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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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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匹骏马送到了,堡里显得热闹而拥挤。送马来的都是魁梧高壮的大汉,领头的是个一半胡人一半汉人的“杂胡”名叫方寒拓。此人既懂胡语,又会汉话,身材魁梧剽悍,是营州有名的马贩子。

  三年前,石天雷到胡地采买骏马时与他相识,并经由他结识了契丹大汗,大汗为了拉拢石天雷,便赠其美女、骏马,此后双方多有生意往来。

  晚餐时,出于礼貌,方寒拓与石天雷同桌,而他的手下则与堡里的其它人坐在下面。

  大厅里的灯火都点上了,明亮的光芒伴着缕缕清香让吵杂热闹的大厅增加了不少温馨,三个浓装裹、衣饰华丽的女人在烛火映照下更显得明动人。

  忙了一天的柳含蕊并没有刻意梳妆打扮。和往常一样,她只是洗了脸,换了衣服就到大厅来。当她看到鲁壮实的方寒拓坐在上座时十分惊讶,她没想到石天雷对这些胡人竟是如此礼遇。

  意识到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柳含蕊心里不免忐忑,以为自己的简服秦颜有失规矩。她忙看向石天雷,发现他眼里并无责难不悦之,只有那种会让她心跳加速的炽热火花。于是她安心了,走到石天慧身边坐下,对面的元青正对她微笑。

  “嫂子,你真漂亮!”石天慧低声赞美她。

  “瞎说,你眼睛不好,没看到我一脸素颜没装扮吗?”柳含蕊低声轻斥道。

  其实人们之所以都看着她,正是因为她那自然纯真的美令大家眼睛一亮。

  “石兄,你真是福不浅,夫人如此美丽,真羡煞我也!”方寒拓惊地说。

  看到佳人坐下,连忙挪至她身边的空位,一边瞇瞇地盯着她看,一边倾身趋近她。

  柳含蕊本能地讨厌这个人,他身上刺鼻的羊膻味更令她一阵恶心。但为了石天雷,她仍克制地说:“这位大爷请原谅,含蕊不知今有贵客来访,没能装扮,失礼。”

  听到她柔软清亮的嗓音,方寒拓更加血脉偾张,连声说:“不、不失礼、不失礼!夫人天生丽质,不打扮已令人意,若打扮起来,那还能叫人活吗?”

  听见他这番言辞,柳含蕊更觉得反感。她直背脊坐正,美目含霜,定定地看着方寒拓正道:“大爷休得胡言语!在理,大爷是客,柳含蕊是主,天下哪有为客者戏主人的;在情,柳含蕊已嫁为人妇,承受不起如此轻薄之语,还望大爷自重!”

  说完,不理众人惊讶的目光,平静地接过厨房侍女送上的菜肴,帮助她布菜。

  方寒拓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又坚毅的女人,不深受吸引,但也被她一头抢白得一时下不了台。

  “哈哈哈!”一直沉默的石天雷突然大笑出声。“哦,方兄,想染指我的女人可得小心啰!”

  柳含蕊严厉地看了得意的石天雷一眼,柔声说:“闭上尊口享受您的美食吧,我的爷!”

  声音虽不大,但附近的人们都听到了,不替柳含蕊担心地看向石天雷。然而石天雷却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着招呼方寒拓和他的手下们饮酒吃菜。

  他当然高兴,这可是蕊儿第一次称他为“我的爷”

  晚餐继续,美味佳肴的确令人足。饭桌上方寒拓一边大啖美贪,一边大声地跟石天雷及兰她们说话。柳含蕊则在旁安静地吃着,心想:果真是个未开化的鞑子,吃相如同茹饮血的野人…

  “喔,好白的纤手啊!”突然,方寒拓茸茸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柳含蕊的左手。石天雷当即变,但他尚未动手,那边已经摆平了。

  “哎哟”只听方寒拓大叫一声缩回了手,并卷起衣袖查看,当看见手时内则近关节处有一道红印时,他瞪着柳含蕊惊叫:“啊,夫人竟会一指神功?!”

  他的表情荒诞而滑稽,令人忍不住想笑。

  兰毫不客气地嘲笑道:“方爷,这叫『偷不着蚀把米』,咎由自取。”

  “什么『一指神功』?不过是『一枝筷子』罢了!”瑞芳也蒙嘴讪笑。

  柳含蕊没说话。刚刚方寒拓卷起衣袖出手臂上的狼头及明显疤痕时,她的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没人注意到那稍纵即逝的冷冽光芒,但石天雷注意到了,他有些许疑惑,转念又想,这两人一北一南不可能见过,或许蕊儿只是恨他的轻薄言行吧?

  柳含蕊再也待不下去,径自起身说:“各位慢用,恕含蕊先告退。”

  方寒拓还想留她,但被石天雷制止。

  方寒拓眼光不舍地追逐着柳含蕊的背影,道:“石兄,你的夫人可是一朵带刺儿的小花啊!”石天雷打着哈哈把话题转到即将运送的马匹上,但蕊儿的身影却在他心里徘徊不去。今晚的蕊儿再次让他吃惊。面对像方寒拓那样凶狠强大的男人,她一点也不畏惧,表现得像个斗士,凛然不可侵犯。正如石头所言,她就像一座他尚未完全发掘出宝藏的金矿,每每靠近她,总能带给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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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天地一片宁静。

  气,重的气,庞大的身躯得她不能动弹。

  臭,充酒味的恶臭不停地吐在她脸上,她撇头想躲,但却避无可避,她不能呼吸…

  血,通红的鲜血淌在地上、墙上,将她采葯的背篓浸染透。

  爹爹、娘亲…喔,不!爹爹躺在地上,血,一动也不动…

  娘!呜,娘趴在爹爹身旁,浑身都是血…

  起来,爹爹!起来!娘,快来救我,我不能呼吸!

  她要死了,她不能呼吸,最后的一口气堵在口出下去…

  哦,我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不!

  她努力睁开眼。啊!男人,一个丑陋的男人在她身上…狼,好吓人的狼,瞪着她的那双狼眼贪婪而凶残…

  手,茸茸的,令人胆颤的大手正在用力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不可以,她还只是个孩子,大爷行行好放过我的女儿吧…”

  娘,是娘在哭泣,在哀求。

  “滚开!”凶恶的男人挥手,闪光的利刀划过娘亲将要临盆的腹部--

  “噢,不要!那里有弟弟,快出世的弟弟…”

  一道温热的体洒来,她眼前一片血红,哦,像山一样地男人倒下,她眼前一片漆黑,再也不能呼吸…

  “救我!”柳含蕊猛地从上坐起来。

  哦,我能呼吸,那只是个梦,是梦!

  松开紧掐着领口的手,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撑起发软的双腿走到窗前打开一半窗板。冷风吹入,她打了个寒颤,却也清醒了。看看天空中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估计已近三更,她的心里依然充惶恐和因忆起往事而唤醒的悲伤。

  多年来,她听从爷爷的开导,努力不去想起它,可今见到这个人面兽心的凶手,当的一切又清晰地重现眼前--父母倒在血泊中,温馨的家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化为灰烬…

  今天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要报仇--替惨死的爹娘和尚未来到人世便被杀害的弟弟报仇!

  首先她得有把锋利的、易藏在身上的刀。既然那贼子与石天雷是朋友,那么总能找到机会报仇的!

  可是,到哪里去找刀呢?

  柳含蕊在阁楼里搜寻,看到墙脚边堆放的箱子时,她走过去打开一个,可惜里面除了旧衣物什么也没有。她不气地又打开一个、再一个,找遍所有箱柜,都没有!她失望地跪在地上。

  不,我一定要有把刀!她未加思索地站起来就往外走,下了楼梯穿过宁静的走廊,来到主卧室伸手就要推门,却霍然惊醒,要是天雷屋里有女人同寝怎么办?我现在进去好吗?

  她犹豫地后退一步,转身想离开,可是心里的仇恨烧灼着她,想到仇人就在眼前,报仇机会随时会出现,她又毅然转身,深口气后举起了手。

  门却在这时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一股力量将她拽入一副坚硬的膛里。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睡?”石天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又惊人。

  “我要一把刀!”柳含蕊急切地推开他。“你可以给我吗?”

  “为什么要刀?”石天雷疑惑地看着她,感觉到她的恐惧,心疼油然而生,再度将她拥入怀中。“你在害怕?是因为方寒拓吗?”

  柳含蕊木然地点点头。

  “那你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离开的…”

  “我还是需要。”柳含蕊推开他,说:“如果你不给我,我就去找石头大哥或狗子要。”

  石天雷皱紧眉头,不悦地听到她要跟他以外的男人要东西,注视她片刻后,他转身走到后,柳含蕊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条衬,看来他是被她从梦中惊醒的。她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上,幸好,上并没有女人。

  “看什么?担心有女人藏在上?”石天雷手拿一个小包过来打趣地说。

  被他说中心思,柳含蕊有点羞愧和狼狈,不由得涨红了脸。

  石天雷不再逗她,把手里的丝绒布包打开,里头是一把巧漂亮的匕首,纯金打造的刀鞘上镶嵌了数颗红宝石,一条长长的银链扣在两边,刀柄上有一颗泽耀眼、纹理瑰丽的玛瑙。

  “它好漂亮。”柳含蕊小心翼翼地拿起刀鞘握在手中,感觉合适,可是想拔出刀,却拔不动。

  “不,不是那样。”石天雷接过匕首,拇指轻拨刀鞘顶端的暗锁。“喀”的一声,刀身自动弹出。

  “打开刀鞘时,要小心别伤了自己。”石天雷告诫道。他出刀子,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发出亮晃晃的白光。

  柳含蕊学着他的样子试了几次后说:“你还有其它的吗?这把刀用来杀人大糟蹋了。”

  “杀人?你想杀谁?”石天雷好笑地看着她,并不很在意她的话。

  他把她拉到沿坐下,将银链绕过她的身体,扣在她纤细的上。他的手指不时摩擦着她,隔着薄薄的布料感觉到她微温的肌肤。

  “但愿我用不到它。”她喃喃低语,想着如果不用刀,还能用什么方法报仇。

  专注在报仇的事上,柳含蕊没注意到他俩亲密的靠近和他温柔的触摸。而她的手也无意识地摩挲着天雷光滑的肩膀。

  “蕊儿…”石天雷突然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柔软的前。

  从发现她徘徊在门外起,她就挑战着他的自制力。见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在摇曳的烛光下,玲珑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此刻,她身上的馨香拨着他的呼吸,而她无心的抚摩更起了他的望。

  这么久他一直不敢去阁楼看她,不敢太接近她,就是害怕自己无力克制对她的强烈情感,而不能遵守自己所作的保证。

  可是现在她就在他怀里,他如何能再忍受?

  压抑多时的感情一经开启,其能量之大超出了他所脑控制的范围,他此刻只想抱紧她将自己与她融为一体。

  靶到他的身体发烫、颤抖,柳含蕊的心情也很复杂,她是多么想念他啊!看到如此强势的男人竟然脆弱地靠在她怀里,她心底的柔情如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而今夜的恶梦也使她渴望投进他的怀抱寻求安全和保护。

  于是她大胆地用双手托起他的脸,送上了自己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她的吻是那么生涩却香甜,她的触摸是那么温柔而热情,石天雷的自制终于崩溃,他紧抱着她倒在上,狂猛地吻她。

  躺到上的剎那间,柳含蕊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她眼前出现瑞芳赤地躺在这上面娇的影像,出现兰卧于头嘲笑的面容,耳边响起乌兰玛“爷的上不会只有你”的嘶吼。“不,不要是这张…”她猛烈挣扎着推开天雷,痛苦地跑了出去。

  懊死的!石天雷跳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痛恨自己把一切得如此混乱,他咒骂着飞脚踢向那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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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当柳含蕊走下楼时,惊讶地发现主卧室的门大开着,那张她憎恶的大已经成了一堆木屑,几个人正在把它清理出房间。

  面对被毁坏的雕花大,柳含蕊的心情却格外舒畅。

  堡里今天特别忙,大部分人都在马场检查马匹、清理马蹄。

  晌午后,柳含蕊听到马厩那边传来吵闹声,好像有人受伤了,她拿起葯包就往那儿跑去。

  马厩旁围着很多人,叫嚷声里混杂着担忧和兴奋,柳含蕊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一群孩子在大人们身后喳呼着,柳含蕊一把抓住叫声最大的主儿。“天傲,这里是怎么回事?”

  “啊,嫂子!”石天傲兴奋地说:“牝马要生小马驹了耶!”

  “什么?”柳含蕊不太明白地问,可是孩子们也搞不太清楚。幸好狗子过来告诉她事情原委--方才验马时,天雷发现了一匹怀孕的牝马。也许是因长途跋涉刺了牠,导致牠早产。通常怀孕的宝马是不卖的,因为小马驹更值钱。而马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卖出的马被发现怀孕的话,不仅怀孕母马的售价不变,其腹中幼马也成了买方的财产,卖方只能自认倒霉。

  鹰堡无端得到一匹新生宝驹,当然是件喜事啰!于是大家都很兴奋,但是因为小马驹一直生不下来,所以大家又很担忧。

  柳含蕊一听马上说:“我去看看。”说着就往人群中挤去。

  看到是堡主夫人,大家自动让出走道,并七嘴八舌地提供给她最新消息。

  柳含蕊没听进去,只是皱眉看着眼前吓人的场面:一匹褐色大马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急促地气,庞大的腹部上下起伏,半个身子浸血水,而牠黯淡的双目正看着她。从那眼里,柳含蕊彷佛感应到了牠的痛苦。

  “蕊儿?”蹲在马侧的石头先看到她,很是惊讶。通常女人是不愿意看到牲畜生产的,那会让她们恐惧。

  另一侧的石天雷一见到她便站起来,挡住她问:“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牠。”柳含蕊的双眼离不开母马痛苦的眼睛。

  “这是畜牲,不是人,你来看牠有什么用?”石天雷大声喊叫,因为这里实在太吵,而他又不想让她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安静!”柳含蕊突然用比石天雷更高昂的声音发出怒吼。“不许再吵!”

  霎时,整个马厩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石天雷因太过震惊而忘了作出反应。

  她对石天雷说:“让我看看牠吧,虽说是畜牲,但应该与人的结构差不多。”

  对她的蜒礼,石天雷应该要惩罚她、训斥她的,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想那么做,她对牝马的态度让他感动,而她的勇气也令他折服,于是他侧身让她走近牝马。

  柳含蕊蹲下身,在马腹部、部轻轻地摸,牝马的鼻子响起轻微的噗噗声。

  “看,牠喜欢你那样摸牠。”石头高兴地说。

  “胎位不正,难怪牠生不出来。”柳含蕊说:“我需要你们帮忙。”

  “怎么帮?”石天雷问。

  “你跟石头哥按摩牠的腹部,长林、凤生住牠的腿。”柳含蕊利索地打开葯包并吩咐着四周的人。

  “狗子,去抬两盆清水来,天傲,找三婶要块干净的布…”

  大家马上按她的吩咐行动。

  当石头和石天雷加大力量在牠的腹部后,牝马的身躯发抖,头开始摇摆。

  “继续!”柳含蕊说着走到马首,不在乎地上的污秽物,跪下来轻轻梳理着牠的鬃低声说:“不要害怕。我知道你很痛,但是你的宝宝再不出来就会死掉了,我们要帮你把小宝宝生下来,你要配合我们,好不好?你要乖,要勇敢喔。”

  她温柔的动作和轻言细语感动了在场的男人们,而牝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渐渐安静下来。

  柳含蕊起身回到原位,以清水冲洗马身上的血迹和分泌物,并将自己的双手也仔细洗净。

  “好了,我现在要为牠导正胎位。”她深一口气,将手慢慢探入马腹,她从来没有想到马腹如此深大,她的胳膊几乎完全没入其中。

  “天雷,别愣着,快推!对,往右一点…石头哥往下,对,对,就这样,慢点,慢点…天哪,牠可真不小啊…”柳含蕊小心但用力地转动手腕,调整着胎位。她心里其实很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为动物接生,而这个“胎儿”又是如此巨大和沉重。

  汗水渗出她的额际,浸了她额前鬓角的发丝。石天雷的心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而收缩。

  终于,柳含蕊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她出手,叫道:“推,用力推,马儿要出来了!”

  石天雷和石头用力推,牝马也开始用劲,一声嘶鸣,小马带着胎衣滑出母体。

  “行了,放开牠!”柳含蕊大声喊道。

  一匹漂亮健康的赭小马漉漉地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挣脱胎衣站了起来,颠踬几步后平稳地站住了。

  “你看你的宝宝是不是很漂亮?”柳含蕊用天傲给她的干净布擦拭着牝马的身子,对牠轻声呢喃。牝马疲惫但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这使柳含蕊很有成就感。

  而石天雷的眼睛也须臾不离地注视着他的子。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内心却汹涌澎湃。

  毫无疑问,她是特殊的!在她身上看不到矫造作、虚伪奢华。她娇小纤弱,却意志坚强、行动果断;她美丽善良,宽厚仁慈;她镇定自若的神情和开朗自信的谈吐总能给人予信心和勇气。这样的女人,谁能不爱?

  他无法否认自己对她的爱,他的心已经完全失落在她身上,自从与她成亲后,他对其他女人都失去了兴趣。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再碰触她柔软的肌肤,听她悦耳的笑声啊!

  “蕊儿,做得好!”石头为疲惫的牝马铺上新草,对仍跪在地上的她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可是柳含蕊却皱着眉头,哀声说:“我起不来了,我的腿麻了。”

  “怎么会?也许是蹲得太久了。”石头说着走过来想搀扶她。

  不料一道暗劲袭来,得他连退两大步。他不由一愣,当看到天雷一把抱起地上的蕊儿离去时,他了然地笑了,大声说:“好小子,跟我玩的?下次我会先抢走她。”

  “不怕死你就来,准叫你血溅五步!”石天雷头也不回的吼回去。

  身后传来石头朗的笑声。

  “你在跟石头哥说什么?干嘛那么血腥?”蜷缩在石天雷怀里的柳含蕊不明究理地问。

  “没什么。”石天雷对她温柔一笑。“你才是身血腥。”

  “你生气了吗?”他的温柔动摇了柳含蕊的心,她不再想抗拒,只是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生什么气,我哪有那么多气好生的?”

  “我对你大吼…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石天雷没说话,柳含蕊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他大手一按,又把她回自己前。

  她轻叹道:“唉,我就知道你会生气,可是那时候大家实在太吵,让我无法思考…”

  “你这会儿才是太吵,让我无法思考。”石天雷低头对她说:“再吵,我就堵住你的嘴。”

  柳含蕊果真闭嘴,但不是她怕了,而是他们已经走进大厅,三美人正黑着脸朝他们走来。

  “她怎么了,干嘛非得爷抱着?爷不累吗?”乌兰玛不高兴地问。

  石天雷笑笑地说:“我就爱抱着,而且一点都不累。”他绕过她们走向楼梯。

  “长脚不用,就会赖在男人身上,女人!”兰说话一向毒辣刻薄,柳含蕊早已听腻了,也习惯了,可石天雷不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柳含蕊被骂。

  “你说什么?”脸上的笑消失无踪,他阴沉着脸转身面对她们。

  柳含蕊感觉出他的怒气,挣扎着想下地,但他将她抱得更紧。

  就在这时,三婶来解了围。

  “天哪,孩子,你怎么像个掉进染缸里的花猫似的?快去洗个澡,堡主吩咐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三婶的话提醒了石天雷,他狠狠地瞪着兰,口气冷硬地说道:“以后谁敢对夫人不敬,我定不轻饶!”

  绑楼的门对身形高壮的石天雷来说显得窄小,但他仍灵活地把她抱进了门。

  柳含蕊看到一个大浴桶搁在屋内,两个大男孩正在往里头倒热水时,高兴地只想亲吻他以表示感激。

  “你是什么时候叫人准备水的?”

  “在你为牝马擦身时。”石天雷坐在椅子上,仍抱着她若有所思地问:“她们常欺负你吗?”

  他按摩着她的双腿,柳含蕊舒服得更像只慵懒的猫,蜷缩在他怀里不想动了。

  见她温驯的模样,石天雷宠溺地笑了。

  他帮她去沾了血污的外衣,再次问道:“她们常欺负你吗?”

  柳含蕊轻轻摇头。“没有,你看我是好欺负的人吗?”

  接着又生气地对他开火。“就算有,也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没事找那么多女人来,或者不要硬把我娶来,谁会欺负我?!”

  看到她眼里窜起的火苗,石天雷没有动气,反而笑了。“你注定是我的娘子,我不娶你娶谁?以前因为没有你才找了那些女人,现在有了你,我当然不会再要她们。”

  “呃,可恶!”柳含蕊直起身道:“我可没叫你休了她们,你不能做始终弃的薄幸小人!”

  石天雷让倒水的男孩走后,笑着在她噘起的小嘴上亲了一下,轻拥着她感慨地说:“蕊儿,你的善良美丽无人能及,我石天雷真是三生有幸啊!”然后又严肃地说:“不过,我跟她们之间没有始终弃的问题,我也不是她们唯一的男人。”

  “什么意思?”柳含蕊不明白地问。

  面对他单纯的小子,石天雷还真不知要如何解释,只好敷衍道:“以后我慢慢告诉你,现在趁水热,赶紧洗吧!”

  “那你得出去啊。”柳含蕊果真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问。

  “不要,我要留下来帮你。”石天雷真心地说。拥她在怀中,让他再次感到她是属于他的。

  柳含蕊脸红了,急忙摇头道:“不用了。”

  “放轻松,我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洗澡。”她的羞涩取悦了他,石天雷笑得更气了。

  就在这时,元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天雷,二叔派人来了。”

  “哇!真会选时间。”石天雷沮丧地低咒,好不容易他的蕊儿不再拒他于门外了,偏偏有人捣乱!

  他无奈地把柳含蕊放到地上,看她站稳了才松手。“好吧,你又赢了,反正下次还有机会。”

  见他将门关紧后离去,柳含蕊松了口气,他在这屋里,似乎空气都凝滞了。

  她去衣物,却因无法打开银链匕首,柳含蕊干脆只把匕首取出放在桌上,任由银链松垮垮地挂在上,走进了热气腾腾的水中。

  热水舒缓了她肌的紧绷,她愉快地叹气,解开头发,让长长的发丝漂浮在水面,她享受地在水里将头发梳理得顺顺滑滑,然后擦干甩到木盆外悬着,身子则浸入水中,优雅地擦洗。

  暖暖的水令她全身舒坦,腾腾的热气令她昏昏睡,她靠着盆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稍后,当石天雷因不放心而再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人的美人沐浴图。

  见鬼!天气越来越凉,这女人竟如此不会照顾自己!

  他急忙把她从微温的水中捞起,原想放在上,可又怕太凉,于是用单裹住她,抱在怀里,用他的身躯温暖她。

  她曼妙的曲线以不可抗拒的魅力惑着他,她散发着芬芳的黑发披散在边,她的头枕在他的膛,浅浅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肌肤,系于间的刀鞘与银链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轻柔地擦拭她的身体,晶莹白皙的肌肤像上好的白缎般闪着人的光泽。谁能想到,这个身材娇小的小女人却有惊人的能量,进堡来不过短短时,却让他胆怯懦弱的妹妹变得勇敢乐观、顽劣的小弟变得听话有礼,使他的家温馨整洁,更重要的是令他冰封的心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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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含蕊一直沉睡着,但睡得并不安宁。恶梦再次出现…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彷佛藤蔓绕在身上,她扭动挣扎。

  蕊儿,快跑!

  她的口如火炙,喉咙如盐浸,一只手拉着她跑、跑、跑…然后她跌进了一片灌木丛中。

  “想跑?大爷我要你们付出代价!”丑恶的男人狞笑,把灯油倒在爹爹身上。

  火,红红的火焰如恶龙的血盆大口般噬着她的爹娘、葯房、美丽温暖的家和所有的一切…

  “爹爹…娘…快跑!”

  突然,胳膊被人抓住,身体被住,啊,我不能呼吸,我要死了。

  “爷爷!”蕊儿哭喊着抱住爷爷。

  “蕊儿别怕,我在这,我会保护你!”爷爷的声音温柔地响在耳边,如同以往一样,暖暖的大手为她擦拭眼泪,拍着她的背,轻声低语:“蕊儿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火逐渐熄灭,心不再狂跳,恶人没有追来。

  蕊儿在他的怀中渐渐平静,但她的双臂仍紧紧搂抱着他的,泪的脸靠在他的颈间,她的呼吸不再急促紊乱,石天雷缓缓舒了口气。

  罢才的经历就像一场急风暴雨,虽然短暂却让他明白了不少事。

  他怜惜地拭去含蕊脸上残留的泪水,轻声说:“没事了,蕊儿,好好睡吧,我会替你抓住那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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