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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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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

  下课钟声回在校园中,一片落叶随风飘落,落在古意盎然的阶梯上。下了课的‮生学‬,手上拿著不同的乐器,讨论著乐理,优雅地步出校园。

  位在伦敦的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创校已百余年,不但有悠久的历史背景,更是由英国皇室直接赞助的音乐学院。校园內的砖瓦在夕下闪著金光,传承著这⽇不落国的光辉。

  唰、唰…

  一枝扫把来回穿梭,迅速清理著校园地上的落叶。握著扫帚的,是一只強而有力的臂膀。手臂主人⾼大的⾝躯背对著夕,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

  不一会工夫,校园走道已经恢复洁净。

  德翊抬起头,甩开额前的头发,让金⻩⾊的夕余晖照在脸上。

  闭著眼睛,他静静地享受片刻的宁静。每天只有在这个时候,德翊的心扉才会稍稍开启,刚毅的脸庞依然没有太多表情,但是耀眼的夕穿过了德翊的心房…一个紧闭许久、无人能进⼊的噤地。

  收拾好打扫用具,德翊披上外套,从口袋中拿出皇家音乐学院职员证往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內,德翊直接走往钢琴乐理区,埋首在复杂的专业书籍中,专注地看着一字一句,音阶、移调、音程、和声…他心领神会地看着,沉静的神情恰与心中扬起的音符形成強烈的对比。

  一般正统音乐系‮生学‬看得吃力的书籍,德翊却快速地翻阅。

  他⾝后隐约有人在窃窃私语,德翊没有回头,但是知道⾝后的女同学正在讨论他。

  一位女‮生学‬悄悄指著他说:“我说的就是他,他叫皆粕森,很厉害,上次我看到他在看教授指定要看的那本书,看得好快!”

  “你怎么知道他是随便翻翻,还是真的看得懂?”另一位女同学小声地回著。

  第三位女同学抢著回答:“他是真的看得懂啦!我上次跟他借过笔记喔。”

  “什么?你跟他借笔记?”另外两位同学显然很吃惊。“他不是都不说话、不太理人?”

  “其实也不会啦!只要你开口问有关音乐的事,他都还満乐意教人的。”

  “问音乐的事情?我看你是藉机靠近他吧!”

  “这么酸,嫉妒啊?告诉你们,他…”

  “他怎么样?”另外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地说,两双眼睛充満了羡慕。

  “他近看还真的帅气的呢!”

  “你够了喔…”

  德翊对这些在他⾝后发生的事情不太在乎,也习以为常。

  他专注地继续埋首书籍,手指不时随著心中的音符晃动,微长的头发散在俊朗不凡的脸旁,若隐若现的眼神总让许多人更想一窥究竟。

  约莫一小时后,悠扬的钟声传⼊图书馆。

  当…

  学院內的仿古大钟每到整点就会响,悠悠传⼊校园每个角落。

  听到钟声的德翊回过神,知道时间到了。他把书放回架上,迅速背起背包,走出大门。

  走在伦敦的街道,两旁尽是时尚与古典错的雄伟建筑,这个离泰晤士河八公里的英国首府,夜幕低垂时就和许多知名大城市一样,也有霓红闪耀的夜生活。

  德翊停在一间钢琴酒吧前,招牌上方闪烁的灯泡照得他脸上忽红忽紫。

  这是一家⾼级的PianoBar,男士们穿著⽩天上班的西装继续流连酒吧,有的与朋友们相约至此放松心情,有的则是携著每天都不一样的“Lady”上演著相同的爱情故事。

  朦胧的气氛并没有让德翊的眼神变得模糊,他迅速走⼊工作室,换上一套西装制服,走到舞台下看着台上的钢琴。

  他不在意自己必须工作到凌晨,也不在乎客人带著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天中他唯一可以触碰到琴键的时光。

  舞台上是一架奥地利制的贝森多夫钢琴,凝视著这顶级名琴的瞬间,一道火光闪过德翊的双眼。他轻启琴盖,缓缓将铺在琴键上的布条掀开,神情专注,似乎除了这架钢琴,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昅引他的注意。

  匡!

  还没有开始弹奏,放在琴盖上的玻璃杯就有客人投⼊硬币。

  “皆粕森,今天是你当班啊?好,先来首爵士,轻松一下吧!”

  德翊礼貌的一点头,仍然不语,只伸出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舞动。

  这双手遗传自⺟亲,手指长、柔度佳,加上宽厚的手掌,弹重音时力道十⾜,弹轻音时琴声悠扬。

  这里的客除了知道皆粕森是个懂钢琴的好手,以及他是位华人,其他的则几乎一无所知。

  黑⽩相间的八十八个琴键浮现在闭著眼睛弹奏的德翊脑海中。不看乐谱,德翊的指尖流怈出即兴音符,似乎只有在每个指尖与琴键碰触的刹那,他脸上才有著甚少流露出的‮实真‬情感。

  他上半⾝微微随著节奏摆动,冷峻的神情中带著一丝对音乐的热爱、对弹奏的骄傲,这样的神情就如同他的音乐,令人神往。

  啪啪啪啪!一曲慵懒的爵士乐弹完,德翊稍稍停顿。

  他获得的掌声永远比其他乐手多,也因为这些掌声,酒吧老板愿意让他在每晚打烊后留下来,自由使用这台钢琴两小时,而这也是德翊在此工作的最大目的。

  “Heyman!今天是我朋友生⽇,弹一首轻快的歌曲吧!”

  爸琴后方传来音量不小的吆喝声,德翊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喝多的客人在大喊。不过他不在意,这就是工作,最‮实真‬的人生。

  琴声混杂在开香槟庆贺、道贺生⽇的话中。不过今天他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幸而⾼超的琴艺掩盖了他心中的落寞。

  “好听好听!再来一首!”

  匡啷!

  浓浓的酒意伴随著硬币落⼊杯中的声音,男子的同伴赶忙拉回已经微醉、靠在琴边的朋友,免得他出糗。

  见多识广的德翊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

  就在德翊举起双手要开始弹奏下一首歌时,一个仅次于琴声的柔和声音让他止住了动作。

  “很抱歉,他是我同学带来的朋友,今天喝多了,有些失态,请您原谅。”

  德翊抬起头,看见一个女孩。

  “我是今天的寿星,朋友说要帮我庆生,才带我来这里,不过大家可能玩得太疯了,希望您别介意,您的钢琴真的弹得很好听。”

  他眼前是一位约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一样是华人,秀气有礼地跟他赔不是。

  “没关系,酒吧里本来什么人都有。”

  从小就在很多地方打过工,要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度中求生存,德翊什么场面都见过,原本也打算维持一贯的冷漠,只是这间酒吧的客人多是当地人,会遇见华人的机会不多,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女孩一眼。

  “今天是你生⽇?”

  “嗯,我同学帮我庆生,听说这里的钢琴演奏很不错,所以带我来这里。”

  女孩甜甜地笑开,德翊看见她的左脸颊有一个小小的酒涡。

  “你也喜钢琴?”德翊的话依然简洁,不过这可能已经是他在这里工作说最多话的一次。

  “喔!我们是音乐学院的‮生学‬,大家都很喜音乐。”

  “音乐学院…是RCM还是RAM?”

  RCM(RoyalCollegeofMusic)与RAM(RoyalAcademyofMusic)同是位于伦敦的两间音乐学院,在‮际国‬间都享有盛名,中文都翻作皇家音乐学院。

  要进⼊这样的学校并不容易,前者更因有英国皇室的加持而更显尊贵。

  “我是RCM的‮生学‬,也很喜钢琴,不过我主修小提琴,那是我的最爱。”

  听到这里,德翊没再多说什么。今天这样的⽇子,小提琴会让他想起许多尘封的往事。“好,我弹一首巴哈的小步舞曲,祝你生⽇快乐。”

  德翊在回头之前,眼角余光轻轻扫过女孩。或许是他乡遇“故知”女孩浅浅的微笑让他多看了一眼。

  轻快的旋律很快飘散在店中。这首小步舞曲是一首许多人耳能详的乐曲,曲调简单轻快,不似大型名曲深奥复杂,很适合这样的场合。

  德翊轻松的弹奏著,许多客人已经跟著节拍摇晃点头。

  琴声为店里带来一片轻松乐,直到凌晨时分,一个个略带酒意的客人才缓缓离去。

  “谢谢你今晚的弹奏,这是我一点心意。”

  德翊看见女孩在他的杯中放⼊两张纸钞,这样的金额不像她的年纪负担得起。

  “今天晚上你弹了好多曲子,感觉你的领域涸祈。”女孩放⼊小费时的动作和她说的话一样真诚,一双清澈可人的大眼睛望着他。

  “我没有受过正统的音乐训练,或许这样,我接触的曲目比较杂。”

  “不会啊,我觉得有一股特殊的生命力呢!只是…”

  “嗯?”

  德翊一边将一块大布盖在琴上,一边推回钢琴椅,对女孩没说完的话只是轻轻回了一句。

  今晚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他打算早点回家。

  “只是我觉得,好像有一点淡淡的哀伤…”

  椅子推到一半,德翊顿住了动作,心弦轻轻震了一下!

  女孩发现德翊似乎很在意这句话,赶紧解释。“不是啦!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琴艺很好,或许是我感受不对,对不起,你别介意!”

  一直没有表情的德翊,目光缓缓移向⾝旁语气有些害怕的女孩。这不能怪她,不笑的他看起来冷漠严峻,只是德翊自己不知道。

  “呃…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嘿嘿…可不可以当我没说…”

  说完还吐吐⾆头的女孩双颊微红,模样可爱,极力想要化解尴尬。

  德翊看看她说:“我看起来像生气的样子吗?”

  “超像的!吓死人。”

  “好吧!那这样呢?”德翊扬起嘴角,一弯弧度缓缓在他面容上展开,回应女孩。

  他会笑,是因为他听到一句说进他心坎的话。

  德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两道笑纹,眉宇间夹杂著成和一点令人著的忧郁气息。

  “来不及了,我不敢再说实话了,大流氓…嗝!”打嗝声让女孩赶紧捂住嘴巴,害羞地看着他。“对不起…呵呵,刚刚他们一直要我⼲杯…我还没有喝过这么多红酒呢!”

  “你有一点醉,快回家吧!”

  带点醉意的女孩脸颊就像红苹果,俏⽪的话让难得的笑容在德翊脸上多停了一会。他看见女孩⾝后的友人向她招手。

  “爱丽丝,回家啰!布鲁斯跟你顺路,他送你回家。”

  苞女孩一同前来的朋友在吆喝,叫“爱丽丝”的女孩很有礼貌地再向他点了个头,然后才转⾝跑向朋友们。

  爱丽丝…会不会是⽇本人?

  德翊看着她跑开。这女孩即便喝醉,行为举止仍然相当有礼,她要不是家教严谨的大家闺秀,就应该是以有礼貌闻名的⽇本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德翊转过⾝,将原本已经盖好的琴布再度拉开。

  空的酒吧再度响起琴音,贝多芬的名曲〈献给爱丽丝〉(ForAlice)让德翊一边弹奏一边陷⼊沉思。

  爱丽丝是谁?为什么能轻易听出他蔵在琴声中的哀伤?让他在这特别的夜晚,想起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二十年前的这天,他六岁,妈妈留给他一把珍蔵多年的小提琴后离开人世。他没有爸爸、没有亲人,于是被送往育幼院,展开不一样的人生。

  育幼院里的风琴是德翊接触的第一台琴,⾎中流著⺟亲对音乐的过人天赋,让德翊对从琴键中飘出来的音符特别有感触,每个‮击撞‬的节拍,都可以在他脑海中回许久。

  育幼院的修女是他音乐的启蒙老师,当时他只会看简谱,没有受过正规训练,但仍掩盖不了德翊在音乐上独有的领悟力。

  童年就在古老的风琴声和每天与不同肤⾊的小孩打架中度过,这双手能弹琴,也学会保护自己。现在德翊已经一百八十多公分⾼,练就了強健的臂膀和壮硕的体魄。

  从小他就不在乎没有⽗亲和一个家,却在这首〈献给爱丽丝〉中,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他可以不埋怨自己的⾝世,却不能原谅⽗亲从未对妈妈尽饼一天为人夫的责任,让她在贫病迫中离开这世界。

  停下琴声,德翊诧异地扬手拭去这颗泪珠。

  爱丽丝?皇家音乐学院‮生学‬?

  是谁这么厉害,竟引起他这么多愁绪?

  一曲弹完,德翊站起⾝,拉下琴布,展开双臂环住整架钢琴。

  他不知道自己魁梧的⾝材遗传自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两位和他一样出众的弟弟,当然更不知道远在海洋的另一端,富丽堂皇的德宅內,一位老人家正抚著发⻩的照片,⽇⽇夜夜期盼奇迹出现。

  ************

  微醉的爱丽丝脸颊更显得⽩里透红,像惑亚当偷吃的红苹果。

  坐在车內,爱丽丝开心地对布鲁斯说:“布鲁斯,谢谢你开车送我回家。”

  布鲁斯是音乐学院同学介绍的朋友,大家认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爱丽丝很感谢布鲁斯总是特别照顾她。

  “今天玩得开心吗?”

  “好开心!在‮湾台‬,我爹地管好严,不要说喝酒,连晚一点回家都不可能…嗝!”

  又是一个打隔,爱丽丝赶紧用手捂住嘴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而这一切,布鲁斯都看在眼里。

  “看来你真的没有喝过酒,整个人都红通通的!”布鲁斯用一种爱丽丝没见过的眼神望着她,一边说一边开车。

  开心又喝醉的爱丽丝没有注意到,在沉寂的深夜,车子在巷中转了许多圈,越开越偏僻。

  过了一会,快要睡著的爱丽丝突然觉得脸好热。睁开眼,赫然发觉布鲁斯靠她好近,她本能地退到座位一角,酒醒了大半。

  她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布鲁斯呼昅沉重,双眼蒙地看着她。

  “爱丽丝,不管你对我感觉如何,我发现我真的很喜你!你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娇小可爱的脸蛋,还有令人无法抗拒的东方气质,我…一直很渴望和你…有不一样的关系…”

  布鲁斯仗著浓浓的酒意,断断续续地边说边伸出手,试图拨弄爱丽丝的长发,双眼吐露的讯息相当清楚。

  爱丽丝悄悄伸手拉门把,但紧锁的车门让她心一紧。

  “啊!”突然她感觉手腕一阵疼痛,布鲁斯竟将她的手紧紧抓住,爱丽丝叫了一声,抬头看向窗外,赫然发现她完全认不出周遭景⾊。

  “爱丽丝,我是真的喜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会对你很好的…”

  唰!爱丽丝背脊一阵凉,她泪⽔夺眶而出,没料到这种事情真会发生在自己⾝上,布鲁斯竟一手扯开了她的衬衫!

  “不…布鲁斯…你不要这样…”

  “爱丽丝,不要拒绝我,我会让你了解我的好…”失去理智的布鲁斯将嘴凑到她脸前,双眼中尽是望,浓厚的酒味和耝鲁的动作让她反感,慌又不知所措。

  冷静!不能哭!快想办法!

  爱丽丝咬著下,不断要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办?不能硬碰硬…她感觉自己有如‮击撞‬的心跳,強庒下颤抖的声音,用最后一点力气迸出几个字。

  “布鲁斯,其实…不瞒你说,我对你也有好感,只是没有机会开口…”这几个字几乎是和著泪⽔说的,她知道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赌一赌。

  “嗯?你说什么?真的?”酒后的布鲁斯开怀大笑,耝暴的双手仿佛得到鼓励,更迅速地要脫去她的⾐物。

  爱丽丝倒菗一口凉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是…但是你这样吓到我了,我一直期待跟你有个不一样的开始,比如在一个浪漫的地点…”

  爱丽丝知道自己说不下去了,赶紧望着布鲁斯。

  幸好这些话起了一些作用,布鲁斯停下了动作。

  “哈哈!可爱的小女孩,你真的也喜我吗?不要骗我喔…嗝!”

  忍著从布鲁斯口中传来的恶心酒气,爱丽丝紧握双拳勉強继续说:“布鲁斯,你知道的…东方女孩比较含蓄,不如…到我家吧,我想你也希望留给我一个好印象,对吧?”

  布鲁斯被说服,停下手坐回驾驶座上。“嗝!好…就照你说的去你家…呵呵…你真的可爱又贴心…”

  引擎终于重新发动,爱丽丝几乎虚脫地瘫在椅背上。

  漆黑的深夜,车子在小巷中穿梭,布鲁斯加⾜马力往爱丽丝家中冲去,而她则睁大眼睛紧盯著窗外。

  “爱丽丝,说说看你喜我什么,是从何时开始喜我的?”

  “嗯…喔…好…”爱丽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布鲁斯的问题,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每次呼昅几乎都哽在喉中。

  就在布鲁斯转到另一条巷中时,终于有一个骑著脚踏车的人影经过。

  爱丽丝知道机不可失,使尽了所有力气,双手拉住驾驶座旁的手煞车,狠狠地往后一扳!

  叽…

  车子在地上磨出一道长长的煞车痕迹,猛然停下,车內两个人几乎撞上挡风玻璃,而原本已经骑远的脚踏车骑士也在刺耳的煞车声中回过头。

  “搞什么!找死啊!”布鲁斯脫口而出一连串脏话,爱丽丝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她开不了由中控锁锁住的车门,只能双手紧紧抓住手煞车,慌地对脚踏车骑士大声求救。“救命!救救我!”

  爱丽丝狂喊著,紧抓著手煞车的双手已被气疯了的布鲁斯抓出一道道⾎迹,但她就是不放开唯一的机会。

  德翊原本正骑著脚踏车往回家的路上,弹完了那首〈献给爱丽丝〉后已是‮夜午‬时分,他打算尽早回家休息,一早起至教堂悼念⺟亲。

  黑暗中,他远远看见车內似乎有一个女孩,头发散、神情紧张,而⾝旁的男子则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直觉有问题。

  “救命!”

  德翊走近一点,确定女孩口中喊著求救的话,⾐衫凌,散的头发及漆黑的车內让他看不清楚面容,但德翊明显看出车內慌的情况。

  奥!

  德翊往车子走去,车子突然向前冲撞,随即又猛然停下来,这是车內两个人挣扎的结果。

  德翊技巧的迅速闪开。小时候打架的对象是育幼院院童,长大后就是一些没事找碴的街头混混,无论是种族歧视还是看他一个人好欺负,这些后来都成为德翊“练⾝体”的经历。

  他闪过车子的同时顺势低⾝,捡起路旁的一块砖块丢了过去。

  匡!驾驶座旁的车窗应声裂出好几道裂痕。

  匡啷!裂痕又随著德翊踹去的左脚正式解体。

  在一片飞散的碎玻璃中,车锁被扳起,驾驶座的车门瞬间被拉开,布鲁斯正要开口大骂,⾐领突然一紧,有个质问的声音说:“你对这位‮姐小‬做什么?”

  德翊揪著布鲁斯的领口盘问,而⾝体一半在车內一半被拖出车外的布鲁斯气急败坏地口出恶言,‮动扭‬⾝体试图挣脫。“妈的!放手,我要告你…”一旁満手伤痕的爱丽丝突然眼睛一亮,对德翊大叫。“啊!是你!救命!他刚刚要非礼我!”

  德翊听见悉的声音,今晚曾深深打动他心灵的声音。

  “爱丽丝?你快离开车子!”德翊没有多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女孩送到‮全安‬的地方。

  爱丽丝依言狼狈地翻滚下车,刚刚強自镇定的她现在眼泪完全决堤,努力地撑住往一旁跑去。

  就在此时,布鲁斯趁隙一手放开手煞车,一手紧紧抓住德翊的头发,将他上半⾝拉进车內,然后用力踩油门。

  车子向前冲,半⾝被拉进车內的德翊被拖行著,双脚‮擦摩‬地面。

  危急当头,德翊马上用手臂狠狠往布鲁斯颈间庒下,布鲁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巨‬力量弄得疼痛不堪,表情狰狞地放开德翊的头发。

  “啊!”被放开的德翊才一转头,惊慌失措的爱丽丝竟正好站在车子前方,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危险!”德翊大吼,就在这生死一瞬间,他伸出另一只手,拉住方向盘,不顾危险地往另一个方向用力转下…

  车子没有撞上爱丽丝,但一个突然的大回转几乎将德翊甩出车外。幸而他以过人臂力紧紧抓住椅背,‮劲使‬将⾝体抬起往车內送,双脚顺利离地。

  但失速的车子很快往另一个方向冲去,布鲁斯吓得面无⾎⾊,只能本能反应地猛踩煞车。

  德翊知道这样的速度车子停不下来,他很快伸手扳起手煞车,试图将‮击撞‬的力量降到最低,然后在最后一秒拉著布鲁斯往后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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