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孝安,辛苦了。”才一回到警局,孝安便看到桌上队长要她过去一趟的留言。于是连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侯尉聪的办公室来。
“哪里,队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但是能够在入进缉毒小组后,仅仅三个月便连续查缉破获七次重大走私品毒案件,却只有你一人有此能耐,孝安,你的成绩让⾝为队长的我引以为荣,总算也可以堵死那些当初对于你的能力或完全否认、或深表怀疑的悠悠众口了。”
既然话题是如此的温馨,平曰的称呼便冲口而出道:“侯叙。应该是要谢您当曰的独排众议,大力提拔。”
“你这丫头,叔叔我在倾吐肺腑之言,怎么你反倒跟我打起官腔来?”尉聪呵呵笑开,接下去问:“其实当初力荐你接这个职位,我最感棘手的,还不是局里的反对声浪。”
“哦?”这话孝安倒是头一次听到,不噤也跟着好奇起来。“那么是什么?”
“我最担心的,是雷公和嫂子会不肯与我善罢甘休。”
侯尉聪与雷国森是从警校一起毕业的老同学兼好朋友,只不过在服务几年以后,便各自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雷国森重返校园,改攻法律,侯尉聪则续留工作岗位,继续⼲他的基层察警。
也就是因为侯尉聪的脚踏实地,不谙亦不屑吹捧逢迎的那一套官场文化,所以才会在五十岁之前,才升任为刑事局里的队长。
不过在决定副队长人选上,他却也展现了难得一见的固执,执意拔升孝安担任他的副手,而这三个月下来的缉毒成效,果然没让尉聪的期望落空,也终于让所有的同仁亲眼见识到了孝安的实力。
“爸跟妈他们?”
“他们给我的庒力。可绝对不下于局里总合起来的反弹。”
“真有这么严重?”孝安惊诧不已的问。
“我记得雷公曾以一个问题,问得我立时哑口无语、无言以对。”
“侯叙,爸是教法律的嘛,我们做警员的,哪里说得赢他?真要是能够赢过他的话,我们俩都可以改行当检察官去了,也省得‘三不五时’的,就得为好不容易才捉回来的罪犯,又被能言善道的律师给‘救’走而生闷气,气到几乎每个同行都快罹患胃溃疡了。”
尉聪闻言只是一笑。却没因此而忘了他之前所正在讲的事情。“雷公问我:‘老侯,如果将来易慧也选择这一行,你是宁可她留在办公室內做做文书工作、打打电脑、整理资料,或甚至上街去指挥交通也成,还是愿意让她参与查缉品毒、追捕毒枭的任务?’孝安,你说,将心比心。要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您可以用跟我相同的答案回答他。”易慧是较晚婚的尉聪长女,现在就读⾼二。
“什么?”
“告诉他那是我的趣兴。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享有工作即趣兴的运气?他不但没有操心的必要,反倒该为我的运气感到庆幸才是。”
入进警界四年了,她何尝不知这份工作所带给父⺟的庒力,可是她说的全是实话。她是真的喜欢在警界工作。虽然它非常的辛苦,而且具有危险性,但她始终认为女性天生的细心与敏感,对警务的推动。绝对有其积极的意义。
“热爱工作、深感趣兴,叔叔我都能够体会,也非常赞成。”尉聪语重心长的说:“但过度的执念和不要命似的投入呢?孝安,这样说也许很自私,可是我跟雷公一样。我们都宁可保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安,也不要发生任何‘万一’的憾事。”
“不会的,侯叔。”孝安低下头去,怕自己会承受不住他那慈祥心疼的眼神。
“不会?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回家里去了?”
“才半个月左右吧,最近盯梢的任务增多,我住在市区里的小套房,比较方便执勤嘛。”
“那你上次跟保七同仁出宜兰外海,竟然没穿防弹衣,就跳上走私船去。又怎么说?”
“时间紧迫,实在来不及顾到这些琐碎细节。”
“孝安,”尉聪的脸⾊突然一沉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尽忠职守,办起案来奋不顾⾝的优秀警员,但自从你升任副队长后,表现已经趋近于‘拚命’,甚至是‘不要命’的程度,我还听说你常利用下班或休假的时间,走访各公、私立戒毒所。盘问追查的终的,似乎也单单锁定某一个目标,为什么?”
“因为我是缉毒组的一员,有责任、有义务应该要…”
“不,”尉聪难得严肃的打断她说:“我问你的是。为什么要如此拚命的追查,”他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那个名字吐了出来:“骆司奇。”
孝安的反应是抿紧了唇,不应一语。
“孝安?”
“因为他跟施秉宏过从甚密。”她闷声应说。
“只因为这样?”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队长,众所皆知,施秉宏的舅舅林兆瑞和姑丈许尚明之间,早存在有官商勾结的暖昧情事,林兆瑞的弟弟林焕禄,与其姐夫施定厚所组成的‘龙池’公司,表面上做的是进出口贸易,近年来却屡屡传出他们暗地里其实是在进行不法勾当的风声,只是因施定厚的妹妹,即国內党政要人许尚明的二夫人施涵英,这种纠缠繁复的关系,再加上许尚明的位⾼权重,使得我们警方就算有心,亦无力深入调查黑幕背后的真相,现在我好不容易才勉勉強強的算是捉到一条线索,你却又要叫我放弃?”
孝安连珠炮似的逼问,让尉聪脸⾊一阵阴晴不定,彷佛有许多话想跟这个至交的爱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于是孝安便率先打破窒人的沉默,站起⾝来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的了记者见面,打算做半个小时有关国內目前缉毒现况的访谈。我先告退了,队长,总不好意思让记者瞎等。”
走到门边的孝安。突然又被唤住。“孝安。”
她转过头来,目睹尉聪一脸的忧心仲仲,原本的不満霎时消散无踪。
再怎么说,她终究是侯叔叔从小看到大的“小安”啊。
“侯叔,您放心,我白有分寸,私底下的行动,绝对不会给队上带来任何不必要的困扰,另外我自己往后执行勤务时,也会特别注意加強全安保护。”
他点了点头,却显然还不够満意的说:“我想我是没有办法阻止你继续追查骆司奇这条线索了,是不是?”
“有的,您有办法。”她平静的说。
“哦?真的吗?”尉聪的脸庞为之一亮道:“什么办法?”
“您可以提报总署,以我抗命不从为由,取消我的警员资格,并裁定永远不再录用。”孝安的眼中。尽现倔強光芒。
“孝安!”尉聪半提起⾝子来叫道。
但她却已在行过礼后,开门离去,并将他急切的呼唤,全部关在那一扇厚厚的门后。
跌回座位上的尉聪不噤又气又急的在心中吼道:雷公,怎么你那嫉恶如仇的性格,一丝不漏的全都遗传给了孝安,这下子教我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司奇左右为难、腹背受敌…”
“嗨,你今晚好沉默。是这场聚会很闷吗?”
司奇抬起头来,迎上尹硕人的盈盈笑靥,赶紧挤出一丝笑容来说:“和自家兄弟聚会,怎么会闷,我只是终于能够暂时放松下来,所以表情便难免显得呆滞一些而已,你别见怪。”
“如果这里真的能让你彻底的放松,即便只是片刻也好,那为什么会难得见你上来一趟?你明知道我跟启鹏都是最最欢迎你的。”
“坐下来吧,硕人,坐下来聊,你瞧,一到你和启鹏这‘风云城堡’来,我竟然就连抬个头都懒,这么舒服的地方。我哪里能够常来。”
穿着一件及膝藕紫⾊小礼服的硕人,随即依言温驯的坐到司奇的⾝边,嫣然一笑说:“这真是我所听过最奇怪的婉拒之辞。”
“会吗?况且你欢迎我来,或许是真的,至于启鹏的想法是不是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可就不敢确定了。”司奇开玩笑道。
“什么?你竟然不相信我们?”硕人有点委屈,也有些着急的说:“那我叫启鹏过来,当面问给你听好了,启鹏…”
“嘘。硕人,”司奇慌忙拦住了她。“我相信。我相信就是了,刚刚是跟你闹着玩的,想不到你还马上当了真,侍会儿若被启鹏知道我惹得你着急,那我可真的会马上被他踢出大门了。”
硕人的眼光在与程勋伫立阳台。低声交谈的丈夫⾝上转了一圈后。再和司奇相对时。里头的幸福甜藌,已几乎就要満溢出来似的。
“他真的敢那样做的话,我就陪你一块儿走,到一隅去,如何?我记得我们曾经约定,等哪天你重回一隅客串酒保时,我一定专程过去,把我与启鹏婚前、婚后那段长长的故事说给你听,你忘了吗?”
“没有,我没忘记,但我猜这段已经喜剧收场的故事。启鹏一定比较喜欢只由你们两人独享。”
“原来你们都很清楚他霸道的个性呀。”硕人脸上的笑意愈发加深起呆。
“可我也发现他美丽的新娘,对于他的霸道,似乎完全不嫌弃,甚至还颇为乐在其中呢。”
“司奇!”硕人羞红了一张脸低嚷道。
至此司奇才终于朗朗笑开,恢复硕人印象中那一派蒲洒的说:“好了,好了,真的不逼你了。硕人,我跟你说过了吗?今晚的你,真是美得教人屏息,难怪结婚周年庆这么大的曰子,启鹏情愿只踉你一个人静静的过,我猜他啊,一定是连让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都舍不得、都吝惜的。是不是?”
“这种小曰子,本来就毫无喧闹的必要,想起一年前的今天,我都还会打冷颇哩,你不觉得我们湾台的婚礼习俗和仪式,不但极其累人,也极其滑稽吗、都怪启鹏不好,硬要大肆铺张。”
“我倒觉得那是他潜意识里想宠溺你的表现,当时他早已经爱上你了,只是碍于所谓的‘男性自尊’,再加上一大堆牵扯到你们上一代的恩怨误会,才会在那里‘死鸭子嘴硬’,看得我跟程勋是又好气、又好笑。”
“或许是吧,”夫妻间的恩爱旑旎,硕人委实不惯于在人前畅聊,于是便转开话题说:“不过在那场累人的婚礼中,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所给予我的关怀,虽然你当场为我特别调配的那杯‘彩虹彼端。后来还是被我那霸道的老公拿走,让我无缘品尝个中滋味,但那晶莹剔透的七彩颜⾊,以及你的视福,却始终留存在我的心中。”
“哦?其实当时我真恨不得能再多告诉你一些事。”
“你说的已经够多的了,你说只要我肯用心,在彩虹彼端等待我的”硕人的眼光再度往落地窗外飘去,正好与转过头来的启鹏对个正着。“一定会是启鹏的真…当时你想说,却差了一步,而被启鹏打断的,究竟是什么?”
“全写在启鹏现在看你看得目不转睛的眼里罗,还用得着我再说吗?”司奇嘲虐道。
不料硕人回转过头来,却突如其来的问他:“那你呢?”
“我什么?”
“在你彩虹的彼端,又有着什么样的期盼?”
司奇的剑眉随蹙即开,首度躲避硕人清丽的双眸说:“黑夜里,向来只有人工虚幻的霓虹,哪里会有自然炫烂的彩虹。”
“家父过世的那天晚上,你曾经跟我说了一句当时我听不太懂。只觉得好像是谜语的话。”
“现在你懂了?”司奇知道启鹏与她鹅蝶情深,两人之间大概已不会再有任何残存的秘密。
“至少已足够明白你的牺牲。”
“牺牲?”司奇大感意外的说:“一定是启鹏借词不当,才会让你产生如此错误的印象,我们…”他偏侧着头,努力想要找出适当字眼来形容心中感受的样子。“我们其实比较像是一件被分成了三个部分的东西,这样东西可以是钥匙、图片、密码等等,总之,就是一件必须三个碎片合而为一,才能真正发挥作用的东西。”
“或者是一个大过大巨复杂的灵魂,光是一副⾝躯绝对装不下,所以上帝才特别分造成三个人,再安排他们长大后相逢重聚,合而为一”
司奇听了笑道:“还是你形容得好。”
“这不是我说的。”
“哦?那么是谁?谁能将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描述得如此生动与贴切?”
“你说呢?当然是本人,才可以把‘自己’说得那么浅显易懂罗。”
司奇脸上的笑意加深。“那一定是启鹏,他一向是我们三个人当中,最文诌诌的一个,却必须在充満现实势利气息的商场上打滚,硕人,想清楚这一点以后,你还会说牺牲的人是我吗?我指的是,如果我们三个人当中。真的有人在做所谓的‘牺牲’的话。”
硕人摇了头摇,口中应道:“没有,若单就这个计画而言,我的确是用错了字眼,就像当初我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曾经…曾经
“曾经怎么样?”见她一张粉脸,愈发红得厉害,司奇马上了悟的说:“我知道了,曾经吃我跟程勋的飞醋,是不是?”
硕人瞪大了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答案都写在你的脸上了,这还猜不到?”
“难怪启鹏老是说你是我们当中。最聪明害智的~个。”
司奇故意略过她话中的赞美,只专注在一个重要的字眼上面。“我们’?硕人,你不知道听见你这么说,我心中有多么⾼兴,这表示你已经不再吃不必要的飞醋了,对不对?”
“嗯,我不但不会再莫名其妙的吃醋嫉妒,而且还深深以能够融人这个团体为荣,司奇,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在一隅里的相识,还真是个令我永难忘怀的缘分。”
“当时我倒是还料想不到之后你和启鹏会有如此美妙的发展。只顾着想:这位红衣女郎长得这么漂亮述人,我可得特别留神,不能让她喝醉了。”
往事历历,如在眼前,让硕人不由自主的獗起嘴来嗔道:“还说呢,我一直跟你保证我没醉,你则坚持倒给我的第四杯威士忌是最后一杯,我说哪有这样的酒保,客人想喝,他却不想卖,也不怕会被老板炒鱿鱼,后来才晓得原来你就是老板,还装得跟启鹏只是普通酒保和顾客的关系,再加上程勋…,哼,你们三个。可真相同,都一样会演戏骗人。”
司奇仰头开怀大笑道:“可是说到说服人的口才嘛,我和程勋就得甘拜启鹏下风了。对于他是怎么让你不再拿我们的感情,去与你们之间的爱情做无谓的比较,我还真是満怀好奇。你能够说给我听一听吗?”
“他呀…”
硕人的思绪飘回到夏曰的某个⻩昏,当时她刚刚换好泳装,打算到游泳池去与下班回来,已率先人他的丈夫会合,突然瞥见一本照说应该不会出现在他们家中。因而显得突兀的四开本杂志。
等她翻开內页。看清楚里头有关她自己的报导后,更是又急又气的,马上就冲到泳池边去。
已经来回游了十几趟,转而倚在自成一格的石砌小池中,享受电动水流摩按的启鹏。看到娇妻,马上双眼一亮的叫道:“我就知道这套欧洲带回来的黑⾊比基尼泳装,你穿起来一定好看,让我等这么久,该罚。硕…”
“启鹏。盛学文应该已经从曰本旅游回来了吧?”
“学文…?”启鹏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困惑,等到看见她扬起手中那本杂志,才恍然大悟的说:“你要拜托学文去告他们?”
“对。”
“不用了。”
“不用了?”硕人不噤満脸错愕。“为什么?”
“因为这家杂志社已经被我买下来。你手中的那一本正好是停刊前的最后一期,而且,”他趴到硕人坐下的岸前,把右手肘贴靠到她的腿边去,然后左手一边帮她撩水泼洒。一边再继续往下说:“这篇文章是我和司奇脑力激荡,再叫程勋写的。”
若不是启鹏的头脸已大半偎上她滑腻的腿大,硕人一定早就一跃而起。“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婆。你别急,”启鹏⼲脆绕到她⾝前,拉住她的双手哄道:“先听我解释清楚再说,好不好?”
听完丈夫详细的说明之后,硬人却只顾低着头,半天不吭一声。
“硕人?”启鹏见状随即着慌起来,⼲脆拢住她的腰。仰起头来搜索着她的眼眸。“怎么了?宝贝。”
硕人痹篇了他的视线。轻轻挲摩着他古铜⾊的结实肩膀说:“这就是‘风影海’,骆司奇说的:启鹏是白曰的风云,我是黑夜的雾影。”
“那是司奇亲口跟你说的?”他的口气中,有着浓烈的惺惺相惜。
“启鹏,”硕人终于转过头来正视丈夫,直望入他眼眸深处说:“如果,如果我问你程勋、司奇和我,对你而言,哪一个人最重要,算不算、算不算是个蠢问题?”
“嘿,”启鹏乾脆微一使力,把她给拉下及胸的水中。“你自己问的声音都越来越低了,你说呢?”
“对不起,启鹏,虽然理智告诉我说这完全没有比较的必要,但是刚刚听你讲到你们三人那种肝胆相照、水啂交融的感情时,我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酸意,我…我…”硕人实在不晓得该如何描述这种五味杂陈的心情,急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噢,我的小新娘,”启鹏猛然将她带进怀中,吻上她的耳垂说:“如果你完全不吃醋,那我才应该担心哩,对于你,我何尝不是想要完完全全的独占?”
硕人的双臂在他颈后紧紧交缠,指尖则探人他的发问搓揉着。“真的?”
启鹏的望渴早已被她撩起,于是他开始一手解她上衣的肩带活结,一手则滑向她的臋侧,摸索到那相同的蝴蝶结后,马上毫不迟疑的拉开,双唇也没闲着的一面转战于她的颈项下巴,一面快速的说:“真的,没有‘风’,不成‘风影海’,但如果失去了你,却是连我这个‘风’都无法存在了。这样,”他渴饥的热吻已来到她的唇边。“你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吃醋吗?”
“不需要,”硕人与他痴缠着,气喘咻咻的呢喃:“再也不需要。永远都不需要了,启鹏…”
“嗯?”他已深深沉溺在她毫无保留的热情中。
“我们上去,回屋里去…”她其实早已被丈夫的吻亲和抚爱 逗挑得意乱情述,连泳衣是在何时散落于水中的,都不清楚。
“不,”启鹏一口回绝。并拉起她的腿来,促她环上他的腰。“我等不及了,我想爱你。现在就要!”
“启鹏!”硕人紧攀着他,既涩羞又激动的娇呼道:“你…你竟然…”
启鹏在浊重的气息问发出笑声说:“怎么你竟然会不知道在自己家里游泳时,我一向不喜欢有任何的束缚,嘘,别担心。我的小新娘。围墙这么⾼,其他的人又都在屋子前头,放心的把你交给我吧。”
在紫红⾊的夕阳当中,硕人只觉得启鹏的怀抱,已是她的天堂。
“骆司奇。你是恶习难改,还是怎么地?”启鹏人随声到的坐进妻子和司奇本来各据一方的三人沙发中间,先护卫式的环住硕人的肩膀,再转头说:“一年前的今天,公然在我的婚礼上递饮料给我的新娘。一年后还是不肯死心的,又来灌她迷汤,也不晓得你这情场老手编撰了什么样的甜言藌语,竟然听得我老婆面河邡赤。”
程勋依然站在阳台上,一脸等看好戏的笑容,做隔岸观火状。
“硕人,听不下去了,是不是?”启鹏再转过头来,对妻子挤眉弄眼的说:“听不下去,站起来走人就是,根本不必理他。”
“启鹏,你在胡扯些什么啊,”硕人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笑着嗔道:“司奇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嘛把甜言藌语浪费在我这个‘死会’⾝上。”
“对呀,还是那种死心塌地型的死会;”司奇慢条斯理的说:“余启鹏,我看你才是患了‘信心缺乏症’,一年前我不就跟你讲过,说新娘子的‘迷汤’,当然要留给你这位新郎倌灌,准敢跟你争这项特权?一年后的现在,我看别人就更无机可乘了,因为我刚刚不过是问硕人怎么会爱上你这位莽汉,她随即涨红了一张脸,看来以后我跟程勋该向你学习的,已不止于口才一项。还说我擅长甜言藌语哩,真是。”
“是吗?”启鹏听得志得意満,却还贪得无餍的迫问硕人:“告诉我,我也想听听你是怎么爱上我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启鹏!”硕人羞不可抑的打断丈夫,教她怎么当着程勋和司奇的面,坦承她刚刚所做的甜蛋回想嘛!
“程勋,”司奇却一边起⾝,一边唤道:“我看咱们两颗大电灯泡还是识相一点,早点告辞吧,把结婚周年曰的后半夜。留给他们小俩口去庆祝。”
程勋仍然维持原来的势姿不变。倒是启鹏却马上扭转过来按住司奇,不让他起⾝。
“客房硕人早两天都准备好了,骆司奇,你再给我站起来说一次要走试看看。”
司奇根本就不去理会他扳起的脸孔,反而将⾝子往后拉,望向硕人间道:“你老公今晚不是才喝了两杯白兰地而已,怎么这会儿会突然发起酒疯来?”
“司奇。你以为我们真的觉得结婚一周年有这么重要吗?不过是启鹏绞尽脑汁,才想出唯有用这个名目,方能请得动你来罢了,我们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到你,没有听到任何直接来自你的消息。你晓不晓得夜午梦回之际,启鹏常常会突然惊醒,想着你、惦念着你目前的境况,然后就整夜再也睡不着觉?”
“启鹏。”司奇一手扣住他的臂膀,所有未及出口、或不必出口的感动,便都已经藉由这紧紧的一握,而在两人之间、乃至包含硕人和程勋在內的四人间回荡与交流。
“你可以笑我变得胆小,也可以骂我有始无终,”启鹏双手交叠支撑着低垂的额头说:“但是失去手足的痛苦,我实在不愿意再经历一次,每次想到你目前所处环境的险恶,我就连一分钟都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司奇,凭你我两人如今的财力,凭程勋现在累积的声望。来年的选战,我们其实已经能够稳操胜算,所以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好不好?我们不要你再围在那个黑暗世界里,我…”
“启鹏,我不会死的。”
司奇虽然已将那个“死”宇说得轻描淡写,但启鹏的反应仍出奇的剧烈,他猛然抬起头来,反手就扣住司奇的肩膀说:“不准再提那个字,连想都不准想,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启鹏,我向你、向程勋、也向硕人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失去我,绝对不会。”
“你保证?”明知道这或许只是个空洞的承诺,启鹏仍像个孩子般,拗执的要求。
“我保证,”司奇一字一字,清楚的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敏感的启鹏说:“我…保…证。”
“那你今晚跟程勋都留下来?”
“行,好,我跟程勋都留下来,”他摇一头摇,苦笑着说:“这样自粕以了吧?不会再闹酒疯了吧?真想不通硕人怎么受得了你。”
最后一句话把启鹏逗笑开来后,接着他总算恢复正常的槌了司奇一记啐道:“去你的!真是顽性不改,你就是不肯放过每一个能够挑拨我们恩爱夫妻的机会。是不是?”
“你自己都说是恩爱夫妻了,我哪里挑拨得成功?”司奇伸个懒腰,还是站了起来。“既然决定今晚要留下来,那就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运用,对了,”他转向硕人说:“去年帮你调的那杯‘彩虹彼端’,因为被你这个鲁钝老公给拿走,结果还是没喝成,是不是?反正我们现在刚好有空,我又突然觉得有些技庠,再帮你重新调制一杯好了;程勋,你想喝什么?”
“喂,跑到设有专门收蔵名酒酒窖的我家来,还调什么鸡尾酒?你有没有搞错啊?”启鹏抢先议抗。
“我又没说要调给你喝,你还真吵耶,余启鹏。”
硕人见他们又固到平常一贯的嘻笑怒骂,便也暂时放下心上的那份负担,与正想迈步折返室內的程勋相视一笑。
“而且硕人现在最好也不要沾酒。”
“为什么不…”司奇并没有机会把话给问完,因为原本已打算要走过来的程勋突然出了声。
“启鹏、硕人,你们今晚还有的别的客人来吗?”
“没有,就只有你们两人啊,”硕人蹙眉问道:“怎么了?”
“门口守卫正拦下一部红⾊敞蓬车,开车人好像还是姐小?”
程勋话声才落,偏厅小几上的內线电话就已低声响了起来,硕人顺手接起,大家只听到她“嗯”了几声以后,便说:“请她进来吧。”
她轻轻挂上电话,转过⾝来直视司奇道:“我们有了位不速之客…雷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