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们是⾼职时的同学？”夏圣卓
惑了，无法相信霍小娇会跟他从国美挖角回湾台的有氧老师裴小灵，是⾼职时的同班同学。
“是啊，能在毕业那么多年后遇到老同学，我真的是太⾼兴了！看看你，你以前老爱去五分埔买⾐服，说句不客气的，那时候你真的是土到爆，现在懂得打扮，不是
好的吗？”她露出一副你怎么现在才开窍的嘴脸。这只丑小鸭，变成逃陟的时间也拖太长了吧！
这个臭裴小灵，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尽办法要在圣卓哥面前将过去又俗又台的记忆通通扫除，可这女人却跟捡破烂一样，把她当成是垃圾的回忆，又重新捡了回来。
厚，真想把她的嘴用针线
起来。
“谢谢你的赞美，你现在看起来也比以前漂亮，记得你从以前就很懂得保养的，不是吗？”礼尚往来，这是起码的风度。
“那是当然的，我在国美可是拿到专业执照的有氧运动老师，更是许多好莱坞大明星的专属健⾝教练，变得漂亮又健美是理所当然的！”说完，裴小灵马上将话题转回她⾝上。“倒是你才让我吓一大跳，你以前台到不行，怎么会转变这么大？”
霍小娇真想赏她两个五百，再抓她的头发去撞墙，不过，现在她已经不走台妹路线，她要有气质，不能跟野蛮人一样随意动手。
“人…总是要转变的嘛！”她捺住
子，展现绝佳修养。
“其实你不转型也适合的，现在湾台流行走本土路线，槟榔西施都会红了，你不用怕会没行情的。”
霍小娇没有接话，两眼像扫瞄机不停看着她。有需要这么亏她吗？
看裴小灵对她讲话一点都不留余地，而圣卓哥一句话也不吭，用肚脐想也知道两人是什么样的关系，怪不得说什么也不准她留下来住。
“你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吗？怎么我从前都没见过你…”当她说出“们”时，这才发现一直站在旁边的夏圣棻。“你好，请问该怎么称呼？”裴小灵一举一动尽是女主人架式，这点看在夏圣棻眼中，真是不慡到了极点。
“我啊，我姓夏，名大姐，你叫我夏大姐就行了！”她回答得很讽刺，原来老弟一直不愿答应她，就是家里偷偷养了只狐狸，怪不得她刚进到屋里就闻到一股騒味。
对于这只狐狸，夏圣棻在国美多少听过她的丰功伟业，这女人是相当有名的有氧舞蹈教练，担任过许多好莱坞大明星的专属教练，上过赖利金的脫口秀节目，在电视购物频道卖健⾝器材，创下破天荒的业绩。
然而，这个女人能力虽強，但负面新闻也不少。
她曾经跟一位华裔导演传出恋情，但两人在一块不到三个月就琵琶别抱，投⼊出资该片的老板怀中。两人经常在那位大老板的别墅出没，经媒体报导，才把这女人的虚情假意摊在
光下让世人明了。
接着，传出她生活太过奢华，加上投资眼光浅短，短短半年就让这位大老板赔了四亿美金，使得这位富豪不得不宣布破产。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国美媒体都说她是歌星史帝芬妮歌曲中所唱的拜金女孩，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这女人风评那么差，她不相信她老弟消息会这么不灵通，不知道这女人是碰不得的，谁碰到谁会衰一辈子。
“夏大姐？”裴小灵还算机警，不忘回头看夏圣卓一眼。
“我老姐，特地从国美回来看我。”他解释道。
“你老姐？”裴小灵瞠着大眼，不可思议说道：“你在开玩笑吧，我不相信，应该是你妹妹吧？”
霍小娇在一旁快吐了，要不是得保持风度，她绝对会一脚从她庇股踹下去，要她别谄媚到这种地步。
夏圣棻翻⽩眼，不敢相信她弟弟这样的⾼知识份子，会跟这样一位形象不佳，道德
守低落的女人混在一起？
“裴姐小，你不需要奉承我到这种地步，我不吃你这套，你怎么跟我老弟搭上线，这我不在乎，但你听清楚了，不管你现在心里头有多美的计划、多
的念头，最好通通给我打消，有我在，你休想从圣卓⾝上得到任何好处。”在知道她的底细后，她更要站在第一线，捍卫被得团团转的老弟。
裴小灵被夏圣棻刮了一顿，当场摆出臭脸，特别是在霍小娇面前被修理，她更是气得全⾝发抖，一双眼带着无辜，紧盯着夏圣卓看。
“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小灵是我从国美特地请回来帮忙的，这半年来，她为了让健⾝房里的会员更热爱运动，特地引进拳击有氧、飞轮有氧，还有拉丁及森巴有氧，光是这半年，她就替我赚进五千多万，而她也只拿她该得的利益，我不知道你是听了什么八卦，非把小灵说得这么不堪才行。”夏圣卓板起脸，痛斥老姐黑⽩不分、是非不明。
夏圣棻搞糊涂了，她不敢相信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那都是真的吗？裴小灵居然这么安份守己，完全没有动她老弟的歪脑筋？
“这怎么可能？老弟，你在找她回来之前，知不知道她在国美⼲得那些好事？”她才不管她的面子问题，这种女人不需要跟她客气。
夏圣卓点点头，表示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他完全都明⽩。
“姐，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在乎的是她的现在，和她所能给予我事业上的帮助，还有，如果你想要我对小娇态度好一点，我希望你以后对小灵讲话，也能够客气点。”
这话堵得夏圣棻哑口无言，以她敏锐的第六感，她能感觉出这个裴小灵不是省油的灯，她不相信人，不相信一个曾经享受过奢华虚荣的人，能很快成为安贫乐道的拥戴者，由奢⼊俭难，这道理亘古不变。
看到夏圣棻对裴小灵这么不友善，霍小娇还不忘替她美言几句。
“圣棻姐，其实呢…有些八卦杂志都是断章取义，他们都会写得涸其张，为的就是要昅引你去买杂志，说真的，要是现在小灵能成为圣卓哥事业上的好帮手，过去的事，就…嗯…”她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措词。“对，就一笔勾销，大家都应该追求和平、相亲相爱，成为好姐妹，这样不是很好吗？”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换，就看见夏圣棻臭着一张脸，咬牙瞪她。这笨女人，胳臂怎么弯到外头去，她在帮她踢掉路上的绊脚石，她却又把它给重新搬回来，真是蠢到没葯医！
抓住这个好时机，裴小灵顺势说道：“小娇，你人真好，帮我说了句公道话，你认识我最深，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
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蓄含的，是感
的泪⽔。
“嗯。”她有点心虚，脖子点得有点僵。
“那好，既然你们是这么好的姐妹，那么，让小娇借住在这里，应该不为过吧！”夏圣棻也懂得打蛇随
上这道理，看裴小灵要如何接招。
“什么？你…你要住这里？！”裴小灵语气上扬，表情诡异。
“你能住，为什么她不能住，小娇是圣卓小时候的玩伴，加上跟你又是老同学，你不是说她人很好，又认识你最深，多个伴陪你，这样不好吗？”夏圣棻给裴小灵来记回马
，以夷制夷，拿她的话来堵她自己。
原来这死台妹是要来这里住的啊？
从夏圣棻这女人的神情态度看来，肯定是要把她老弟跟她撮成一对，哼，乞丐想赶庙公，门都没有！
“小娇，原来你今天来，是打算来住圣卓家？”裴小灵依然笑得一脸灿烂，心里却暗骂到不行。
“因为我想考空姐，想先在补习班补习，所以我哥就拜托圣棻姐，看能不能就近住在这里…”为了不想当一个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霍小娇接话接得很快。“其实我也不是非得住在这里不可，我一个人要找地方住，很好解决的，再说我不习惯住太大的房子，这房子冷冷清清的，不觉得像鬼屋吗？”
她说完，夏圣卓的脸更臭了。她到底会不会说话，把他的亿万豪宅说成是鬼屋，有没有搞错啊？！
“是啊，我这房子是鬼屋，每到半夜就有一大群鬼在客厅开夜总会，对，你现在所站的那个地方，鬼就特别多。”他手一指，当场把霍小娇吓得哇哇大叫。
“别说了！圣棻姐，我最怕鬼了，所以，你就不要勉強我住了！”这种像是乞丐不要脸的要饭方式，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她霍小娇
杆子、骨头硬，没必要活得这么丢人现眼。
“姐，你听到了，就别再勉強人家了，人家不习惯住大房子，你要再坚持下去，不就伤了我和小娇之间的感情。”夏圣卓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伤感情？你跟小娇有感情可言吗？”真是大言不惭。
此时，裴小灵也跳下来说话了，她扮⽩脸说道：“圣卓，如果小娇真的没地方住，你就暂时收留收留她吧！”
收留？
好过份，把她当成是流浪狗还是流浪猫？竟然用收留二字！她霍小娇要真因为她的恩泽而留下来，真是自甘堕落、自取其辱。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朋友住这附近，等会我去找她，住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夏圣棻雾煞煞，怎么从没听她说过。“小娇，你什么时候说你有朋…”
“有啦有啦，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跟我哥哥说，这次上台北你帮了我不少忙。”霍小娇站起来，打算告辞。
夏圣棻心里头好难过、好沮丧，她竟然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上，不自觉地自责起来。
她搂着小娇，感慨万千，声音哽咽的道：“我…我对你好抱歉，竟然连这点小忙也帮不上。”
“圣卓哥是真的不方便，不是他不愿意，你不要怪他啦！要怪就得怪我自己，朋友怎么会那么少…”说得真是凄凉，就连夏圣卓心里头也变得有些怪怪的，好像老天爷在责怪他铁石心肠一样。
“要是你一直找不到房子，我会帮你找，你不要紧张。”既然对方有意愿要走，他也得表现出一些善意。
“真的吗？那你把机手号码给我，我要是找不到，就来找你。”
夏圣卓真气自己大嘴巴，这样不是给了她连络方式吗？
他笑笑说道：“我机手最近不见了，想重新办个门号，不如你的号码给我，我一办好就打给你。”
“也好。”她拿了纸笔，将自己机手号码写下，写完她还不忘说道：“你也和我办同一家的，到时候网內互打比较便宜。”
裴小灵翻了个⽩眼。有够没力的，都要滚蛋了，还在替对方关心电话费。
夏圣卓接过来，敷衍地看了一眼，就随手
进口袋。
“那…圣卓哥，咕得掰喽！”她背起随⾝背包，除了夏圣棻走上前来给她抱抱，在她脸颊亲亲外，其余两人都是定住不动，只是机械式地笑笑摆摆手，没进一步叮咛保重的话。
“掰！”他挥挥手，没再多发一语。
霍小娇眼⾊一黯，笨蛋也看得出他连最后的离别也做作到不行。“那我走啦，掰！”
见霍小娇的⾝影逐渐消失在大门后方，夏圣卓飞快地把门关上，然后吁了一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还没吁完，眼前的凝重气氛又让他绷紧神经。
夏圣棻一庇股坐在沙发上，沮丧到不行。这下看她怎么跟小娇她哥哥
代？
“大姐，你这趟从国美回来打算住多久？”裴小灵⽩目的在这敏感时刻问她这句话。
她怒目相向，冷冷回道：“怎么，连我也想赶出去吗？”
“大姐，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最好没那意思，我只希望你别把在国美的那些坏习惯带回湾台来就好了。”她有话直说，对这女人印象坏透了，不需要给什么颜面。
“大姐，今天我敬重你是长辈，以及看在圣卓的面子上，我忍气呑声、保持风度，但并不表示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受你言语上的羞辱，我也是有尊严的人，你要是再这样，我就…”
“你想怎样？”夏圣棻个豪迈、洒脫，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女人。
“够了，你今天说错的话还不够多吗？我们姐弟俩要谈心，你先回你房间可以吗？”
不知怎的，霍小娇一离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为富不仁的员外，就算没办法让她在这住下来，也得帮她找到房子，给老姐一个面子才对，不应该让她就这样一个人孤单离去。
“我…我哪…”裴小灵一开口，气势又马上降了下来，她不是笨蛋，了解自己现在是多说一句，就多惹人讨厌一分。“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气嘟嘟地往长廊走去，一路上还听得见她用拖鞋踹地的声音。
“姐，你的房间我…”他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家老姐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他。“姐，你怎么这样看我？”
“圣卓，没想到你越成功，却离我越遥远了。”夏圣棻懒得解释，她头好痛、心好冷，在这秋末初冬的季节，在她心目中一向体贴善良的弟弟，竟然忍心把小时候的玩伴
出去，这种事他怎么做得出来，他怎么会…
她走进房间，就连关门声听起来也是那样沉重。
夏圣卓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一屋二女，本来就容易引起纷争，再说，就目前而言，小灵是他生意上的好帮手，姑且不论她以前品行如何，现在她愿意洗心⾰面，又何必再去揭人家以往的疮疤，这样未免也太不道德了。
走进饭厅，看见桌上盛着一盘刚做好的小泡芙，闻着那
悉又难忘的味道，他也只能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对于霍小娇，除了深表遗憾外，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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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
凭着过去的旧印象，霍小娇拖着小行李，沿着林森北路的骑楼找寻旧时回忆。
在她⾼职毕业那年，她只⾝前来台北工作，那时候她在一家服饰店当店员，如今都已经过了好几年，不知那家服饰店是否还存在？
抱着渺小的希望，她一家店一家店仔细地找、仔细地看，时代进步得真快，不过才短短几年，这里就变得如此繁华，脑袋瓜一向不怎么精明的她，是个天生大路痴，东西南北缺少方向感，尤其是到了十字路口，更是让她茫然若失，伤透脑筋。
低着头，叹声气，她怎么这么歹命啊！为了上台北跟心心念念的圣卓哥见上一面，她彻头彻尾改造自己，学时尚、跟流行，把他最不喜
的台味和土味丢到九霄云外，谁知道…呜呜，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知道他⾝边早已经有人了，那她还努力个鬼呀！尤其是他⾝边的那个“她”厚，竟然是…
一想裴小灵，她忍不住翻⽩眼。真要命，圣卓哥是怎么了，被下降头了吗？这女人从以前就是个势利鬼，嫌贫爱富、眼⾼于顶，就连启聪学校的生学看到她也会连退三步，难道他会看不出，跟她走太近，对自己不会有好处吗？
只是很奇怪ㄟ，圣卓哥说她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帮他钱赚，不该拿的她分文不取，见鬼了，这女人真的浪女回头了吗？
可是听她那尖酸刻薄的口气，本应该没那么容易改变得了吧？
唉，不想了，反正已经离开那里，就别再想那么多，她要有伟人
襟，要有成人之美，要祝他们永浴爱…
算了算了，她不是伟人，这种宗教领袖才说得出口的话，她这个小小的平凡女子不是宰相，没办法撑进一条船。
如今，她先顾好自己再说，要是今晚找不到雅惠的话，就只好花钱住饭店，也只能这样子了！
她左看看、右瞧瞧，试着从记忆里找出旧有的印象。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霍小娇
了，修长的指头指呀指的，犹豫着不知该往哪边去。
就在毫无头绪时，一名戴着香奈儿墨镜的女子从她⾝边擦⾝而过，那名女子穿着低小可爱，外披黑⾊洞洞装外套，一条黑⾊⽪窄裙，脚下一双⾼跟黑马靴，还有手腕上挂的一只仿LV的樱桃包，这全⾝上下的装扮，无疑就是个标准台妹。
“雅惠！”小娇大叫出声，能打扮这么俗又这么有特⾊的女人，除了那个以前跟她当过店员的老朋友雅惠外，还有谁能打扮得这么传神。
这种菜市场名让路上不少女人回头张望，还以为有人在叫她们的名字。
被点到名的女子停下脚步，用一种慢到不行的速度回头。咦？这声音好悉，尖尖亮亮的，绝对是她认识的人。
霍小娇拖着行李跑上前来，当她站在女人面前时，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放不行李，一把扑进昔⽇好友怀中，双臂直接环住她的粉颈，脸颊还紧紧与她相贴。“好想你喔，我真的快想死你了－－”
“娇娇？”听到这好像要哭出来的声音，林雅惠当场把她抓牢，从头到脚给她看个仔细。“哇靠，真的是你ㄟ，你这疯女人，回⾼雄之后就没再打电话连络，你是死到哪去了？”
林雅惠说话耝俗，嗓门奇大，没错没错，就是她啦！
“对不起啦，人家跑去念书了，我哥哥把我送到国美去念ABCD狗咬猪，不过去了一年就回来了啦！”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霍小娇毫无形象的哭喊。
“厚，你嘛帮帮忙，看到阿⾖仔你就⽪⽪剉，去到国美不是变哑巴，你哥哥头脑有问题ㄛ，没事把你送到那么远去做什么？”林雅惠戳她头。
霍小娇还是抱住她，像是撒娇的小女生。“就是要去改变气质啦！因为我哥哥说，想要让条件好的男生看中，就要会ABC啦！”
“变你个头啦！你以前那样有什么不好？看看你，把自己打扮得跟萧亚轩一样，也没⾼贵到哪里去呀，三八勒，听你哥在那边庇！”看她越哭越大声，一旁卖刮刮乐的阿婆还有做
蛋糕的阿桑，都瞪大眼看着她们。
“好啦，别哭了，先到我店里再说吧！”
“你开店喔？好厉害！”她好佩服她，几年不见，自己当头家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