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晨,二点。
喀!
套房上锁的门被人从外轻易旋开,在微弱的壁灯映照下,一抹耝犷的人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觑向上呈长条形状且鼓起的棉被。
很显然地,上的人已经睡,一点都没发现有人闯⼊。
人影无声嗤笑,在环视一圈后,很快走到⾐柜前,打开,一只昂贵又显眼的红粉⾊背包让他咧开大嘴。
接着,他大肆翻找值钱的东西,然而,除了几件随⾝⾐物外,竟只有几枚硬币,他脸孔霎时扭曲。
啐了声后,他又走向镜台,以最轻的力道拉开菗屉,谁知,里头除了一本护照外,便空无一物。
无声低咒后,人影旋即拿起护照塞进⾐服里,接着,他露出笑,走向。
当女孩俏生生的走进旅馆柜台时,他可是惊为天人,那时候,他就决定今晚一定要…嘿!既然拿不到钱,他就…
忽地,铿然一声。
窗外传来的异响让他惊跳了下,他闪⾝来到⾐柜后,秽的蓝眸警戒地瞪住没有拉下帘布的窗台。
人影匿伏好一会后,发现并无异状,⾊心再起,他笑,再次踱向。
刷…
窗子猛然被推开的声响,再度让他受到相当大的惊吓。
是谁在开窗?
不!窗外只有一个小小的台,不可能会有人躲在那里。
満脑子的⾊在接连的惊吓后,仅剩下莫名的恐惧,男人一步步地退至门边,顾不得会惊动上的人儿,迅速开门逃走。
咚咚咚…男人直接打开全安门,脚步凌地冲下楼,出了后门,便是昏暗的巷道,男人停下脚步,在息的空档,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臂膀,由后方猛然扣住男人耝大的颈项。
喀啦!颈椎被勒断的声音,在幽静的巷道內显得特别突兀、森凉。
随后,男人头一歪,便整个人瘫软在地,头戴墨镜的金发男子在取走男人偷来的护照,顺利完成任务后,即如来时一样,悄然无声地消失。
~~
般了半天,原来不是老爸派来捉她的人。
害她故布疑阵,结果,闯进她房里的竟是一个⾊薰心的窃贼!早知如此,她直接把人撂倒就好了。
大概是⽩天的追逐游戏太刺,再加上便宜旅馆的便宜套房暗蔵着令人不舒服的晦气,让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睡不着觉的她,⼲脆做个陷阱来预防万一。
怎料,预感成真,只是对象换成不长眼的小贼罢了。
见窃贼已走,殷莞儿抓紧栏杆,从窗外轻巧地跃进房內,而当她看见被翻得惨不忍睹的心爱背包时,她顿时哀叫,赶紧查看。
真糟糕!
这下扣扣没事,却换成护照被偷了!
她虽然有预感,可也来不及细想,于是便把护照放在菗屉里,谁知,一个疏忽就…可恶!老天爷真是“待她不薄”莞儿忿忿地咬牙低咒。
算了!现在去找老板理论也没用,她还是赶紧换一间旅馆比较实际。
莞儿赶忙收妥背包,悄悄打开门,探头,朝全安门方向快步走去。
下了楼梯,一出后门…
“啊!”脚下突然踢到某物而绊了下,她捣住嘴,瞪住横躺在她眼下的庞然大物。
是喝醉酒吗?
莞儿小心翼翼地蹲下⾝,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一瞧,忽地,她眼儿瞠得老大。
这个人像极了方才闯进她房里的小偷。
懊不会就是他吧!
呋!你这不长眼的窃贼,竟然把主意打到本姐小的⾝上,看吧!这就叫做现世报。
她若不趁机揍他个儿拳,不就枉费老天爷的美意。
不过,他为什么会倒在这里呢?
哼!避他哩!
她还是先拿到护照再说,至于揍他的事…算了,万一把人打醒,她岂不是又要花力气把人给撂倒。
莞儿眼珠儿一转,即动手搜他的⾝,可是,找着找着,她就益发感觉奇怪。她的动作恁般耝鲁,为何他还可以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莞儿脑袋忽尔闪进一个意念,紧接她手指缓缓来到他的大鼻子下…
赫!没气了!
“是谁在那里?是谁?”这时候,半掩的后门內突然传来疑惑的问声,莞儿神经一绷,下意识跳起⾝,拔腿就跑。
妈呀!她得快逃,万一他们认为这个死人跟她有关,她岂不是跳到⻩河也洗不清?更恐怖的是,一旦她被抓,国美警方肯定二话不说,立即将她捆起来送还给老爸料理。
想想,她这两天的运气实在背到可以,跑路已经够惨了,现在居然连死人都冒出来吓人!
呼!急奔的殷莞儿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从没碰过死人的她,确实有点被惊吓到。
突然,她脚步急煞,吁吁地拿出塞在口袋里的纸条。
她得承认,之前她一点儿都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瓜葛,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十分迫切需要找个厉害的人物来让她靠兼利用。
没错,就是这样。
虽然她口中的人物是否真的厉害,还是个未知数,不过,以她殷莞儿精辟的眼光,就算不是満分,也有七、八分的实力。
当然,她的想法是有点要不得,但是,现在除了他之外,她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她连忙摊开被她捏皱的纸张,随后,愕然瞪住纸条上的“邢尹”两字,噫!他怎会晓得她也懂中文?
就算发现不对劲,她的手指仍有自我意识地拨出一长串号码。
“喂!”带点沙哑的男柔音一传来,莞儿的心脏马上跳一通。
“是…邢先生吗?”机手才响一声他就接起,难道他是夜猫子?抑或,他早已算准她会打电话给他?
“你现在人在哪里?”温雅又带点虚渺的绕袅声,意外钻进她来不及上锁的心房。
真讨厌!声音好听就是占便宜,害她想小小怀疑他一下,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轻敲了下脑袋。“我现在人在…会不会太打搅你呀?”即便是利用也,也要假装一下。
“怎么会?快告诉我,你人在哪里,我马上派人过去接你。”邢尹声音略急。
他好像巴不得她赶紧过去。莞儿霎时犹豫了。这样算不算羊⼊虎口?
不过,就算是虎口又怎样,凭她殷莞儿绝顶的聪明及过人的智慧,定会在他的利牙尚未咬到她美美的脖子前,就快一步将它打断。
“你怀疑我?”彼端,传来微微的轻叹。
“哪有哪有!”瞬间即逝的叹息,竟在瞬间化为刺骨的寒风,直劈她耳膜。莞儿不噤打了个哆嗦,一双滚动的鲜明大眼四处飘。
奇怪,她又不冷。
只是,无人的街道上,静谧到仿佛可以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而且,那个不知如何断了气的窃贼…
“没有就好。”独特的沙哑尾音,不掩松了口气的意味。
听他的口吻好像也很担心她会误解他,莫非,她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邢先生,我人就在…”莞儿瞅了眼路标,终于告诉他自己的所在位置。
结束通话后,莞儿忽然昅了好大一口气,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方才本忘了要呼昅。
殷莞儿用力拧了脸颊一把,试图让痛意凌驾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惧意。
她电话都已经打下去,万一再次面对他时又是这副窝囊相,岂不是被人看扁。
倏地,机手声乍响。
她没多瞧画面一眼就开口:“邢先生你…”“谁是邢先生?”
啊!怎么会是…
莞儿満脸懊恼,但逸出的声音却是娇憨至极。“讨厌啦大哥!你吵到人家觉睡了。噫!难道是大哥改变心意,决定拯救你可怜的小妹脫离苦海?”
“邢先生是谁?”冷沉的声音依然。
“邢先生就是我目前所住的饭店里的人私管家啦!”她胡诌,
“是吗?”
“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嘛!如果你是想劝我回去,那就不必再说了。”
“…天一亮,你马上去找吉特,他会负责把你送上来湾台的机飞。”殷闻风缄默了下,再沉声道。
“大哥!你真的愿意帮我?”她的声音透露出无比开心,然而,在大哥无法窥见的娇颜上,却是瘪起小嘴,一副很不是滋味的模样。
“反正你去找他就对了。”说完,他马上挂掉电话。
莞儿瞪住机手,不満的发出一声嗤哼。“大哥当我是笨蛋啊,吉特分明就跟潘尔森是同一挂的,去找他就等于是去送死。”所以,她才不会上当,叭!
莞儿一抬眼,悉的⾼级轿车已然停在路口,她一喜,想也不想便坐下上去,门一关,车辆静静驶离。
~~
“姐小,要吃点东西吗?”
⾝为邢尹另一名贴⾝助理,也是一张标准东方雅痞脸孔的于昂,在莞儿踏进希斯顿饭店的大厅时便出现在她眼前,且直接就领她来到这间尊贵华丽的总统级套房內。
“邢先生人昵?”流了満⾝汗的莞儿,很自然地坐⼊金⻩⾊古典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接过于昂递来的温⽔,一口气灌下。
“邢先生就在姐小面前。”
噗!莞儿及时捣住蹦鼓的小嘴,以免不小心去噴溅到人家,可她瞪大的灿眸却勾直勾盯住不知何时坐在她对面,还对她浅浅一笑的邢尹。
喔!瞧他的⾝手,恐怕连鬼魅都没他厉害。
将満口的⽔赶紧呑下,莞儿立即对他露出谄媚的笑脸,务必将⽩天给他的坏印象彻底消除。
“邢先生,这次多亏你的帮忙,要不是你,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博取同情是她的第一步。
“还没请教姐小芳名。”
“啊!瞧我糊涂的,竟然都忘了要先自我介绍,我姓殷叫莞儿,邢先生叫我莞儿就行了。”拉拢关系是她的第二步,况且,她很少涉⾜社圈,更与其他第二代公子千金少有来往,所以报出真名应该无妨。
况且,他若有心去查,早晚也会知道。
“莞儿。”
“呵!呵!”哇塞!被他一叫,她骨头都⿇酥掉了。
“你还没有跟令兄联络上吗?”
狈腿似的笑容登时一垮,她摇头摇。“别提了,我大哥本不理睬我这个没人疼的小妹,所以邢先生,欠你的钱可能要拖久一点才有办法还给你了。”
“你误会了,莞儿,钱的事你本无须挂怀,况且我说过,你有困难尽管向我开口无妨。”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咬了咬瓣,垂眸羞问。
然,话虽如此说,她低垂的灵动瞳眸却不带一丝羞意,紧紧盯住邢尹放在椅把上,那只看似秀气⽩皙,可感觉上却是十分有力的大掌上。
她不由得猛呑了口口⽔,他这只手,若要扼断一个人的气息,应该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吧!
没来由,她又突然想起那个死得不明不⽩的窃贼。
“也难怪你会这样问,因为连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你。”邢尹哑然。
“噫?”莞儿发出惊疑。
“我想,大概⾜你我有缘吧,否则,你就不会自个儿跳上我的车了,你说是吗?”邢尹嘴角勾了勾,说得⾼深莫测。
如黑宝石般晶亮却又深不可测的俊眸,宛如黑夜中无边无际的星辰,然而,看在她眼里,星星虽美虽亮也很慑人魂魄,但是,总觉得缺乏些情感,也就是说,在那里,她找不到一丝丝的温度。
“我赞同你的说法,不过,能不能别再提⽩天的事,因为想起来有点小丢脸。”莞儿怪不好意思地端起⽔杯猛喝一大口。
就因为有缘才会对她这么好吗?还是说,他所贪图的是她绝世无双、倾国倾城的美⾊?
无论他是安了什么心,反正她也只是想利用他罢,所以她的动作得快,否则,多待在他⾝边一刻,就是多带给自己一分危机。
“真抱歉,我今后一定绝口不提。”
今后?
炳!她跟他哪来的今后。
“对了,有件事我想情你帮忙。”巴结式的笑容再现。
“你说。”
“我的护照遗失了,你能不能帮我弄本新的来?”
鳖光,一闪而过。邢尹眉梢轻挑,眸中隐约漾出了抹迟疑。
“如果没办法也没关系,顶多我再…”真可惜,既然没得利用,她赶紧走人便是。
“不是没办法,而是需要几天的时间,你愿意等吗?”
原来他是在犹豫这个,早说不就得了!“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噗哧!这句话好像结婚誓言喔!
“莞儿,你就暂时住在这可好?”
“嗯嗯。”怎么会不好?这问套房除了奢华贵气看来又很全安,她可已经不敢再住那种小旅馆,尤其还在倒楣的遇上那种事后。
“先生,这是为姐小所准备的点心。”于昂再度出现时,手上已经多了只托盘,而餐盘上的甜点,教莞儿是忍不住的频咽口⽔。
受到不少惊吓,体力又因为奔跑而流失不少的她,确实是饿了。
当于昂将各式西点放置在长几上时,她马上伸手去取,直到美味的巧克力蛋糕离自己大张的嘴仅一寸时,她才霍然定住,羞窘地瞄了眼对面嘴角含笑的男人。
“你要吃吗?”她都忘了要先问过主人。
“你用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口咬下绵密香甜的蛋糕,莞儿突然有种苦尽笆来的幸福感。
能遇到邢尹这只肥羊,喔不!⾜贵人,绝对是她三生有幸,如果他能顺利帮她弄来护照,再护送她上机飞,她绝对会给他一记香吻做为饯别礼。
不过,他能不能别一直瞅着她看,这样会让她吃得很不尽兴耶!
“喏!这一块给你。”她故意将一块糕点推到他面前去。
她可是无法想像一个大男人,尤其还是像他这种走优美贵气路线的男人,大口啖甜食的蠢相,所以他铁定鼻子一摸,识相的离开。
“谢谢。”谁知,他竟然拿起并一口咬下。
妈呀!他真的吃下去了!
“为何这样看我?”邢尹没两口就吃完,未了,还伸⾆了沾到油的手指。
这画面,还真是煽情得紧,教人心头直泛庠。
她⼲笑,回道:“我以为你们男人都不爱碰甜食。”
“我大概是那个例外吧!”邢尹似笑非笑。
“是吗?”卡滋卡滋!她边笑边用力咬下一口饼⼲。
哪那么巧?哼哼!
“饼⼲好吃吗?”
“好吃。”呃!有没有搞错,他竟然连饼⼲都要跟她抢。莞儿不着痕迹地努努小嘴,不过,还⾜将剩余的饼⼲送至他的小碟上。
岸钱的是大爷,就算他想整盘拿去啃,她都不敢有意见。
“怎么不用了?”邢尹微讶,凝视忽然没再伸手的莞儿。
“我吃了。”她突然没了胃口。
邢尹睨了眼没离开的于昂。
于昂颔首,旋即将东西收拾妥善后,静静退下。
“莞儿,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住在你对面,有事就唤我一声。”
“嗯。”快走快走。
莞儿及时忍住想挥手赶人的冲动,再起⾝,很有礼貌的目送贵人离开。
吁!终于走人了,不过,走就走,⼲嘛连东西都一并收走,害她连独享的机会都没有。
倏地,困倦感袭至,莞儿眼⽪忽感沉重,双脚马上飘向富丽雅典啪寝室,倒卧在⾼脚大上。
真舒服…莞儿舒懒地叹息。’
咦?不对!
合起的眼帘冷不防圆睁,莞儿撑起自己的上半⾝,瞪住庒在她⾝下,已经被掀开一半的丝被。
这张,分明有人睡过!
莞儿错愕,一古脑儿地爬起来。
敝不得她一直嗅到一股奇特似麝香味的气息,这么说起来,刚才睡在这上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邢尹!
拜托!他⼲嘛把房间让给她?
莫非,他真的看上她了?
嗯嗯!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她长这么美,个儿虽不⾼但比例完美匀称,再加上矫健的⾝手及一颗充満智慧的脑袋,邢尹会煞到她,也是正常的。
难怪在她一通电话下,他就急急派人来接她,又处处讨好她。
只是,他就不能另外再租个房间给她吗?
呋!算了,反正又不是两个人一块睡,她就将就将就点啰!
~~
当趴在枕头上的莞儿,微微睁开一双惺忪的眼儿时,光已经照亮了満室。
“现在几点了…”她糊糊地咕哝了声,又闭起眼。
“十一点又过十五分。”
“呵!已经这么晚了,不过,我还想继续睡,这样早、午餐就可以一起省下来了。”她微笑,眸儿依然未睁。
“为何连吃饭也要省?”
“笨!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缺钱了,因为我要把剩下的钱拿去买机飞票,这样你懂不…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混沌的意识像是被铁锤给猛力重击一下,不醒也难。
“莞儿,我可以提供你三餐外加下午茶及夜宵,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邢尹有些不舍地凝视她一张集错愕、懊恼,又带气的娇红脸庞。
他在这里坐多久?他怎么可以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万一她喜裸体觉睡,又流了満嘴的口⽔,岂不是全被他看光光?
包懊人的是。“你想把我养成肥猪吗?”三餐外加下午茶及夜宵,他当她是猪小妹呀!
邢尹失笑。“你就算胖起来也会很漂亮。”
“你…”讨厌!吧嘛讲得这么老实。“嗯哼!我说邢先生,请问你有何贵事?要不然,怎么会一大早就专程来‘我房里’等我起呢?”她刻音加強语调,以彰显他唐突淑女的举动。
“我担心你睡不惯,如果让你产生不愉快的感觉,我真的很抱歉。
他一道歉,反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邢先生…”
“唤我邢尹。”
被他深深一盯,莞儿的耳子不由得乍红。
这男人的眼神,有时候真是琊魅到让人无法招架。
“我想起了。”她没忘记自⾝尴尬的境况。
“我在餐厅等你一块用餐。”
“嗯。”她捏紧被子,点头如捣蒜。
当卧房的门被缓缓合上,莞儿马上掀被下,飞快将门锁扣上。
他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她可不想每每都在他的眼⽪底不行事,所以,为能全⾝而退,有点黏,又不能太黏,方为保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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