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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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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明玥的上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她没心情留在家里,逛着逛着就到了阿姨的铁板面店。

  “他怎么会在这儿?”她惊讶地瞪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男人。

  詹淑美给她一个“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迳自翻看着报纸。

  “你来得正好,尝尝看。”秦诺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块巧克力蛋糕。

  “我⼲么要吃?”她又没什么食

  “叫你吃就吃!”

  “你这人怎么…唔…”秦诺⼲脆自己动手,用叉子切下一口蛋糕塞⼊她嘴里。

  “味道怎么样?”

  明玥终于咽下蛋糕,本想开口骂人,却因为他那股罕见的急切,将到口的话呑了回去。她的看法很重要吗?

  “快说啊,味道如何?”秦诺催促。

  明玥想了想。“还不错,満好吃的。”

  “比起你阿姨的呢?谁的比较好吃?”

  “每个人喜的口味又不一样,我要怎么比?”名厨做的东西一定在⽔准以上,可是她觉得阿姨做的也很赞。

  “你比较喜哪一个?”

  明玥略微困惑地望着他,照实道:“阿姨做的比较合我的口味,你的有点甜。”

  “Merde!”秦诺爆出一句法文咒骂,一把抢回她手上的盘子。“我就不信我做不出一样的东西!”

  他丢下话,飙回面店的厨房,明玥只是一头雾⽔。

  “吃过饭了吗?”詹淑美问。

  明玥摇‮头摇‬。“我不饿。”本来她是要跟仲谦一起吃午餐的,结果…

  “怎么了?你气⾊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没胃口。”为了避免阿姨追问,明玥改变话题,伸手指了指厨房。“那家伙霸占了你的厨房,你不介意吗?”

  “无所谓,反正没什么生意。”

  明玥不免讶异,阿姨几时变得这么随和?何况秦诺昨天才嫌她的铁板面像猪食,阿姨怎么没拿扫帚把他轰出去?

  “其实那个小伙子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像是察觉到她的疑问,詹淑美放下报纸看着外甥女。“他做起事来有种热情和执着,很有魄力,你替他工作了这段时间,别跟我说你没注意过他在厨房里的那股冲劲。”

  那人在厨房里本就是世纪大暴君!

  可是…厨房里每个员工都心甘情愿地任他辱骂、荼毒,从没有怨言,相反地,秦诺带领的员工,是她见过最有活力、最有效率的厨房团队。

  明玥忍不住探头,只见秦诺围着阿姨的旧围裙,在厨房中埋头制作面糊,习惯⾼级设备的他,对阿姨堪称简陋的小天地,竟没有一句抱怨。

  堡作中的他,有种耀眼的光芒,很帅。

  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秦诺,但任何一丁点的感动总是被他的毒嘴杀得一⼲二净,光是与他对阵就让她分⾝乏术,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他认真的时候有多帅?

  詹淑美又说:“我现在总算明⽩,为什么你上次遇到了那个不错的机会,却没有离职。”

  明玥不由得怔忡。阿姨指的是约两个月前,有个以前満要好的学姐连络上她,问她愿不愿意跳槽到一家五星级饭店的餐厅,她没考虑太久便婉拒了。

  当时她也不是很明⽩自己的心态,只是单纯地认为,她还没准备好要换工作。

  是不是多少也因为,别的地方没有秦诺?

  明玥不愿多想,只浅笑着对阿姨说:“那人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好像真的没那么讨人厌。”

  *********

  人的审美眼光会不会变?

  秦诺不断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抹鹅⻩⾊的⾝影经过他眼前,然后消失在酒窖的⼊口。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孙经理愈来愈顺眼?为什么这两天自己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跟随着她?

  “Chef…”

  像今天,即使她的脸⾊看起来有点苍⽩,他仍是觉得她看起来比刚认识的时候好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那⽇在小酒馆遇到她之后,某些事好像变得不太对劲…

  “Chef!”

  “叫魂啊!”他吼了回去,对执意打断他思考的噪音极为不慡。

  “快焦了…”

  经大成一提醒,秦诺才猛然惊觉自己还在煎⾁,而且煎过头了。

  “Merde!”该死,他怎么会犯这种⽩目的错误。“你⽩痴啊?⼲么不早点说?!”

  “我、我叫你很多次了…”大成哭丧着脸。好心被雷亲,真冤哪~~

  秦诺将失败的食物倒进垃圾桶,正要拿起另一片重新料理,动作却顿住。

  今天店里的侍酒师因事请假,孙经理自然而然地接手了他的工作,可是为什么还不见她从酒窖出来?

  下酒窖拿几瓶酒需要那么久吗?

  想到那比平时苍⽩的脸⾊,秦诺体內警铃大作,扔下生⾁,火速洗过手,冲向酒窖。

  老板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葯?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说得出一个所以然。

  秦诺在凉的地下室找到明玥的时候,她的⾝体正靠着放酒的木架。

  “喂,你还好吧?”

  他怎么突然来酒窖?明玥有些讶异。

  “我…可能生病…你做什么?”他忽地伸手探上她的额头,把她吓了一跳。

  “你智障啊!这么烫叫做‘可能’生病了?!”秦诺想也没想地抱起她,引来明玥一阵惊叫。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你连酒窖都走不出去,要是撞坏了酒架摔破了酒瓶,你赔得起吗?”

  明玥不自在地‮动扭‬。“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虽然她浑⾝乏力、感觉虚弱是事实,但是在他的怀抱里,太诡异。

  “你乖一点行不行?又没人嫌你胖。”

  他的语气凶巴巴,听起来又耝鲁又不客气,可是他的声音里有着什么,让明玥安静了下来。

  那是关切吗?

  可是他在厨房里那么忙,怎么会注意到她在酒窖里多待了一会儿?又怎么会发现她不舒服?

  所有疑问在她被抱进厨房的时候,全数被吓跑了,即使把脸蔵起不见人,她也能想见众人呆若木的模样,因为原本闹哄哄的厨房霎时静了下来,连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发什么呆?还不快做事!”

  “是,Chef!”一群木头人经秦诺一吼,才重新有了动作。

  “大成,我带孙经理去看医生,厨房就给你了,最好别给我搞砸,记得告诉外头的领班一声。”

  大成愣了两秒才知道自己被委以重责大任,一时动莫名,眼眶含泪。

  “是!Chef!”感谢老天,感谢孙经理,他终于也有取代主厨一展⾝手的一天!“Chef您慢走,好好照顾孙经理啊,不用那么早回来,一切都包在我⾝上!”

  不等大成把话说完,秦诺已大步迈出厨房。

  明玥只觉得脸颊烫得快冒烟,却分不出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

  *********

  “你脑袋里装的是⾖腐渣喔?!烧到三十九度也不会讲!”从医院一直憋到明玥的住处,秦诺终于忍不住地吼。“你一定要那么大声吗…”明玥靠着枕头坐在上,只觉得头更痛了。在医生诊断下,她果然还是染上了流行感冒。

  “还是你真的觉得我那么坏,连员工生病也不管?”秦诺还是生气,却不自觉地放低音量。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对自己的⾝体太有自信,以为剩下两、三个钟头的上班时间,熬一熬就过去,然后她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

  秦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去给你装开⽔。”

  他带了一杯⽔回来,明玥服下医生开的解热镇痛剂。

  “不是我爱嫌,你家的厨房实在有够简陋,空间又小又没有流理台,就那么一个瓦斯炉,你平时是怎么做菜的啊?还有那个冰箱也小小一个,看就知道装不了什么东西…”

  还说他不爱嫌…

  明玥投给他哀怨的一眼,教她意外的是,秦诺竟因此乖乖地闭上了嘴。

  房间里顿时出现一阵古怪的沉默,明玥忽然想到,仲谦从未进过她的卧室,说起来,秦诺竟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闺房的男人。

  这个领悟一冒出,她马上就感到有些异样的不自在,平时不觉得这个卧房小,现在却突然使她感到拥挤。

  “那个…”她清了清发疼的喉咙。“谢、谢谢你…我休息一晚就没事了,你其实不必待在这里,我怕餐厅里会忙不过来。”

  听出她话里的逐客之意,秦诺颇不是滋味。别的女人都黏他黏得死紧,就这个孙明玥巴不得早早赶他走,原来他那么碍她的眼。

  “你夜里可能还会再发烧,你要不要叫你阿姨过来?”不慡归不慡,他还是问。

  “不用,我阿姨⾝体其实没有很好,熬不了夜。”

  “那…你那个男朋友呢?这种时候男朋友不是该派上用场?”不知怎么地,秦诺觉得自己像不小心吃到馊掉的食物,喉咙里又酸又臭。

  “他…可能有点忙。”明玥垂眸,想到⽩天与仲谦的争执,她迟疑了。

  “想打就打给他,他来了我就走。”秦诺把头柜上的‮机手‬塞给她,也不知道自己⼲么突然暴躁起来。“我先去喝口⽔。”他大步走出房间。

  明玥看着掌心的‮机手‬,迟疑片刻之后仍是按下了按键。

  秦诺说的没错,在这种时候,她的确是希望仲谦能陪在⾝边。

  *********

  “明玥?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何仲谦移动着滑鼠,正在帮徐盼盼安装新的防毒软体。

  “我⾝体有点不舒服,提早下班。”

  “怎么了?”何仲谦马上关切地问。

  “你别紧张,只是不小心染上流感,没什么。”

  “去看医生了没有?”

  “看过了,也拿了葯。”电话那端顿了顿。“仲谦,有空过来一趟吗?我…想见你。”

  “好,你等我,我现在马上过…”哐啷!一阵巨响打断了何仲谦的话。

  他马上冲到浴室门口。“盼盼!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仲谦?仲谦?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明玥急切的问话从‮机手‬里传来,何仲谦将电话凑回耳际。

  “我在盼盼这里,她在浴室里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明玥,我晚点再打给你好不好?”何仲谦没有得到答案,另一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挂了电话。

  何仲谦无暇多想,焦急地敲起浴室门。“盼盼,你没事吧?开门好吗?”

  “门没锁。”徐盼盼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

  “我进去喽。”他谨慎地推开门,发现徐盼盼正试着从地上爬起⾝。“怎么回事?”他赶紧过去扶她。

  “刚刚要刷牙洗脸的时候滑倒了。”

  “怎么不小心一点?”何仲谦柔声责备,将徐盼盼揽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沙发上坐下。

  见她眼眶微红、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心中的保护油然而生,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丢下她不管。

  至于明玥,她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她向来‮立独‬、坚強,一定可以照顾得了自己。

  *********

  他不会来了。

  她直觉地知道。

  明玥看着‮机手‬许久,然后切掉电源。

  “怎么样?他会过来吗?”秦诺再次出现在房门口。

  她垂眸。“嗯,他说…他过一会儿就到。”

  秦诺古怪地看着她,为什么他觉得她在说谎?

  “喔,那我等他来了再走。”

  “不用了。”明玥忙道:“他很快就到了,你先回餐厅,大成他们说不定忙不过来。”如果可以,她宁愿一个人静一静。

  他想留在这里不行吗?!秦诺又恼火起来。

  “忙不过来我就把他们统统开除!而且我正在熬粥,一时也走不了。”看,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他又在气什么?明玥不解地望着他,同时也知道跟他继续争下去也只是徒劳,这人会听她的话才怪。

  而且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你真的在熬粥?中式的粥?”看惯了秦诺烹煮西式华丽美食,一时之间,她竟难以将他与中式古朴的粥品连接起来。

  “废话!还有假的吗?”那什么眼光?很藐视他喔!“别说是中式粥,连泰国、印度的各种咖哩,⽇、韩的寿司跟烧烤也难不倒我好不好!”真正的厨师本来就不该把自己局限住,何况是他这种天才型的厨师。

  真臭庇…明玥暗自‮头摇‬,但是原本因那通电话而发冷的心窝却像是有一道暖流滑过。

  她心地善良的男友忙着照顾另一个女孩,无暇关心她,而这个个差劲、她以为从来不顾别人死活的男人,却在这里替她熬粥,就是不肯离去…

  “⼲么那样看我?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啪啦啪啦…所有的感动在瞬间被打得粉碎。老天,为什么这家伙就是有本事在最感的时刻冒出最让人抓狂的话?!

  “你真的想太多了。”明玥咬牙切齿。

  “啧啧,表情不要那么狰狞,本来气⾊就够难看了,现在连皱纹都出来了,超过二十五岁的女人就要有自知之明,不保养是不行的,我看你还是乖乖躺着休息吧。”

  要不是她浑⾝乏力、脑袋又昏沉沈的,可能会忍不住扑上去咬他。猪头!

  但她毕竟生病了,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终究还是躺了下来。

  后来明玥在秦诺的迫下喝了几口据他说“震古铄今绝无仅有天下无敌举世无双”的特制热粥之后,才渐渐⼊睡。

  然而到了深夜,她又发起了⾼烧,一直守在一旁的秦诺急了起来。

  “该死!怎么又这么烫!”

  “老板,其实我骗了你…仲谦不会来…我挂电话的时候就…就知道他不会来…”明玥⾝体发颤,声音模糊,神智看来并不完全清醒。

  “早就知道了啦!拜托你闭嘴,不要浪费力气提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他不断地用⽑巾替她抹去额上的汗,有些手忙脚

  “好冷…”

  秦诺想也没想地伸手要替她拢好棉被,却发现她⾝上的棉质休闲服都透了。不行,她的⾐服非换不可。

  他马上从她的⾐橱里翻出另一件柔软舒适的棉质上⾐,掀开她的被子,决定动手替她更⾐。

  “你…做什么?”虚软无力的手奋力阻止了他的动作。

  “帮你换⾐服啊!难道你真的想病死?”

  “我…我自己来就好…”“你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怕人占便宜吗?!”厚~~会给这女人气死!他看起来就那么像饥不择食的⾊狼?

  “⾐服给我…我自己会换。”

  她的坚持让秦诺又恼又没辙,他只好把上⾐给她,走出门替她添加温开⽔。

  所幸他回到卧房时,她已经设法换好⾐服,躺回上。

  接下来又‮腾折‬了许久,明玥才昏昏沉沈地睡去。

  而秦诺,见她额头温度似乎退了不少,也才稍稍松了口气。

  今晚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惊险刺,全⾝细胞不晓得死了多少,尤其是当他在酒窖里看见面无⾎⾊的她时,简直吓掉了半条命。

  会有这样的反应,连他自己也未料想到。

  漆黑的眸子回到那张苍⽩的脸庞,不自觉变得柔软的眼瞳中,同时也透着一丝困惑。

  他发现,二十九岁女人的⽪肤跟十九岁果然还是有差的,平时不如现在看得仔细,他注意到她眼角和嘴角都刻有极为细微的纹路,眼窝下也有着淡淡的影…

  可是,他却觉得这张算不上完美的清秀脸庞,比他约会过的任何丽面孔更加昅引人,他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很久很久,也不觉得厌倦。

  一直以来,他对男女情爱都不是很认真,就像多数同同胞,他也属于那种只重视觉美感的人之一,女朋友嘛,当然是该选蚌又美又‮辣火‬的年轻女孩…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一个他约会过的女子,都很快让他感到索然无味,即使她们并不全如珊珊那般缺乏內涵,仍是让他在不久之后便失去‮趣兴‬。

  然而这个孙明玥却很不同,他喜跟她斗嘴,喜对她耍幼稚,喜看她在他每次任妄为时,跳出来据理力争。跟她在一起,从来就不无聊。

  最重要的是,她能起他心中那种像是怜惜、不舍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关切一个只算得上是员工的女人。

  难道说,他真的不知不觉地喜上她?

  不,也许比喜更喜,说不定还有一点点爱上她了…

  *********

  破晓时分,明玥口渴醒来,喝了头柜上摆放的开⽔之后,蒙的眼下意识地四处搜寻,也不确定自己在找什么。

  然后她看见趴睡在梳妆台上的那道背影,心顿时‮定安‬了下来。

  原来他还在…真好。

  她糊糊地想道,然后才再次任由睡意席卷全⾝,安然进⼊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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