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来，我们坐着谈吧！”

　　韩兆琛轻轻牵起云月儿的手，朝一旁的客坐长沙发走去，原以为她会抗拒，没想到这回她倒非常配合，乖乖的任他牵着走，只是漂亮的眼睛里充着困惑与不解。

　　“想要喝什么饮料吗？”他让她在长沙发上坐下，轻声问道。

　　“血腥玛丽，”云月儿随口说了个名称，现在的她需要的不是饮料，而是酒。

　　“不行，我希望你能保持清醒的跟我说话。”韩兆琛深望她一眼，然后轻声的摇头拒绝。

　　对她的表态，他心中有太多的问号，所以在第一时间，他才没有任何表示或是回应。

　　“那你就不要问我想喝什么饮料，而且我酒量也不差，区区一杯血腥玛丽根本无法令我酒醉。”

　　她不悦的嘟起嘴，心中的痛与难受，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渐渐能够释怀，甚至她也能猜到他想要单独跟她说什么。

　　唉，他肯定是怕她难堪、下不了台，想要为她保留最后的尊严，可是他愈为她设身处地着想，她就愈害怕无法放手，甚至她开始希望他对她坏一点，这样她才能对他很坏很坏…

　　“抱歉，我只是怕你口渴，既然你不想要喝饮料，那我们就直接谈吧！”

　　说着，他就要在长沙发坐下。

　　在疑问尚未得到明确的答案，他实在无法相信她的表态是真心，抑或是玩笑。

　　“我要喝可乐。”云月儿突然悠悠的开了口。

　　韩兆琛的部刚触及到柔软的沙发，闻言，不得不又站起身。

　　“可乐是吗？”

　　她显然是故意的，可这样的她，才是他所熟悉的她。

　　“是呀！”云月儿灿烂的齿一笑。

　　她决定不要让他对她好，若他想对她好，那她干脆就表现的更坏，刚刚他不就对那个狐狸冷声斥责，所以烂好人的“好”也是有底限的。

　　韩兆琛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他果然又看见她招牌的整人笑容，这个小女生即便已表态说要当他的女朋友，可依然是不改爱整人的毛病，偏偏他希望她一直保持下去，这是否表示他也有被整的嗜好，或是说他已经习惯被整，若没被她整，他反倒浑身不对劲，这跟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有何差别？

　　“你在笑什么？”他嘴角的笑容，令她皱起眉头。

　　每当她们整他时，他都是出这种笑容，仿佛看穿她们所有的整人花招，她有些烦躁的用手耙耙头发，看着他朝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走去。

　　“你好像很喜欢喝可乐。”他边说边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行吗？”云月儿佯不的双手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当中。

　　咦，她似乎不曾参观过他的休息室…

　　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她已站起身，快步冲过去，正好看见他半弯着，伸手拉开一台小冰箱。

　　“怎么进来了？”韩兆琛听闻声响，纳闷的转过头。

　　“我不可以进来吗？”她佯更不的回道，视线则是快速的扫过休息室里头只简单的摆放一张大、一台小冰箱、一台电话、一个衣橱，以及另一扇门，这令她有些诧异。

　　“当然可以，这里是我午休或有时加班太累不想回家的休息室，所以摆设很简单。”韩兆琛拿着一罐可乐，微笑的说明。

　　“是很简单。”云月儿认同的点点头，视线则注视着前方那张大，那Size大的令她瞠目结舌，她好奇的走过去，愈靠近大愈觉得大，感觉也很柔软．于是她大力坐下去…

　　“那是水！”韩兆琛紧张的想要提醒她，可为时已晚。

　　“哎呀！”她惊叫一声，整个人被水大力晃而失去平衡，顿时狼狈的滚过来又滚过去，滚得她头晕目眩。

　　“快让它停下来，我快吐了！”

　　要命，她一向不会晕船，没想到区区一个水，竟然会让她有晕船的感觉？

　　“你不要动，它就会慢慢停下来。”韩兆琛脸色一变，赶紧冲到大旁边。

　　这种水，想要它静止不动的唯一方法，是躺在上面的人先不要动，否则它永远会动个不停。

　　当然，喜欢睡水的人会觉得很舒服，譬如他；但不喜欢的人则会头晕想吐，譬如她。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根本没动，是你的水一直动个不停！”她快吐了，脸色惨白的瞪着韩兆琛，身子完全不听使换，跟着水晃过来又晃过去。

　　“水是这样的，当人躺下去，基于体重、压力…”

　　“停停停！谁在问你这个，总之我没办法不动，你快点想办法，不然我就要吐在你的水上了！”云月儿气急败坏的斥道。

　　实验狂就是实验狂，她都快吐了，他居然在跟她解释水的原理，真是够了！

　　“别吐别吐。”韩兆琛吓一跳，忙把手上的可乐扔到地上，赶紧伸手抱起她。

　　“韩兆琛，我好难过喔…”她呻的闭上眼睛，整个人软趴趴的窝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那结实温热的膛，感觉到他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着她。

　　她这才发觉他并不如她想像的那样瘦弱，他结实的膛甚至给她一股无法言喻的安全感，下意识，她更偎近他…

　　“我拿止吐葯给你吃好不好？”

　　他心疼的注视着她惨白的脸色，不敢相信上一秒钟还生龙活虎的她，下一秒钟就变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若非他亲眼所见，恐怕不会相信。

　　“不要，人家不喜欢吃葯！”她睁开眼睛，不悦的拒绝，然后又闭上眼睛，贪婪的眷恋着他的怀。

　　其实，她已经不想吐了，可若照实说的话，他肯定会二话不说的放开她。

　　“好好好，不吃葯，那打针好不好？”

　　没想到她会如此孩子气，不过，没关系，反正止吐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非吃葯不可。

　　“不要，人家更不喜欢打针！”她再度张开眼睛，不悦的瞪着他。

　　他是故意的是不是，她连葯都不喜欢吃，更遑论是打针。

　　“你看起来很严重，还是我带你去总部的医护室…”

　　云月儿瞪大眼睛，忙伸手推开他，挣扎的站稳身子。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你不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开什么玩笑，总部现在可是她大表哥的辖区，她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门？”

　　“你真的已经好了吗？”韩兆琛担忧的问道。

　　她的脸色是有红润一点，但并不是完全的红润。

　　“对啦对啦，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慕枫月还在他的办公室等我咧！”云月儿没好气的两手。

　　他不要再那么关心她了啦，这样她又会自私的想要霸占他。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想要当我的女朋友？”

　　之前你不是非常的讨厌我吗？”韩兆琛垂下眼。

　　她是真心的吗？或者只是开玩笑？

　　云月儿怔在原地。

　　她没想到他竟然要问这个，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看着他的好，想到她的坏，看着他不可能喜欢她，想着她却已喜欢上他看着想着，眼眶忍不住热了起来，一颗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珍珠，悄悄的从她眼眶无声的滑落下来。

　　感觉到不寻常的沉默，韩兆琛微抬眸，当看见她脸上的两行泪水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久久，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流泪？我的问题有这么令你难以回答吗？”

　　云月儿咬住瓣，用手臂鲁的想要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忙伸手从西装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条折得四四方方的格纹手帕，就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不要碰我。”

　　她拾起手肘，准确的撞开他伸过来的手，难过又气恼的大叫：“不要对我好，我恶整过你，也揍过你，我是恶名昭彰的女魔头，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你不知道你对我愈好，会害我愈来愈喜欢你！”

　　她说了什么？

　　他对她愈好，会害她愈来愈喜欢他？

　　“我求你不要再对我好了，我希望你讨厌我、我希望你骂我，我更希望你离我愈远愈好，我不该说想要当你的女朋友，因为你根本不可能会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个恶名昭彰的女魔头…”她难过的大吼。她确实很难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那会令他发现她最初的自私想法，这远比她的恶行来得卑劣，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真的不想…她惶恐的退后了一步，慌乱的注视着他呆若木地愣在原地。

　　他发现了吗？他发现她的自私了吗？

　　不，她必须离开，她不能再留下来，她无法再留下来，她不想看见他眼中的厌恶、不屑，她无法面对…

　　于是，她迈开脚步，准备朝办公室大门逃去。

　　韩兆琛在她要落跑的那一刻，抓住她。

　　“话没说完，你要去哪里？”

　　“话都已经说完了，你放开我！”

　　她像被蛇咬到似的，惊恐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孰料他的手劲竟让她无法挣开。

　　紧接着，他搂住了她，这个举动简直吓坏了她，她顿时忘记挣扎，僵在他的怀里。

　　“我不会放，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韩兆琛强搂着她，在水上坐了下来。

　　“什么意思？”云月儿怔愣的看着他，完全有听没有懂。

　　而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没注意到他抱着她，坐在那张令她头晕想吐的水上。

　　“意思就是我会对你更好，好到让你不只是喜欢我，而是要让你爱上我。”韩兆琛微微一笑，她似乎没发现他们正坐在水上。

　　“什么？”云月儿呆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会对她更好，好到让她不只是喜欢他，而是要让她爱上他…

　　赫！她倒口气，张大了眼睛瞪着他。

　　不会的！不可能！她可是恶名昭彰的女魔头耶！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你不是女魔头，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韩兆琛苦笑的声明。

　　他要说的是，他只把她当成表妹吗？

　　“我才不是你表妹，我也不想要当你表妹！”她再也无法忍受的打断他的话语。

　　原来他的喜欢，只是那种对于表妹的喜欢，而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你当然不是我表妹，我也不可能对我的表妹像对你这么好，而且谁会对自己的表妹说，希望她爱上他这种话？”

　　“你真的不是把我当成你的表妹吗？”可是刚刚她明明亲耳听见他对郑秘书这么说。

　　“我有十三个堂妹，十五个表妹，我实在不想要再多一个爱整人又会揍我的表妹。”他无奈的声明。

　　“不会吧！”闻言，云月儿大吃一惊，可是…

　　“你若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你大表哥。”韩兆琛苦笑的建议。

　　“既然你不是把我当成你的表妹，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跟郑秘书那样说？”

　　她忍不住提出疑问。

　　“因为我那时不知道你的心意，当然只能那样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不喜欢我，甚至在威杰的小岛度假时，你对我也是那么厌恶，所以事后我根本不敢对你有任何表示，深怕会再被你拒绝。

　　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在夜莺五岁生日宴会那天，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但这份爱恋一直埋藏在我心中。

　　我不是个很浪漫的男人，我甚至是个很无趣的男人，面对像你这样的活泼好动的小女生，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表达我的心意，让你接受我的情感，所以我只能默默的等，等你长大，也等得快要心灰意冷。

　　直到一年前，你们开始大闹总部，我终于看见了一丝希望。现在，你能告诉我，我终于等到你了吗？”

　　等待的岁月是漫长的，即使他已经听见了她表态、即使从刚刚她对他的大吼大叫中，他听见了她的情感，他依然无法肯定她是否真的喜欢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那么早就爱上我了吗？”云月儿无法不惊震。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个男人已经爱她爱了那么多年，甚至他一直都在她的周遭，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而且爱上一个当时年龄不到五岁的小女孩，我真怕被人说我是变态，或是有恋童癖。”韩兆琛再度苦笑的说明。

　　“你不是那种人。其实，我并不是那么讨厌你，只是当时在威杰哥哥的小岛上度假，你对我说要追我的话，把我吓到了。

　　而在那个场合，我直觉认为你是故意想绊住我，同时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对立的，所以只让我误会你是个花花公子，直到在停车场被你抓到，我又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我很抱歉，我一直知道大表哥的八个好朋友中，只有你对我跟夜莺最好，也只有你对我们从无恶言，不过，当你真的抓了我，我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不用对我说抱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况且，我本来并不想抓你，可是你一踏入停车场，就已经被新装设的监视器给拍到，为了不想引起他们的怀疑，我才不得不先抓你。”

　　“不会吧？你们竟然有装设新的监视器？真是太卑鄙了！”云月儿瞠目惊叫，敢情她一踏入MURK集团总部大楼，就被拍到了。

　　“因为他们也知道你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所以才特别为你加装，你看，你多了不起。”

　　“说的也是。”

　　这表示他们也怕了她，想到这儿，她忍不住骄傲的笑了起来，但随即她又皱起眉头。

　　“不对呀！”

　　“什么不对？”韩兆琛愣了下，刚刚还见她笑开了脸，怎么现在又紧皱眉头？

　　“你为什么会说不想引起他们的怀疑，这是什么意思？”

　　这说法简直像在说他是她们派出的卧底，可他当然不是她们派出的卧底。

　　“你应该还记得莎莎吧？”看来他若不回答，她肯定不会放弃。

　　她当然记得那个貌似天使的可爱小女孩，因为她跟她的舅舅可是她的恩人。

　　在澎湖，若非他们的帮忙，她恐怕也跟夜莺一样，被凌承恩给逮住，所以她告诉自己，有朝一，她若知道莎莎的舅舅是谁，她一定要报答他们的恩情…

　　“你、你难道就是莎莎的舅舅！”她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对，我就是莎莎的舅舅。”韩兆琛点点头。他是莎莎的舅舅，真的让她如此惊讶吗？

　　“你竟然是莎莎的舅舅？老天啊！难怪莎莎会跟我说，她舅舅喜欢我，甚至一直要我做她的舅妈，原来是你…”这下她终于懂了，也明白他刚刚对她的告白，全部都是真的。

　　“是啊，莎莎真的很喜欢你，回国后，她也是一直打电话给我，吵着要我去追你。”韩兆琛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头痛。

　　“那是你告诉莎莎你喜欢我才会这样吧？‘’云月儿提醒他，谁才是始作俑者，若他没有跟莎莎说喜欢她，莎莎也不会一直打电话吵他。

　　“是呀，我真的很喜欢你，甚至该说是爱上你。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韩兆琛坦白的点头，并深情的凝望着她。

　　这么多年来的爱恋与等待，终于有结果了吗？

　　“说实话，我很不想喜欢你，可是我无法说谎。我真的很喜欢你，甚至我也认为我会爱上你，如果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的话，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是不是很贪心？我是不是很坏？”

　　“不，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我也很贪心，我想要你全部的爱，那我是不是也很坏？”

　　他温柔的对她摇摇头，紧紧的搂住她。

　　对于爱情，有谁能不自私、不贪心的想要全部拥有？

　　“不，你才不坏，我最喜欢你了。”云月儿猛摇头，跟她比起来，他善良多了。

　　“我好高兴，你终于喜欢我，我爱你。”他欣喜的俯下头，轻柔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爱我怎么可以只亲额头？你亲错地方了啦！”云月儿朝他翻了翻白眼，然后伸手指着自己的红的嘴。

　　拜托，爱的一吻通常是指子谠嘴，他怎么会是亲额头？她又不是他妹妹！

　　不过，这确实证明他不是个很浪漫的男人，而且显然也不怎么懂得情趣。

　　但，没关系，在未来的日子里，她肯定会好好调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