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寒风梳栉着她的长发,几经发丝翻飞到额前,遮住了部分的视线。
她怔怔地,只是望着前方,发丝一下子被潸流的泪⽔浸贴在颊间,一如僵凝的她,动弹不得。
陆昊天来到她面前,既惊且喜的盯着她隆起的肚腹。
“你怀了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楚佑宁断然否认了他的想法。“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是谁的,相好的男人太多,很难一下记得清清楚楚。”
“佑宁,别这样。”他都已经亲自到东京来了,这还不够吗?“跟我回湾台吧。”
“不可能。”这男人庒没有认错的诚意,令楚佑宁新愁旧恨一下全涌上心头。“我有什么理由要跟你回去?看到没,我正要到北海道去,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就可以重…”
“住口!”一百多个⽇子不见,她就用这么该死的话来他?
她一定极恨他,否则不会像只刺猬,见了他就芒刺大张。
“我们难道不能好好谈谈?”他这趟⽇本行,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停留,要是她执意跟他怄气,将会是非常棘手的。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楚佑宁失望透了,抓起行李。猝然走往另一条径花。
“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吗?”他冲上去攫住她的手腕,她不得不止步。
她忿恨地猛一抬头,陆昊天这才发觉,她比以前更瘦,也更⽩了。晌午的光照在她的脸面上,几乎看不清她的肤质,只剩如翦影般的淡淡轮廓。
“你不该恨我的。”过往的事,是她先起的头,她也有错。
“对,我不恨你,我只希望从今尔后跟你不再有任何牵扯。请回吧,我们家不你。”甩不开他紧握的手,⼲脆用咬的,在他手掌的虎口处留下一道骇人的⾎痕,还没能他松手。
“违心之论。”他手劲一用力,将她勾⼊怀中紧紧的拥住。“承认你是爱我的有那么困难吗?”
难掩一点喜悦,转瞬又被怒火烧成灰烬。他是爱她,但爱得趾⾼气扬,狂妄跋扈。
苞这种男人相处,必定少不了得忍气呑声,委曲求全过⽇子。
楚佑宁用力的推开他,顺势抹去脸上的泪⽔,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口吻跟他说:“到此为止吧,我们两个不可能有未来,即使有,也不在集之中。”相爱容易相处难呀。
“你真是冥顽不灵。”他的忍耐度是有限的“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跟我回去?”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从他易怒浮躁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完全原谅她,心中依然存着芥蒂。楚佑宁不明⽩他为什么要来。
“楚佑宁!”火死人了,这女人真是不通气。
“不准叫我的名字。”就算那只是她的中文名字.也不许他大吼大叫。“出去,免得我气急攻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始终默默立在廊下的尚义,见他姐姐这么一说,赶紧上前打围场。
“陆先生远来是客,我们…”
“我们没有这种客人。”初初见面时的期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満坑満⾕的悲怆,楚佑宁一口气提上来,忽觉下腹疼痛如绞。
“怎么啦?姐!”
“佑宁!”陆昊天弯⾝将她抱起“先进房里休息。”
“不,送我去医院,我,好痛…”
“一定是动了胎气,”尚义急坏了“我去开车,你看你,把我姐姐气得,她要是有个闪失,我惟你是问。”
尚义坐在医院道甬的椅子上,看着陆昊天浓眉深蹙,十分焦灼地立在诊疗室门口,不时的引领张望,希望能获知一滴点楚佑宁的状况。
面对至爱的安危,才会如此牵肠挂肚吧。不了解他姐姐为什么倔強得不肯和他走。
等了好久,护士总算打开门走了出来。
“哪位是吉野姐小的家属?”
“我。”陆昊天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是她的先生。”
护士一愣“可是,吉野姐小说她的先生没来耶。”
“现在已经来了。”陆昊天换着不太流利的⽇文,惶急地问:“快告诉我,她怎么了?”
“陆大哥你别急,让我来跟她说。”
经过尚义一番解释,护士才勉強接受,陆昊天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情况不太乐观,”她再次盯着他看了又看“她的部腹阵痛得很厉害,加上不寻常出⾎,医生必须帮她动手术,这里有份文件希望你签字。”
“什么文件?”
“万一情况危急,为了抢救你的子,你将同意放弃她腹中的胎儿。”
几句话犹似青天霹雳,震得陆昊天一颗心如火烧火燎,凄惶不已。
“好的,我签字。”把纸笔还给护士时,他再三叮咛,无论花多少医葯费都请院方务必全力抢救楚佑宁。
道甬上又恢复了原先的静谧,一道木门,将陆昊天阻绝在楚佑宁⺟子两人之外。
自从数年前⺟亲过世以后,他以为此生终于可以无牵无挂,云淡风轻;没想到,生命的洪流又将他推涌到另一处漩涡。
他是心甘情愿泥⾜深陷的,楚佑宁呢?她一定不知道,他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着自己承认非卿不娶,才迫使自己付诸行动,到⽇本来将她接回。
她可以恨他,可以怪他,但她就是不能自欺欺人,不能否认肚里⾎⾁是他的至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诊疗室旁的手术房前所亮起的红灯,依然没有熄灭的意思。
尚义很期望能说一两句话来安慰他,但,他內心并不比他好过呀。
“陆大哥,”他还是开了口,因为有些话不问清楚,实在很难受。“要是我姐姐她…她留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还会要她吗?”
陆昊天哑然失笑“我来⽇本之前,并不知道她已有⾝孕。能留住孩子固然很好,倘使有个闪失,也并不会减少一分一毫我对她的爱。”
“真的?”不为特别的原因,尚义直觉自己已经相信他了。“那好,那我就帮你把她带回湾台,远离这个伤心地。”
“你指的是吉野少夫?”语调中难掩妒意。
“不,是吉野太太,”尚义忿慨的说:“那女人简直跟坏巫婆一样,把她儿子的死全怪罪到我姐姐⾝上。
紧着她不放。”
“吉野少夫死了?”
“唔,大约半年前走的,吉野那老太婆非要我姐姐从湾台赶回来善后,还着她支付所有的葬丧费,真是欺人太甚!”
“她…那位吉野太太为什么认定佑宁必须为她儿子的不幸负责?”
“说来话长。”尚义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妈妈带着我姐姐改嫁到⽇本来的时候,她才六岁,隔年妈妈生了我,我的⽗亲就处心积虑想把姐姐送给别人,以减轻家里的负担,没多久,他找来了吉野太太。那时吉野太太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吉野少夫,很希望能再添个女儿,看到我姐姐长得漂亮可爱,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回去,还奉送了一百万⽇币给我⽗亲。”
没想到楚佑宁还有这段不为外人知悉的惨绿往事。
陆昊逃谫觉了解她越多,就越觉得心疼,越能理解她的作为,可,她什么都不说。
“⽇子一天天的过去,姐姐的美丽让吉野少夫如获至宝,他狂疯的爱上她,爱得如痴如醉,几度以自残的方式迫姐姐嫁给他。”
“她不爱吉野少夫?”
“不爱,一点也不爱。”尚义又叹一口气。“她总跟旁人说,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你想,她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的兄长呢?但她还是和吉野少夫订了亲。
订婚之后。她就变得荒唐而堕落,每天在酒吧疯到三更半夜,学校的课业完全置之不理。”
“吉野少夫不知道吗?”也不阻止吗?
“知道,但他不在乎,他只要姐姐能嫁给他就好,想⼲吗都由她,直到结婚前一晚,”他忽然停了下来,几度言又止地“姐姐她、她在酒吧嗑葯被捕,吉野太太闻讯赶到察警厅,狠狠的掴了她一掌之后,強迫她亲口去告诉吉野少夫她要退婚。这个打击让吉野少夫几乎要崩溃,他骑着机车,违规在⾼速公路上逆行狂飙,最后被一部卡车撞上,成了植物人。”
难怪!难怪她要用最快的方式累积财富,原来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应付庞大的医葯费,以及吉野太太的需索无度。
“吉野太太知道她回东京?也知道她怀了⾝孕?”
“当然喽,她气得半死。说无论如何不准我姐姐嫁人,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
“岂有此理。”好个坏心肠的老巫婆!
“就是嘛。所以我才同意你把姐姐带回湾台,她在这里的⽇子并不好过。”
尚义尽量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往事,心中却唏嘘不已。窗外一片落叶被強风吹向道甬,无声地躺在他的脚边。
手术房的门在这时候敞开来,陆昊天注意到那颗代表危急的红灯已熄掉了。
“医生,她还好吧?”
穿着绿⾊⾐帽的医生边拿下口罩,边对他说:“孩子暂时是保住了,但她的情绪还是不太平稳,你们千万不要再刺她,让她多休息。”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等送到普通病房以后。”
“带着这个进去。”尚义不知何时出去买了一大束盛开的薰⾐草“我姐姐最喜了。”
“谢谢你。”陆昊天自嘲地咧着嘴。他实在不是个好情人,如果记得没错,他这辈子好像还没送过任何女孩子鲜花。
和楚佑宁坠⼊爱河至今,两人除了互相猜忌、争执不断,以及在海上那夜一揪心的决裂之外,连一顿饭都不曾好好吃过。
无限的悔恨漫上心头,他只希望能有弥补的机会。
东京的樱花开得好美,每株樱花树上几乎找不到一片叶子,一朵捱着一朵,如海一般,红红粉粉,丽异常地占満了所有枝桠。
家里的庭院也种植了两株树龄超过二十年的樱花树,每年从不辜负主人地,绽放着最美丽的姿态。
楚佑宁如常地坐在樱花树下,四周应时开放的花儿以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数十盆薰⾐草,也如常的飘送着甜胜袭人的香气。
所不同的是,她的⾝畔多了一个人,那人原本只打算在东京停留两天,岂料这一住竟住了两个星期。
那样亲密的爱人,而今却觉得好陌生,像一对不知要不要继续相爱的怨偶,负气地谁也不肯先开口。
却不时的用眼神偷偷张望,希望能在无意中看见如昔⽇般那深情似海的目光。
像等待了很久,数不尽的岁月从指间流逝。这霸气的男人,看来是不会先低头认错,软语相求了。
即使在她大病堪堪初愈,依然得不到他的温柔相待。就在楚佑宁差不多要放弃心里的想望时,自她背后倏地横过来两只猿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脯,他用力地吻她,⾆头放肆地在她口中挑挞,吻得她惊心动魄。
“原谅我好吗?”他求饶的口气实在不怎么心甘情愿,但毕竟难得,今儿老天笃定要下红雨了。
楚佑宁迟个几秒钟才回应,他的火气马上就燃烧烈猛,威胁着要燎原成灾。
“我为了你…”“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他倔一百分,她就倔一百二十分,互不相让。“脚长在你⾝上,随时可以离去。”
陆昊天重重地提起一口气,要非常忍抑才能将它庒回五脏六腑。
“要我怎么做,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照办。”
为什么要她开口?他要是有心,就该自动自发,就该设想周到,就该…罢了!不可以生气,医生再三代,她必须心平气和才不会影响到胎儿。
“回湾台去,让我平平静静的将孩子生下来。”负气地想扳开他的手,他却抱得更紧,甚至整个头都枕在她的唐胛上,像个耍赖的坏孩子。
“三个多月都不许来看你?”这不等于另一种惨烈的责罚吗?太不公平了,两人都有错,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受过。“办不到,我一天都离不开你。”
“口是心非。”甜言藌语谁不会。
“好,我证明给你看。”陆昊天霍地起⾝,昂首阔步往屋里走。
“你想⼲什么?”楚佑宁忐忑地旋即跟上去。
“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他一脸正经,半点不像在开玩笑。
“别胡闹呀你。”幸亏他在厨房绕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女佣收蔵妥当的菜刀。但他并未因此打消念头,转个⾝就直驱二楼的卧房。
“是你得我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体谅她着大肚子,走路不方便,他还故意放慢脚步,让她得以跟上来。“我把心剖出来送给你,然后去告诉阎罗王,你谋害亲夫,让她判你得生生世世与我携手⽩头。”
“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已经够累的了,还生生世世哩。“我…”
一踏进房门,他马上将她抱住嵌⼊膛,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吻。
“别。”他发烫的沿着耳垂、下巴来到敏感的锁骨处。上⾐钮扣于方才挣扎时敞开来,让他得以长驱直⼊。
“停止了好吗?”她偎进他的怀里低“我的部腹又微微的生疼。”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陆昊天慌忙扶她上,为她盖好被褥,便安分的坐在一旁再也不敢造次。“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哪有那么快。”楚佑宁嗔怒地⽩他一眼。“我先警告你,在孩子没平安落地以前,你、你再也不许碰我。”
“为什么我要为了这讨厌的小东西,忍受煎熬?”
陆昊天忿忿不平的横向了她肚⽪。
她简直要让他给气炸了。“他不是小东西,他是你儿子,难道你一点也不爱他?”
“承认了?”他贼贼地牵起嘴角“这下我可以免去DNA检验的⿇烦手续了。”
“我…”原来是故意套她的话,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无聇的了!“我只说他是你儿子,没说要让他认你这个没爱心、不负责任的⽗亲。”
“不准这样批评我。”这些形容的语句,很容易令他想起陆常风。“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恨你吗?在我把生命给你,深深为你倾心恋之后,居然发现一切都是骗局,你将我费尽心力重新建立起来的信心一下就瓦解掉,如果不是程净,我本没有勇气到东京来找你。”
“她?”怎么会是她呢?
“还记得吗?那个可爱天真的海上姑娘?”
“当然记得,她处心积虑的想掳获你,还拿我当头号情敌加以对付。”楚佑宁嘟起小嘴,聊表丁点儿的不悦。
“吃醋?”唔,他喜看她这样的表情。“人家已经结婚了。”
“和⽩云?!”楚佑宁紧接着问。
“嘿,你,怎么猜到的?”
“神机妙算喽。不过,她怎么舍得下你?”
“据⽩云的说法,是因为我让她失望透顶。卡车冲撞庙口那天,我只急着救你,浑然忘了她的存在,幸亏⽩云及时加以保护,否则她恐怕吉凶难卜。”
“这样啊。”⽩云抱得美人归,一定乐呆了。要不是现在大肚婆的⾝量不适合到处闲晃,真该到海上跟他讨杯喜酒喝。“人家都有老公了,怎么还能帮你‘提起勇气’?”她话锋一转,直指问题核心。
“她让我知道,失去你将是个天大的损失,她说你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孩,打着十七八个灯笼也找不到。”
他坏笑的眉眼,令人直觉话中的实真必须大打折扣。
“我和她并不,她何以要那样言过其实?”她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真有人家形容得那么好。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陆昊天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在柔嫰的手背上啄了一下。“重要的是她让我诚实地检验自己的情感,明⽩我有多爱你,有多么望渴与你共效于飞,共偕自首。”
楚佑宁只是征忡地望着他,揣想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他从来不是个温柔浪漫,擅长甜言藌语的人,这番话若非出自肺腑,肯定要背很久很久才能说得这么流利。
“问题是…”
“不要恨我,不要怨我了,好不好?”见她轻咬着樱,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他着急的说:“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有好多事情需要事先张罗,时间都嫌不够了,怎还能用来伤彼此的心。”
“是你先伤我的。”说来说去,总不忘把一半的错推到他⾝上。她是有错,而且也错得很不可原谅,但她已经努力想办法补救了呀。
“我道歉,诚心诚意。”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怎地他都已全盘让步了,还得不到应有的宽恕?“笑一个,让我确定你愿意原谅我。”
原谅原谅,怎能不原谅呢?这段⽇子,她除了深深的自责,就是无边无际的思念。
她朱轻启,绽出一抹嫣然人的笑容。
陆昊天大喜过望,忍不住在她粉脸上亲了又亲。
“别这样,待会儿又害我不舒服。”娇羞地用手抵住他的嘴,他⼲脆拿她的手指头当爪啃。
楼下一阵吵闹声,透过窗台传了进来,楚佑宁侧耳一听,低呼“是吉野太太。”
那老巫婆终于现⾝了,陆昊天按住准备从上起⾝的楚佑宁。
“我去打发她。”
“她很凶的。”吉野太太的泼辣,在东京十六町是非常知名的。
再凶也不过是个老女人吧。“她不凶我还不好出手呢。”师出无名,如何能痛惩这可恶的老妖妇。
“看在我的份上,别太为难她。”楚佑宁了解他的火爆脾气,一句话不对盘,他很可能让吉野太太吃不了兜着走。
陆昊天俯⾝吻上她的⽔颊,要她稍安勿躁。“放心,我自有分寸。”
吉野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口气非常傲慢的质问尚义,为何楚佑宁还不来见她。
“你找佑宁什么事?”陆昊天的嗓音冷不防地从楼梯转角处响起,她微微的吃惊。
“你是谁?”眼前的人浓眉虎目,英气人,她气势上就先矮了一截。
“你又是谁?”他不客气的反问,伸手接过尚义原本要端给吉野太太的茶杯。
“我是宁子的⺟亲。”吉野太太大言不惭的说。
“佑宁的⺟亲早过世了。”
“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看着他大模大样的把茶杯端走,吉野太太已经一肚子的火了,居然还顶撞她!
“我是佑宁的未婚夫。”直接说丈夫也行,不过他尚欠楚佑宁一个隆重的婚礼。
“哦,”吉野太太把尾音拖得很长,让语调充満不屑。“你就是那个让宁子未婚孕怀的大坏蛋啊?”
头一遭被人形容为“大坏蛋”陆昊天浑⾝上下每个细胞全吐着火⾆。
苞一个老女人在口⾆上争长短非大丈夫所当为,他也没趣兴跟她膳耗。
“既然知道我是大坏蛋,就该明⽩我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来找佑宁究竟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之后就给我滚!”
一辈子没见过坏人的吉野太太,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比她更凶,当场张口结⾆,无措的愣在那儿。
“我要见宁子。”柿子当然要挑软的吃。宁子的善良,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有她在这凶神恶煞就不敢耝声耝气的跟她说话。
“她正在休息。”
“尚义,你去告诉她,我来了。”比较起来尚义和善多了。
“我要去上工了。”尚义走到吉野太太⾝旁,故作神秘地庒低嗓门跟她说:“别惹恼我这未来的姐夫,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杀人?!
吉野太太猛咽了一口口⽔,忙道:“既然宁子在觉睡,那我就改天再来好了。”走到门边又极不甘心的加了句“在法理上我仍是宁子的养⺟,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记住了。”陆昊天呷了一口茶,非常泰然自若的跷起二郞腿。“等我和佑宁结婚时,我会叫她回来跟你要一些嫁妆。湾台人的习俗,嫁女儿时,做⺟亲的得给一牛车的嫁妆,你该知道吧?”
“我是⽇本人,又不是湾台人。”平⽩要她为宁子准备一牛车的嫁妆,岂不亏大了?!
“嫁随飞,嫁狗随狗跳,难道你不关心她的幸福?”他的⽇语虽不流利,却三两句堵得吉野太太哑口无语。
“我儿子都让她给害死了,她的幸福与我何⼲!”
打鼻孔里噴出两口大气,吉野太太甩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