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人,让您久等了。”
这时,店小二端着热腾腾的菜走⼊包厢。
他用特殊的腔调唱着菜名的洪亮嗓音,把司马嫒从失神状态中拉回来。
呀!刚刚是发生什么事?她醒悟过来,不自噤自己烫人的双颊。想到自己居然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宇文耀,她更是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飘来的菜香一扫而空。
美食当前,加上饥肠辘辘,本来就有点散漫迟钝的她,当下便把所有注意力全转到⾊香味俱全的佳肴上。
“看超来好好吃喔,我先开动了!”兴⾼彩烈的拿起筷子比舞着,司马嫒很快就决定先朝那盘凉拌丝下手。
“嗯,慢慢吃吧。”
想到自己的魅力不如这几盘开胃菜,宇文耀不噤头摇苦笑。
不过,这也算是有进步吧,比起以前把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现在的她会因为自己的提醒而感到不自在,甚至一瞬间被自己的眼神所昅引,这代表着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不仅是“宇文大哥”
说起来,要不是她这么迟钝的话,说不定早就像他在宴会里见过的许多姑娘,拿着与生俱来的美⾊去掠取崇⾼的地位。
停下剥栗子的动作,他改而专心欣赏她心无旁骛地进食的情景,略微勾起的角漾着一抹宠爱的笑。
没过多久,十几个盘子里的食物都各消去一点点,彻底忘了对面⾼大男子的存在,司马嫒专注在把食物送进嘴里咀嚼的乐趣中,还不时出现“这道好吃”、“那道很”的动人表情。
忽地,一只手伸来,拿起陶制茶壶,帮她在空了的陶杯里注満茶⽔。
她这才发现宇文耀的碗筷分毫未动,而自己的却已堪称杯盘藉狼。
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菜肴残骸,她不好意思地嘴角,这才为时已晚地问:“宇文大哥,你不吃吗?”
他的回答是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泽金⻩的藌汁翅到她的盘子里。
“我不饿,你吃慢一点,小心噎着。”他细心叮嘱着,眸光在看到她在嘴边溜来溜去的粉嫰小⾆时猛然变得深浓,呼昅也变得浅促。
才刚举起筷子,司马嫒突然又想起什么,难为情地放下。
“请问,我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以为自己是沾到菜渣,他才会用那种很特别的眼神盯着她。
宇文耀看着她缓缓点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转成实真的笑容。
“啊,是吗?在哪里?”⽔嫰的手指着急地在嘴巴四周摸来摸去。
只是十指摸遏了整张脸,却始终摸不出一点异样,満肚子困惑的她只好抬眼看向对面不动如山的男人,寻求帮助。
原本是希望他能“出言指点”没想到他却站起来,⾼大的⾝躯无声的绕过圆桌,来到她的⾝边,黝黑厚实的大掌轻轻拨开她在自己脸上摸索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呃?
粉嫰的嘴微微张开,蒙的黑眸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显得有些慌,想要说点什么,无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
长着厚茧的男拇指先是在她柔嫰的下巴轻轻刷过,接着很缓慢地自下巴的中心点往下移,来到她的锁骨;被他若有似无的轻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轻轻熨过一般。
就在她惑于这种微妙的感觉时,宇文耀的指掌继续往下游移,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从容,逐渐往她的双峰中间接近…
等、等一下,不是检查她脸上有没有菜渣吗?为什么他的手却…
她骇得不住息,黑眸微微睁大,放置在膝上的小手抓皱⾐角,双峰也跟着起伏不定。
他微微弯下,英俊的面容瞬间离得她好近,近到她可以在那双幽黑的瞳眸中看见自己张皇失措的面容;令人目眩的男气息扑鼻而来,夺走她所有心神,引发一阵阵甜美的轻颤。
这么亲昵的接触醒唤某种女的矜持,她那不容易受到刺的心难得地咚咚咚咚狂跳不已。
印象中,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只有在小时候有一次,她因为脚扭伤无法走路,所以宇文耀好心的背着她回家。
那时靠着他宽大温暖的背,因为无聊而数着他的步伐,她只觉得心安,可不像现在这样,充其量只不过被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纷得像被狂风掠过。
就在不安和紧张的情绪几乎涨満她的口时,宇文耀的黑眸奇特地闪烁了一下,接着他的手悄悄退离,她被吓傻似的瞪着他手中多出来的一小块酥炸饼⽪的碎屑。
“在这里。”带着一抹浅笑,他轻声道。
“什么?”早就忘了他是为了什么这么靠近自己,意情的她这会儿连⾝在何处都忘了,蒙的黑眸无法自拔地盯着那两泓幽深的黑潭。
“这个。”
沾着碎屑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接着手指轻弹,将那块碎屑弹掉。
“啊,喔,嗯…”发出一连串无意识的单音,回过神来的司马嫒难得地没有面河邡⾚,她被超越自己所能理解的情绪给困住了。
在他的手菗回去的瞬间,为什么会有某种类似失望的情绪产生呢?司马嫒无法明⽩。
“咦,还有吗?”
见他的手又伸来,司马嫒的脸蛋反地往后挪。
他不回答,大手轻松地向前抬⾼她的下颚。
这次他并不移动手指,只是用那双充満令人费解意味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专注而认真的视线从她微微颤动的眼睫缓缓往下移,溜过她俏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微张的红上,目光像是在仔细确认自己的所有物。
“不,没有了。”他说,声音带着某种古怪的嗄哑。
“那…就好…”她的声音也跟着离。
这次不仅是他的手,连他的人都确实离开了,怔愣地看着落座在对面的修长⾝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刚好跟她复杂变化的心情形成強烈对比。
当他的视线在她的上逗留不去时,她居然以为他是要…
嗅!她真是个傻瓜,宇文大哥怎么可能会吻她呢?在他的眼中,自己应该还是那个懵懂幼稚、姿⾊平平的小姑娘吧!
的确,她见过许多跟她同龄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花枝招展?就连比她小几岁的表妹堂妹们都开始懂得在装扮上追流行、下功夫,并且跟富家弟子们打情骂俏。
就只有她,不但对打扮一事始终提不起劲,面对其他公子献来的殷勤更是表现得像只呆头鹅,最后往往都是宇文嫣跳出来,帮她脫离支支吾吾的尴尬场面;这样的她,哪有可能让宇文大哥因为一时惑而落下一吻呢?
有幸让那张戚薄熨贴的,应该是丰満人、会撒娇、会吐露出甜言藌语的红吧;反正无论如何,绝对不是她这张平凡又懒得沾染脂粉的嘴。
“怎么了?不想吃翅吗?”
温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把她从胡思想的泥沼中拉回现实。
“嗯,我了…”司马嫒被突然涌上心头的酸涩情绪给撑了。
“这么快,你吃的并不多啊,要不要再来个甜点?”
宇文耀对她的关怀并没有因为时空的阻隔而有任何变化,跟以前一样,他还是那么体贴、那么细心,那么的…把她当妹妹一样的仔细呵护。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垂下肩膀;有意无意的,她痹篇他投过来的目光。
“不要了,我出来很久了。”
他点点头。“我懂了,司马老爷跟司马夫人会担心对吧?来,我这就送你回家。”
宇文耀率先站起来,⾼大的⾝躯以一种耀眼夺目的形象深深嵌⼊司马嫒的眼中。
她下意识地眨眨眼,想要将那抹強烈的影像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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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会楼回司马府的路程并不算很长,按照平常的脚程来走的话,感觉好像一下子就到了。
然而今天不知怎么搞的,走起来格外漫长。
因为此刻陪在⾝边的不是蹦蹦跳跳、嘴巴动个不停的宇文嫣,而是比她⾼大许多、全⾝散发出让人无法自在的男气息的宇文耀。
少了悉的声音当背景,司马嫒的脚步无法如往常般轻松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好不容易终于望见家门,她加快脚步,正打算上前敲门时,⾝后冷不防的传来低沉的声音。
“如果…”
“咦?”她挑眉,不解地望着他。
“如果司马老爷无法拒绝这门亲事,你会逃跑吗?”他静默地注视着她,变得凛锐的眸子令人倒菗一口气。
逃跑嘛…的确是想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不过…
“当然不会。”她拼命头摇,边思索边说:“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如果爹爹答应的话,我也是会服从的,应该是这样不是吗?”
要是到时候对方恼羞成怒,不但是家人,甚至连亲戚都会被波及,祸及亲人的罪名,她可扛不起。
“而且说到逃,我又能逃到…”
她突然止住话,大大的眼睛眨个不停。
宇文耀眼中跳动不休的火焰和⾼深莫测的态度吓坏她了。
这次肯定不是错觉,因为连四周的气氛都传达着一股不寻常的危险;而且,他绷得死紧的脸像石头一样僵硬,就算她连眨好几次眼,那股僵硬也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
“那么…”像是被硬挤出来的冷硬声音。“你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说完,他转⾝大步离去,⾝上的披风在他转⾝时扬起令人目眩的幅度。
留在原地的司马嫒还在拼命不停的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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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给我过来。”
从大厅里飘出来的是司马夫人的尖锐嗓音。
缩了缩脖子,司马嫒怯怯地走⼊大厅。
本来她是打算从大厅的侧门溜回后面的房间,但是她也清楚,她出去了这么久,娘不可能没发觉,所以对于逃过娘的审问这件事,她也没抱多大期望就是了。
唉踏进门槛,司马夫人马上毫不放松的问。
“给我说清楚喔!”
“我是不小心遇见…”
“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样嘛,夫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呃?
越过娘的肩膀,她跟站在对面的爹无奈的视线对上。
糟!亡羊补牢地捂住嘴,司马嫒在心底咒骂自己的愚蠢。
问话的对象原来并不是她,而是正准备逃⼊內厅的爹爹,呜呜,她真是作贼心虚,自投罗网啊!
“呃,夫人,这样好了,如果说你还有问题的话,不然我们移到內厅,让下人沏壶好茶,你呢,就慢慢问,我呢,就慢慢回答,这样好不好?”讨好的语气跟刚刚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大相径庭。
只是司马老爷的语气虽然涸埔切,但是眼睛却不知为何闪烁个不停,下巴也拼命往左菗搐就是了。
屏气凝神地站在司马夫人背后的司马嫒好不容易才看懂司马老爷的暗示。
原来司马老爷不忍心宝贝女儿跟他一样,一回来就得面临惨绝人寰的拷问之苦,所以自告奋勇继续被拷问,打算拖住难的夫人。好让女儿脫⾝。
只可惜这个女儿实在太迟钝,等到她醒悟过来,蹑手蹑脚的准备转⾝时…
“给我站住!”
耳听八方、眼观四方的司马夫人整⽇在夫人圈中打转,生平最大乐趣就是打听各式各样…尤其是宮里的八卦消息,她怎么可能漏听任何一种声音呢?
只见司马夫人脚不移,下半⾝不动,只是稍微扭⾝,顺手一抓,女儿就被她手到擒来。
“啊啊啊…慢点慢点,我快跌倒了啦,娘…”
被扯住披帛的司马嫒,受到这下垂到膝盖、⾜⾜有四尺长的轻薄纱罗的牵制,不得不跟随着它,东倒西歪地倒向司马夫人,势姿十分狼狈。
唔,可恶,没想到娘辨识方位的功力如此准,趁她转⾝时披帛飞起的那一瞬间一把抓住,害她想逃也逃不了。
她暗自考虑起是否改穿胡服,看宇文嫣穿起胡服来,不但帅气,而且行动上也方便多了。
思索的同时,司马嫒人已被扯到娘亲面前。
看到娘亲很不⾼兴的脸,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是不是…”食指在她面前摇啊摇的。
“是啦、是啦!”她赶紧承认,反正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在娘的面前,做任何坏事都无所遁形。
“是什么?”司马夫人挑起眉反问,瞪大的眼紧盯着她的睑。
“我是跑到宇文家去了啦,而且我还不小心遇见宇文大哥…”她用眼角余光观察娘亲的表情。
“什么?”司马夫人像是受到惊吓般地骤然提⾼音量,整个大厅的屋梁随即为之震动。她双手捣着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你你…你跑去宇文家?”
她眨眨眼,觉得娘的表现不太正确。
“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我我…我知道你个头啦!”毫不客气地用食指大力上女儿嫰嫰的额头,司马夫人以⾼得不可能再⾼的音量咆哮出声。
被得倒退两步的司马嫒第一个反应是抬眼觑觑屋顶,有点担心它是否够坚固。
至于她爹,司马府的大老爷则一脸无动于衷,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他的山羊胡,也不知道是早已习惯河东狮吼还是怎么样。
“你不知道?那你原来是要问我什么?”她声若蚊鸣地问。
“我是要问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啦!”丝毫未见减弱的音量再度袭击整个大厅。
司马嫒瞪圆眼,几乎无法克制的想要去敲自己的脑袋。
司马老爷一面头摇一面走进內厅,那表情也不知是同情还是觉得她无可救葯。
唉!
对于自己这种不够机伶、反应又不灵敏的个,司马嫒也只能暗自叹息。
司马夫人也不知道是被吓呆还是被气疯,总之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只是死死地瞪着女儿,不说一句话。
“我说你啊!”她把不住往后退的女儿一把扯过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此刻是非常敏感、风声鹤唳的时候啊?”
她点点头,随即委屈地嘟起⽔嫰红。
“可是,我只是想去找宇文嫣讲讲话、解解闷,没有想到会碰到宇文大哥嘛!”
“你呀你,我真是…”
颤抖的手指指着女儿,司马夫人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见娘扶着梳成⾼髻的头发,一副头痛裂的模样,司马嫒赶紧搀着她到最近的一张圈椅坐下,顺手帮她倒了一杯茶。
只是听到她见到宇文大哥反应就烈成这样,要是娘亲知道自己还跟他吃了一顿饭,恐怕会当场气晕过去吧。
喝了几口茶之后,司马夫人的气似乎有稍微缓和的迹象,不过那双眼仍是余怒未消地瞪着女儿。
“真是不知轻重!”她用丝帕擦擦嘴角,喃喃念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武敏之的爪牙四处在京城里打探,想要搞清楚我们是不是有跟别人私下承诺婚约。而你居然还跑去见宇文耀。”
司马嫒想要辩解,说她真的不是存心去找他的,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垂下头,不吭一声。
按照她的经验,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让娘亲数落一顿,直到她満意为止。
“我们跟宇文家那么多年的情,要是真的因此让武敏之误会而给宇文家带来什么灾祸的话,那你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头垂得更低,大大的黑眸闪动着无助的光芒,知道娘亲的话不是在虚言恫吓,武敏之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是人尽皆知的。
又喝了一口茶,司马夫人瞥了她一眼,用破釜沉舟的声音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司马嫒的胃不噤一阵紧缩,下意识地绞着手指,她知道那是什么办法。
“我懂了。”点点头,她也下定决心了。
“就是,识大体一点,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就让您跟爹去安排吧。”
“唉,谁教人家目前大权在握,皇上和皇后到洛去,把朝政都给他处理,长安俨然成了他一个人的小朝廷…啊?你刚刚说什么?安排什么?”从喃喃自语中回过神来的司马夫人猛然问。
“让我嫁给武大人的事啊!”司马嫒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说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司马夫人手中的杯子差点滑落。
她涂上胭脂的嘴巴大大的张开,想要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她⼲脆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叹息声。
呜呼哀哉,想她司马王氏聪明过人、才智双全、反应灵敏,兼之能够举一反三,怎么会…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迟钝到不行的女儿呢?
“怎么,不是这个办法吗?”她怯怯地问,怎么老是猜不中娘的想法呢?
司马夫人给了她一记“废话”的狠瞪,别开脸不想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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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两。”清脆的女声喊道,神情专注得有如面对面厮杀中。
“一百五十。”杀价的是冷硬如石的男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三百。”
“一百七十五。”
“二百五十,不能再低了。”女声略略提⾼,已经到达底限。“让我提醒你,这可是具有致命一击的威力,有了这一条,之前我给你的都可以作废不用,你最好考虑清楚。”她补充并且強调。
似乎忍耐着庞大怒意的昅气声响起。
“二百。”他再度出价。“再多我就不给了。”他硬邦邦地补充。
“二百…二十五。”女声仍不放弃。
一阵不短的沉默之后…
“成。”男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成。”
宇文嫣露出笑容,満意地看着蔵在廊柱影中的⾼大体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罪立功式的报情变成一条条可供贩卖的消息,从初尝甜头到食髓知味,对于必须在短时间內尽量搜集有利报情好扭转乾坤的宇文耀来说,任宇文嫣宰割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命运。
最初他当然也冷峻地拒绝过,但是宇文嫣早就抓住他的痛脚,看穿他就算杀死她也于事无补,所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以不再奔波、放任事情发展为威胁,一次又一次地达到她的目的。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冷声催促,黑眸中有一丝不耐。
“没问题。”有了银子一切都好办。
踮起脚尖,她靠近大哥魁梧的⾝躯,用手遮着嘴巴,以窃窃私语的音量把这一条最珍贵的报情送进他耳中。
开玩笑,为了亲自接近武敏之和他的羽,她不仅牺牲⾊相到胡姬酒肆陪酒,硬着头⽪用二天的时间把一套胡舞乖乖学完,还得忍受那群混蛋⾊的眼光,辛苦躲避他们的魔手。
岸出这么多,怎么算怎么不划算,透支的部分不找大哥拿,找谁拿啊?
罢开始她当然也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态,后来盘算了一下,发现这是一条绝佳的钱赚管道,而且买主非买不可。
此时,什么兄妹情谊,自然要被踹在最后面啰!
“确定?”瞇起眼,他的表情因沉思而凝重。
宇文嫣猛点头,拍脯挂保证。
“确定确定,我打听过了,千真万确。”
这次她可是花上九牛二虎之力,贞差点就葬送在武敏之的爪下,要不是那个…总之是深⼊虎⽳涉险才换来的可贵报情,不过,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告诉大哥详细过程就是了。
宇文耀点点头,倚着廊柱的修长⾝影没有移动,双手盘,姿态优闲得看不出任何威胁,只有那双凛锐的黑眸怈露了他并非等闲之辈。
“你打算怎么做?”宇文嫣兴致盎然地问。
“很简单。”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幽黑的瞳眸出冷箭。“斩草除。”
四个字吐出,宇文嫣忽然觉得全⾝发冷,四周的温度好像瞬间陡降,她忍不住自己的双臂取暖。
“你有把握吗?对方可是皇后娘娘的亲戚,是她最为倚重的人。”她提醒,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心。
宇文耀没有回答,角微扬,弯成嗜⾎的弧度,表情似笑非笑,黑眸深处闪着莫测⾼深的诡魅光芒。
头⽪…发⿇了。
亲眼目睹这么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宇文嫣很庆幸自己是他的妹妹,而不是他的敌人。
大哥光是站在那儿,都还没有做什么,就能散发出骇人的气势,让人感到他是所向无敌、不可挑战的;而充満自信的神态,就像世上最凶猛的狮子睥睨群兽那般,也难怪⾼句丽的军队一遇上他便兵败如山倒。
苞大哥这种強大危险的人相比,对手简直像个手无寸铁之辈,弱得让人同情。
酒肆中武敏之那张狂刺耳的笑声,现在回想起来,居然很有几分穷途末路的凄凉意味呢。
“你做得很好。”
不到一个月就有这样的成绩,他不得不对她的能力刮目相看。
“这个…”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食指在半空中相互碰啊碰的,垂下眼,掩饰黑眸深处闪烁的狡猞光芒。“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很好的话,刚刚的价码可不可以再加一点点呢?”
她厚着脸⽪提出要求,顺带伸出嫰嫰的掌心。
宇文耀的回答是给她致命的一瞥,然后昂首阔步,头也不回地走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