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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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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莎莎止不住地对马桶⼲呕,像是要把所有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似的。

  自从得知厉凡刚即将结婚的消息之后,沈莎莎再也不能正常吃睡了,整个人急遽消瘦,一切糟糕得像是回到她上次生病时那样。

  虽然这次沈莎莎没有感冒,没有⾼烧不退,也没有令人担心的昏睡,但她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让人瞧了就心惊。

  阿香在一旁守着,手里端着一杯温开⽔,焦急全写在脸上。她轻轻拍抚沈莎莎的背脊,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我看你能吐的都吐了,还是一直在呕酸⽔,是不是吃坏肚子?要不要给你请医生?”

  沈莎莎对她摇摇手,精疲力尽地坐倒在马桶边,猛着气。“大概是季节替引起的吧!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话才刚说完,一阵漫天覆地而来的恶心感淹没了沈莎莎,她赶紧抱着马桶又是一阵狂吐,这会真连胆汁都要吐⼲了。

  阿香没了主意,连忙往外头跑,找陈妈想办法去。刚奔出沈莎莎的房门,阿香在走廊上一股脑撞进厉凡刚怀里,吓得她连忙站直⾝子猛道歉。

  “你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咦,你怎么会从莎莎房里出来?她出事了吗?”厉凡刚一回神,脸上的神情焦急不已。

  阿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莎莎生病了,一直吐,我看再这样下去,整个胃都要吐出来了!我要告诉陈妈,让她给莎莎找个医生来…”

  “不必了,我带她上医院检查。”厉凡刚没等她把话说完,急忙走进沈莎莎房里。

  沈莎莎整个人瘫在马桶边,一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厉凡刚的那一刻,泪⽔忽涌而至。

  她忍住泪⽔,对他摇‮头摇‬说:“我没事,我不想见到你。”

  这句逐客令对厉凡刚起不了作用,他蹲下抱起她轻得像是没有重量的⾝子,皱着眉头。“几天没碰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沈莎莎并不明⽩他的话,但也无暇思考,只是一迳在他怀里挣扎。“你放我下去…我说我没事!”

  “别吵!都病成这样了,还不乖乖听话?小心我叫医生帮你打针。”简直把她当成孩子吓唬。

  “你…唔…”沈莎莎还想争辩些什么,一阵恶心感又袭来,连忙以手捣住嘴,深怕吐得厉凡刚一⾝都是。

  厉凡刚抱着沈莎莎走向马桶,蹲下⾝子,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吐,脸上没有不耐或恶心的神⾊,倒是写満了担心。

  “这样不行,我带你上医院。”厉凡刚当机立断,连忙抱起沈莎莎往外走。

  ******--***

  急诊室里,沈莎莎呆若木地躺在上,整个人还陷在医师刚刚说的话里,迟迟无法回神。

  “这位‮姐小‬
‮孕怀‬了。‮孕怀‬初期的孕吐都是正常的,不必过于担心。另外,虽然她常呕吐,但只要定时定量进食即可,不必过度补充营养。还有,充⾜的睡眠很重要,你们要她多休息…”

  ‮孕怀‬?怎么可能?我还是处女啊…难道我是圣⺟玛丽亚转世不成,还是会自体繁殖?这太扯了!

  手里紧握着护士刚刚给她的验孕,沈莎莎还处在‮大巨‬的怔愣中无法置信。

  “恭喜你,要当妈妈了。”厉凡刚神⾊复杂地望着沈莎莎,双手揷在口袋中,看起来跟沈莎莎一样手⾜无措。

  沈莎莎回过神望了他一眼,问了句:“孩子的爸爸是谁?”

  “嗄?”厉凡刚也愣了会儿,这才傻笑着呐呐说:“是我。”

  “什么?”沈莎莎猛然从上坐起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你别这么耝鲁,要是流产了怎么办?小心点!痹,躺好、躺好。”厉凡刚七手八脚地企图安置沈莎莎,连忙塞了两个枕头在她⾝后,又温柔地将她轻轻庒回上躺好。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沈莎莎却不领情,恶狠狠地一把拨开他的手,动地辩驳:“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当爸爸?更何况我还是个处女耶!”

  厉凡刚转头看看一旁好奇的急诊室病患,连忙安抚。“不必这么大声,我们待会儿再说。”

  沈莎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多么惊人,大概急诊室里一半的人都知道她是处女了,忙困窘地庒低音量。“你待会儿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厉凡刚急忙办妥缴费离院的手续,驱车带着満腹疑惑与怒气的沈莎莎奔往明山。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谈,各自安静着,思绪同样绕着沈莎莎肚里的‮生新‬命打转。

  沈莎莎心里的困惑与恐惧大过接‮生新‬命的喜悦,她想不通,从未知解人事的自己怎么可能有孕?

  厉凡刚则是忧喜参半。他知道自己非常在乎也非常喜沈莎莎,也知道被着结婚的那一刻,第一个想到的结婚对象就是她。

  但是,自己真的爱她吗?真的可以担任丈夫或⽗亲的角⾊吗?厉凡刚却步了。

  沈莎莎突然说:“说吧!把你刚刚在医院里说的话解释清楚。”太疑惑了,她非得弄个⽔落石出不可。

  厉凡刚将车子驶往某条偏僻的小径上,停妥车子,缓缓地说起这阵子关于她人格丕变的情节与经过。

  沈莎莎困惑地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边听边‮头摇‬嚷道:“不可能…”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双重人格患者,一开始我也不能接受,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又让我不得不信…你的确总是不记得我们两个在夜里幽会好的事情。”厉凡刚扯开嘴角,忍不住微笑。

  “我不相信这件事情,我不信!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沈莎莎‮烈猛‬地‮头摇‬,拒绝相信这一切。

  “我的确对你⾝体上的每一寸都了若指掌…你的口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背部靠近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看起来像是小时候刮伤的痕迹,还有…”厉凡刚如数家珍地说出自己的了解。

  “停!不要再说了…也许,这是你闯进我浴室时看见的啊!”沈莎莎像是做垂死挣扎般。

  厉凡刚叹了口气,问道:“那么,你要怎么解释你肚子里的‮生新‬命?难道这是上帝的杰作?”

  的确太难解释了,沈莎莎沉默着,再也找不出说服自己的理由。

  厉凡刚心疼地看着沈莎莎,口一紧,将她拥进怀里。“我们结婚吧!”

  沈莎莎的⾝子微微地颤了颤,抬起头望着他。“你说什么?我们结婚?你不是要娶别的女人了吗?”

  “我的确正在筹备结婚事宜,但我本来就打算向你求婚,没有什么别的女人。别怕,嫁给我好吗?”厉凡刚对她笑了笑。

  沈莎莎傻了。怎么可能?厉凡刚一向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怎么可能突然决定要娶自己?一个明晰的念头涌现眼前…

  “你是为了差才说要娶我?为了完成⽗⺟的要求才想要结婚吧?”沈莎莎冷静地离开他的怀抱。

  “我不否认。既然要结婚,我当然得选自己真正喜的女人,⽇子才不无聊。我喜你,喜有你陪在我⾝边的⽇子,我们在各方面也都很契合,所以我想,跟你结婚应该不赖!包何况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更有结婚的理由啊!”厉凡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似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何问题。

  没有爱!他说了这么多理由,就是没有提到“爱”!

  沈莎莎感到愤怒极了,她深呼昅几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可是,我没想过要跟你结婚。”

  厉凡刚闻言,讶异地睁大眼睛问:“那孩子怎么办?”

  “就当作是个意外吧!如果事情真照你说的那样,当时的沈莎莎本不是我,别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使听你这么说,我也没有任何感觉…”沈莎莎硬着语气回绝。

  “意外?”厉凡刚现在的确是大感意外。竟会有女人拒绝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得这么彻底。一向骄傲的他,怎么能忍受?

  他忍不住动气。“是啊!现在想想,你这么说也对。谁知道双重人格这回事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孕怀‬搞不好就是你的伎俩?『以退为进』这一招可真是⾼明,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你说什么?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手段?装作有双重人格,就为了要上你的?”沈莎莎气得差点口吐⽩沫。

  厉凡刚是怒极攻心,无暇多想自己所言是否为真心话,只是依着子马上反相讥:“说不定你最大的目的,本就是要嫁给我!当个虚情假意的厉家少,总好过当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沈莎莎扯开⾝上的‮全安‬带,想也没想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又回过头对他生气地吼道:“我再怎么穷极潦倒,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感情跟⾝体,你欺人太甚了,厉先生!”

  “还是这么莽撞…这么个跑法,真的流产怎么办?”厉凡刚虽然嘴上叨念,心里却不住地咒骂自己的鲁莽。

  看着沈莎莎一路奔出小径的⾝影,厉凡刚心底涌起无限的懊悔,却碍于自傲与自尊,怎么也无法追上前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没命似地往前奔逃。

  此刻厉凡刚还没意识到,沈莎莎打算这样一路奔出他的生命…

  ******--***

  沈莎莎果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厉凡刚。

  从小径上一路奔回厉家,她马上坚决辞去厉家保⺟的工作,不顾小祖明声嘶力竭的哭声,不顾陈妈与阿香的极力劝阻,不顾厉家两老的強力慰留,也不顾自己心底那深深的眷恋。

  领了当月工资,收拾好简单的随⾝行李,沈莎莎以自己的⾝体不适,不能再待在厉宅担任保⺟的坚強理由,在众人的不舍与疑惑中,马上离开了厉宅。

  厉凡刚并没有尾随她回家,而是在酒吧里买醉、思考了‮夜一‬,心里有了决定后才驱车返家。

  当他带着満怀歉意走进沈莎莎的房里时,酒意与歉意都在一瞬间被眼前空的房间给驱散了。

  “莎莎呢?”厉凡刚才不管夜究竟多深,敲开陈妈的房门劈头问道。

  陈妈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叹了口气。“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厉凡刚満腹疑惑。

  “莎莎说她的⾝体不好,没办法再待下去,下午从医院一回来就辞职了,而且走得很迅速,像是连多留一秒钟也不愿意。”陈妈一五一十地说了,眼神则充満了责备。

  陈妈见厉凡刚不语,像是罢不能地叨念:“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对自己不够诚实,明明彼此都在意对方,却又死鸭子嘴硬。一个藉由夜夜笙歌来逃避內心的感觉,另一个呢,要不茶饭不思,要不魂不守舍,真是急死人了!

  少爷啊!你是个男人,自然肩膀上得多点担当。要知道,我们一生中能遇上一个自己真正喜的对象,可是不容易唷!偶尔把头低一低,把⾝段放软一点,又不会少你一块⾁,何必非得把个漂漂亮亮的好女孩搞成这副模样?去吧…趁一切还来得及挽救时,快去把她找回来吧!”

  厉凡刚没耐听长篇大论,在陈妈不住的叨念中,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跨出脚步奔向门外。

  原来,始终默不作声的陈妈,是个眼睛最雪亮的旁观者。

  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得花这么久的时间才能确定呢?

  厉凡刚开车找寻沈莎莎时,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

  看着整⽇以泪洗面又茶饭不思的沈莎莎,骆燕飞与褚虹秀心里再着急,也束手无策。

  沈莎莎提着行李找上褚虹秀时,就是一副世界要毁灭的样子。现在,在褚虹秀家中过了一个多星期了,沈莎莎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让人担心死了。

  “莎莎,你再这么哭下去,以后生出来的小宝宝会很爱哭耶!”骆燕飞在第一时间便得知这个消息。

  “你们不要理我,让我哭一哭嘛!也许,就这么哭死我自己也好,我简直是个大笨蛋!”沈莎莎还处在伤痛与震惊中。

  她从没想过自己与厉凡刚之间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一会儿是她失去短期记忆,一会儿是她罹患双重人格症,一会儿又是意外‮孕怀‬…说穿了,这一切不就是因为自己太爱厉凡刚所致吗?

  沈莎莎深深恨起自己掌管不了的爱情。她好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爱厉凡刚,更气自己被反覆伤害过后,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褚虹秀哭笑不得地坐在沈莎莎⾝旁。“有哪个女人遇上爱情不会变笨?这样就要哭死,那这个世界真是咸得可以了!”

  “那我该怎么办嘛?我好气我自己这么爱他…”话还没说完,沈莎莎又是一脸泪眼婆娑。

  “要振作起来啊!爱就爱了,这又没啥大不了的。既然你选择了爱他,又选择了要留下孩子,就得继续生活下去,像这样自怨自艾,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不是吗?”从爱情中学会与伤痛和平共处,又学会坚強起来的褚虹秀,果然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骆燕飞无限疼惜地搂了搂如妹妹般的好友,鼓励着:“莎莎,别哭了,既然当不了一个坚強的女人,那就要学会当一个坚強的妈妈。来吧,把汤喝了,有体力之后,才能好好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嗯。让你们担心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的。”沈莎莎当然明⽩姐妹们对她的关爱,勉強收拾起眼泪,停止自行径。

  三人亲密地说着话,门铃却突然大作。

  褚虹秀赶紧到客厅开门,几分钟后,她带着一脸神秘的笑意回来,并且很強势地拉走骆燕飞。“走吧,让莎莎一个人静一静,我们喝咖啡去。”

  “喝咖啡?让莎莎一个人待在家里?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嘛!我不去。”骆燕飞疑惑地拒绝。

  “不会啦!我向你保证,待会儿回来后,我们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莎莎。”褚虹秀向骆燕飞眨眨眼,说什么也要将沈莎莎一人留下。

  拗不过褚虹秀,骆燕飞忍住一肚子的叨念走出客房,一眼瞧见捧着鲜花与戒指的厉凡刚,这才放心地笑了。“啊!原来如此。”

  “就跟你说了不用担心吧?感情的事啊,就算是家人也揷不上手。走吧!让这对快冤家自己解决去。看你的啰!”褚虹秀对一脸尴尬的厉凡刚眨眨眼。

  褚虹秀笑着与骆燕飞离开,把整个家让给厉凡刚与沈莎莎两人。

  厉凡刚在客厅里反覆深呼昅,这才鼓起勇气踏进客房。

  沈莎莎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沈莎莎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想起两人相处时的乐,以及她眼里因他而起的悲伤。

  直到真的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沈莎莎了,直到清楚看见自己眼底的失落,厉凡刚才知道,心里对沈莎莎始终存在的在意与喜爱,其实就是爱。

  他愿意娶沈莎莎为,愿意给她一个家。百分之百的愿意,不是为了差,不是为了应付了事,更不是为了对沈莎莎腹中小生命负责。

  而是因为爱。

  他爱她,在她受伤求去后,才真切明⽩。

  向厉家两老表明心迹,并取得⽗⺟首肯后,厉凡刚决定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沈莎莎还在不断拭泪,双手不时轻抚着小肮,脸上除了哀伤,还有一抹将为人⺟的温柔神⾊。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沈莎莎不以为意,还当是骆燕飞两人回来了,连忙拭去脸上的泪⽔,勉強转过头微笑。

  直到看清来人,沈莎莎的泪⽔又像断了线似地,猛掉个不停。

  沈莎莎恨声说道:“你来⼲嘛?我已经辞去保⺟的工作了,跟你也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能不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厉凡刚充耳不闻,只是笔直地走向她,将花束与戒指摆在一旁,然后霸道地揽她⼊怀。“怎么会没有瓜葛?你的肚子里正孕育着我们的孩子,你跟我的瓜葛深着呢,一辈子也剪不断!”

  沈莎莎在他怀里痛哭失声,对他的缱绻深情由心底攀升而起,覆盖了原先的怨与恨。“是你不要我的,是你…”“我要。以前是我没想清楚,没想清楚自己多么爱你…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要你当我的子,我要你为我生孩子,我要你一辈子都这么爱我…”

  厉凡刚单膝跪地,捧起戒指,执起沈莎莎的左手放在边轻轻一吻。“花了这么多时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才知道我好爱你。莎莎,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看着厉凡刚眼底的诚挚与温柔情意,沈莎莎的泪⽔几乎溃堤,泣不成声中,她只能不住地点头,蹲下⾝子吻住睽违已久的双,以行动代替言语回答。

  紧抱着沈莎莎,像是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幸福,厉凡刚的眼角忍不住也悄悄濡了。

  但,眼角得最厉害的,莫过于偷偷躲在门外的骆燕飞与褚虹秀两人。经过一番恋爱攻防战中的角力,沈莎莎总算赢得自己的幸福,的确是可喜可贺!

  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骆燕飞与褚虹秀两人忍不住互相说声:“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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