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什么离开他,她会那么的想哭?
黎茜仍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就这么失眠了好几个夜晚。
今晚,她仍是睡不着,开电脑上线收信,才想起她已经好久没写E-mail了。
网路上的虚拟恋爱,还是比较适合她吧!
黎茜自嘲地一笑,在键盘上俐落的敲打着字,可她像是神游到哪个不知名的国度,待回过神时,已经打上了好几十遍我爱你了。
“我在做什么啊?”黎茜删掉那些字,凝聚着精神重打,可她的手指像是拥有生命力般,无论她想了什么样的字句,打出来的,仍是重复的我爱你。
那天之后,都过了一个星期了,她也回到花店工作了,怎么还是逃不出这三个字的魔咒?
我爱你…
她仍清楚地记住他对她的告⽩,他说他爱她啊…“他只是在哄你而已。”黎茜嗤笑道。
她最近老在犯心悸,头部也有点头晕脑。自他闯⼊了她的世界后,她的⾝体、她的情绪,她似乎都无法掌握了…
无论她再怎么否认,她知道,她是在乎他的,在乎到心都疼了。
“为什么心会痛呢?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打出来的字,就只有我爱你,再没有其他字句…
她的心病,连葯都没得医了。
她的葯,连吃下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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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兆炀回到公司上班也一个星期了,这⽇,他一打开电子信箱,又收到了一封昵名情书。
他直觉想删掉这封信,却在定住Jasmine这个英文名字时,想起了黎茜。
一个星期了,他居然还想着她,想起那个比他还潇洒的女人…
无法否认,他想念极了她,光看着她上班的花店送来的花束,他就不由地联想,这是她为他揷的花吗?
他好想见她,几乎没骨气到自我安慰着,听说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会特别的留恋,想象着她也是眷恋他的。
但,如果她眷恋他,为什么还要费心的把西装外套寄还给他?
雍兆炀沉下俊脸,之前的推算全都作废了。
可恶,既然她能做得那么绝,为什么他不行?
暗忖着,雍兆炀自菗屉中取出一只珍珠耳环,心想他也该把耳环还给她了。
对,他只是把耳环还给她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见她…
心念一定,他也不管半个小时后要开的会议,拿着车钥匙便离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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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黎茜开始学揷花了,学得还蛮有心得的,可剪着枝叶的她,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像是心事重重。
“小茜,小心啊!”黎茜顿了下,不明⽩店长在一旁鬼叫什么。
“你差点剪到自己的手指头了…”
“喔。”黎茜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平叙着:“店长,我中午会和我大姐和姐夫去吃饭,下午可能会晚一点来上班…”
“尽管去吧!反正今天一整天我都会亲自坐阵。”
姐夫跟他订了一整年的公司用花,店长当然开心啦!
黎茜含蓄一笑,低头,继续忙着剪着枝叶。
“对了,你男朋友最近还好吗?好久没看到他了。”
“男朋友?”她什么时候的?
“就是雍先生啊!托你的福,有雍先生和你姐夫的订单,花店的生意比往常稳定多了…”
黎茜一愣,放下剪刀。再剪下去,她搞不好会把手指头剪掉。
她若无其事地取了几玫瑰花,想揷在花瓶中,不料被刺刺伤了。
她昅着伤口,満脑子都是雍兆炀为她着手指的画面。
她明明都把外套寄还给他了,照理说,她不该再想着他了,还是说,她又寄出了情书,所以才会对他有所留恋?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连笑容都好僵硬,活似没有灵魂的躯体。
难道…她早就爱惨他了吗?不,她没有爱上他,她没有…
“小茜,你先去休息吧!你姐夫来接你了。”
“那店里就⿇烦店长你了,我会早点回来的。”说完,黎茜像个游魂般越过店长,拎着包包,走出花店。
走到一半,她顿住脚步,感到口用力震动了下,有点不适。
自从雍兆炀发生车祸,她亲自去照顾他后,已经好久没到医院复诊了,最近她的心脏总是犯着心悸、容易头晕…
但她不敢跟她大姐提这件事,她若说了,她铁定会取消饭约,押着她上医院的,她实在不想让她担心。
当黎茜走出花店时,她的姐夫秦仕爵正好下了车,为她开了车门。
“你大姐已经在餐厅等我们了,走吧!”
“谢谢姐夫。”黎茜正想弯⾝踏进车內,突然头一昏,她往退后了几步。
“小茜,你没事吧?”秦仕爵眼尖地捉住她的手臂,免得她滑倒。
“我没事…”黎茜的脸⾊略显苍⽩,她逞強地往前跨了一步,整个⾝子却突然宛如风中残叶,虚弱地往前一倒,倒人了秦仕爵的怀里,陷⼊了昏之中。
“小茜…”秦仕爵抱住她,慌张地想醒唤她。
这一幕,恰巧落⼊了车子停在花店十几公尺外的雍兆炀的眸底。
他认识那个男人,他是鸿远集团的总裁秦仕爵,也是黎茜的姐夫。他们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关系,青天⽩⽇之下,搂搂抱抱的…
雍兆炀的心揪紧着,握住珍珠耳环的力道,大得几乎快将之捏碎。
太愤怒的情绪掩灭了他的理智,没让他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只知道当他亲眼目睹着黎茜被其他男人载走了,他心底的某一部分也被撕碎了。
铃、铃…
机手声响了好久,雍兆炀才接起,満腔的怒火几乎蔓延到话筒那一端。
“喂。”
“总裁,我是阿成,我现在在台南度假…”
“说重点!”他没耐心听小助理说他的度假心得。
小助理马上必恭必敬地报告,一点都不敢马虎。“总裁,你住院前不是要我帮你查那只珍珠耳环的持有人吗?抱歉,我一直忘了跟你说,我查到了,那只珍珠耳环是鸿远集团的总裁秦仕爵购买的…
至于寄电子情书来騒扰你的人,我查出她的IP位址了,用户姓黎,黎茜,她就住在台北市…”
雍兆炀手一松,任机手掉地。
他错愕了几秒,然后化为震撼、疑惑,被欺骗耍弄的恼怒顿时涨満他的臆,他难以呼昅,整个口像是快炸爆了。
怎么会是她?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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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医后,黎茜昏了好久,直到隔天才清醒。
她永远无法忘记,大姐和小妹一看到她清醒时,那号啕大哭的画面。
她努力的安慰着她们,但她没办法告诉她们,她的病会好起来。
因为,她已经无法心如止⽔,无法微笑了…
“小茜,大姐决定搬回家照顾你。”黎芹边说,边为她削着苹果。
黎茜看着报纸,因她的话错愕了下。“大姐,别忘了你都嫁人了,要是你搬回来,岂不是要姐夫当怨夫,这么一来,他第一个会找我开刀的。”
“谁教你老是让我担心,我可不想再重温那么可怕的事了。”
黎茜明⽩她所说的。国中时,她曾因心脏病开过一次刀,自那次后,大姐就很关心她的⾝体状况,深怕她的病再度复发。
“大姐,我答应你,我会定期到医院复诊,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黎芹盯着她,质问着:“小茜,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发生什么事。”黎茜微笑着,有些僵硬地接过她削好的苹果。
“我们当了二十几年的姐妹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了。”黎芹追究底起来,可是很有大姐的威严。“是因为那个男人吧!他影响你太多了。”
“因为是我害他出了车祸,所以我必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我们之间就只有这样而已。”黎茜吃着苹果,轻描淡写地道,继续看着报上的报导。
今天的商场人物特写是雍兆炀,一大篇幅都是对他家境、商业手腕的分析。
看着看着,她长长一叹。“也许,我跟他有孽缘吧!”
她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到昏倒住院…
她曾经以为,这辈子她铁定抱持单⾝主义了,以为自己就算是谈恋爱,也不会傻到去认真,没想到当她梦醒时,她已经毫不保留的付出了她的⾝心…
她爱上了雍兆炀。
就算她有多么不想承认,她依然能听到为他心动的声音,在心口处滴答滴答地响着,句句都是思念,分离的这些⽇子以来,她真的想念极了他!
报导的最后指出,雍兆炀最近在某项电子产品上的研发成功了,他将在饭店举行庆功酒宴,邀请商界大老们参加,算是公开招标代理权前的宣传。
她没有雍兆炀家的钥匙,也没有去找他的勇气,但如果她能参加酒宴的话,那她就能正大光明的去见他了…
黎芹把报纸菗去,速读了下报导內容,一瞧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小茜,别去见他了!你姐夫说,雍兆炀在商场上可是个声名藉狼的花花公子,而且私生活很靡烂,常和他那群酒⾁朋友逛夜店…”
“他不是那样的人。”说完,黎茜才知道自己为他辩解了。
“可是他伤了你的心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说昏倒就昏倒!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体状况,本不适合去见他啊…”“我知道我会死。”黎茜扯起缥缈的笑,淡淡的,有着悲伤。“跟他分手后,我満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我想念他想到吃葯都没用。既然我横竖都会死,我想在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闻言,黎芹震撼到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只知道大妹变勇敢了。
以往的小茜总是挂着亲切且疏离的笑,给人很不实真的梦幻感,但现在的她多了分人气,很努力也很积极的想为自己做些什么。
“我要怎么帮你呢?”她希望她的妹妹能获得幸福啊!
“大姐,可以帮我跟姐夫要到邀请卡吗?”
“我试试看。”她不帮她,她也会想办法去见那个男人吧!
“大姐…这世上会有奇迹吗?如果有的话,我希望他也能爱上我。”黎茜探向窗外,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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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黎芹的帮忙,黎茜如愿地拿到邀请卡,来到雍氏举办庆功酒宴的饭店。
她今天的⾝分是秦仕爵的女伴,穿着一席⽩⾊雪纺纱,美丽得不可方物。
“我到那边跟朋友打声招呼,你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吧!”秦仕爵代着,深怕没有照顾好他的小姨子,老婆大人会找他算帐。
“嗯。”黎茜点点头,正准备到长桌旁夹取食物,突地,一道叫唤声传来…
“小茜姐小,好久不见。”
黎茜抬头,吓了一跳。“好久不见了,王先生最近还好吗?”
王汉东耙了耙发,満脸窘然。“我已经结婚了。”
黎茜満是惊讶,掩嘴一笑。“恭喜你啊!”相对于黎茜的潇洒,王汉东显得有些內疚。
“小茜姐小,当时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他深怕他那时反应出的情绪,会伤害到她。
黎茜耸耸肩。“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
“小茜姐小,你人这么好,一定也会找到幸福的。”王汉东真心为她祝福,又与她聊了一回天,才转⾝离开。
王汉东离开后,黎茜左顾右盼,仍是没看到雍兆炀的人,突地没有了食,有些失望的走到后花园散散心,没发现背后跟了个人。
突然间,她被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颊,冷得直起⽪疙瘩,抚着脸蛋,转⾝。
看清来人,她菗了口气,一时不知该用什么反应面对他。
“喝杯尾酒吧!不会让你醉倒的。”雍兆炀咧着琊气的笑,将一杯酒递给了她。
自她和秦仕爵踏⼊饭店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她了,嫉妒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热烈地聊天着。
他想念她,狂疯的想念着她,就算她私生活不检点,和有妇之夫勾搭,又做出了令他深觉恶心的事,他仍是想见她,想跟她说说话…
黎茜接过,轻啜了口,一颗心怦怦跳着。
她从不知道,恋上一个人能教她这么无所适从,不敢直视着他那熠熠发亮的眼光…
“你还好吗?”她恨死了自己说出了这么没创意的话。
她不是想告⽩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紧张到想挖个洞钻进去?
“不好。”雍兆炀迫近她,直这着她。“自从你搬走后,我一点都不好过,我后悔莫及那么对待你、欺骗你,请你原谅我…”
黎茜的心跳直飙着,亢奋到快让她窒息了,承受不住地退了退步。
雍兆炀扶住她的,免得她滑倒。他倾⾝,喝了一口她刚喝过的尾酒,勾直勾地瞅着她。
“小茜,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黎茜揪紧着一颗心,耳子都红了。“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雍兆炀嗤笑一声。她是来真的,还是作戏?
当初是她坚持要搬走的,现在又变了个人,活似整颗心都跟着他忽上忽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雍兆炀敛下略怀敌意的眸,扯起魅惑的俊笑。“在那之前,我想先吻你…”黎茜惊讶地啊了一声,雍兆炀已印上了她的。她太过涩羞,握紧酒杯的手一松,酒杯落地,溅起的酒渍溅上了她的裙襬,她却丝毫未觉。
她沉了,整颗心因他的索吻而狂疯地跳跃着…
雍兆炀热吻着她,双手抚爱着她窈窕美好的曲线,把她的吻肿了,在她的⽟颈、肩胛、锁骨上烙満了他的吻…
看着她那为他坠⼊海的蒙表情,头发了、上的口红糊了,连前都印満了他的吻痕,他不由得得逞一笑。
目前为止,只是他小小的惩罚而已…
“小茜,我可以跟你跳第一支舞吗?”他继续引勾着她,用着他充満电力的眼神,浑厚瘖哑的嗓音催眠她。
黎茜落⼊了他的陷阱,失神地点了点头。
“我朋友在叫我了,我先回去,等等听到钢琴乐曲,就得回去,知道吗?”
目送着雍兆炀离开,黎茜不自噤地抚着她的,感受着他留下来的味道。
她像是作了一场不思可议的梦,満怀的幸福満⾜。
这就是奇迹吗?
他那深情的对待、温柔的眼神、热情至极的吻,都是真心的吗?她真的能攫获他这个心花浪子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