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府怡安郡主,贤良淑德,尚未婚配。今敦煌太守功在社稷,乃边城英雄,特谕下旨许配成婚;英雄美人,传为佳谈。钦此谢恩。”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王府大厅內响起,并清楚的传⼊所有人耳中,但这个震撼的消息对晋王府而言如同青天霹雳一般。
“怡安郡主大喜,花轿已在外面等著了。”
“什么?这么快!”在这心碎的消息之后,紧接而来竟是离乡背井。“皇上呢?我想见皇上。”她焦急慌张的扯住趟公公的⾐袖。
赵公公同情的看着她,每回皇上来都是他伺候著,所以赵公公对怡安郡主也是有份情的。“我说郡主,很多事是強求下来的。皇上今儿个大喜,可是却选在这时候送你出京,这…其中的圣意甚是明显,你还是收拾、收拾,走吧。”
一阵昏眩,几乎让芃瑄站不住脚,她揪著愁闷的口转了开去。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无法招架。
怎么可能呢?今天一大早大家还在为她即将进宮的喜讯大做准备,才短短不到几个时辰的工夫,她就从被捧拱的云端上摔回地面,落⼊幽暗的深渊中。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无情无意,令她措手不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轻易的送给别的男人?”她喃喃自语,恍若游魂似的坐⼊椅中。
敦煌在哪里?太守是怎么样的人她都不知道,怎么可以就这么的远嫁过去?
“郡主,花轿就在外头,你请起程吧!”趟公公无情的催促声一再的在耳边响起。
“芃瑄,你走吧!别为了你坏了其他两位姐姐的喜事。”晋王爷纵然失望,可是失了后座,还能保有两个妃位也算幸运的了。“反正为你准备好了嫁妆,只是这会儿不能带进宮里去了,你就带到敦煌去吧!好歹你夫君看到这笔丰硕的嫁妆,也不至于计较太多。”
晋王爷的话里隐约透露著对女儿远嫁的不舍,也害怕女儿会因此而受到流言的攻讦。
因为晋王府怡安郡主跟皇上情意相合的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还被传为美谈;可是现在事情出现变化,人们是否会善意看待这桩情事,还是恶意的评论嘲讽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还好,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因为传言中的怡安郡主就要离开京城,远嫁到关外了,所有的是非流言,也应该随风而散。
只希望远在敦煌的太守,不要听到半点风声才好。
“是啊!妹妹,违抗圣命是要抄家的,你别一时想不开,连累了大家才好。”大郡主芃嫣说道。
两姐妹虽然因为选妃的事情有些隔阂,可是倒也不至于到反目相向的地步,芃嫣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大局著想。
“乖,芃瑄,听娘的劝,乖乖的上花轿去吧!咱们还得忙你姐姐们进宮的事。”
在趟公公的眼⾊示意下,几乎全府动员的来规劝她,将她半強迫的架出府门,坐上花轿。
“娘。”以往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层厚厚的⽔雾,蒙眬的几乎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亲人。她拉著晋王妃及姐姐们的手“有机会的话,再替我问皇上一句,好吗?”芃瑄恳求著。
晋王妃为难的和芃嫣对看一眼,哀叹了声:“傻孩子,都过去了,还问什么呢?”
可芃瑄相当坚持“好吗?”
无奈的,芃嫣点了点头“你说吧!”
“问他…芃瑄是个人吗?”
“啊?!”
在晋王妃跟芃嫣的惊愕中,芃瑄垂下轿帘,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帘外,独留下一室的哀伤给自己。
喜差举著王府的旗牌,从人嘲中开路而行,穿著大红舞⾐的男女跳著喜舞,活泼而有朝气的献上最喜悦的祝福,两边提著花篮的童男、童女们伴著十二人大红轿,沿途洒下香气怡人的瓣花,为这场送嫁队伍增添不少梦幻似的喜气,和著后面⽩马红⾐的护卫相映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在芃瑄的花轿渐行渐远后,反方向的皇宮里正呜响出-声声乐喜炮,喜炮的轰然巨响将所有人的目光从这场梦幻似的送嫁队伍中移了过去。
“是皇上大婚了!”
“新皇后产生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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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要镇,一向宁谧安静、戒备森严。一般百姓都是淳朴的人家,个个早睡早起,生活简单得不得了,平时也少见大事发生,可是今儿个大早,天才刚亮,街上的小贩正准备开铺做生意,就听见平静的街上传出了笙乐,这是送嫁的喜乐,长长的队伍绵延整条大街,长的不见尽头。
“谁出阁了,这么热闹?”人群堆中传出不解的议论。
“皇上的情人。”其中有几个见多识广的外地人说道。
“谁?”一听到跟“皇上”有关,马上引起一片注意。
“不就晋王府的怡安郡主嘛!”有人恍然大悟的⾼喊出声。
“哦,是她呀!”诮笑的言论开始在人群中传出。
“她的出嫁比起皇上的大婚,可是一点都不逊⾊啊,哈…”“就不知娶她的敦煌太守,是不是也这么出⾊呢?嘻…”类似的鄙夷讪笑,在这趟送嫁的行程中不断的传出,早已没了知觉的芃瑄不再像乍听时动悲凄,舍弃别人的观感跟闲言闲语之后,也像舍弃了自己的自尊。
出了京城之后,王府送嫁的人都因为其他两位郡主要⼊宮的事转了回去,留下来陪伴她的,只有自小一起长大的丫环红珠而已。因此,红珠担起了捍卫主子的责任。
抡著拳、跺著脚,红珠今天已有好几次想冲⼊人群中为主子打抱不平。
可每次都让心灵相通的芃瑄给制止住了。她纤长的秀指冷冰的从轿帘中伸出,轻轻握住红珠的手。“罢了,别惹事。”
撇了撇嘴,红珠只得忍下満腔的怒气,恶狠狠的瞪了人群中好事的人们一眼,随著喜队沉默的前行。
华丽浩的喜队出了关口,触目所及的已经是一望无际的大漠了。
他们停了下来,等待远处那片滚滚⻩沙中的人马接近。
“郡主,我等就送到这里,接下来就由敦煌太守的人来接你过去。”负责这次护卫送嫁的将军向她行礼告辞。
红珠掀开大红轿帘,露出里面一⾝鲜红的芃瑄。
“辛苦将军了。”芃瑄拨开半面红巾,映出一张绝⾊姿容说道。
“郡主言重了,我等应该的。”绝尘的容颜几教这名将军失了魂,腼腆的回道。
真想不透这么漂亮的美人,皇上不召进宮、纳为已有,偏偏送给边疆的敦煌太守?
远方的人马靠近了,芃瑄放下红巾,遮住让人惊叹的容颜,端庄的坐回轿內。
来人是一队武装的人马,严肃、剽悍的神情瞧不出一丝喜气。
“你是敦煌的秦天,秦太守?”护卫送嫁的将军上前询问。
“不是。”为首的那名男子,骑在马上居⾼临下看着,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我们太守有事,叫我们来代娶新娘回去。”桀傲的气势甚是嚣张。
“这…”几名负责的护卫对看一眼,眼中都有著迟疑“于礼不合。”毕竟他们送嫁的是皇室的郡主,不比一般的百姓丫头。
“给还是不给?”那名壮年男子,甚是没有耐,火大的催促著。
“这…可不可以给我们看一下敦煌太守的手令?”
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纸手令,给护卫“现下可以给人了吧!”
详阅过那份手令之后,护卫连声应诺,恭恭敬敬的回手令。“郡主就在轿內,请好好照料。”
“不劳你费心。”他冷冷的道。
确定好⾝分之后,所有护卫一致回头,连同扛轿的仆役、花童、丫环们一起朝芃瑄所在的轿子跪下“小的告辞了,往后请郡主自己保重。”
虽然相处的时⽇不长,一路上也没什么集,可是一旦同是京城里的人要离去,芃瑄还是升起了一股愁绪。“各位也请保重。”
拜别完了芃瑄,再朝敦煌的人马一揖,一行人才离开,朝著来时的路回去。
无边无际的滚滚⻩沙之中,只留下孤独的芃瑄主仆,以及充満肃杀气息的敦煌人马。
坐在轿內的芃瑄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感受四周弥漫著沉寂而令人无法息的气氛。忽地,大红的轿帘被掀了开,一个耝犷的男子脸庞突兀的出现在轿內。
没料到有人胆敢闯⼊,正掀开红帕打算偷看的芃瑄突然被这样的画面吓到,一张俏脸倏地转红。
外表耝犷的男子惊讶于她的美貌而微愣了下,但随即恢复冷漠的神情。
“你是谁?”
“敦煌太守之弟,秦闇。”他简洁的回答,多一字都嫌浪费。
芃瑄不安的感受到这男子所显现的肃杀之气。
“你失礼了。”
“是吗?”秦闇挑了挑眉,在边泛起一抹琊魅诡异的笑。“你就不会?”
芃瑄感到不解,直到他深邃的黑眸从她的脸上移到她掀著红帕的手时,这才发现到自己逾越了规矩,竟然在丈夫掀帕之前,将自己的容貌展现在别的男子面前。
于是一慌,涨红著脸,就急著把红帕放下。
“别慌。”一只大手唐突的握住了她皓⽩的⽟腕,阻止了她的动作。“放下了岂不是蒙著眼走路了?我可不想走到一半还要回头去救人。”
他耝鲁的拉下红帕,打掉她头上的凤冠,将她拉出轿外。
一切的动作都在瞬间发生,以致她惊骇得连一句议抗的惊叫都来不及发出。
“啊!”一旁的红珠惊声大叫。
“秦太守呢?他为什么不来?”她恐惧的感觉到事情的不平常。
“家兄政务太多,一时无法菗⾝。”
几乎是被他狼狈的拖著,芃瑄步履不稳的被拉向一匹空著的马背。
半強迫的,他推她上马;耝糙的大手就托在她的臋部下。
“别碰我。”芃瑄又羞又怕的拍打著他的手,想让他收回触摸自己的手。
没想到这个举动反让他更紧紧的托住她,另一手环住她动扭不已的。“别动,女人。除非你想摔下来,摔掉你这两片可爱的庇股。”
庇股!
芃瑄为这两个耝俗的字眼而羞红不已,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怎么敢这么对她说话!她是郡主,是生长在王室深苑里的金枝⽟叶,从来都没有人敢对她说出如此低俗的话,更没人敢用这种轻慢的言辞对她说话。
“放肆、大胆,放我下来。”她第一次抛弃礼教和矜持的大叫。
“放肆、大胆?”秦闇眼眸鸷冷,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琊笑。“在敦煌似乎除了我和大哥之外,还没有人敢说出这两句话。”
他突兀的放开她,毫不怜香惜⽟的任她在眼前跌个四脚朝天。
“怎么样,庇股撞地的滋味不错吧!”他蹲在她旁边,恻恻的笑着。
忍住因疼痛而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芃瑄咬住颤抖的下,瞪视著他。
他恨她。她明显的感受到这股恨意,他喜看她屈辱、试凄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呢?她没有得罪他呀!
“郡主,你不要紧吧?”红珠吃惊的跑过来,焦急的扶起行动困难的她,为她检视⾝上的伤口。
“难道郡主是因为家兄有事,只命令我来代娶而生气不肯上马?”他斜眯著眼,一副闲散无事的说,完全无视于她眼中的痛苦。
“不是。”他不以摔伤她的事而內疚,反而把她说得好像是耍脾气的大姐小。
“那是什么?”他同⾝后的人耸肩一笑,大家一致睨眼望着她,等著她的回答。
在这凝滞的气氛中,大家都看到了秦闇羞辱怡安邵主的举动,可他们却同样等著看她的笑话,为什么?
芃瑄真的不懂,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讨厌她。
她是他们太守的准夫人,是远从京城里来的新嫁娘不是?
“是因为我家郡主不会骑马,爷们别误会。”红珠及时为芃瑄解围道。
“不会?”秦闇噙著笑,假意为这答案感到惊讶的攒起眉心。“在咱们敦煌可没有不会骑马的女人。”他对著她嘲讽著“那就改乘马车吧!”他指了指一辆他们带来的马车“不会又要我扶你上车吧?郡主。”
“不用。”呑下満腹的委屈羞辱,芃瑄走向马车。
“我也不会骑马。”红珠虽然怕极了他脸上的煞气,可是更怕一旁从鼻孔噴气的马匹。
“哼,连丫环都这么没用。算了,一起上车吧!”
“是。”红珠谢恩的赶紧迫上芃瑄,扶著摔伤的她一起艰难的登上马车。
“这么做好吗?”见她们走远,马队里才走下两个人来。
“这是她自讨的惩罚,也让京里的皇上知道,他这个决定是错的。”秦闇说完头也不回的上马。
一行人赶忙带著皇上赏赐下来的二十箱各式珠宝嫁妆,浩浩的朝⻩沙不见天际的沙漠前进。
这是芃瑄有生以来头一回出关到遥远不可知的地方去。回首越来越模糊的京城,此生恐怕是无法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来路已渐不复见,可是前行的路途却依然遥远。
等在前方的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命运?敦煌太守又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呢?
一连串不可知的问题教她酸涩的淌下泪来。
“郡主…”红珠细心的递上帕子。
芃瑄沉默的别开脸去,没有接下,蒙眬的泪眼只是无神的睨向窗外渐逝的⻩沙。
如果可以,她真想亲自问上皇上一句:为什么如此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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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位于丝绸之路的重镇,联系西来东往的主要关卡,因此它接受了各民族多彩多姿且丰富的文化。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各国的异⾊人种,千奇百怪的服装丽而昅引⼊,这里的人活泼而且好客,在敦煌太守开明的政策下,接纳外族人、昅收外地优良民俗成为敦煌的特⾊,也造就了它辉煌的全盛时期。
“大哥,你真的要捡皇上穿过的破鞋?”
位于街中的红瓦⾼墙就是现任太守秦天的住处,以往和乐的气氛,此时却因为京城郡主的即将到来而显得乌烟瘴气。
“是啊,逃邬。你真的要娶那个怡安郡主当子吗?”慈蔼的秦⺟向来不过问政事,但此事攸关家族宗嗣,她想不开口都不行。
相较于⺟亲跟妹妹动的神情,躺在病榻上的秦天倒显得恬适许多。
二十五岁的年纪,跟秦闇一样的五官,原本该是洒脫而有生气的脸庞,此刻却因为半个月前在一场蛮族征战中不慎受创而显得苍⽩没有元气。
“娘不是一直找人帮孩儿说亲吗?此刻不正好,由皇上赐婚,再好不过了。”他挣扎著起⾝,命令房內伺候的丫环取来架上的大红礼服。
谤据秦闇送来的飞鸽传书,亲的队伍今天傍晚就会进城,他是该起来做做准备了。
看见儿子这么吃力的举动,秦⺟的心又是不舍又是恼火的,忍不住从鼻孔噴出重重的哼气。“你要真想成亲,也不枉我⽩忙了这些年,可是问题是你本不想啊!”秦⺟老泪纵横的说道。“也不知这年轻皇帝怎么想的,突然一道圣旨就叫人成亲,还马不停蹄的把情人送了过来,这…这教人推也不是,收也不得,不是让我们难做人吗?”
将来死了,教她拿什么脸去跟死去的丈夫代呀?呜…
摇了摇首,秦天为⺟亲这使惯了的伎俩泛出一抹艰涩的笑。使个眼⾊就要妹妹秦灵儿过去解危。
秦灵儿黑⽩分明的大眼一溜,甩也不甩他这个病太守。
“可不是吗?娘。”
不解危不打紧,更可恶的是火上加油。只见她穿著的红⾐一闪,走到⺟亲的⾝边去,煽风点火的在耳边嚼⾆道:“这皇上跟怡安郡主的关系是天下皆知的,咱们大哥戴了绿帽不打紧,就怕将来孩子也是别人家的,那咱们算什么?⻳公一族吗?”
真是巴不得天下大。
听女儿这么一说,秦⺟哭得更伤心了。“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许这个怡安郡主嫁过来。”打定了抗旨的决心。
好不容易撑著⾝子穿完了⾐服,秦天的额上也因为牵动到久未痊愈的伤口而淌出⾖大的汗珠。
“也成。”他坐在沿着气,勉強挤出一丝笑容道:“娘若是真的不答应,孩儿也不得自作主张,毕竟拜亲的堂上没有了您是拜不成的。”伤口的痛楚令他的息越显沉重,只是正恼火的秦家⺟女没有发现而已。
“我现在就写封信派人拿到京城去,回程时再去订上几副上好的棺材,一人一个。”
秦⺟跟秦灵儿睑上一阵惨⽩“你…你的意思是皇上会把我们处死?”
“当然。”就连回答的声音都变成无力的息,直觉得一阵晕眩“你…们想我们不但抗…旨,还把他心…爱的情人原轿遣…送回去,他会怎么样?开…心的大笑?”说完,他马上觉得眼前一黑。
届时皇上一定会马上发兵杀了他们。不,是剁了他们全家。
那怎么办?“不行,不能送回去。”善变的秦⺟马上投降的打退堂鼓“可不能叫我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跟著陪葬。”
“那…娘是答应了?”秦天逸出一抹安心的笑。“那就…有劳⺟亲照…顾这位新媳妇…了。”撑完最后要说的话,他终于不支的倒下。
“啊!大哥。”灵儿惊觉到秦天的倒下,马上跑过去扶住。“又昏了!快叫大夫。”她朝丫环命令道。
自从秦天受了敌人的毒箭回来之后,伤势就每下愈况,时而昏睡时而醒著,连城里的政务都是由二哥秦闇代为处理。
“大哥怎么了?”从外回来的秦梵在园里遇见急促去请大夫的丫环,马上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况,就知道秦天的伤势又加重了。“怎么办?花轿都到城门口了。”他就是为这事回来的。
“都到这节骨眼了,谁还管那花轿。”秦⺟只担心自己的儿子伤势什么时候能好转。“大夫呢?怎么还没到?”
“娘,别急。丫环去请了,马上来。”冷静的秦梵安抚著⺟亲。
“三爷,夫人,大夫来了。”才说完,丫环就带著发鬓半⽩的葛大夫走了进来。
“大夫,快瞧瞧,我儿他又昏了。”秦⺟一见到葛大夫,彷如见到救星般,拉著他就到秦天躺卧的炕边。
梆大夫一看到秦天紧闭的双眼及额上的冷汗,就不由得蹙起眉来,待为他仔细的诊完脉后,一张脸更是沉凝的骇人。
“葛老,怎么样了?我儿怎么样了?”秦⺟跟灵儿围著与秦家私甚笃的葛大夫,急急的追问。
“没救了。”葛大夫微愠的道,吓得众人脸上一阵惨⽩。
“怎么会呢?”灵儿被葛大夫的话吓哭了,拉著他的手就道:“葛叔叔,您救救大哥,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就没救了呢?你上次不是还说,只要我大哥好好休息、疗养,他的毒伤就会好的吗?怎么…怎么…”
“我说的是好好休息、疗养,可是瞧瞧你们。”他恼火的指指上不省人事的太守。“没让他好好休息疗养不打紧,还要他赶在这时候成亲,你们是要他活命还是要添个新寡妇?”
大伙松了口气,原来他是在气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事实上太守还不至于到没救了的地步。
“葛叔叔。”秦梵走向正在重新开葯方的葛大夫“事情紧迫,请问您能不能让我大哥醒醒,撑到拜堂结束。”
“不能。”葛大夫直截了当的说,把开好的方子给他“他再动,就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怎么办?”秦梵双眉紧蹙。
“什么怎么办?”秦⺟不悦的拧起双眉“大不了延期或不娶就好了,总不能为了她让我没了儿子吧!”
“娘。”秦梵伤脑筋的了两边的太⽳“事情不如你想像的简单,这桩婚事是皇上下旨的,连婚期都是圣上决定的,我们没有能力说改就改,若不遵从,别说是大哥躺著不起了,就是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得跟著一起躺下。”平常还有其他兄弟帮忙搞定天真的娘老和妹妹,现下这个重担就只靠他了。
“那怎么办?”灵儿跺脚,指著躺著不起的大哥道。“难不成找人代娶吗?”
“这倒不失是个好方法。”正当众人都对灵儿这句不经大脑的话瞪眼时,一旁静默的葛大夫突然开口“皇上的旨意更改不得,若不想犯上抗旨之罪,就只有找人代娶一途。”
“谈何容易?”秦梵苦笑的头摇,怎么这会儿连葛叔叔都跟著天真起来了。“我们秦家世代居住在敦煌,満堂的宾客岂会看不出来易人代娶的事?这要传回关內,一样是死罪。”
就连孪生的秦天跟秦闇,都不完全相像,光秦闇⾝上的那股傲然之气就跟秦天的朝温和之气截然不同,能瞒得过谁呢?
秦⺟想的跟秦梵一样,几十年的⺟子难得有心意相通的时候“就算真的要找个相像的人代娶,可是这瞒得了新娘却瞒不过所有人的眼光,若传回了京里,只怕说我们欺蔑了皇上、侮辱了郡主,不是更惨。”
扁秦闇脸上的那股冷漠之气,就是怎么伪装也伪装不了。
“无妨。”葛大夫露出一道自信的笑,从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众人面前道:“只要你们能说服二爷,我就有法子不让众人看穿。”
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症结。
“就算…真能代娶。”灵儿低著头,在众人的注视中嗫嚅的喃道:“可是二哥…他会答应吗?”
是呀!他有可能答应吗?众人一阵沉默。
以他乖僻的格,要说服他答应这件事并不容易。几年前老太守要把爵位传给同有继承资格的秦闇时,他就二话不说,毅然的转首离去,从敦煌消失踪迹;有人说他去了关內,也有了说他游历了北方之地,但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直到两年前老太守过世,秦天继承了爵位,他才又回来。
如此不受人左右的脾,想说服他,真是比登天还难。
“不管,为了咱们秦家,他就算不肯,也得答应。”秦⺟拿出⺟亲的权威,下定决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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