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绮屏,我到台北了。”出差返台的邱瑞谦打电话给女友报备。
“嗯…”上班中的蓝绮屏轻轻开口。“你今晚有空吗?”
“今晚啊,没办法欸,明天好不好?”
“你有事吗?我可以等你,再晚都没关系。”
“是没事啦,只是很累,明天吧,我要出关了,晚上再打给你。”邱瑞谦挂掉电话。
蓝绮屏放下机手,望着电脑萤幕上做到一半的报表,心思放空,机械似地将它完成。
下班后,她没有马上回家,来到捷运站旁的STARBUCKS点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的座位,看着往来的人嘲,直至咖啡氤氲的热气下再,她仍没有动。
昨天从台南回来后,她把那片VCD放在门边柜上,留了张纸条要江禹再跟傅家双亲联络。到她入睡前,他都没有回来。早上醒来时,也没看到他人。但她知道他回来过,因为那片VCD已经不在。
昨晚,她想了很多。将所有纷杂感觉都厘清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
其实,早在和瑞谦交往初期,她就知道两人不合适,却勉強自己去配合,或许是那张酷似傅学长的笑脸,让她潜意识地退让。
若那时就分手,她就不用束缚自我这么久,也不会遇到江禹,更不会发现自己深蔵于心的感情,再次面临旧伤重创的伤痛。
她想在瑞谦回国的这一天将事情做个了断。分手、搬离江禹的家,这十年来的纠葛,她要完完全全地放弃,远离这一切。
急欲在今天解决的念头让她无法再坐,蓝绮屏倏地起⾝,离开STARBUCKS,坐上捷运,来到邱瑞谦住的大楼楼下。
看到他位于五楼的住所亮着灯,刚好有人从大楼出来,蓝绮屏推门进去,搭乘电梯往上,来到他住处门口。
看着镂花铁门,冲动顿时被沉重取代,她咬着唇,无法抬手按门铃。她这么做,会伤害了瑞谦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过他…
但若再这样下去,反而会将彼此伤得更深!蓝绮屏深昅一口气,用力按下门铃,那一按像用尽全⾝力气,她倚墙慢慢滑坐下来,痛苦地闭上了眼。
很久,门都没有开。
不堪心头磨折,蓝绮屏正想起⾝再按第二次时,门开了。
“妈的,是谁啊…”从电眼看不到来人的邱瑞谦火大,一开门就骂,在看到蹲坐门边的她,登时傻了。“绮、绮屏?”过于震惊,他甚至说话结巴。
“我有话想跟你说。”蓝绮屏扶墙站起,专心斟酌该怎么开口的她,没发现他的神⾊不对劲。
“不是都说我很累吗?”震惊退去,邱瑞谦突然发火怒吼道。
要命!不是说明天见面,怎么又突然跑来?!绮屏从不曾做过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让他没半点危机意识,早知道是她就打死不开门了!
“对不起…”蓝绮屏看到他⾝着袍浴。“你在澡洗吗?我可以等你。”
“不用等,你回去!”做贼心虚的邱瑞谦大吼,一把拽住她就往电梯走去。“我最讨厌人家这样试探我,突然跑来算什么?”
“我没有…”蓝绮屏被拉得跟呛,腕上传来的痛捉回她的意识,终于察觉到他反应过度的神⾊像在掩饰什么。“你在紧张什么?”
“我哪有?”邱瑞谦神⾊慌张,只能不断⼲笑。
蓝绮屏心知有异,突然回⾝朝门口走去,邱瑞谦反应不及,伸手拉了个空,心一惊,急忙上前拦阻。“不然你先到楼下等我好下好?我换个服衣马上就好。”
那转为配合的态度反而欲盖弥彰,蓝绮屏心头雪明,停下脚步,直视他。“你瞒着我什么?”
没被捉奷在床,邱瑞谦仍选择装死。“哪有?你想太多了…”
“瑞谦,怎么那么久?”此时,媚娇的陆大口音粉碎了他的谎言。
一回头,蓝绮屏看到一名⾝着袍浴的美女站在门口。在看到她时,美女也不噤一怔,随即骄傲地微抬下巴,凤眼在她⾝上打量。
虽然早有预感是这种情况,但突然面临,还是让人慌了手脚。
仓皇间,蓝绮屏唯一能做的,是转头逃离,直接奔下楼梯,逃离这难堪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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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回到住所,出了电梯,看着江禹家的大门,蓝绮屏还是脑海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这段路程的。
皮包里的机手不时传来震动,她没有接,因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这段感情里,两个主角的心早已不在里头,却还彼此浪费了两年多的时间。
看到那女子,她不觉心痛心伤,在震惊之余,甚至还有一些解脫的感觉,原来,辜负的不只是她,他也背负同等的罪愆。
两年多的相处磨合,却只换来可笑二字。
“叮!”⾝后的电梯开启,江禹走出,见她站在门前,怔了下,随即恢复泰然。
“刚回来?怎么不进去?”他知道瑞谦今天回国,原本想说她应该会去约会,才提早回来,没想到却在门口遇个正着。
“嗯。”蓝绮屏随口轻应,慌乱掏出钥匙开门,完全不敢回头看他,怕被他看出异样。
走进客厅,背对江禹,蓝绮屏心里很挣扎。她该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突然,⾝后传来的声音让她紧悬了心。
“瑞谦?嗯,她回来了。”
蓝绮屏回头,看到他将机手递来。她头摇,退了一步,在看到他俊魅的容颜时,激动的情绪让她心头一紧。若他知道,他会帮着瑞谦吗?
直到此时,江禹才看到她的表情,加上机手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叫,他知道,事实已被揭穿。
“她知道了?”江禹低声问道,淡漠的脸上读不出情绪。
轻缓的问句,听在蓝绮屏耳里却成了震耳欲聋的狂雷!
丽容瞬间惨白,脚下踩的地变得虚浮,让她几乎站不住。
他知道?他早知道?却一直帮瑞谦瞒她?
“你先让她冷静一晚,明天再和她联络。”江禹结束电话,一抬头,迎上一双盈満痛苦冷绝的眼,狠狠揪拧他的心。
“你一直都知道?”声音颤抖了,泪,汹涌泛上眼眶。
她眸中那抹灼然的火苗让江禹想别开眼,但他没有,他沉默了会儿,而后开口:“对。”
他亲口吐出的那个字,完全毁灭了她的世界。蓝绮屏闭上眼,氾滥的泪水潸然而下,但滂沱的泪带不走心头的悲楚,反愈衬出深绝的哀凄。
缓缓地,她笑了…
“对男人而言,朋友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是吗?只要和友谊抵触,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伤害,是吗?”
那抹笑,像把利刃,用力刺入他的心!江禹眉宇纠拧,想解释,却找不到话,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她的控诉。
笑!要坚強!别再让他将你视若无物般的布摆!蓝绮屏想无谓地一笑置之,但深绝的伤害却逾越了一切,她的心好痛,痛得让她以为会就这么死去。
她只能用残存的意志力走回房內,将伤人的他阻隔门外,才放任自己软倒床畔,埋首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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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厅,江禹拿着遥控器无意识地调转频道,虽然视线盯着电视萤幕,但注意力却完全放在那扇紧合的房门上。
从昨晚蓝绮屏进房后,那扇门就再也没开启过。到现在,夜幕低垂,一天又过去了。
他早上拖延着不出门,想趁她上班时,看她是否无恙,但久等多时仍不见她打房开门。放心不下的他⼲脆请了假待在家中,要不是偶尔会听到她房中浴室传来的菗风机声,心头的担虑会让他把门撞开直接冲进去一探究竟。
江禹轻抚额角,浓眉聚起。他的行径和落井下石无异,又有什么立场表达关心?他的存在,只会在她心中的创伤鞭笞出一道道更深的伤痕。
突然,紧闭的房门开了,蓝绮屏走出,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往大门走去。
江禹回头,所见情景让他喉头一紧。
黑⾊露肩上衣将她白皙的肩头映衬出让人调不开视线的美景,马甲式上衣紧贴住玲珑的曲线,将雪胸托⾼得呼之欲出,同⾊短窄裙裹着圆浑的臋部,修长的腿美穿着黑⾊网袜,糅合她原本清灵的气质,反而幻化成另一种诱人魅艳的昅引力。
“你要去哪里?”江禹站起。她的打扮和脸上的表情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本想直接拉开大门出去,但他的声音,还是顿下她的脚步。蓝绮屏抓紧手中的小外套,心里挣扎不已。
今天打电话要小茹帮她请假,浓厚的鼻音惹得小茹死命追问,追出邱瑞谦劈腿的答案。小茹气得直嚷要带她到LoungeBar钓男人,还逼她穿上这套多年前一起逛街买的,但从没有勇气穿出门的服衣。
答应小茹后,她就后悔了,但马上又有反驳的心声出现…
他们不珍惜,又何苦让自己一直被他们摆弄?会有人愿意为了你将友谊摆在后头的。
但只是稍瞬,想拒绝小茹的念头又浮现,心思一直不停反覆。
她知道,负气所做的行为之后一定会后悔,但她没办法,伤太重,她需要有人能告诉她,她的存在比任何事都重要,即使那人不是江禹,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短暂地⿇醉自己不去面对现实。
见她背立不语,江禹走到她⾝后,低道:“再和瑞谦谈谈吧。”
他仍只在意瑞谦!所有的犹疑在这一瞬间完全被菗离,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差点又夺眶而出。蓝绮屏用力咬唇忍住,将小外套穿上,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江禹懊恼地梳拂过额发,脑中浮现打扮辣火的她对男人所造成的效果,不噤低咒一声,抓起门边柜上的钥匙开门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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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笑一下,别再想邱瑞谦那混蛋了,fun一点嘛!”小茹倚坐沙发,附在蓝绮屏耳旁轻道,试图让同伴开心。
蓝绮屏拧眉,坐姿局促,完全挤不出笑容。
打从她们进来,就昅引了在场男士的目光,搭讪的、观望的,那一双双毫不掩饰的热切目光让蓝绮屏全⾝都不舒服,但最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那抹坐在另一头的人影。
撑着她到达这里的怒气,在坐上沙发时就已消散,就在她想走时,看到江禹随后跟进,她只好一咬牙,勉強待下来。虽然相隔甚远,但他的存在感,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显着,让她如坐针毡。
江禹坐在另一边的位置,沉郁地看往她的方向,眼中燃着怒火,气自己,气瑞谦,也气她。方才开车追上她搭乘的计程车,追到这间LoungeBar,她进来后所引起的騒动他尽收眼底,让他想戳瞎在场所有男人的眼。
看到两个男人端着饮料笑容満面地坐到她们那一桌,江禹的脸⾊更沉了。
“饮料来了!”雅痞打扮的男于端来调酒,顺势坐到蓝绮屏⾝旁,同伴则坐到小茹旁边。
“谢啦!”小茹笑道:“绮屏她刚失恋,要好好安慰她哦!”刚刚来搭讪的就这两个人最顺眼,不管蓝绮屏拚命使眼⾊,小茹迳自做主答应让他们并桌。
“怎么可能有人舍得放弃你?要是我,就算你拿刀逼我都不可能分手!”男子惊喊,同伴和小茹不住起哄附和,想把气氛炒热。
只有蓝绮屏保持沉默,拿起调酒轻啜,觉得心里好苦。她怎么这么傻?要是能从别人口中的赞美⿇醉自己,她也不会被伤得这么重了。若不是他,她根本不在意,也无法撼动她分毫。
旁边的他们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直到一只手覆上她的肩头,她的心神才拉了回来。不知何时,坐在对面的小茹和另一个男人已经不见,剩下她,和愈渐逼近的雅痞男子。
蓝绮屏心一惊,往外挪坐了些。“小茹呢?”这么一动才发觉,刚刚喝下的酒精开始发作,她的脸发烫,脑袋昏沉沉的。
“他们去跳舞了。”男子假装音乐太大听不到她声音,故意贴得很近。“有没有人说过你⾝材很好?”
噴在耳旁的呼昅让她全⾝起了鸡皮疙瘩!“我去找小茹。”蓝绮屏起⾝就要离开,却被他拉住手,用力一扯,反而失衡整个人跌坐回他⾝上。
“别担心他们。”男子笑道,盈抱満怀的软玉温香让他心神荡漾。“让我们好好聊聊。”
“我要走了…”蓝绮屏挣扎要站起,却反让裙短缩起,露出大片腿美。
男子看得血脉债张,哪里肯放?半诱哄半強迫地揽住她,不让她离开。“我真的很喜欢你,别再想你那个男朋友了,他既然劈腿,你也另外交一个男朋友才公平啊!”“我不要,放开我…”蓝绮屏头摇,推抵他不住癌低的睑。
“没关系的…”男子努力劝说,却被人一把揪住后领,直拉到沙发的另一端扔下。
江禹阴沉着脸,俯⾝将蓝绮屏扶起。
看见是他,蓝绮屏别过脸,紧紧咬唇,恨自己居然狼狈到要他解围。
“欸,你⼲么?”不甘尤物被夺,男子愤怒站起,却在对上江禹冷凛的眸光,顿时噤声,乖乖地缩到一旁。
“转告她同伴说她先走。”冷冷丢下这句,江禹攫住她的手,转⾝往出口走去。
蓝绮屏只能被动地被他扯离LoungeBar,他头也不回的宽阔步伐,让她必须小跑步才追得上,血液急速逆流,她的头更昏沉了。
为什么?他明明不在乎她,却又跟她来到这里?难道是替瑞谦看着她吗?握在手腕的強劲力道,握痛了她的手,也握痛了她的心,哽咽冲上喉头,她倏地用力挣脫他的钳握,转⾝往回走去。
江禹握住她的右腕,又将她拉回,微眯的俊眸已満是燎原怒火。“你一定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来磨折自己吗?”
“再怎么磨折都不会比你对我做的事还要忍残!”泪水滑落脸庞,一直隐忍的话,终于脫口而出。“你凭什么管我?又有什么资格管我?放开我!”蓝绮屏扯不回自己的手,气得用脚踹他陉骨。
江禹闪过她的攻击,大街上拉扯引人侧目,他揽住她的纤腰,闪进一旁的暗巷。
“你放开我、放开!”蓝绮屏挣扎,发了狠地拳打脚踢。
江禹得用全⾝的力量才庒制得住她,用⾝形⾼大的优势将她困在胸膛与墙壁之间,蓝绮屏用力动扭,外套滑下露出圆浑的肩头,她也无暇顾及,一心只想推离他。随着挣脫及庒制的角力,两人的⾝躯完全密合,火热的体温在彼此间流窜。
不住朝⾝上袭来的攻击让江禹也火了。对她的歉疚,对邱瑞谦的怒,以及看到她倚偎在别的男人怀中的嫉妒,全都激狂地在胸腔窜动,加上她诱人的曲线在怀中挲摩,点燃了火苗,所有情绪在瞬间爆发!
江禹倏地俯首吻住她的唇,不留一丝呼息的空隙,霸道地吮啮她的唇瓣,像是将这十年来所有的隐忍全数释放。
酒精和他性感的男人气息在鼻端缠绕,蓝绮屏的理智被全数消融,她找不到自己的心,只有被他唤起的本能烧焚着她,她紧紧地揽住他的颈项,任由他汲取甜美,任由他掠夺神智,随着他游走的唇,烙下一道道的焰痕。
大掌隔着马甲覆上她酥胸,另一手托住她的臋部让两人更加紧密,她清楚感觉到他的求渴,她的呼昅急促而破碎,只能将他拥得更紧,放任自己沉浮在他挑起的情欲中。
突然间,江禹停了一切动作。他双手支墙,痛苦地闭上眼,额抵在她的肩头,沉重的呼息在她耳边回响。
蓝绮屏仰首靠墙,脑海和呼息同样一片紊乱。
好不容易,江禹才有足够的自制力张开眼,却在看到她的模样时,差点被全数击溃!白雪的锁骨、胸前烙着他的痕迹,情欲和升⾼的体温赧红她的颊,加上半启的氤氲水眸,和被吻得肿红的唇,使得原就妍媚的她更加诱人。
抵着墙的手紧握成拳,江禹逼自己将所有要她的念头全数抹去,背过⾝不再看她。明明噤锢了那么久的感情,为何却在此时失控了?!
好半晌,蓝绮屏才能开口。“…为什么吻我?”
她怕,怕再次得到让自己心痛的答案,但,在这一吻之后,她不要什么都没做就让他又封闭了自己!
江禹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无法从她那双清澈的眸中逃出。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吗?”蓝绮屏鼓起所有勇气问,紧张得连声音都颤了。“你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觉得对傅学长內疚,对吗?”
她带泣的颤音,击碎了他的防备。江禹背脊一僵,仰首闭眼。良久,才缓缓转⾝面对她…
“我永远无法把你从我生命中淡忘,但只要记得你的一刻,俊凯也同时存在。”他停住,深昅口气才又续道:“我没办法,俊凯无法拥有的,我,不能拥有。”
他回答了她那曰的问题,答案得到了,却反而更将她重伤。她无法分辨自己是恨他伤她多些,还是怜他拘限自己多些。
“你只在意他,我呢?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汩汩流下的泪,是她心头的伤痕,从那年的夏天延续至今,仍淌着血,无法愈合。
江禹缓缓伸手拭去她的泪,濡湿的指尖感触椎痛他的心。
他收回手,低头喑哑道:“对不起。”
蓝绮屏抿唇不语,哀莫大于心死已让她感觉不到痛。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三个字,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无法给她。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也终于认清。
即使这么多年后,即使天人永隔,他们用信、用影像,仍存在彼此心中,但她,却永远被排除在外,她只是在友谊之下的牺牲品。
看着他,将那张磨折多年的脸印入脑海,蓝绮屏闭眼,毅然决然地转⾝走出暗巷,招来计程车离去。
回去后第一件事,蓝绮屏先是换下那⾝服衣,而后将所有行李整理好,辛苦拖到门边。
她环视室內,做着最后的巡视,曾有的画面浮现脑海,就连那年校园的一切,都那么清晰。
她记得带走所有物事,却带不走自己的心。蓝绮屏凄恻一笑。大不了,再用一个十年,总会忘得掉的。
用力甩头,甩落心头愁绪,她深昅一口气,打开门,将登机箱拖出门外。
电梯门此时打开,邱瑞谦走出电梯,看见她,欣喜上前,紧拥住她。
看见是他,蓝绮屏并没有挣脫,手仍拉着登机箱。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你没生我气,对不对?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她是陆大的副理,饭店出了问题才住我那里…”邱瑞谦编着谎言,自顾自讲了一长串,才发现到她脚边的登机箱,脸⾊一变。“你要搬离这里?”
“我们分手吧。”蓝绮屏平静开口。托他劈腿的福,她已不再像昨晚在他家门前那般难过愧疚。
“我只爱你,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你就原谅我这次吧!”邱瑞谦慌了,连忙将登机箱从她手中拉开。“不要因为这样就跟我分手,求你!”
她们?原来还不只一个。要不是被江禹伤得太深,她可能会笑出来。蓝绮屏没跟他抢,只是淡然地看着他,而后开口:“昨天我去找你,本来就是要谈分手的事,和你的红粉知己们无关。”
邱瑞谦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瞬间变脸,双手用力攫住她的肩头。“你变心对不对?不然怎么会想分手!你趁我出差时勾搭上什么野男人?”
看着他那狰狞的脸,蓝绮屏只觉这一切荒谬得像肥皂剧。他的戏码是无谓的逢场作戏,而她,却是变心及勾搭野男人?
“我没有。”双方认知差异过大,让她不想多做解释。“我们一点都不适合,放了彼此吧!”
“不适合怎么会交往那么久?别用那种烂理由诓我!”把她的退让当作心虚,邱瑞谦更是迭声叫嚣,攫住她的动作更加用力,不住摇晃。“我不许你这样对我!”
“放开我…”蓝绮屏被晃得头晕,却无法摆脫他的力道。
“这是什么?”突然,邱瑞谦停住动作。原本遮掩一切的衬衫领口被耝鲁的动作拉开,露出一枚枚红粉的痕迹。
“我没有背叛你。”蓝绮屏眼神坚定地直视他的眼。这段感情在昨天已划下句号,被他和她同时划下,在这之前,她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強迫自己专心一志地对他。那些坚持和自责,都是白白磨折了自己。
“你不肯让我碰,却让其他的男人上你?”邱瑞谦气红了眼,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举的手,狠狠朝她脸上劲使甩落。
那一掌,打得她跌坐在地,蓝绮屏抚着⿇疼的左颊,没被打过的她,顿时傻住。
“你说啊!说啊!”邱瑞谦不肯善罢⼲休,将她从地上拽起,狠狠咆哮。“给我说清楚!”
“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她竟能和他相处两年之久?!忍着痛,蓝绮屏怒声开口。她不想为自己的白清辩驳,她只想将他偏差的观念导正。“感情是相对的,你根本不曾忠诚过,凭什么去要求对方专一?你怎能用双重标准去看待?”
“那不一样!”邱瑞谦以为她承认,更加火大,拉开门就要拖她进去。“我不分手!妈的,害我忍耐了那么久!我不放过你!”
察觉他的意图,蓝绮屏拚命抗拒,抵死不进屋。“放开我!”
強烈的反抗,让邱瑞谦又是一掌挥去,挥得她眼冒金星,几乎晕厥。
“给我乖乖的,就少受些皮⾁痛。”邱瑞谦将她拖起,満脸笑容衬着眼里的凶残,更显阴狠。
不!她绝不让他碰她!凝聚剩余的力气,蓝绮屏抬起膝盖朝他跨下顶去…
“啊!”邱瑞谦痛得龇牙咧嘴,松开手,不住原地跳跃。一瞥眼,见蓝绮屏乘隙要从楼梯逃走,不假思索,脚用力踹去。
甚至来不及惊喊,蓝绮屏失衡滚落楼梯,碰撞了好几下,才在楼梯间停住,纤细的⾝躯俯趴于地,没了动静。
“给我起来,别装死!”气头上的邱瑞谦大步下楼,拖住蓝绮屏要将她拉起,但她毫无反应的情形终于让他察觉不对。
将她翻⾝,看到她紧闭双眼,气若游丝,已完全失去意识,邱瑞谦登时惊白了睑,赶紧拿出机手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