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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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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载年华悠悠过。

  聂尔璇才刚走进“夏城集团”的总部大门,就看到夏鼎昌蹙着浓眉,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边跟着个娇小助理,两人脚步急促,跟他闲惯了两年的步调截然不同。

  “怎么了吗?”他看起来气急败坏,像被踏到尾巴的狮子。

  “婉昑、我爷爷。”夏鼎昌咬着牙迸道:“她的学校又来电话了。”

  懂了,爷孙两人大斗法,家务事摆不平,怪不得这位商场最新窜起的铁腕总裁,看起来这么想杀人。

  “抱歉,没有时间跟你午餐了。”本来打算悠闲吃完午餐,再去主持两场杀气腾腾的会议。

  聂尔璇耸耸肩。“没差,你忙。”反正他一个人也晃习惯了。

  夏鼎昌坚定的脚步又直往大门口杀去,聂尔璇想了想,叫住他。

  “这样吧,我帮你到婉昑的学校去。”他多的是时间。

  “可以吗?那真的太谢谢你了。”分⾝乏术的夏鼎昌松了口气,却也随即蹙紧眉峰。“但你没事做--”吗?

  他紧急住口,想起某则商场传言,一个问号停在嘴边,就是问不出口。

  “反正我早就被贬为废人一个,时间浪费在哪里都无所谓。”

  聂尔璇噙着笑,冰眸里却蓄満霾。

  对于脫口而出“废人”两个字,连自己都嫌恶了起来…

  ******--***

  “蔷薇私立女校”校长室里,对峙着两方人马。

  以“严厉治学”著称的老校长,⾝后站了一排捍卫校风的人马,包括训导主任、生活辅导老师、训育组长,以及“问题‮生学‬”的班导师。

  另一方单匹马,力抗群雌的,当然就是“问题‮生学‬”夏婉昑。

  她一⾝红洋装,不对称的裙襬设计,使那‮腿双‬儿更加修长人。

  她鲜丽的⾐着,娇的容颜,待发的生气,让整个原木打造、充満暮气沉沉气氛的尊贵空间,也跟着亮丽起来。

  “婉昑,这已经是学校方面,数不清第几次对你警告--我们有穿制服的规定,你应该穿制服来上学。”

  老校长着额角,见她不当回事的神情,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难以管教?”

  真要追究起这个问题‮生学‬的“问题史”必须要从她刚⼊学谈起,

  “蔷薇私立女校”专属贵族等级,招收七岁到十九岁的女孩,培养她们小学、初中到⾼中的教育。

  严格来说,这是个封闭的小团体,如果有任何与主流派格格不⼊的女孩前来就学,这十二年的求‮生学‬涯会过得很孤单。

  夏婉昑就属于其中一例。

  然而,论权贵,她在金字塔‮端顶‬;论家世,她比得过任何人;论财富,夏家前面十年来的教育献金⾜以左右校规。

  也因此,她从⼊学起就没有穿过制服,她总是穿着晚礼服来上课,优雅端丽自成格局。

  从那一刻起,就注定她是个“问题‮生学‬”

  “会不会是我以前太乖了,所以现在一点点的叛逆都会被夸张成使坏?”

  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我想谈的是你的服装仪容。”

  她原地转了一个圈。“这件洋装的剪裁不好吗?”

  不,事实上是太好了,把她的优点都衬托出来。

  但…“你应该穿制服来上课。”

  “制服?没听说过。”她挑挑层。“我记得我被允许上学不穿制服。”

  “那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什么”

  “因为我穿那样,可以增加学校营收,增加嗑牙话题,兼具‮乐娱‬效果?”

  她一直都知道,曾有不少同侪,甚至师长拿她当玩笑,只不过她们说什么,都不会比聂尔璇烙在她心版上的言语更伤人。

  一抹轻愁闪过她眉间。

  被戳中心思,一排捍卫校风的师长不噤心虚痛喝:“夏婉昑,注意你的态度!”

  “请同样注意你们的标准!”

  她重炮回击。即便如此,她看来依然优雅,丝毫没有悍妇骂街的泼辣味。

  “既然我以前可以穿礼服来上学,现在我当然也能穿我喜的⾐服进教室。”

  而且,她有绝对的影响力,⾜以煽动所有‮生学‬跟她一起造反。

  自从聂尔璇发表那番令她痛彻心肺的言论后,她就决定做自己。

  但如果“做自己”只是改改外表,换汤不换葯,那就逊掉啦。

  所以她豁出去,再也不管淑女之道,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放纵自己去发挥。

  起初还有人当她人格异变,后来,所有人才体认--这,才是真的夏婉昑。

  她也一点一滴在挖掘自己的个。原来她很敢讲、原来她蛮有思想、原来她很Social、原来她有带头作--呃,不是,是“带头争取‮生学‬权益”的本事。

  她在最短时间內窜红,成了同侪追随的偶像,也成了老师猛呑头痛葯的主因。

  “你必须注重纪律,本校有非常悠久、非常优良的传统,不容被任意践踏。”

  她的浅浅笑脸,凝肃成一本正经。

  “我就是不了解,当我爷爷对学校『有所奉献』时,我就能标奇立异,当他不再『奉献』,我就必须注重纪律?”她诘问的语气中,除了強势,还带点无奈。

  上天为证,她爱她的爷爷,她的爷爷也疼她如初,他们的亲情毫无问题。只是爷爷一直不能接受,她已经不再是承膝下的乖巧小女孩。

  于是他将“战事”扩大。他不再捐钱给学校、他让师长三番两次找她恳谈,不过就是在她低头。

  但她绝不低头!

  “这…”捍卫校风‮队部‬被问住了,面面相觑。

  “所谓『纪律』的标准在哪里?是可以用钱来主导,还是--”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轻敲,扼住了她的长篇大论。

  不待校长开口,笨重的橡木门已经被打开。

  一道午后的光从走廊窗户斜进来,屋里的人们,包括婉昑,都瞇起了眼睛,瞪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婉昑左右偏着脸,想看清楚那背着光的脸庞,总觉得有种奇特的第六感在脑际嗡嗡作响。通常这个第六感,只在“某人”出现在她周围的时候发作。

  但,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我是聂尔璇。”

  居然是他!真的是他!且慢,他来做什么?不会也是来讨伐她的吧?

  聂尔璇松手,让门自动合上,木门扣上时,发出沉重的低响。

  他从容向前,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来到校长桌前。

  那微微低头打量人的姿态,彷佛全世界的人都该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长期跟名流社会打道的老校长,也确实知道他系出何门。

  “我受夏鼎昌委托,将婉昑领回去闭门思过。”他的语气是告知,而非征询。

  或许是他不怒自威的模样太慑人,老校长竟二话不说,点头放行。

  婉昑瞠目结⾆。据经验,她本来预计,至少要在校长室待四个钟头以上。

  他转向她,用眼神示意她跟上。“走吧。”

  她傻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就会忍不住苞着他,跟着他就会忍不住心慌慌,一颗心上下浮跃,像骤雨打在荷叶上,明明很难顶住,偏要⾝承受。

  在走出校长室之前,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早已把她的长篇大论抛诸脑后。

  而且,也把她绝不再暗恋他的宣言忘得一乾二净。

  ******--***

  走出校舍,走进光里,她看着聂尔璇,依然处在呆愕状态。

  “你怎么会来?”她顺从他的手势,坐进车里。

  这两年来,她总是痹篇跟他相处的机会,几乎到了王不见王的地步,只有在思念难熬的时候,才会躲在一旁偷偷瞄他。

  但是关于他的消息,她可半点都没错过,随时掌握他的最新动向。

  “你大哥在忙公事,我正好闲着,顺道过来解决你的事。”

  他示意她扣上‮全安‬带,婉昑照做。

  嫰荑先是拉下‮全安‬带,斜过上半⾝,她微微俯首,将扣环喀一声卡住。

  然后,流泉墨发往后一甩,暖暖甜香沁⼊他心脾。

  聂尔璇皱了皱眉。

  发香,这⿇烦小表头有发香?他怪异地横她一眼,发现紧紧扣住的‮全安‬带,刚好斜穿过她前,从来没被注意到的柔软,瞬时被挤庒得鼓満。

  从什么时候起,被绸缎、‮丝蕾‬、雪纺纱埋没的古董洋娃娃,变得这么曲线玲珑,深具女人味了?夏婉昑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变成一个美丽小女人了!

  “聂大哥?”他在呆滞什么?

  “坐稳。”为了宣怈心中奇异的感觉,他猛地倒车,开出停车场。

  他不想去看,但总有股昅引力,将他的目光昅向右下方。

  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好--靠!她的腿为什么这么漂亮?比曾经勾在他间的纤细长腿更细嫰,更让他联想到‮魂销‬滋味?

  他怀疑自己的男贺尔蒙,在今天有异常偏⾼的趋势。

  说点正经话,转移目标!“你要跟你爷爷怎么斗都无所谓,但别把其他人拖下⽔,你大哥有一整个集团要管,工作很忙。”

  她心口一蹦。他讲话怎么还是这么绝,也不先问清楚来龙去脉?

  “是爷爷斗我,不是我斗爷爷。”她也很抱歉把大哥拉下⽔,可那不是她的错。告诉校方,她“不服管教”必须优先联络大哥的人,是爷爷啊。

  深呼昅!忘了她的人之处,她可是你拜把兄弟的妹妹,不是随便能把的妞。

  “你顺着你爷爷,他就不会找一堆人的⿇烦。”

  “可惜我已经不想当爷爷的傀儡。”

  他撇嘴笑了。

  她紧抓住‮全安‬带,瞬间筑起防备之心。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要讨你心,更不是为了嫁给你才做的努力。”

  话才说完,她差点要咬⾆自尽。

  天哪,听听,她说了什么笨话!真希望他暂时耳聋,什么都没听到。

  她郑重告诉自己,改变自己是因为她真正的觉醒,改变聂尔璇对她的印象只不过是“副产品”而已。

  原来她这么在意他!聂尔璇当下有几分明了。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我还没那么自恋。”

  “…喔。”她应道,心里糗一把的。

  好像只要在他面前,她永远都表现得格外笨拙、格外呆滞。

  “再说,你何必讨我心?你那么想嫁给我?”他的口气像在开玩笑。

  她偷觑他的表情。

  两年前的那番话,对她来说,是道很大很大的伤痕,但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他讥嘲别人、当面被撞见的一次意外,没什么大不了,他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他何必感到抱歉?又何必难为情?他敢于对他的言论负责,他就是这副又冷又坏的调调,她又能奈他何?

  婉昑沉默下来,角不再假仙地甜美上扬,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他瞅一眼,再瞅一眼,不出几分钟,又开口了。

  “我跟你有什么不快吗?”他耝着喉咙挑衅。“你摆脸⾊给我看做什么?”

  “哪有?”不笑也不行吗?好怪的男人,她居然会心仪他!

  “还说没有?”为了忽视她的美好,将对她的惊逐出脑海,他语带嘲讽地说:“或者我该问,我曾经拒绝跟你结婚,算是结下梁子吗?”

  深呼昅!夏婉昑。

  这个笨蛋不知道你爱他,更不知道你已经爱他很久很久了,所以如果他说出伤害少女芳心的废话,就当他在要⽩痴好了,不要理他。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真的这么想嫁给我?”

  是!她的心坦承不讳。

  不、不是!要有女孩子的矜持啊,夏婉昑!

  “我不想回答你的原因是,”她深呼昅。“我不想跟你吵架。”

  “怕吵输我?”话题离魅惑、情愈远愈好。他发现自己在失控,一直想瞄她的‮躯娇‬与容。

  她终于忍无可忍了。“我怕被流弹波及。”

  他握住方向盘的指节紧了又紧,犀利的眼神瞥了过去,她勇敢视。

  “什么流弹?”

  “⽩痴才看不出来你心情很烂,你像汤锅里的泥鳅,被烫得躁动不安。”

  他微微一惊,她是从哪里看出来?

  “对于一个要去对校长鞠躬哈的人来说,他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他嘴硬,硬是想把心情坏了许久的原因,推到别件事上面去。

  “你可以不必来,再说你也没鞠躬哈。”她试图戳破某种诡异的气氛。“你不必为我受气,反正我不是你的未婚,你不要把我当作情绪不慡的出口。”

  他一踩煞车,婉昑整个人往前撞去。

  “你在做什么?”她骇然惊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不慡?”他鸷地问。

  “拜托,用眼睛都看得出来。”别忘了她偷偷关注了他多久,她甚至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他双眸瞇了一瞇。他以为自己隐蔵得很好,他⾝旁的人,包括⽗⺟、,还有现任的伴,以及拜把兄弟夏鼎昌,都以为他悠游一如从前。

  但她,几乎没有集的她,却看透了他的情绪?

  “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找我谈谈。”

  “哈哈。”

  他的冷笑令她局促不安,但她仍坚持说出自己的意见。

  “都过两年了,你留学没成行,进『聂氏』又不是很顺利,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目前的工作…”不然也不会闲到来找她的⿇烦。

  他冷地瞪着她。“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种事,用想就想得通了啊。”

  那别人怎么就想不通、看不透?

  他瞇起眼睛,瞪着她看,就是不明⽩,她为什么可以轻轻巧巧戳破他的防护?她到底对他知道多少?为何让他连否认都措手不及,只能用言语反击?

  她是从什么时候,由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娃,变成外貌:心思都令人惊的小女人?还是,她本没有“少不更事”过?那双乌亮大眼看似纯真无辜,其实一直都在试探世情?

  真要那样,她就不是个可以等闲视之的小女人了。

  他的脑中响起警铃,直觉警告他,最好闪她远一点,不然会失去、失去…

  总之痹篇就对了,管他失去什么!

  他收回视线,故意不再看她。

  “如果我想谈心,你绝对不是我的首选。”

  婉昑被他盯得微热的脸颊,霎时⾎⾊尽失,只留下错愕与难堪。

  ******--***

  在聂一声声的催邀之下,婉昑硬着头⽪,再上聂家。

  自从两年前的叛逆之举后,她自觉对费心指导她的聂有些亏欠,只好一并躲开聂,免得看她愈来愈耝野,心里难受。

  温室花房里,摆着一张原木圆桌,佣人送上茶点后默然退下。

  “婉昑,尝尝点心。你好一阵子没来,张嫂一直以为是她厨艺退步,才让你不想过来,还特地去拜师学了好几款健康低脂的甜点料理。”

  “呃…”她窘得双颊飞红,忙把头埋进芒果酪里。

  “最近忙什么?”

  苞老师斗、跟聂尔璇闹不合…“我在准备申请大学。”

  “你要出国?”

  “没有,爷爷说,我在他面前,他都已经管不动了,要是再把我往国外送,岂不是要让我野疯了?”

  “你爷爷是商场奇才,可惜遇上女人,就变蠢才。”聂噗哧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你多的是时间过来喝茶。”

  “我…”

  “怎么?还在顾忌我们家尔璇?”见她犹豫,聂软言软语,步步进。“你真以为我这双老花眼,看不出你的心思吗?”

  “聂…”她慌张放下小银匙。

  “难道你以前过来,跟我学规矩礼仪,着我说东说西,都只是为了看尔璇?”聂笑着,语气却有一丝愠意。

  “当然不是!”她痛切回应。

  “那你来看我,是想来跟我作伴啰?”

  “当然是。”

  “那为什么自从你跟尔璇起龃龉,你就不来了?这不是摆明了你以前都是在垂涎他、敷衍我?”

  “不是的,聂…”在精明的老人家面前,她着实慌了。

  她是真的很喜啊,她希望自己老了以后,也能像她一样,看来娴静柔雅,却什么事都逃不过她那双眼睛。

  “我只是怕辜负你的教导。”毕竟她后来都不走淑女路线了。

  “你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她侧⾝看看婉昑。

  优雅的荷叶领上⾐,不失个的靴型牛仔,搭配楔形绑带凉鞋,看起来很随,也不失端庄。

  “不是只有穿晚礼服才叫优雅,我看你这样很不错。”

  婉昑大概不知道,那些从小扎在她体內的完美仪态,不会随她的穿著改变消失,因此不管她穿什么⾐服,举手投⾜就是有着比别人更柔美的风情。

  “别被你爷爷影响过头了,不过偶尔也要假装小输几次。老人是小孩心,他跟你斗就是在跟你玩,你别把他当作是在控制你。其实,他很爱你的,也很疼你爸妈,只可惜他们都死于非命,他很孤单、很需要你的贴心。”

  聂叹了口气。

  “大家都开玩笑,说他哈我。哈哈,我对你聂爷爷是专情不二,除了他,我没对任何男人动过心。我虚长你爷爷几岁,只是因为年轻时有些才情,才被他们一帮小⽑头崇拜,如此而已。”

  听到顽固的爷爷被称作“小⽑头”婉昑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你跟尔璇嘛…”

  “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保证没有喔。”她赶紧澄清。

  暗恋谁谁谁是少女的秘密心事,这样大剌剌说出来,这个知道、那个也知道,叫她面子往哪里摆--尤其男主角又挑明了对她不感‮趣兴‬。

  “要是真的没有,那我就烦恼了。”聂作状,叹了一口气。“女人命好死夫前,才不怕被儿、媳欺在头上。我也不过是觉得孙子贴心,寄望未来孙媳妇能跟我多多亲近,你表明了对尔璇没有意思,我也只能断念,不敢期待以后的⽇子会有多美好。”

  婉昑轻菗口气。难道聂也跟她一样,察觉到这个家不寻常的气氛了吗?

  “你有空就多过来陪陪我吧。”聂望着温室里的花朵,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也不知道这太平⽇子,还能过多久啊?”

  婉昑震慑在原地,怀疑自己在观察聂尔璇时,无意中察觉到的一切,不是出自她的想象,而是--事实。

  ******--***

  享受完一顿丰盛的下午茶之后,婉昑告别聂,直接穿过后院,往聂、夏两家相通的侧门走去。

  一串庒低的争执声传⼊她耳內,她竖直了耳朵。

  “你有什么秘密怕我知道?”

  “我哪有什么秘密怕你知道?”

  哦哦,不妙!是聂伯伯跟聂尔璇的⽗子争执,她最不该听到的那一种。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只好缩在影处,等风暴刮过去再说。

  “你愈是遮遮掩掩,愈让我相信你转投资失利的消息是真的。”

  “胡说八道!”聂⽗怒斥。

  “不然,你何必伯我进公司?”聂尔璇故意他。“还是…你有其他私生子女,你不打算把『聂氏』给我继承?”

  大掌霍然巴上他的脸,力道之猛,让他角迅速沁出⾎来。

  婉昑必须很小心地咬住手掌边缘,才不至于惊呼出声。

  “你、你、你愈说愈离谱了!”聂⽗老脸难堪地涨红。“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聂尔璇缓缓拭去角的⾎痕。“我有眼睛,我会看。”

  “你存心想气死我!”

  “承认自己是个不善经营的人,接二连三转投资都失败,并不可聇。反正天底下,砸锅的二世祖那么多。”他的毒⾆作风在⽗亲面前,并没有稍加收敛。“⽗亲太強悍,就容易养出懦弱的儿子。”而他爷爷,的确很強悍。

  反之,懦弱无能的⽗亲容易被看扁,儿子反倒会变得強悍而凌厉。

  聂⽗涨红着脸发抖。

  他一向知道,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尔璇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他心里有几分证据,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你在『宮』?”为了掩饰他⼲过的烂事,他一定得假装气得青筋直跳。

  “你要这样误解,我也没办法。不过,放眼看去,各个企业都在汰旧换新,接班人一一浮上台面,这令我不得不好奇,⽗亲,你究竟要把我困在『合作企业』,翘多久的二郞腿?”总是把他堵得死死的,一步都不让他走进“聂氏”

  总是叫他去忙一些不急之务,闲到⽇⽇逛大街。

  对有意大显⾝手的他来说,这不啻是用绳子缚住了他的手脚,他从狂狮变成了困兽。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总得从基层打好底子--”

  “我已经打了两年的『底子』--如果你指的是泡一杯好茶、排队买甜甜圈,那我⼲得真他妈的好。”他看似慵懒,实则蓄満了惊人力道。“⽗亲,我甚至连『聂氏』的财务报表都不曾看过。”

  “还不到你上任的时候,看什么看?”他佯怒展威。“再说,我让不让你继承,也还是个未知数。”

  聂尔璇的眼神倏地降到冰点。“玩归玩,想当火山孝子也别当得那么彻底,拿整个家产去孝敬--除非这个家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他大步踏离,聂⽗一脸茫然,呆若木。“空--空壳子?”

  缩着还不敢出去的婉昑,突然有一种感觉。

  山雨来--风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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