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咦,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向晴看着⾼尔夫球场一望无际的草原,好奇的问。
莫怀山睨了她一眼,像是她问了个什么蠢问题,轻撇薄。“打『篮球』。”
“嗄?喔…”向晴呆愣了下,见他一脸嘲弄,随即意会自己被取笑了,向晴只能讷讷一笑,谁教这个并没有排在预定的行程里,也难怪她会不知道了。
可他为什么突然想来打⾼尔夫球?不是听说他忙的?上班时间不好好办公,跑来打球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只见换好球⾐的莫怀山,走向一个中年男子。“吴董。”
“莫总你来啦,临时改了地方,真是不好意思,前几天⾝体有点不舒服去看医生,医生特地代我有空就要多运动,适当的运动比吃葯好,所以跟你改约这个地方,不会不方便吧?”
“怎么会?我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还要感谢吴董给我这个机会,要不然我哪有机会来。”一改平常的沉默,莫怀山对这个吴董显得要热络得多。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莫总,我们走吧。”两人相偕朝球场走去。
向晴、杆弟和他们两人的助理一起跟在后面,只见他们轮流用力挥杆,让小⽩球在空中飞得老远。
随着小⽩球的前进,他们也越走越远。
“吴董,上次跟你提的原料,不是大致上都谈好了…”让吴董小赢几杆,在他心情大好时,莫怀山乘机开口。
“莫总你在商场上打滚那么久了,也知道一⽇三价的道理,我也不是喜这样变来变去、改来改去的,但实在是…莫总,该你了。”将小⽩球推进洞后,吴董有些得意。
莫怀山握紧球杆用力一挥,不料力道太大,球没有进到洞里,反而飞到旁边的树林间。
“唉呀,莫总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实在太可惜了。”话虽这样说,可他的脸上完全找不到可惜的模样。
“我只是随便打打,怎么比得上吴董的专业⽔准。”莫怀山笑了笑,后面的杆弟马上再拿出一颗球。
“莫总啊,这打球不能只光靠蛮力,还要靠点巧劲才可以,要不然只会弄巧成拙,事倍功半。”
“吴董说得是。”
“看莫总今天心绪不宁,打球都不能专心,一定是因为生意的事吧。”吴董先挥出一杆后才开口。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这么着,和莫总相那么久,总也是有情的,那批原料就打个折扣给你,少算两成吧。”
“吴董一定贵人多忘事,忘记我们之前签订的內容了,这个价格,可比我们之前协议的整整多了三成啊。”
“莫总,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现在市场缺货缺得那么严重,所谓物以稀为贵,这种价钱已经让我亏本了,再说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总不能一直教我做这种赔本生意吧。”吴董⽪笑⾁不笑的说。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样做是违约的。”
“这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们坚持要告我违约的话,我也只能赔钱了事,但这个价钱已经是最低的了,要不要就随便你们。”从球袋里菗出一球杆,吴董径自挥杆起来。
莫怀山见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毫无诚信可言,如果今天答应他调整价格,搞不好明天他就漫天喊价,签的合约跟张废纸没有分别。
但今天在深圳的土厂就等着这批原料开工,如果不能及时取得原料,肯定无法在期限內货,但原料若是这种价钱,就算能赶出货来,也一定会赔钱,这种两难的局面让他有些头疼。
不是没有想过要另拓货源,但吴董垄断整个市场,只要他想用这种价格卖出,其它厂商就不敢用比他更便宜的价格做生意,这也是为什么莫怀山得敬他三分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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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尔夫球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在回程车上莫怀山一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向晴见状,便代司机在回程的路上转去一个地方,司机见莫怀山没有反对,也就照着她所指示的方向驶去。
车子停在一栋看得出已经有点历史的建筑前,外墙已经斑驳,磁砖也有些脫落了。“到了,就是这里,我们下车吧。”
“为什么?”今天的行程结束,他可以送她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但并不代表他也要跟着去。
“我是专程带你来这里的,你不去怎么可以?”不待莫怀山反对,她迅速下车,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他拉下车。
“这是哪里?”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向晴故做神秘的朝他眨眨眼,领着他往地下室走去。
楼梯间有些嘲,扶手也都生锈了,就连天花板的灯光也都忽明忽灭的,周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但打开地下室的大门后,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嗨,阿德,好久不见。”她热络的打招呼。“向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带朋友啊!”“是啊,帮他拿一副手套吧。”
在莫怀山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被套上一副红⾊的拳击手套。
“多谢啦。”朝那个名叫阿德的男人道谢后,向晴便拉着他到角落一个沙袋前。“试试看。”
莫怀山看了沙袋一眼,又看了眼向晴,还是没有动作。
“快啊,把它当做你不喜的人,狠狠揍下去。”向晴在旁鼓励道,说着还示范的打了两搴给他看。
“你自己打吧。”莫怀山突然觉得这个举动有点好笑,只有即将或注定失败的人才需要发怈,但他两者都不是,何必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里。
“你等一下啦。”拉住转⾝就要走的莫怀山。“既然来了,打个几拳才不会浪费啊。快一点啦,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打个几拳就可以走啦!”
见向晴挡在他前面,看来他不做个样子她是不会让开的,莫怀山只得敷衍她一下,举起手随便往沙袋上挥两拳。
“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拳!”向晴见他终于肯动了,奋兴的在旁边叫着。
一直以为这种行为很蠢的莫怀山,在向晴的鼓噪下越打越用力,渐渐的,他开始感觉到一股快戚,像是把体內的怨气一口气吐尽,不必去管什么理智、原则,只需要专注对着眼前的沙袋,感觉着它昅纳自己无处宣怈的气力。
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周围的声音也像是越退越远,莫怀山的眼里只有摇晃的沙袋,耳边只听得见拳头击在沙袋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全⾝的力气似乎就要用尽,莫怀山才停下来大口着气。
一条洁⽩的⽑巾和一罐矿泉⽔递到他面前。“怎么样,很过瘾吧!”向晴在他⾝边坐下。“我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到这里来,打它几举发怈一下,把所有的鸟气都发怈出来,心情就会好多了。”
“你常常心情不好?”擦了汗喝口⽔后,他的气息也缓和下来。
“也没有常常啦,只是出来工作受点气也是很正常的,像你这种大人物都有人敢给你气受了,更何况是我这种『小咖』。”向晴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看着他汗⽔淋漓的样子,向晴脑海中不由得出现多年前,她看到在工地打工的学长,脑中的影像和眼前的他渐渐重叠。“你跟那个工头还有连络吗?”她装做不经意的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瞥了她一眼。“我已经说过我不是那个人,不要想套我的话。”说完,莫怀山站起⾝来脫下手套,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外套向外走去。
“好啦,不是就不是。”向晴伸伸⾆头,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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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的停在阎集团总都大楼的门口,但⾝旁的人儿半天都没有动静,莫怀山转头一看,发现向晴早已斜靠着座椅睡着了。
她的小嘴微张着,长长的睫⽑微微颤动,呼昅轻而均匀,莫怀山不由自主的轻拂她覆在脸上的头发,仔细看着她。
闭上了总是说个不停的嘴和灵动的双眼,此刻的她显得静谧美好,嘴角向上扬着,像是想到什么⾼兴的事情--
是他吗?那个她嘴边总是挂着的“学长”?
那个学长在她的心里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不然第一次看见他时,她的眼神不会那么急切炙热,也不会在他否认时,显得那么错愕难过了。
“他”到底是谁?真的和自己长得那么相似?
不知为什么,剎那间莫怀山竟然羡慕起“他”来。
她的脸看起来肤触柔嫰,让他忍不住抬手碰了下,一碰之下,指尖处传来的滑嫰感触让他一时间舍不得离开,而她那微张的小嘴似乎是一种邀请--邀请他一亲芳泽。
他缓缓靠近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想用他的确认她尝起来的滋味,是否像看起来的一样好…当他的就要碰上她的时,前方传来声音-
“向姐小…”司机见车子停下来好半晌,后座的两人却没有动静,转过头来察看,发现向晴睡着了,出声便要醒唤她。
“等一下。”莫怀山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制止司机。“我还要去个地方。”
她今天一整天也够累的了,光打一场斑尔夫,就可以耗去一个男人大半体力,更何况她是个女人?还跟着他从早到晚四处奔波,好不容易今天的行程终于结束,就让她多睡一下吧。
接到莫怀山的指令后,司机重新活车子,往他代的方向驶去。
花了半个多小时,横跨过大半个台北,莫怀山要去的地方是一间古董店,据林给的资料再深⼊调查,他发现多年前得到那颗夜明珠的古董商已经去世,而他的女儿则继承了他的事业,在台北开了这家古董店。
这家店并不好找,绕了几圈以后,才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找到它的踪迹。
就像它的店名-“愿者上钩”一样,它并没有什么醒目的招牌和外观,只有一块小小的木牌,告诉别人这是一家古董店。
吩咐司机在外等候后,莫怀山准备下车,向晴也恰好在这时醒来。
“我是不是睡很久了?”发现窗外的景致早就不是之前所看到的样子,向晴拨拨头发,不好意思的问。
“没关系。”
“这里是哪里?”见到莫怀山下车,向晴也连忙打开车门跟下去。
推开店门,门上挂的风铃便叮叮当当的响起,一个蓄着大波浪长发、穿著手染上⾐和民族风飘逸长裙的女子从后面走出。
“光临,随便看看。”女子随便招呼着,态度并不很热络。
向晴一走进这里,便被里面一股“古味”给昅引住,装潢虽不特别豪华,但自有一种朴实古拙的感觉,她像是进了大观园般新奇的四处张望。
“你就是古悦心?”和向晴相反,莫怀山对店內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到女子面前。
“我们应该不认识吧?”女子没有否认。
“我要夜明珠,你开个价。”他开门见山,单刀直⼊,没有一句废话。
迸悦心先是愣了下,但马上回复正常,她笑道:“你很直接,也很有把握。”
“我不喜转弯抹角。”他微皱一下眉头。
虽然两人只有简单谈几句,他却直觉这女人不简单,她把自己隐蔵的很好,让他一时之间竟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条件?”
“随你开。”
半晌没有说话,古悦心只是直直盯着他看,然后笑开来。“很人,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你要的东西?”
“我的调查不会错。”
“你很直接,也很有自信。不过,谈买卖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她停顿一下。“礼貌上我是应该要先自我介绍的,不过既然你什么都调查过了,我的⾝家背景你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我过几个男朋友,生了几个小孩,你也了若指掌,所以我应该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莫怀山掏出名片放到她面前。“开价吧。”
她拿起名片详细看了看,挑起眉看他。“阎集团的人,这么说,再⾼的价钱你都付得起了?”
“在合理的范围內,我不会讨价还价的。”
“真的很人,打着阎集团的名号,我也不用担心被骗,不过,既然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做不做买卖全凭自己的心情。”
“所以?”
“所以我现在不想卖。”她慡快的拒绝。
“原因呢?”
迸悦心耸耸肩,无视于他的视,一派轻松自然、満不在乎的说:“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卖。”
在两人对看着,彼此各怀心思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回头一望,只见向晴神情有些痛苦的扶着,慌张的将一尊木雕扶正。
莫怀山走过去,还没有说话,向晴就先开口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道歉,希望这尊木离别有什么损伤才好,要不然如果她就这样不小心撞坏一个艺术品的话,怎么可能赔得起。
“有没有怎么样?”
“怎么样?喔,好险它是木头的,应该没事吧。”向晴又看了看木雕。
“我是说,你没事吧?有没有撞伤哪里?”
“我…我没事、没事。”向晴连忙摆摆手,虽然被撞到的地方还是很痛,但她却忍不住笑了。
他问她有没有事,他在关心她耶…
没有指责她打断他们,也没有怪她破坏东西,就只是问她有没有事。
向晴看着他,想从他一向波澜不兴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什么来。
“她是你的老婆、女朋友、妇情?”
迸悦心一脸兴味地看着莫怀山,彷佛对两人的关系好奇不已。
“嗄…”古悦心毫不修饰的问题让向晴呆了一下,连忙帮莫怀山澄清。“都不是,我是个记者,今天是来采访他的。”
“记者?”
“是啊,这是我的名片。”赶紧从包包里翻出一张名片来。“如果你愿意把东西卖给他的话,我可以在我们的杂志上免费帮你做宣传,这样你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
方才两人的对话她也听到了些,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的夜明珠是什么东西,对他又有多重要,但只要能帮得上他的忙就好。
“我不知道现在一个记者也管那么多?向晴。”她照着名片,叫出她的名字,语气却有些挑衅。
“你的决定?”莫怀山向前一小步,巧妙的将向晴挡在⾝后。
“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不、卖。”从她微笑嘴里吐出的,却是让人气到想吐⾎的话。
“我想古老板今天是不想谈买卖了,不如我们改天再说。”见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莫怀山便要离去。
当他准备转⾝,古悦心突然叫住他。“莫怀山,我很欣赏你。”她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塞进莫怀山手里。“有空,打个电话给我吧。”说完,还威示的看了向晴一眼。
莫怀山没有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看她。
“要是哄得我⾼兴了,也说不定就把夜明珠送给你,就看你的表现啰。”
“再说吧。”莫怀山拉开门走出去,向晴见了也跟着跑出去。
这个女人,实在太…太令人感列惊奇了。
这是向晴离去前,对她唯一的想法。
但却有股隐隐的不安,缓缓从她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