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中，颜子若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打发了她的父母和琳达，施祖诚达成目的后，自然也不再逗留，欧
拉便着她直接走人。
欧见她低着头、不发一语，于是一关上门，便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怎么？进行无言的抗议？”
“阿，何必做这种牺牲，不值得。”颜子若抬头看向他的脸，为什么他没有一点难过或沮丧的表情？甚至还笑得出来？
“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欧放开她，坐进沙发里，修长的身躯懒散地摊在沙发上。
“你不用想太多，我对这行本来就不是那么感兴趣。”
“是吗？”颜子若走到他面前，坐在地板上，将双手平放在他的膝盖。
“我记得当初你明明很在意Y·Sa合约，后来不是还放话，会成为最顶尖的模特儿。”
“那只是不服气。”
“不管怎么样，以你现在的成就，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弃，也绝不能退出。”
欧眉梢一扬，抬起她的下巴。
“你小看我？凭什么你可以挥挥衣袖，潇洒地不顾一切走人，我就不可以？我会比你差吗？”
颜子若苦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说完便无奈地拧起眉。“如果你真的退出了，我会有很深很深的罪恶感…”
她早就说过，欧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人，站在舞台上的他，光芒四
、耀眼不凡，这种
人的魅力，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
“这样最好，这样你就会乖乖待在我身边赎罪，哪里也去不了。”
欧脸上
出极为满意的笑，双手一伸便将她抱了起来。
“你不要再劝我了，你应该知道，我只要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更改。”
颜子若没有再多说什么，心思却无限翻腾，他有他的打算，她也有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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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司的人极力反对欧这种行为，琳达代表Alids，协同众人对他进行严厉的声讨。
欧原本任由他们去说，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可是身边的人像苍蝇一样吵个不停，听久了，火气也跟着上来。
“你以为你是一个人吗？你当我们是不存在的吗？大家齐心努力了这么久，合作了这么久，你轻轻松松说放弃就放弃，毫不在意地就退出，欧，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原本像个可爱洋娃娃的琳达，现在却像只发狂的女暴龙！大家都很明白她的心情，她对欧执着的感情，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浓烈。
欧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早跟你说过，不必花心思在我身上，我本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感受。”
琳达愤怒的气焰倏地熄灭，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
对啊，他早就说过，她明白的，阿是那样自我的人，她也知道他不可能听从任何人的指示，但她没想到噩梦来得这么快，而且居然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阿，这件事说不定有其他的办法，不用这么坚决吧！”彼得加入劝说的行列，他不想才刚成为阿的经纪人，欧却马上退出这一行。
“你不了解施祖诚的为人吗？他摆明挖了陷阱要让我跳，不跳下去他是不会罢手的！咛，彼得，你应该很清楚他的作风吧。”
彼得哑然，是啊，施先生想要的东西…
“何况，就算跳下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放弃一切？退出这个圈子？”欧嘲
的弯起
角。
“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在乎这些别人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成就？阿，你难道没有一点留恋吗？这是属于你的啊！”琳达不仅，为什么欧可以毫不在乎？不，或许她是懂的，正是因为这种不屑、嚣张的气质，才教她深深着。
“因为我从来没有将它当成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欧叹了一口气，脸色和缓许多。
“琳达，你一直没有搞清楚，这些对我来说只是工作而已，失去了，再换一个就好了。但如果真的是我喜欢的、想要的，我就一定会争取。所以拿这些能换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对我而言非常值得，可惜你一直不明白。”
琳达失神地说不出话来，死寂的气氛在所有人身边弥漫，没有人再出声，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唤起大家的注意，彼得率先回过头，看见来人时，惊讶了一下，而后才轻声唤道：“颜小姐…”
接着，只见琳达猛地弹跳起来，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她一把抓住颜子若，拉着她直往外冲！
跑了好一段距离，琳达才停下来，双手死掐着颜子若的肩膀剧烈摇晃，大声喊着：“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你干嘛要回来？为什么要出现在阿身边？如果没有你，阿就不会离开我们！都是你这个讨厌的女人！”
“你冷静一点。”颜子若的脸色异常平静，似乎不太寻常！
“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我要把你赶走，赶离阿身边！”
“如果我是坏女人的话，那你是什么？霸道洋娃娃？”都这个时候了，颜子若还有心情说笑。
“我霸道？！我是为了阿好，你懂什么！你只会毁掉他原有的一切，你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牵连阿？为什么不自己解决？”
琳达倏地推了颜子若一把，她无预警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这是阿自己的选择。”颜子若低下眼睑，轻声说道。“如果你能劝他改变心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面对眼前这个像洋娃娃的女孩，颜子若不想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更不可能将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诉她。
“颜子若！”琳达恶狠狠地叫着她的名字。“三年前是你自己选择离开，现在呢？你不会不清楚自己的境况吧。”
“你知道我的事？”颜子若略感惊讶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三年前阿初次登台便大放异彩，那场秀我看得清清楚楚，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便阿将来一定会成为顶尖的模特儿，而你却错误的选了别人，我不知道该说你有眼无珠，还是该庆幸，因为你的选择，我才能将他挖到我们公司。
我对于阿的了解并不少于你，只要是他的一切，我都在乎。难道你希望阿将来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被所有人遗忘吗？”
“我说过，如果你能劝得动他，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她以为她愿意这样吗？
“为什么你自己不拿出行动？”
“他决定的事，谁又能改变呢？”颜子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统统都是借口，什么叫你劝不了他？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应该自己承担，自己去找施祖诚，你其实暗中窃喜阿为你所做的一切吧！总有一天，他会因此而恨你！”
“你这女人给我走开！”欧愤怒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下一秒，琳达只觉肩头被人用力拎起，整个人被丢得远远的。
欧跑到颜子若身边，见她仿佛被琳达的话刺
到，呆愣在原地，他马上紧张地用大掌包裹住她的脸，不停地
着。
“你别
想！”说完又回瞪琳达一眼。“我不想再看见你。”
琳达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阿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过了几秒，便掩住嘴转身飞快的离开。
“我没事。”
欧回头看见她已然平静的面容，正常的表情看不出此刻的心绪。
“她说的也有道理，听听无妨。不过你竟然把洋娃娃给吼哭了！听说Alids的总裁可是爱妹成痴，你小心曝！”颜子若打趣地说着。
见她有开玩笑的心情，欧稍稍松了一口气，揽着她的
离开。
“这一群人真烦。”
“是你太受
吧，洋娃娃很喜欢你呢。”
“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也从没给过她任何暧昧和幻想，是她自己太笨。”
“残忍、残忍…”
“你怎么这样说我，明明是她的错！”
“残忍，残忍…”
“颜子若，你心情很好是不是？”
颜子若不发一语，心里却暗自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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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先生，颜小姐想见您。”
允安拦住施祖诚，后者瞄了他一眼，他惊觉失礼，连忙收回了手。
“请她回去。”他现在没有必要再见她。
“请您，见见她吧。”允安语带恳求，施祖诚闻言停下了脚步，有趣的打量了他几眼，看得允安全身战栗，才满意地开口问道。
“她在哪里？”
“会客室…”
施祖诚走进会客室时，只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独自坐在偌大的沙发上，头低垂，双手捧着咖啡杯，眼神停滞在平静的杯面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
施祖诚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颜子若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着。
“刚刚一直在想，我从来都搞不清楚施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施祖诚得意地笑了笑，双手合十。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应该，不是善良的人吧。”颜子若抬起头，将咖啡杆放在桌上，平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跟您共事这么久，却始终摸不透您的为人。”
“所以，我才一再的挽留你，想要你回Y·Sa，给你了解我的机会。”施祖诚看着颜子若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手中的玩物一般。
“可惜你放弃了。”
“那为什么又要把阿扯进来？”
“因为后来我发现…”他瞄了她一眼，语调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所以？”
“所以我不打算选择你。”施祖诚看着颜子若不自觉拧起的眉，恶意的笑开。“不过你应该很开心吧。”
颜子若撇开脸，缓缓地说：“施先生，我来，是想请您收回和阿的约定。”
施祖诚敲了敲指关节，无所谓的笑。
“那怎么行？文件都准备
了。”
“施先生想做的事，没有不行的。”她望向施祖诚，脸上微微浮着笑意。
“你的意思？”
“一开始就是
换条件不是吗？履行原本那个就好了。”颜子若的笑容越见扩大，看在施祖诚眼里，竞有些刺眼。
“你答应回来？呵…”他
不住笑出声，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你竟然同意回来？！”
“大不了，就是十年。”颜子若安慰自己，反正十二年她都熬过来了。
“大不了？”施祖诚的声调突地扬高，一张脸
是嘲。“怎么现在能说得这么轻松？子若，你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执意地想离开吗？”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颜子若的眼神一闪，笑意更深。但施祖诚却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说来听听，”
“我只是想，阿总有一天会后悔，与其到那个时候他因为怨我而离开我，不如自己现在先
身。”
颜子若低下头，声音透出心的悲凉，浓浓的忧伤，
绕其中。
“果然是你的作风。”施祖诚反讽着。“不过，我现在对欧更有兴趣。”
颜子若深邃的双眸，刹那间闪着光芒，细长的眼眯成线，用冷漠的口气说着。
“施先生的兴趣还真奇特。”她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真实的情绪，她一定要坚持下去。“那么我想，施先生对于我和阿分手，应该也很感兴趣吧。”
“喔？”施祖诚饶富兴味地扬高眉，如猎人般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颜子若，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任何可能
漏心绪的表情。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她，几乎看不出破绽。
“施先生一直都想看到我和阿分手吧，如果再次以这种方式分开的话，对阿来说，应该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施祖诚突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皱了皱眉，好半晌才开口间道：
“这是你真正的想法？”
颜子若失笑，施祖诚竟然也会间出这种不经大脑的问题，她有可能说真话吗？
“我考虑一下。”
“那我等您的稍息，不打搅了。”颜子若站起来，朝施祖诚点了点头，便
起背脊，直直地向外走去。
一走出会客室，颜子若虚软地靠在雪白的墙上，脸色惨白，她不知道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她只知道，阿一定会愤怒到想掐死她。
不，说不定他希望她就像烟一样，消失了最好。
从见到父母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常常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局面。阿心里或许会担心，但至少他不会想到她会亲自来找施祖诚。
琳达的话，她并不介意，因为这些想法统统都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过。什么都想过，什么都担心过，烦人的千头万绪，只要在早晨醒来时，看见身边阿俊美温柔的脸，一刹那，所有的纷扰全部消失，她唯一在乎的，就只有阿。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承担一切…无论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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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还在睡梦中，就被响个不停的电话声吵醒。
“谁？”欧压抑不了自己的腔怒火。
“阿、阿啊！你快来，快来维多利亚广场！”话筒另一端传来彼得焦急的叫喊声。
“你有毛病！这么冷的天，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Y·Sa，是Y·Sa发表会！”彼得急得有些口齿不清·
“关我什么事。”
“不是，是颜小姐在这里，颜子若在这里！阿你听到没有？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又会跟施祖诚在一起？”
欧握着话筒的手掌倏地一紧，没有丝毫犹豫地挂掉电话，抓起衣服便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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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广场，加上有些萧瑟冶意的季节，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一幕幕熟悉感浮现眼前。
欧坐在跑车里，没有立即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那抹熟悉的身影，唤醒了他的记忆。
和那时一样，她站在人群中，脸上带着淡淡从容的微笑，高雅合身的打扮，纤细的身形，裙下的高跟鞋，隐约出雪白的足踝。
她从容自在的应对，两只手臂轻轻抱，带着疏立与高贵的气质，默默陪在施祖诚身边，对周遭的人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是独善其身。
和那个时候的她一样。
欧的眼中浮现一抹幽光，她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他打算先压抑自己的冲动。
欧下车，朝颜子若的方向走去，想过来打招呼的人，都因为他周身弥漫着强烈的不悦情绪，而选择作罢。
“你在这里干什么？”
欧低沉的嗓音传进颜子若的耳里，她闻声转过头，他却看见她毫不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出现，欧不皱起眉，她到底想干什么？
颜子若看着他，淡然的笑了笑，对施祖诚打了一个招呼。“施先生？”
施祖诚耸耸肩，示意她可以自由行动。
“阿，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不过，你应该也会为我高兴吧。”
她的波卷发不见了，不再穿着宽大的衣服和牛仔
，帆布鞋也换掉了，那双细长的眼，透着敏锐、不容他人接近的目光。她不再不顾形象开心的笑，表情收敛得恰到好处。
“阿！”彼得和琳达的呼喊声，打断他
骛的注目。
“你…”琳达似乎也不太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颜子若，她整个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们好。”颜子若向三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颜小姐，为什么你会出现在Y·Sa发表会？你和施先生…”彼得瞥见欧阴暗的脸色，不敢再问下去。
她笑了笑，转身面对欧，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因为我回到Y·Sa帮施先生做事，自然就会出现在这里。我回来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吧，阿，你说是不是？”
欧听完，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愤怒，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过，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突然，他笑了，像看到了世纪末最大的笑话。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让他看起来像个笑话？是要再一次要他吗？
颜子若平静的看着他。“或许是我自私，怕欠你的还不了，怕将来有一天，你后悔了，你会开始怨我，选择离开我而去。与其到时候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不如现在就身。”
她的语调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
欧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心里有股小小火苗慢慢升起，看着她的视线不曾转移，目光却逐渐火热，仿佛想用眼神将她燃烧殆尽。
颜子若突然撇开脸，细细的柳眉微微拢起，似乎不想与他对视。
欧倏地扬起手，一旁的彼得和琳达等人看了都大吃一惊，连站在不远处的施祖诚，也惊讶地走了过来。
他要打她吗？
颜子若不闪躲，只是静默地等待着，希望痛可以减轻对他的伤害。
眼见欧的大掌风朝她的脸颊挥去，快得让旁人完全无法阻止。
“阿！”
彼得大叫了一声，只见他的手掌越来越靠近颜子若那白皙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