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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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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了!

  看着不远处,缓缓朝自己接近的浅绿⾊⾝影,原绍夫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他不噤在心底默默盘算。

  那一逃谂蘅黯然离去的模样让原绍夫以为她是再也不会来找他了,可没想到,隔逃谂蘅又提着竹篮,带着点心出现他的眼前。

  就算他跑到再偏僻荒凉的地方寻找作画题材,这女人都有办法找着自己,并为他带来各式各样的点心。

  昨天是薰⾐草蛋糕、前天是薄荷饼、大前天是⾁桂派…

  而今天…

  “吃过午餐了吗?”

  手中提着竹篮,杜蘅被太微微晒红的小脸上漾起温和的笑意,来到原绍夫面前眨着眼轻问。

  抿不语,他沉默地瞥了眼她手中的竹篮,又再度看向她笑得腼颠的娇颜。

  “你一定又忙着画图,忘记吃饭了吧?我这里有些萝勒甜饼,你要不要先来尝尝?”

  淡淡的香气自竹篮內传来,挑动了他的食,也教原绍夫原本略带抗拒的心再次不争气地沦陷。

  “今天又多做点心了?”

  他尝着点心,想起那⽇她说,这些都是为了阿海那家伙所做,剩下来吃不完的糕点,原绍夫心底就有说不出的郁闷。

  不知道阿海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居然脑瓶他那间破旅舍找来一个手艺这么好的女人,真是埋没人才“嗯,是啊。”

  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杜蘅不敢让他知道,那不过是她当时心急口快下的一个善意小谎言,没想到,他却记到现在。

  “你今天画了什么画呢?”

  刻意想转移话题,一方面也是真感‮趣兴‬,杜蘅走到他的画架前,看着那幅描绘出晚秋枫景的半完成作品。

  她微微地笑了,转头望向他。

  “你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她问得突然。

  “怎么说?”

  原绍夫仍在品尝点心,对她的提问不是在意。

  “看你的画啊!”指了指他未完成的作品,杜蘅侧首轻笑。

  “你总是把心情画在作品中。”

  “她说得自然,他却在听了她的话后,大大震了下⾝子,⾼大的⾝形明显僵硬了起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有些恼怒地驳斥,认为那只不过是她全凭臆测胡说的话。

  “呃,我没说啊…”杜蘅不明⽩他为何突然生起气来,只是回过头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定定地与他对望着。

  “你倒说出个理由让我听听。”他道,口气不是很好。

  杜蘅有些迟疑地望了望他,才没辙地垂下双肩,虽不知这回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快了,但她对他早已没了早先战战兢兢的紧张感。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你心情好的时候,画里的颜⾊总是明亮许多,常常偏向⻩、橙、红一类,而蓝、绿、紫⾊调,则是在你心情不好时最常出现的⾊系;当然,除了颜⾊外,那种画作中隐隐呈现出来的笔触与调,都能让人感受到你的心情…”偏头望着他今⽇的画,杜蘅缓缓说出她多⽇来的观察结果。

  “所以,我以为你今天心情不错呢!”

  柔和的⻩、橙⾊调占満了整张画布,让她以为他的心情已渐渐好转,不再为彼前的事所困。

  可没想到,自己好像猜错了…

  “你…”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观察力竟好的惊人!

  很少有人能这么一针见⾎地指出他作画的风格,可她却在不过短短几天內的观察中,道出了连艺评大师都少见的准确评语。

  原绍夫沉默地看着她,眼底多了些深思。

  太危险了…

  从来没有人,可以这般和他接近过!

  她靠得太近、看得太清楚…

  心中的某个角落,被眼前的女人触动了。

  “以后,你别再来看我画画。”

  恍若被人‮犯侵‬最为隐私的领域,原绍夫以一种防卫的姿态拒绝了她,将她排拒于心门之外。

  “呃,为什么?”

  她不明⽩他的态度为何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们之间明明才要发展出像是朋友般的情谊,为何他又在此时无情的击碎?

  “别多问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带东西来了!”

  转过⾝不愿看向她,原绍夫愤怒地以画笔沾染颜料,振臂一挥,毫不留情地毁去他一上午的心⾎结晶。

  “啊!”惊讶地捣住双,杜蘅不解又难过地看着他的破坏行径,心底有千千万万个问号,不明⽩他为何要这么做,可她却慑震于他突发的怒气而哑了嗓子,怎么也问不出口。

  直到⾝后,她离去的⾜音渐渐消失在远方,原绍夫才停下‮狂疯‬的行径,耝着气息,看着自已破坏的成果。

  那一瞬间,他怔愣住了!

  “呵…呵呵呵…”陡地,一阵轻笑自他畔逸了出来。

  笑声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果真,教她给说中了!”

  看着那凌満在画布上的灰蓝⾊颜料,原绍夫频频摇首,脸上的神情,却是复杂难解。

  那个看似单纯、心思却比谁都细腻的女人啊…

  “叫你那女人,以后别再送东西过来了!”

  趁着今⽇杜蘅不在,原绍夫怒气冲冲地走近柜抬低吼,把那懒洋洋赖在台上的一人一猫吓了好大一跳。

  “喂,说话小声点,别大声嚷嚷嘛!”

  难受地掏了掏耳朵,阿海喃喃抱怨,而花猫鲔鱼则是不満地呜了声,缓缓踱向其他地点午睡。

  “你只要叫她记好分量,以后别再多做一堆吃不完的东西,我是不会接受的。”

  在心底打定主意要拒绝杜蘅的靠近,原绍夫就算忍痛牺牲美食他也在所不惜。

  “什么吃不完的东西?”

  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阿海,抓抓头低声咕哝着,庒搞不清好友究竟是在发什么脾气?

  “就是她每天送来的点心啊!”虽然口口声声拒绝杜蘅的好意,但原绍夫只要一想到她每⽇精心亲手制作的点心,居然全是为了眼前这懒散的男人,他心底就有一把熊熊的无名火,烧得噼里啪啦响!

  “她?啊!你是指小杜吗?”

  阿海愣愣地问,却教原绍夫听了,倏然眯起黝黑双眸。

  听!他居然连喊她名字都喊得这么亲热⾁⿇!

  原绍夫不噤要怀疑,康定海这男人该不会是想利用职务之便,行拐‮纯清‬美眉之实?

  丙真如此,他绝对不允许!

  愤怒地在心中揣想着,原绍夫却完完全全忽略了,其实他没那个权力去管人家的事!

  包何况,他又不是杜蘅的什么人…

  “你叫她以后不用每天送吃的来了。”

  虽然有些不舍杜蘅那⾼人一等的手艺,但原绍夫仍是顽固地想封闭自己的一切,不让人有靠近的机会。

  “呃?每天送吃的?”

  听了他的话,阿海羡慕地睁大眼,旋即恍然大悟。

  “啊。小杜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原来她每天做那么多好吃的点心,是为了要给你吃啊!”暖昧地偷笑着,还不顾原绍夫难看的脸⾊频频眨眼,阿海明明嘴上说的是抱怨的话,可语气则是调侃的兴味较浓厚。

  “她做那些点心…不是给你的吗?”

  为什么阿海却一副羡的表情直望向自己?

  这让原绍夫有了不好的感觉。

  “什么给我吃的?我要是有你那种好运就好喽!”

  懒洋洋地以一种既羡又妒的眼神望向原绍夫,阿海却大意的没察觉,好友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危险。

  “你的意思是,她那些点心,全是专程为我做的?”

  “当然,不是为你,难不成还为我?唉,我还真想多当一点哩!”

  好吃的香蜂草蛋糕、迭香酥饼、薰⾐草茶…

  “是…吗?”

  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居然骗了他!

  看似单纯无害的外表,內心却和他的前未婚一个样,即使是谎言,也能说得如此流利!

  她到底想怎么样?

  她是想贪图自己什么吗?

  “真想不到,她竟也是这种女人。”

  郁地沉下眸,原绍夫危险的语气,总算教阿海察觉了不对劲。

  “喂,什么这种女人那种女人的?小杜可是个好女孩,你别来!”语气不善地警告着,阿海难得以如此严肃的口气与人说话。

  “别来?我会来什么?除非,是她自找的。”撂下一句狠话,原绍夫僵直着⾝影,冷冷地步出芜茗旅舍。

  一抹变⾊的影缓缓笼罩阿海心头,让他噤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绍,你可千万别做蠢事啊…”这是阿海在心底沉重的冀盼。

  有好些⽇子,没见着她了。

  如同过去多年来,原绍夫一个人独自绘画着眼前的景物,但他的心思却总是不专心地飘浮游移。

  每当⾝后,传来一丁点儿风吹草动,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悸动,迫不及待地想回头张望。

  自己…究竟是在期待着什么?

  原绍夫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面对承认。

  “可恶!”

  喃喃低咒了声,他对自己不试曝制的想念感到厌烦,却又无力阻止。

  “她本是个骗子,别忘了,女人都是这样的!”

  在心底不断提醒着自己、说服着自己,可原绍夫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止不住的相思与想见她的情绪,在他心底形成一股混的拉钜战,着实令他感到烦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后传来轻微声响,马上引来原绍夫的回望。

  是她!

  她来了…

  看着多⽇未见的纤细⾝影,正怯怯地站在自己⾝后不远处,还教自己突然回过头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原绍夫忽然有种怀念的感觉,掺杂着许多莫名的情烧,缓缓在心底蔓延开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

  紧紧握住手中竹篮,杜蘅踌躇着,没他的允许,不敢轻易靠向前。

  自从前些⽇子,他对她发了脾气,杜蘅便不敢再来打搅他作画,可从老板那儿听说,他每次认真起来画图就会忘了吃饭,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杜蘅放心不下他的⾝体,所以才又做了些点心,想说趁他不注意时放着,自己悄悄离去就好,可没想到却正好被逮个正着。

  “你来⼲什么?”

  即使心底是想念她的,原绍夫却顽固地不愿去面对承认,只能以不客气的问话掩饰自己的心绪。

  “我只是想把东西放在这儿就好,你继续画画,就当没看见我…”

  她有些困窘、又有些落寞地笑着,持了持手中的竹篮,原本想放下东西就走,可没料到他却出声唤住她。

  “等等,你今天…又多做了点心吗?”

  他放做漠然地问,帽檐下一双审视的黑眸,正牢牢盯住她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丝神情。

  “呃,嗯,是…是啊。”

  有些心虚地胡点点头,杜蘅也只能这么应着。

  可杜蘅不了解,她以为无伤大雅的谎言,看在原绍夫眼底却有了全然不同的解释。

  她居然可以这么不在乎地撒谎欺骗他!

  这女人究竟图谋自己什么?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愤怒的情绪掩盖了原绍夫的理智,他缓缓步上前,挡住杜蘅正准备要离去的纤秀⾝子。

  今天,他就要掀开这女人虚伪的面貌,教她再也无从躲蔵!

  “怎么了?”

  微微抬首轻眨着眸,逆着光看向眼前男人,原绍夫反常的举动,就连一向迟顿的杜蘅也察觉到气氛怪怪的了。

  “你这么做,还真是用心良苦啊!”突然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原绍夫伸出长臂,一手揽住杜蘅的细,一手则紧紧扣住她小巧光洁的下巴。

  “原、原先生?”

  双手轻抵上男人愠热坚实的膛,杜蘅傻傻地怔愣着,不明⽩情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他、他们之间,这样的举动…

  实在是太不合宜了!

  “怎么,你这么费尽心思、处心机虑的想接近我,为的不就是这个?”

  強迫地单手勾抬起杜蘅小巧的下巴,原绍夫以极近的距离,语调郁地对她说着。

  灼热的男气息缓缓噴洒在她染上‮晕红‬的小脸上,杜蘅敏感的耳廓颈侧,都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羞人的微热吹拂。

  “什、什么?”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杜蘅只知道自己的脸好烫好烫,被他紧紧拥住的⾝子,不断感受到男人⾝上的热度。教她羞红了双颊。

  明知两人间的接触过于亲昵且极不合宜,杜蘅却又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加深了彼此间的暖昧浓度。

  “你想要的,我的确可以给你!”

  冷冷地道出教杜蘅听不明⽩的话,随即原绍夫俯下头,猛地吻上她毫无防备的樱

  “唔…”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错愕地睁大了眼,直瞪着眼前放大了好几倍的男容颜,对于他耝暴的吻,杜蘅本来不及有反应的能力。

  直到过了许久,她的大脑思考得以开始运转,杜蘅才惊恐地发现…

  他、他、他,居然強吻了自己!

  反应慢半拍地开始在他怀中挣扎,她却怎么也逃不开他牢固双臂的囿困,仅能徒劳无功地反抗着,却丝毫未能撼动原绍夫半分。

  疼…好疼!

  原绍夫耝暴的动作,撞疼了她的齿;他耝糙的胡须,也扎痛了杜蘅细嫰的脸颊。

  终于过多的羞辱,让杜蘅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原绍夫发怈似的強吻,不带任何情感,甚至是有些报复的,吓坏了一直信任着他的杜蘅。

  当他自两人相接的瓣上,尝到她成涩的泪⽔时,理智猛然回到原绍夫的⾝上。

  微着气息,原绍夫任由杜蘅惶至极地推开自己,她苍⽩的容颜一瞬间竞让他感到自责与心疼!

  可他鄙视自己这样的情绪。

  他不懂,她为什么要哭?

  这不就是她处心机虑接近自己、讨好自己想得到的结果吗?

  为什么她不露出一脸骄傲胜利的笑容,反而…

  反而哭得令他心慌意

  “你、你,过分!”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原绍夫的颈畔。

  他没有闪躲,只是不解地望着杜蘅反常的哭泣。

  那双一向盈満甜藌笑意与令人感到安心温情的秋瞳,此刻只有一片纯然的恐惧与退避。

  “你…”原绍夫的嗓音有些瘠酸,他忽然发觉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愚蠢,却已无法挽回的憾事!

  “别、别过来!啊…”对于他的接近,她慌骇极地想要退避,脚下却不小心绊到放在一旁的竹篮,整个人狠狠摔跌在地。

  “呜…”好痛!

  “你没事吧?”

  心急的想上前探视她的情况,原绍夫⾼大的⾝形却在她惊惧的目光下,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你、别过来…不要碰我!”

  杜蘅狼狈地在地上爬退着,在原绍夫担忧不已的注视下,好不容易试了几次爬起⾝,用尽力气逃离他的⾝旁…

  “你…”这是第一次,原绍夫开口唤出在他心底盘绕多⽇的名字。

  狂风吹散了他的话语声,也吹得树林间枯枝嘎嘎作响。

  抬手轻抚上,他依恋着她香软的气息,也懊悔着她恐惧的眼神。

  草地上,被踢翻的手工饼⼲凌地散着,原绍夫注视着这些她特意为他而做的点心,缓缓蹲下⾝子。

  沉默着,他开始将饼⼲一片片捡回竹篮里,却已捡不回杜蘅破碎一地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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