有坏人,做事还讲求绅士风度那套八股作风,殊不知,要在这现实世界生存,野蛮才是最好的生存守则,这孩子真是笨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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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权行银的办事效率果然足以跟豺狼虎豹媲美,永远是快、狠、准。
凯尔集团变天才几小时的时间,债权行银第二天马上就把偌大的杨家拍卖得一丁不剩,连墙角的一株小草都没放过,更遑论是项蓓心牵念的⻩花梨柜。
几番透过关系询问,项蓓心这才得知杨家的所有家俬,已经全被维吉尼亚州境內最负盛名的潘芭杜家具收购会社给大宗买走了,包括她的⻩花梨柜。
为了抢在柜子被再度卖出之前得手,她一早就来到潘芭杜,內心焦急得想要马上见到分别二十多年的⻩花梨柜,尽管今天是难得的周末,她得牺牲假期及约会。
主宮殿里,一个八岁的孩子正一边啃着汉堡,一边翻着报纸,全神贯注的专注其上,举手投足早熟得像个小大人,彷佛在昭告众人,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你好,请问潘芭杜的单老板在吗?”
单玺从容的抬起头,口吻早熟的说:“大驾光临,请问有什么事情?”
“你就是单老板?”项蓓心一脸诧异。
“是,我是单老板。”她点头称是,忽的,又咧嘴一笑“不过是未来的,最快,也许十年后吧!”收起报纸跳下椅子,双手往⾝后一背“说,找我妈咪有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你。”
“我来找一件家俬,希望能买下它。”
“什么家俬?”女人的成熟嗓音自外头传来。
项蓓心转过⾝去,一位穿着Blumarine的粉金⾊服饰,腰间系着水钻腰带的美丽女人,正踩着优雅的莲步往她面前走来。
“妈咪,早--”方才还老成的小女孩,现在却撒娇的扑上前。
单可薇紧紧的给女儿一个拥抱,然后转⾝面对项蓓心“单可薇,你好。”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项蓓心。”
“项姐小想要找什么样的家俬?”
项蓓心也下转弯抹角“一件十七世纪的⻩花梨柜。”
她眉一挑“⻩花梨柜?”抢手货。
“对,它应该是单老板前几天才买进的家俬之一,而且是透过债权行银,原物主姓杨。”项蓓心提醒着她的记忆。
“嗯,我想起来了,听说就是凯尔集团的前老板。”
“是的。”凯尔集团的变天事件闹得轩然大波,任谁都知道“单老板,我要买下那件⻩花梨柜。”项蓓心直接切入主题。
“你都还没见到东西,就要买?”
奇怪了,⻩花梨柜是圆是扁她还没见过,柜子有没有开花都说不定呢,她竟然直接开口要买,而且誓在必得,难不成…她就是杨惟口中的故友?
“是的,我要买。”项蓓心口气笃定。
单可薇摇头摇“可是它已经有买主了。”
瞬间,项蓓心花容失⾊“谁?”怎么会这么快?她直觉不可思议。
单可薇转⾝往外头走去,举起扇柄往隔壁离宮一指“看到那个穿着条纹衬衫、蓝⾊牛仔裤,肤⾊阳光的家伙没?他就是买主。”
一个年轻工人?为什么一个工人会想要买下⻩花梨柜?项蓓心很是困惑。
“单老板,我不瞒你说,这件⻩花梨柜曾是我⺟亲的遗物,对我意义重大,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买下它。”
“哈,这下好了,怎么每个人都说这件⻩花梨柜对他意义重大?”
“那位搬运的工人吗?他叫什么名字?我愿意给他补偿,请求他把⻩花梨柜让渡给我,让我跟他谈谈好吗?”
“杨惟,他叫杨惟。”单可薇望着项蓓心的眼神。
“杨惟?”是凯尔集团的那个杨惟吗?项蓓心心底的问号急速膨胀。
“是啊!那个傻愣子成天在讲什么际国人道救援组织,可他光会救别人,却独独忘了自己,他⾝无分文的跑来潘芭杜,要我归还他的⻩花梨柜,他说那是一位故友要他代为保管的东西,他一定要留下⻩花梨柜等待对方取回,正好我急缺劳工,便勒索他付出劳力换回⻩花梨柜,所以,你说我还能把东西卖给你吗?”
笔友要他代为保管?杨惟口中的故友是她吗?
“我可不可以跟他说几句话?”项蓓心要求。
“可以,但是别太久,因为跟你说话那些时问是算工资的。”
项蓓心没有再理睬单可薇,径自迈步走向离宮前的杨惟。
棒着几步远的距离“杨惟。”她喊。
満头大汗的杨惟停下手边的工作,望着眼前的陌生女子“姐小,需要我帮忙吗?”傻咧咧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阳光得紧。
“我听说你买走了⻩花梨柜。”
“不是买,我⾝上一⽑钱也没有,⻩花梨柜原本就是我家里的东西,单老板只是要我用劳力来换回⻩花梨柜。”
“如果我出⾼价呢?你愿意卖给我吗?”
杨惟一愣,接着歉赧一笑“抱歉,这位姐小,⻩花梨柜不能卖,我和人有过约定,要妥善保管这件家俬,直到对方出面取回。”
“是谁?和你有约定的人是谁?”
他摇头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那是童年的往事,不过我相信,她一定会来拿回⻩花梨柜的,因为那是她⺟亲的遗物,我不能失信于她。”
“或许对方早已经忘了这件事,你都说那是童年的往事了,不是吗?”项蓓心的口吻有些急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就要做到啊!不管对方记得与否,至少我没有愧对我的诺言。很抱歉,我无法割爱。”
“可你已经家道中落,你大可不管这个承诺。”情急之下,她顾不得是否会伤了他,回话句句直率。
须臾,杨惟义正辞严的说:“我知道,可是,家道中落是我人私的事情,和那位故友没有关系,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家变而牵连她?这不是绅士该有的作为,人要守信用的。”他终结了对话,转⾝继续工作。
项蓓心不发一语的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一颗心怦怦的剧跳不止。
眼前的杨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就站在他面前,可是他已经认不出她来,而他竟然会为了一个早忘了模样的人死守一个诺言,还是八百年前的童年往事,换作别人,怕不早就忘得一乾二净了,更遑论是还用劳力换回⻩花梨柜。
她內心大受震荡,默默的离开潘芭杜,临走前目光深思的瞥了杨惟一眼。
“妈咪,你在看什么?”单玺问。
“小玺,你说杨惟是不是笨蛋?”
“是啊!扁从他愿意接受妈咪的勒索,决定用劳力换回⻩花梨柜这件事来看,惟叔叔活脫脫就是个笨蛋啊!”单可薇眉一挑“小玺,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她瞇起眼森冷的凝视着女儿。
“唔?没有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妈咪想太多了,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先上楼喽!”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单玺脚底抹油,瞬间逃离了单可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