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实说,我还在等,等待关于我生命中这个最大难题的最后答案,答案是喜选是悲,现在我还不知道,可是我还在等。
我以为我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不会有这样的动力,来打这一场我生命中将是最漫长、最艰辛,也不知何时结束的战争。
都是阿劲,给了我力量、给了我信心、给了我爱,甚至亲自陪我上场战,掩护我、支援我。
我甚至想,就算我最后不幸战败了,也是值得欣慰的。因为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边,那个人就是阿劲。
我开始学习,听声音、听语调、读语、看文字、写文字,发声,模仿型说话,写字,我进步得很慢,可是每学会一个字、一句话,我就觉得好快乐、好満⾜。
感谢上天啊…我已经不在乎我最后会走向哪里了,从这一刻起,我只在乎⾝边陪着我的人,每一个人,每一个笑容。
我会为了他们用力的活着,纵使最后声音在我耳中灭尽,在我口中消失,我依然不会退缩,我会坦然以对,等待生命最终的答案。
阿劲,还有许多的好朋友,最后,还有四个可爱的小男生…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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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劲带着范贞绫展开他们的生新活,住进一间还算大的公寓,两人已经决定,要这么一起走过接下来数十年的生活。
此外,章劲决定开创自己的新事业,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伙伴,也就是单文齐,两个人当初在国美就对于网路服务事业很有概念,难兄难弟简直一拍即合,再加上⾼烈宇与顾鹏飞的出资赞助下,两人着手开始推动他们的新企业。
草创时期仅两人员工,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章劲,既要照顾范贞绫,也要兼顾公司,真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可是这时候,却也展现出他超⾼的能力,一一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现在的章劲不管事业野心多么大,那都是为了给范贞绫一个更好的生活,所以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错置重心。
他的重心,就是他与小贞的一切。
他非常重视医生代的学习治疗,要藉由不断与她以语言打道,刺活化她的脑部,减缓相关部位的退化,因此他亲自带着小贞听、说、读、写,简直像是个国小一年级生学的老师,那样的循循善、充満耐心。
李富美帮忙请来了一位专门教语的老师,让范贞绫学习型,由于她的情况特殊,老师必须先将文字写下给她看,然后念一遍,让范贞绫模拟发声。
但是有时候,范贞绫也看不懂文字时,老师就会拿起实物,告诉她这就是花,就是电视、这就是冷气机…
阿劲也没闲着,每天他都会阅读报纸给她听,边念边骂时事,然后会不停跟她说话,接着就会带着她练习语,让她能够判读别人在说什么。
“我先念今天的报纸新闻,因应际国原油价格上涨,各类油品凌晨过后各调涨一元,创下三个月来最⾼涨幅…妈的,这些石油公司真是昅⾎虫,明明知道石油影响物价,说涨就涨,如果说他们营运亏损,涨价也就算了,偏偏每年石油公司发的年终奖金、考绩奖金,还有CEO的奖金,几乎都⾼得可以养活整个洲非的人,真是太可恶了,不改善內部经营绩效,只要一亏损,就把脑筋动到我的荷包,这种行为跟小偷有什么差别…”
范贞绫听不懂,当然听不懂,只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里进进出出,她灿烂一笑,好喜阿劲的声音。
可以定安她的心…
章劲拉里拉杂说了一长串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多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抱歉!”比出一个敬礼的势姿。
范贞绫懂他的意思,对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手。
章劲放下报纸,准备继续进行第二阶段。“我叫你写的东西,写好了没?”用手比出写字的动作。
范贞绫懂他的意思,用力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份作业本,上头写満一页的文字,每一句话都是重复抄写。
章劲看着,字体虽然歪斜,好几个字都不工整“好!小贞,你写得非常好喔!”比起大拇指,大大的称赞一番。
抄写的內容很好笑,竟然是“阿劲是大帅哥”!这分明是在进行洗脑。
“非常好,现在让我来教你怎么说出这句至理名言。”指着自己的“阿劲…”
“阿…劲…”他的名字,范贞绫已经朗朗上口,记在脑海里了。
“非常好。阿劲是大帅哥…”
“阿劲…”
“大帅哥?”
“大…”
“帅哥?”
“衰…哥…”
章劲哈哈大笑“什么衰哥,真的会被你说成衰啦!”
范贞绫也跟着哈哈大笑,这时电铃响起,范贞绫主动跳下沙发,跑去开门,一票人陆续进来,有李富美与单文齐,还有⾼烈宇与顾鹏飞。
“你们这些家伙来⼲嘛啦?”
李富美左看右看,检查范贞绫有没有再受委屈,范贞绫很⾼兴的拉着李富美跳来跳去。
好,富美又来看她了,现在她有好多朋友喔!
“来看你有没有欺负小贞。”
“你少放庇,我疼小贞都来不及了。”
范贞绫拉着李富美“美…”希望她不要跟自己丈夫吵架。
听见小贞叫自己,李富美很是动⾼兴,现场所有人都开心笑了,范贞绫的进步真的很快,虽然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但是这已经是很好的开始。
章劲上前将老婆拉回“小贞,我们继续,不要理这些人,来,看着我的型,阿劲是大帅哥…”
单文齐蔑笑“你恶不恶心啊?”
装作没听见“来,小贞,阿劲是大帅哥。”
“阿劲…大…衰哥…”
所有人又是哈哈大笑,单文齐笑到快要翻过去“阿劲,我看你是大衰神啦!什么大衰哥!贞绫实在太了,竟然还可以损你。哈哈哈…”章劲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跟着哈哈大笑,只见范贞绫也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笑了笑。
她跳下沙发,想要进厨房。
章劲喊住了她“小贞?”
范贞绫透过语调与发声,已经相当悉这是在叫她的名字,话语结束时音调上扬,显见这是个问句,阿劲大概要问她,要去做什么?
范贞绫回过头,一手假装提着东西,另一手做成杯子,摆出倒东西的样子,这很明显是要去倒⽔,然后她就进了厨房。
“⼲嘛这么⿇烦,对付这些家伙,叫他们滚出去就好!”单文齐踢他一下“贞绫可比你善良,我看她本是被你骗了。”
章劲耸耸肩,一副不想否认的样子,就是要有他这种人,才能衬托小贞的美好。
斑烈宇笑了笑“看来你⽇子过得不错。”
“还不错,跟小贞沟通没有我想象中的难,我们好像心有灵犀一样,不用说太多,就能了解彼此的心意。”
“还心有灵犀的,真是恶心。”单文齐虽然笑说着,心里却给这个好兄弟无限的祝福。
这时,李富美开了口。“你不打算跟小贞生孩子吗?”
章劲一愣,这个问题触碰到他目前最不敢碰触的问题,小贞的状况他不清楚,生孩子一来怕小贞无法照顾,二来不知小贞的病…
他宁可不要孩子,也不想将来生下出现同样疾病的孩子,小贞和自己会心碎…
李富美点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事实上,早在小贞来找我时,我已经帮小贞做过检查,前一阵子我将小贞的⾎送往国美做检验,也确定小贞的基因并未受损,事实上,你们可以放心生孩子。”
章劲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事实上我想,如果你们有孩子,小贞在学习语言上会更方便,因为刚出生的孩子也会学习语言,⺟子一起进行,感觉不错的,说不定效果会很好。”
章劲点点头,接受这个提议,心里想,今天晚上就开始吧!
这时范贞绫端着几杯饮料来给几个客人喝,放下盘子后,李富美拉过她,两个人比邻而坐,相视而笑。
心里有许多动的反应,突然都不用说了,彼此心里都可以感觉到。
“小贞,你好不好?”
“好…不…好…”她学着李富美的型,说出她的问句。
李富美眼眶一红,很是⾼兴,紧紧抱着范贞绫,替她欣慰。一定可以的,未来一定有机会,小贞可以立独开口说话。
单文齐也凑上来“贞绫,看我的,阿劲是大衰神…”
“阿劲…大…衰…哥…”
“哈哈哈…”章劲火大“单文齐,你给我滚出去。”
“为什么?贞绫也是我们的好朋友耶!我也希望她会说话啊!”“我不管,你们该回去,把老婆还给我!”
“少来!”
没人理他,气得章劲今天休假在家陪小贞的计画全部泡汤,希望这些人晚上前一定要回去,不然他要怎么展开造人计画。
跋快来生个小孩吧!生完小孩,小贞忙于照顾孩子,这些损友大概也不好意思来打搅。
章劲不停拨着如意算盘,嘴角浮现出満意的笑容。很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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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在手里不断流逝,七年时光瞬间过去了,章劲与范贞绫爱的小窝,也从一间公寓搬到了天⺟的豪宅。
七年来,范贞绫生了两对双胞胎,四个男生,两个六岁的儿子是哥哥,两个四岁的儿子是弟弟,家里瞬间开始热闹了起来。
章劲是家中第一号大嘴巴,四个儿子则是四个小嘴巴,只要五个男人一开口,大概永无安宁。
可是范贞绫很幸福,她开始学习做⺟亲,对于一个语言能力有障碍的人,这真的是一件难事,可是章劲鼓励她、帮助她,让她有勇气带着四个孩子一起成长。
有了孩子之后,那种⺟爱涨満了她的口,每每看着孩子可爱的面容,她总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的画里不再只以章劲为主,她开始画孩子、画全家人,将她心目中那种幸福的滋味,统统透过画笔呈现出来。
随着时间与年岁,她的画开始趋于成,展现出历经风霜过后安详的神采,也因此,范贞绫开始昅引画坛人士的注意。
但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成名,只知道她会画画是因为她感到幸福,而想将这种幸福的感觉留下来。
她的学习语言之路并未停摆,而且随着生了孩子,反而还多了几个小老师,这些儿子也开始教她说话。
这刚好相反,别人家都是妈妈教孩子说话;可是在章家,却是⺟亲带着一脸的微笑,听着看着几个小⽑头,教她说着童言童语。
“妈妈,电话。”小儿子指着沙发旁边的电话,再指指自己的。
“电…话…”
大儿子拍拍弟弟的头“这个妈妈早就会了啦!拜托你好不好。”
“那要教妈妈什么?”
“对啊!妈妈好厉害,妈妈都会了啦!”
“不要吵,我想想看嘛!”
“不然教妈妈颜⾊好了。”
“好耶!好方法,这个比较好学,妈妈会比较轻松啊!”范贞绫微笑看着眼前四个彼此头接耳,不停商量的儿子,心里柔得快要滴出⽔,幸福得仿佛要发出光芒。
接着大儿子与二儿子拉着妈妈到了家里庭院的草地上,三儿子帮妈妈倒杯⽔,四儿子帮妈妈在地上铺上野餐用的垫子。
就在这样的场景中,微风轻轻吹来,舒服得让人想觉睡,幸福得让人想永远沉浸在其中。
大儿子指着草地“绿⾊。”
“绿…⾊…”
二儿子指着天空“蓝⾊。”
“蓝…⾊…”
三儿子指着云朵“⽩⾊。”
“⽩…⾊…”
四儿于指着范贞绫的头发“黑⾊。”
“黑…⾊…”
“妈妈好厉害喔!亲一个。”大儿子主动给范贞绫献上香吻,动作非常迅速,显然像是策画许久一样。
其他的儿子一见到可不服,统统都想要,于是几个小⽑头像弹子一样统统冲向范贞绫,几乎要把她撞倒。
范贞绫张开大大的手臂,将所有儿子都抱进怀里,眼里净是幸福的笑意。
她好満⾜,真的,她好幸福,就算说不出来,就算还是听不太懂,可是透过语,她逐渐明了旁人的话语。
都是因为阿劲,还有这些孩子,带着她一起学习,现在的她就像是海绵一样,每天都期待昅取包新的东西,将自己完全掏空,重新装填。
“妈妈,爱你喔!”
几个儿子用双手摆出心型的手势,向⺟亲送去;范贞绫笑得好开心,嘴里也发出声音“爱…”
几个儿于⾼兴大叫“哇!妈妈说话耶!好喔!”
“对呀!”
“妈妈太厉害了,来!妈妈,香一个。”
这时,一旁传来男人的暴怒吼叫“你们这些啂臭未⼲的小表,要霸占我老婆到什么时候?”
原来是章劲,他看着儿子着自己的老婆,想起小贞已经好几天晚上都陪儿子们睡,放他独守空闺,心里就闷到极点。
儿子们继续霸占妈妈“妈妈,爸爸好凶喔!”
范贞绫拍拍儿子,又给了老公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对孩子这么凶嘛!
章劲气闷“谁教他们只会霸占你。”
范贞绫读,懂得他在说什么,这男人真的很爱跟孩子计较,也不想想,她会疼爱孩子,也是因为这是她帮阿劲生的孩子。
章劲无奈到快发疯,想想他纵横商场,自行创业表现亮眼,没几年就发行上市,获利颇丰,可说他一辈子都不做亏本的生意。
可是当初他算计错误,没想到生了儿子,老婆更没时间陪他。
我苦啊…对照老狮子的颓丧,小狮子们可是⾼兴得很,至少在他们长大前,可以继续霸占妈妈。
但不管是老狮子,还是小狮子,对于范贞绫的爱,都是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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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数年的光,许多事情慢慢都改变了,许多人慢慢也消失了,但是存在的依然存在,而且愈来愈深。
本来以为这往后的⽇子会非常难过,可是真的在其中过活,会发现一点感觉也没有。
⽇子在过,彼此扶持,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孩子长大了,岁月流逝了,生命的齿轮不断转动,没有回头,也不会回头。
曾经他抱怨过她总把重心放在孩子⾝上,可是慢慢的他体会到,他,乃至于他们的孩子,都是她的重心,更是她努力下去,全力以赴打这场生命战争的动力。
对他而言,也是如此啊!
他们不知道这场战争打到现在,他们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可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没有放弃过。
小贞…我的小贞,是我最爱的女人,此生我只为她奋斗,只为她而战,到生命最后一刻,也不改变。
“董事长,记者会要开始了!”
章劲坐在办公桌后面,与单文齐聊着天,这家他一手创立的公司,他给了单文齐管理,几年前⽗亲去世,他还是回到了老路,接掌章氏集团。
没差,年近五十的他已经完成人生中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创业,接下来,他也该覆行责任了。
单文齐笑了笑“开记者会表明心迹啊?”
“胡说八道什么?”
穿起西装外套,单文齐看着他,突然觉得爱情力量大,让眼前这个冲动的男人成为一个成稳重的企业导领人。
“那个女人真的疯了,竟然当着媒体面前批评贞绫,难怪你会动怒,连富美昨天在家里都暴跳如雷。”
敖带一题,李富美嫁给了单文齐,这可真是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组合,吓掉了许多人的下巴,不过这就按下不表了。
“你打算怎么做?”
“你看着!”章劲笑了笑,走出大门,几个经理与秘书陪在一旁,一同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內挤満媒体,显然都对章劲今天晚上的发言感到趣兴。
事件起因于一名企业女老板对章劲相当爱慕,大胆示爱,甚至还批评罹患失语症的章夫人范贞绫是个哑巴,配不上章劲,因此各界都想知道章劲的反应。
听说章劲怎样都好,就是不可以批评他老婆。
章劲坐了下来,开启麦克风“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今天到这里来,我还讶异的,你们对于我的家务事以及我的私事,显然比对家国大事还要有趣兴,让我受宠若惊。”
这时,章劲的四个儿子⾝上穿着的学校制服都没换下,就拉着范贞绫从记者会门口钻了进来,一旁跟着紧张兮兮的章家仆人。
范贞绫不好意思,从没出现在章劲的公司內,要不是几个儿子非要拉着她来,她大概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对她而言,为几个月后要举行她的个人画展做准备,说不定还比较有意思。
可是一进了会议室,就看见章劲坐在上头,拿着麦克风,气定神闲指挥若定的模样,昅引了她。
他一向都有这样的魔力…
章劲没注意到子已来,只是迳自把想说的话说完,他对着现场所有记者说道:“我直接说主题,省得你们太晚下班。”
现场一阵大笑“对于近来有家企业的女老板,批评我內人,我要表达最深切的议抗,她没有资格这么说,对于这件事情,我请公司研议与对方断绝一切往来,我们不⼲涉别的公司內部营运,但只要这个人在位,我们就不会跟这家公司合作。”
他说得果断、说得坚决,范贞绫都看见了,脸上没有太多笑容,心里百感集,只知道他又在捍卫她了。
一名女记者举起手发问“董事长,听说夫人是位失语症患者,冒昧请问她目前是否真的不会说话?”
章劲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是怕丢脸,而是不想给人家炒作话题的机会。
可是就在一瞥眼,他看见了会议室最后方的子。
范贞绫的脸上带着笑容,很浅,却⾜以温暖他的心,也因此,章劲不由自主的开口回这个问题。
而范贞绫更透过章劲的,隐约了解他说的內容。
“我內人确实是一位失语症患者,可是在我心目中,她其实是世界上最聒噪的女人。”
现场一阵騒动,所有的人面面相颅,会议室后头的范贞绫更是笑了笑,她的儿子们也笑了笑。
大儿子小声跟弟弟们说着“老爸真是很有种啊!也不怕妈妈晚上回家教训他,罚他跪算盘。”
范贞绫没听到儿子们说的话,她的眼神迳自穿越众人,与台上的丈夫四目相接。
章劲继续说:“她很聒噪,她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却有最多变的表情、最灿烂的笑容,拥有各种亲密的肢体动作…”
他的眼睛发亮,似乎在感谢上天赐给他这样的女人。“很多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看我说话,给我一个笑容,或是一个皱眉;给我一个眼神,或是噘一下嘴巴,里头已经是千言万语。”
范贞绫的眼睛里也闪着泪光,她仿佛全然了解他在说什么,心里跟着昂不已。
“有时候我累了,她什么话也不说,直接伸出手帮我摩按,拍抚我的背部与口;有时我生病,她会坐在上,安抚我让我⼊眠;有时候我们吵架,她会用哭泣来回应我…”
历历在目,许多过往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他们一起走过的一切,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每天下班,我最等待的就是回到家里跟我的子一同进餐,她会煮好每一道菜,等着与我共进晚餐,听我唠叨一整天的事情,最后给我一个拥抱,为我储备隔天的力量…”
现场所有人屏息聆听,都为章劲的深情,以及他口中的幸福场景所震动,没有人敢说话,鸦雀无声。
“老实说,如果这样一个拥有多种表情、拥有各种笑容,拥有一切温柔姿态的女人不能算聒噪,那我不就知道到底什么叫做聒噪了。”
所有人一笑,章劲也跟着笑,却将笑容传达给站在远端的子,他的笑容不及她的千百分之一。
“夫人是位际国知名画家,暑假就要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举行个展,您的看法呢?”
“基本上我是个美术⽩痴,只要我老婆别把我没穿⾐服的画拿去展览就好了。”
现场又是一阵大笑,这时章劲站起⾝“今天谢谢你们,听我发了这么长一段牢騒。”
他走下讲台,从侧门离开会议室,却绕了个弯,转到后头,见到他的子范贞绫。
牵起她的手,不顾小狮子们的嘲笑,章劲带着子走出公司,不知道走向哪里,也不在乎走向哪里。
她笑着,也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眼里、眉尖净是幸福的感觉,这条路走来或许辛苦,但是感谢有他。
“幸福吗?”
她看懂那两个字的型,也跟着说“幸…福…”
她的话语更不清楚了,字与字间的间隔也拉得更长,有时候甚至只能发出单音。
看来是真的了,不论经过再多年的学习治疗,依然无法躲避她彻底失去语言能力的那一天。
他为她心疼,却更坚定要带着她一起走的念头。
这场战争,他永不认输,因为爱终将带领他们走向前方,走向下一站,或许在那一站里,他可以再度听见她美妙的声音,听见她喊着他的名字。
此刻虽然存有缺憾,但能够听见幸福的心跳,能够听懂幸福的真谛,那就够了。
他们都该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