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好的周早晨。

　　由窗子斜而入的朝阳，让琉璃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陌生的室内摆设以及墙上的素面壁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有什么困住了她，琉璃往下一看，看见一只有力的胳臂突兀的环绕在她的间。

　　怎么会有只手…

　　她倒一口气，循着胳臂往上望去，她的紧张突然被弥平了…因为，她看见了世界上最美的画面。

　　唐磊躺在她的身边，半张脸沉入松软的羽枕中，睡得正沉，薄被盖到他的腋下，将该遮的地方都遮起来，只出宽阔的肩与线条人的胳臂。阳光洒落，化成点点光晕，在他的黑发问跃动。

　　唐磊原本就俊美无俦，而他睡着的模样更像是天使。

　　不知道为什么，琉璃突然觉得有点感动。

　　她所深爱的男人就躺在她的身边，睡得香甜。

　　懊是起的时候了，但是她却不想下，甚至想要这样看着他，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就在这时，楼下的电铃响了起来，唐磊动了动，睁开犹有睡意的眼睛。

　　“有人在按电铃。”

　　琉璃拍拍他“你继续睡，我去应门。”

　　唐磊把她搂过来，在她上吻了下之后，才放她下。

　　“快点回来。”

　　他笑得气的模样，任谁都猜得到，回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琉璃羞得脸通红，抓来睡袍把自己包起来，匆匆逃出卧室…不过，她发现自己竟然很期待回房之后的发展。

　　叮…咚…

　　电铃又响起来了，琉璃连忙抛开脑子的遐想，以跑百米的速度冲下楼。

　　没料到，一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既不是唐峻，也不是唐薇，更不是小和丁维那对小情侣，而是…

　　她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石川拓也！

　　“哟！”俊朗男孩以充元气的语对她打招呼，同时张大双臂，一把将琉璃搂进怀里“好久不见了，琉璃。”

　　“拓也！”看见许久不见的青梅竹马，她太意外了，甚至没想到要挣扎。“你…你怎么会来？”

　　“当然是来找你！”累积一个多月的思念，在看见琉璃之后完全溃堤“我每天都去你家，可是你一直没有回来，最后我忍不住了，拼命追问伯父，才从他那里问出你在台湾的地址，所以我马上收拾行李，飞到这里来了。”

　　拓也弯审视琉璃讶异的表情，笑得俊眼弯弯。

　　“你看到我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可是…”她忧虑地问：“你不是还要上课吗？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石川拓也是美大三年级生，专攻西洋美术。

　　“我哪管得了那么多？而且我真的想见你！”拓也想到她要离开时，竟然连个联络方式都不留给他，让他像个傻瓜似的天天往她家跑，语气中不由得加入些许抱怨“你要到台湾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有什么事重要到连打个招呼再走都不行？”

　　他喜欢琉璃已经有十年了，在他的心中，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她，他都会当成重要事件来处理。

　　可是，琉璃呢？

　　“拓也，我知道我的任意行事，不仅给家人带来麻烦，也给你带来麻烦，我很抱歉。”

　　他受伤的表情，让琉璃好歉疚。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事重要到让你非辞了工作，跑到台湾来不可？还是…”拓也几乎想直接问她，她来到台湾的理由，是不是就像她父亲所讲的，是为了一个叫作唐磊的男人。

　　面对青梅竹马的质问，琉璃的表情显得很为难。

　　拓也沉下了脸“不能告诉我吗？”

　　琉璃咬住下，像是不愿意告诉他。

　　有片刻的时间，气氛显得很僵，因此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停伫在虚掩的门后。

　　在拓也坚持的目光中，琉璃知道，今天拓也会千里迢迢飞到台湾来，为的就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她不忍心隐瞒他。

　　“拓也，你应该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谁吧？”她突然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当然知道，是你的前任老板，唐振尧。可是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拓也奇怪地看着她“他和我们要谈的事情有什么关连？”

　　“我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来到这里的。”琉璃用坦然的眸子望着拓也“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们家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唐老师对我们伸出援手，是他替我爸爸解决财务问题，又让我到他的建筑师事务所工作。所以，当他躺在病上，用遗憾的口吻说他再也无法照顾他的儿女们时，我就下定决心，要代替唐老师完成他的心愿。”

　　像是为了确认一般，拓也又问了一次：“所以，你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报恩？”“嗯。”只是到了后来，她报恩的本意已经完全改变了。

　　站在门后的身影，在听见她的回答后，僵硬得有如石像。

　　琉璃肯定的回答，缓和了拓也紧绷的情绪。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日本？一

　　“回日本？”她茫然的看着他。

　　老实说，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啊！就算是想报恩，也有个限度吧？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台湾人，又能待在台湾多久？”

　　他一心想把琉璃带回日本，不想与她相隔两地。

　　“我可以在这里待很久，”她低下头，续道：“因为唐老师的前，也就是商素织小姐，帮我办了在台工作证。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但是有了这张工作证，我就不用再担心签证的问题。”

　　听见她打算继续待在台湾，拓也很明显的绷起脸了。“哼！我看唐家的人是吃定了你，要你在这里做牛做马一辈子！”

　　“拓也…”

　　“好，你打算继续在台湾待下去，这我无法千涉。可是你的梦想呢？你不是想去考会计师执照吗？难道为了报恩，白白虚度你的人生都没有关系吗？”拓也太了解琉璃，他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动摇她的信念，因此他的每一句话，都精准的击在她的要害上。

　　拓也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回日本，远离唐磊的影响，然后，他要正式的向她告白！

　　在那一瞬间，琉璃确实动摇了。

　　是啊，她曾梦想要成为一个会计师，可是这个梦想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她抛到脑后的呢？

　　站在他们身后的那抹黑影听到这里，悄然离去，而琉璃与拓也都没有发现。

　　拓也看着琉璃痛苦的模样：心中明白自己的话已经收到效果。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琉璃。“琉璃，这是我住的旅馆名片，我也把我的房号写在上面了，如果你想找我，你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会在台湾待一个星期。我希望一个星期过后，你能和我一起回日本。”

　　说完，他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洒的转身离去，留下琉璃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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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唐磊的房间，只见他正慵懒地倚在枕头进局的小山上，薄被只遮住重点，出大片的膛…

　　如此香刺的画面，使她当场忘记方才拓也在她心湖投下的震撼弹，她的视线完全被上那个俊美的男人所吸引。唐磊望着她的眼神，不知为何，让她的双腿变得虚软。

　　“过来。”他笑着朝她勾勾手指。

　　如同被催眠一般，琉璃缓缓地向他走去。

　　当她走到边，唐磊大手一伸，环住她的纤往怀中一带，琉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呼，整个人随即被他在身下。

　　“唐磊…”

　　她涨红了脸儿，几乎不敢视他炽热的眼眸。

　　“刚才是谁按铃？”

　　他温热的呼吸就吹拂在她脸上，充挑逗。

　　“是…一个推销员，呃，是…推销报纸的，我被他了好久，所以…”她慌乱的掰理由，大眼因为心虚而痹篇他的目光，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唐磊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

　　她对他说谎！

　　“是吗？那下回我教你一些拒绝推销的方式。”他的开始缓慢地啃咬她滑腻的颈项，他的力道使得琉璃微微地发起抖来。

　　琉璃在他的挑逗下，血在血管内烈奔腾，全身热得如同被火焰爱抚过。

　　唐磊的眸变深了，他注视着她的肌肤染上粉红的泽，人得像是透的水桃，她的神情令他疯狂。

　　他想装作不在意，他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那都不能平抚心坎上已经造成的伤疤。

　　她留在台湾的理由，只为了报恩吗？

　　这些日子的相处，对她来说仍是没有半点意义吗？

　　她怎么能把恩与爱分得如此清楚？她从没有对他动心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像一个沉重的雪球，在口越滚越大，最后沉甸甸的在他的心上。

　　他的郁闷无处可去，只能化为一波又一波的望攻势，以最烈最绝望的情感爱她。

　　唐磊捉起她的双手，环绕在自己的颈项上，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炽热的眼眸紧紧锁住她的视线。

　　“跟着我，跟我一起走。”

　　琉璃用尽力气，努力跟随，她拱起身子，彻底敞开自己，他烈的需索。

　　唐磊驰骋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琉璃无助的喊着他的名字，在高来临的那一瞬间，她的神思化作一片轻柔的羽，飘上天际。

　　不知又经过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在他的怀里，他们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唐磊…”她边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抬起沉重的手，轻拂过他汗的发。

　　唐磊伏在她的口，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你怎么了？”

　　琉璃虽然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他，但是至少能从他烈的索求中，感受到他压抑在心中的情绪。

　　昨晚的唐磊柔情似水，他花上大把大把的时间引燃她的火，他用最温柔的方式爱她，让她仿佛置身在世上最美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而今早的唐磊却一反常态，变得有如最放纵的海盗，用令人不过气的速度，以最霸道、最直接的方式挑动她的情，占领了她。

　　她跟不上他的速度，只好不停的追着他，最后只能投身到他的漩涡中，任他的望彻底淹没她。

　　她不明白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唐磊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他强大的需求令她害怕，她觉得那好像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的燃烧，燃尽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二回。

　　“我没事。”他支起上身，在她的畔印下细碎啄吻。

　　是这样吗？但她为什么觉得不踏实？

　　“可是我觉得…”

　　唐磊不让她胡思想，用一记长吻封住了她。

　　她喃喃抗议，小手抵在他膛上，想要推开他，但是唐磊不许，他噙着恶作剧的笑，恶地掠夺走她的呼吸。

　　琉璃很快的晕眩，融化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中。

　　唐磊吻遍她的娇躯，甚至没有放过那羞涩的办蕊，琉璃无力的任由他摆布，连抗拒都心余力绌。

　　唐磊翻过她的身子，覆在她的身上，吻她耳后的柔肌肤，尽情嗅闻她的发香，毫无顾忌地与她耳鬓厮磨，引发她的娇与轻颤。

　　他的吻沿着她的背脊一路往下，琉璃羞涩得不停挣扎，但唐磊却以坚定而不至于痛她的力道压制她。

　　“把你自己交给我，琉璃。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她泪眼汪汪，咬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不相信我吗？”他在她耳边问。

　　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她是这样的爱着他，就算心中有着不安全感，但为了他，她可以全部忘记。

　　她回头，怯怯地对他绽出一朵充信赖的微笑。

　　“我相信你…”这句话瓦解了他的心防，他立即用最火热的情爱她。

　　最后，唐磊仰首发出一声男的嘶吼，将源源不绝的热源入她的深处，然后颓然倒在她的身上。

　　疲惫中，唐磊感觉心的那个缺口，因进入她而变得充实，却也在撤出她时，再一次变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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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周，他们几乎都耗在那张大上，唐磊像个不知餍足的少年，要了琉璃好几次，到最后琉璃只能连连讨饶。

　　“我们真的不能再…再『赖』了，我…我先去冲澡！”说完，琉璃捞起地上的睡袍，红着脸儿，遮遮掩掩的逃进浴室里。

　　不过唐磊也摸进浴室，上演一段鸳鸯戏水，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抱着没脸见人的琉璃出来。

　　下午两点钟，他们终于穿上衣服，接着直奔东区的泰式餐厅，解决早午餐兼下午茶。

　　酒足饭后，他们离开餐厅，手牵手走在街道上，享受春风拂面的清凉。

　　她的小脸绽放着如花笑靥，笑得那样娇美，使他情不自想要吻她，但是他今天的轨与纵已经是破天荒的行为，他不想再让自己失控下去。

　　“接下来要去哪里？”

　　她仰望着身旁的唐磊，眼中充单纯的信赖。

　　唐磊微微一笑，仿佛心中早有打算。

　　“跟我来。”

　　他拉着她，在街道上奔跑起来。

　　“等…等我！讨厌，别跑那么快！”琉璃被唐磊拖着跑，狼狈极了，但唐磊却被她的模样给逗笑。

　　唐磊朗声大笑的样子是琉璃没见过的，而他的笑声有种奇特的魅力，一声声的撞进她的心坎里。

　　两个小时候，他带她到了新竹渔港。

　　波光粼粼的海面，西沉的夕阳，织出离梦幻的渔港风情。

　　虽说已经接近傍晚，沿海地区仍有许多人在玩风帆，向大海挑战。

　　“台湾只有这个地方最适合玩风帆，因为这里是有名的风城。”唐磊拥着琉璃，与她一同眺望海面。

　　“你常来吗？”她好奇地问。

　　“学生时代常来，现在工作太忙，不出空来。”

　　琉璃沉默了一下，道：“有时候我觉得，工作似乎占去了一个人大部分的人生，如果问起朋友最近过得怎样，多半只会得到很忙的回应。

　　台湾人还算好，像日本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好像不加班工作就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一样。可是我觉得那样好可悲，人生不是只有工作而已，不是吗？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景等着我们去看，生活周遭永远有惊喜等待着我们去发掘，但大家只是不停的工作，难道没有人觉得享受生命比工作更重要吗？”

　　唐磊闻言，不以为然。

　　“没有丰衣足食的生活，怎能够谈享受？”

　　“那可不一定！并不是所有的娱乐都要用金钱堆砌的，就像我们现在站在这里看海，不是也很享受吗？”

　　“如果你有一点钱，你可以去买钓竿，享受钓鱼的乐趣。如果你再有一点钱，你可以去买冲板，或是买下一架风帆，享受向大海挑战的快。如果你非常有钱，你可以拥有一架私人游艇，享受乘风破的快乐。”

　　唐磊看着她，微微一笑，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俊美的侧面，使他看起来仿佛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

　　“我并不是想强调金钱万能，只是…如果有余裕，你的选择就多一点，这样不也很好吗？”

　　琉璃的心神已经被他俊美的外表吸引住了，根本没有办法仔细去听唐磊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哦！

　　他说话的神情，拨黑发的样子，他眺望远方的深幽瞳眸，在金光的烘托下，都显得那么令人醉。

　　在晚霞天的海边，一个崭新的梦想在她的口重生。

　　她想要和唐磊永远在一起，她要握着他的手，和他走完这辈子！

　　“怎么了？”

　　唐磊点了点她的额头，发现她竟然盯着他发呆。

　　“唐磊，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毫不考虑地回答：“我的梦想就是让我的家人们幸福快乐。”

　　“然后呢？”她抓着他的衣袖继续追问。

　　唐磊笑了“没有然后了，这就是我最大的梦想。”

　　琉璃微嘟起红，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怎么满意。

　　难道他的梦想，跟她一点点点点的关系都没有吗？

　　他不会想要和她在一起吗？

　　“你呢？”

　　面对唐磊的问题，她突然问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样的话来。

　　“我啊…”她犹豫了老半天，还是无法决定要不要说。

　　唐磊突然伸出手，了她的短发“你的梦想不是当会计师吗？”

　　琉璃诧异的瞪大眸子“你…你怎么…”

　　“你很讶异我为什么知道吗？”唐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因为我听见那个日本男孩说的话了。”

　　琉璃倒一口气。

　　这么说，他听见她与拓也的谈话了！

　　他听到多少？他都听到些什么啊？

　　“不是的，唐磊，我是曾经想要当一个会计师没错，但是现在…”

　　“琉璃。”他捧住她的小脸，凝望她的眼眸盈了痛苦。“不管我父亲拜托过你什么，从今天开始请你全部忘记吧！你有你的人生，不应该委屈自己放弃理想，来到台湾照顾我和我的家人。”

　　琉璃慌了，他的眼神绞痛了她的心脏，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安抚他。

　　“你误会了，我到台湾来完全是出于自愿，一点也不委屈啊！”“我知道我父亲对你有恩，所以不管他有什么荒谬的愿望，在你能力可及的范围内，你都愿意去帮他达成。现在你已经完成你的任务了，琉璃，你可以不必再为唐家做老妈子，你应该回日本去完成你的梦想。”

　　琉璃小脸惨白，嘴颤抖。

　　他…他竟然在赶她走！

　　“不…我不回去！为什么你要赶我走？你甚至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溅了脸颊，对唐磊喊出她的心意。“我…我喜欢你啊！我的梦想就是跟你在一起啊！这才是我真正的梦想！”

　　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唐磊凝视着琉璃，许久许久，才低哑的说出一句：“你的喜欢，不是我所需要的。”

　　他要的，是她的真心，而不是建立在报恩之上的感情！他们之间的喜欢，是完全不同的。

　　琉璃却因为他这句话，而被彻底击溃了。

　　你的喜欢，不是我所需要的。你的喜欢，不是我所需要的。你的喜欢，不是我所需要的…

　　琉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他并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