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小…天小？”

　　天才蒙蒙亮，窗外传来几不可闻的低唤声，天小眼，睡眼惺忪地推开窗。

　　“咦？你…”待看清蹲在窗外的女人时，他整个人愣住了，那穿着像颖姑娘、声音像颖姑娘，可长相却…

　　“小声点，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要走了！”南宫颖猛对他招手，见他表情呆愣迟迟没动作，才后知后觉地抚上自己的脸。“啊！我戴了人皮面具，难怪你认不出来。”

　　“你是颖姑娘？”天小好惊讶地瞅她。

　　“嗯，不就是我吗！”看他吃惊的样子真有足感，南宫颖嘿嘿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原来她会易容术啊！难怪行踪飘忽捉摸不定。

　　“对！这就是易容术，我的功夫不错吧？几可真喔！想要认出本姑娘没几分真本事是不行的，”南宫颖得意挑眉还想多说几句，忽然想到现下不是炫耀的时刻，急忙转回正题。“小，把东西收收，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

　　“为什么？天还没亮耶！”

　　“再不走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看见天亮了！”南宫颖送他一枚大白眼。“快！我在后花园老橡树后等你。”

　　“喔…”

　　天小匆匆梳洗过后就急忙到后花园找南宫颖会合。

　　“蹲下，有人来了。”一见到他，南宫颖就将他扯到身边，两人并肩蹲在老橡树后，观察着蹑手蹑脚接近厢房的两名大汉。

　　昏暗的天色中，大汉手中长刀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们…”看出他们的意图，天小不微微变了脸色。

　　“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蛋！”身旁，南宫颖冷冷地道。

　　没吭声，天小看见大汉进入他原本住的客房，不分青红皇白地抡起长刀就是一阵砍，不由吓出一身汗，倘若南宫颖刚才没有硬拉着他离开，恐怕他现在已变成块。

　　“你看看这些家伙下手真狠，存心不留活口…”南宫颖难掩气愤地道，回眸，却被天小的表情吓一跳。

　　那表情极冷，像是有种狂怒杀气隐敛不发，如此冷厉神色的男人，完全不像以往的天小。

　　心微跳，待天小转过头，脸上已不见方才的冷厉，清澄透亮的凤眸泪眼汪汪的。

　　“…他们怎能这样做！在下与他们无冤无仇，居然拿刀一阵砍，如果在下还睡在上，岂不莫名其妙就去见阎王老爷？”拉着南宫颖衣角，天小气愤指控。

　　他的神情转变得太快，快得让南宫颖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也对，笨拙善良的天小怎么可能会有杀气？他可能连兔子都没杀过。

　　话又说回来，他这种一见刀光就吓住的怯懦个性怎么行侠仗义？！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找了什么人当保镳？！她忍不住低骂。

　　“可是他们太不讲道理了！忽然拿刀就砍过来，在下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天小不服气地指控。

　　实在无法真正对他生气，南宫颖缓下口气。“他们真正要找的人是我，你是受我牵连。”

　　“找颖姑娘？为什么？”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因为…

　　南宫颖看着他，好半晌回答不出来。

　　“难道…难道颖姑娘你是…”天小忽然睁圆大眼，指着她的手抖啊抖的。

　　“我…”他要说不说的，令南宫颖心一跳。

　　他猜出她的身分了？！

　　“难道你是从某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妾？他们现在要抓你回去？”凤眸亮灿灿的，他好认真的问。

　　笨蛋！

　　“天小，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姑娘的样子像人家的小妾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南宫颖敛裙起身。“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颖姑娘，我们要上哪儿去？”挨了骂，天小摸摸鼻子，好无辜。

　　“我们…”南宫颖脑中灵光乍现，瓣浮现一抹狡诈笑弧。“有了。”

　　她原本想逃之夭夭，不过她现在有更好的法子，不是有句话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现在多了小这个帮手，正好让她一吐怨气。

　　嘿嘿嘿！轻掩住，南宫颖笑得千娇百媚，好恶。

　　“嗯？”

　　“你过来。”南宫颖朝他勾勾手指头。

　　天小不明所以地凑过耳朵。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在房内，依我的了解，他们绝不会轻言放弃，所以等等我把他们引到树林，然后你…”南宫颖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

　　＊＊＊＊＊＊＊＊＊

　　树林里，枝叶遮蔽阳光，暗得不见天，一名绝美女子踉踉跄跄地奔逃，神情惊怒。

　　“别逃了！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把东西出来，好让咱们回去差。”离她不到三尺的距离，两名手持长刀的大汉紧追在后，仿佛手一伸就能抓到她了。

　　“没东西、没东西，没葯王符那种东西，到底要本姑娘说几次才懂？根本没有葯王符！”南宫颖怒骂，脚下步伐不曾停歇。

　　“若你坚持没葯王符也行，只好麻烦你跟咱们回去，亲自和大当家代啰！”大汉不相信她的话，只当作借口。

　　“笑话！若跟你们回去，本姑娘还有命吗？”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恐怕由不得你了！”

　　“你们…哎哟…”南宫颖还想骂个过瘾，不料脚下被纠结的树绊倒。

　　“哈哈哈…你逃不掉的，还是出东西吧！省得讨皮痛。”大汉们狂笑走近，长刀嚣张地扛在肩头。

　　“你们这些猪头又知道本姑娘逃不走了？”低着头，南宫颖幽冷问。

　　“情势已经非常明显，就算你翅也难飞。”

　　“如果本姑娘能逃出去呢？”

　　“别净说梦话了，南宫颖，我们追你好些日子，这回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你还是把葯王符出来吧！这样大伙儿都轻松。”

　　“哼！就说你们是猪脑袋还不信，都死到临头了还说大话！”缓缓抬头，南宫颖绝美的容颜浮现一抹诡谲的笑痕，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胡说什么！”看见她的笑，两名大汉直觉有异，不约而同后退一步，正好一脚踩入早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两人的脚踝被绳圈套住，长刀掉落，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已被高高挂在树头。

　　“哼哼！瞧瞧现在是谁逃不掉啦？”南宫颖一拍草屑跳起，挑衅挑眉。“真以为本姑娘会笨到没事在你们面前晃来晃去吗？当然有陷阱啰！”

　　“南宫颖，你好大的胆子，快把我们放下来！”大汉萧龙怒吼。“想得美！现在你们落入本姑娘手中，不把你们毒得哭爹喊娘，我南宫颖三个字倒过来写！”南宫颖重哼。

　　“别忘记我们是什么人！你杀了我们，大当家不会放过你的！”另一名大汉鲁齐用力挣扎，壮的身子在半空剧烈摇晃。

　　“不管我杀不杀你们，你们大当家都不会放过我，那我还有啥好犹豫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死当然得拖几个垫背的，你们就当第一份祭品好了！”南宫颖美眸眯细，不试浦吓。

　　“南宫妖女！你…”“居然敢叫我南宫妖女？！”听见妖女两个字，绝美脸庞瞬间变了脸色。她两手用力掐住萧龙的宽脸，左右摇晃扯动。“本姑娘可是堂堂葯王！葯王啊！你说谁是妖女！”

　　“痛痛痛…”

　　“哼！让本姑娘想想该如何对付你们。”悻悻然松开手，南宫颖笑得贼兮兮。“不如用腐蚀毒好了，让你们全身长水泡奇无比，一抓就会全身烂光光，反正你们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本姑娘也算替天行道。”

　　“使这种卑鄙手段分明就是妖女！有本事给老子一个痛快！”鲁齐气得想咬人，猛然张开大嘴想咬南宫颖，吓得她连忙后退。

　　惊惊！差点就被咬到了！

　　“说我卑鄙，你们一声不吭冲进房里拿刀一阵砍难道不卑鄙吗？”小手叉在纤，活像支气的茶壶，南宫颖恶狠狠地瞪住他们。“看样子你们不喜欢腐蚀毒，喏！别说本姑娘没人，换一种自粕以吧？就用污粉，让你们全身长恶疮，比街上的叫花子还臭，看以后谁敢接近你们！”

　　“妖女，你敢！”

　　“就说本姑娘不是妖女，还叫我妖女！”气得再度捏起萧龙的脸狂拉，南宫颖怒道：“为什么不敢？等折磨完，本姑娘开心了，再把你们的一块块割下来，凌迟至死，怎么样？”南宫颖扮鬼脸。

　　“颖姑娘，你真要杀了他们？”将绳结牢牢在树干绑好，天小从大树后走出来，他皱眉问。

　　又是腐蚀毒又是污粉，最后还要凌迟至死，啧啧！最毒妇人心，好狠毒凶残的葯王。

　　“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发现帮凶，萧龙气得脸都红了。

　　“好吵、好吵，真的吵死人了。”南宫颖掩耳跺足，美眸瞟向天小。“你看，人家想要置你于死地，你还打算放过他们吗？”

　　“可是…”眉头越皱越紧，天小像是陷入两难，神情懊恼。“可是毕竟是人命，凌迟至死好残忍，如果胡乱杀生的话，会下十八…”

　　“小，别忘记他们方才冲进你房里想干啥好事？若非本姑娘英明神武猜出他们的意图，现在的你只能当馅，可没办法站在这儿说话喔！”南宫颖很坏心的提醒。

　　“…”闻言，天小眸光飘向萧龙和鲁齐，冷锐如刃的犀利目光震慑住他们。

　　由于天小背对着南宫颖，她瞧不见他此刻鸷冷怒的神情，只当他还在犹豫。

　　“别迟疑了，你是我的保镳，杀人这种小事就交给你了，本姑娘要到旁边乘凉去。”南宫颖挥挥玉手。

　　“我？！”要他杀人？天小猛回过头，恢复无天真的神态，他指着自己鼻尖，好惊愕。

　　“当然是你，不然是要本姑娘亲自动手吗？”南宫颖美眸半眯。

　　救人还可以，要她杀人的话…不行不行，南宫颖从头至尾只负责出一张嘴，顶多说说狠话，根本没有杀人这个胆。

　　听见要他动手杀人，天小脸色发白。

　　“小，你该不会…”

　　“嗯。”天小用力点点头。

　　“从来没有…”

　　他再用力点点头。

　　不用问，他微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看来她收了个跟自己一样不敢见血的保镳。

　　晕！既然两个人都没胆杀人，只好…“没关系，本姑娘有的是办法。”南宫颖再度出贼笑，慢条斯理从怀中取出精致锦盒。“好吧！有道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迫本姑娘那么久，害本姑娘躲躲藏藏连觉都睡不安稳，别以为本姑娘会轻易放过你们。”

　　“这是…”

　　“小，你听过蛊没有？你那位能知天下事的师父可有告诉过你？”缓缓打开锦盒，南宫颖纤细的指尖挑起疑似鸟内脏的东西。

　　“有！是种神奇的东西，来自苗疆，听说能潜伏人体内数年之久，得听命于施蛊人指示。”

　　“没错，本姑娘为了把蛊养在鸟的内脏可花了好一番功夫，只要让他们下去，本姑娘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边说，美眸边睇向高悬的两名大汉。

　　“妖女，你…”鲁齐闻言惊恐的变了脸色。

　　“只不过要你们只蛊就怕成这样，”南宫颖杏眸微瞪。“本姑娘只是不许你们再跟着罢了，怕啥？”

　　“什么意思？只要他们下蛊虫，他们就不能再追颖姑娘了？”天小微微吃了一惊。

　　“当然，他们若再继续跟着本姑娘，这些蛊虫就会把他们的内脏全吃光！”这样她就不必亲自动手了，只要他们别再纠着她不放，要多活几年都可以。

　　“这倒是好办法！颖姑娘真聪明。”天小好佩服，闇眸心有抹幽光疾掠而逝，快得让人无从察觉。

　　“快！把嘴巴张开。”攫住他们的下巴，强迫他们张开嘴巴，南宫颖分别丢一只蛊虫进两人嘴里，笑得千娇百媚。“这下子本姑娘总算可以清净了。”

　　拍拍手，大功告成。

　　“南宫妖女，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不妨告诉你，我们大当家已经亲自出马，人应该到瓮城了，你逃不掉的。”鲁齐被迫下蛊虫，咬牙切齿的嘶吼。“你说什么？”南宫颖笑容倏地消失，娇颜失了血。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大当家决定亲自抓你，你逃不掉的！”

　　“…”为了葯王符，黑龙帮大当家居然亲自出马，一想起黑龙帮大当家白羽的寡绝狠毒，她的脑袋一阵晕眩。还以为摆这两人后一切就海阔天空，谁知道还是甩不开噩梦！

　　可恶，若要对付白羽，她完全没有胜算。

　　唉！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呀？莫名其妙惹来黑龙帮大当家白羽不说，后面很可能还有成天摆着冰块脸的毒皇司徒君烨在找她…虽然司徒君烨这个大魔头是她自个儿招惹来的，但她完全不想看见他呀！天知道那个阴沉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天小没错过南宫颖苍白的脸色，他不着痕迹蹙眉，心里不好奇两名大汉的来头，能让葯王出这种绝望的表情，绝对非同小可。

　　“南宫颖，你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萧龙跟着补充。

　　“啰唆！都被绑在树上了，还这么爱说话！”南宫颖低骂，却难掩心头的慌乱，她回头“小，甭管他们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

　　树林里一片寂静，几许阳光透过枝叶洒落点点金黄，南宫颖静静走在前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她终于转过头来。

　　“既然你老嚷着要闯江湖，我想…你应该听过葯王南宫颖吧？”南宫颖朝他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笑容里寂寞多过无奈。

　　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直接地向自己坦白，天小微愣，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呃，在下一直以为葯王是名白发苍苍的老公公。”他搔搔头，含蓄地回答。

　　“很多人都这么以为，所以江湖传言不能尽信。”听见他的回答，南宫颖并不意外。“听过我的名字，想当然也听过葯王符啰？”

　　葯王符三个字重重敲入耳里，如此接近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天小心跳得飞快。

　　“那帮人…把我追到天涯海角无路可逃的那帮人，就是为了葯王符！”南宫颖的声音不大，却不难听出隐藏话里的恼意。

　　司徒君烨还好办，大不了跑给他追就是了，可心思歹毒的黑龙帮则没这么好打发。

　　葯王符、葯王符！就说根本没这种东西，要她打哪儿变出来？随便拿纸鬼画符，就硬说是葯王符吗？！

　　“颖姑娘，你口中的那帮人是…”

　　“黑龙帮帮众。”敛下美睫，南宫颖冷冷地道。

　　一群贪得无餍的恶霸！

　　“原来是黑龙帮啊！”天小轻轻呀了声。

　　看他们脸横一副土匪样，他早该想到的。

　　黑龙帮，最嚣张跋扈的土匪，势力横跨整个南方，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就连官府也拿他们没辙，尤其是黑龙帮帮主白羽，传言武功极高，为人残忍寡毒，是个十分棘手的角色。

　　难怪南宫颖一听见白羽就变了脸色，看来他很难避免被卷进这一场恩怨。

　　“小，我刚刚考虑很久，我想…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轻叹口气，南宫颖幽幽说道。

　　这家伙虽然迟钝又呆，却实实在在是个好人，没道理要他陪着自己涉险。

　　“为什么？”天小万万没想到会换来这句话，精锐之凝聚眸心。

　　难道她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分？

　　“这锭元宝给你做盘，我想够你用上好些时候，江湖没你想象中美好，劝你还是快回家乡吧！”

　　沉甸甸的元宝落在他掌心，刹那间让他更迷糊了。

　　她应非怀疑他的身分，但又为何…

　　“黑龙帮以嗜杀残暴闻名，你跟着我只会受牵连…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像极我一位故人？”南宫颖瓣绽开笑花，却显得苍白。

　　瞪着手中的银元宝，天小臆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

　　原来啊！原来她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还记得他跟你一样有双坦然清澈的眼睛，个性同样胆小爱哭，不过…”话到嘴边顿住，南宫颖抬眸看他，神情是让人为之心揪的寂寞。“算了，废话不多说，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再说什么也没用，自从小弟走后，她就是孤独一个人，到哪儿都没有归属感了。

　　南宫颖寂寞的神情像条蛇紧紧住天小的心，他突然好想问问她的那位故人是谁？提到他时为何出现这么难受的表情…

　　但他终究忍住，没有问出口，他没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接近南宫颖。

　　葯王符！葯王符！

　　心里不断默念，天小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突然痛恨起这样别有所图的自己。

　　“黑龙帮帮主要亲自来抓你，我们分道扬镳后，你怎么办？”润润干涩的办，他别开眼，无法直视南宫颖。

　　“能怎么办？当然是逃呀！就算逃到天荒地老也要逃，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南宫颖耸了耸肩，还他千娇百媚的一笑。“你甭担心我，本姑娘的逃功很厉害的，就连毒皇司徒君烨也找不到我呢！”

　　听她这么一说，天小突然想起她和毒皇一年一试的传闻。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怎么逃？他无法不为她担心。

　　“放心，本姑娘没这么弱，天下想得到葯王符的人那么多，我还不是好端端活到现在？”南宫颖朝他挑眉。“倒是你，别再傻呼呼少筋，江湖上坏人很多的！”

　　她故作坚强的模样没能逃过他的眼，那种口气、那种态度，仿佛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话说回来，就算她擅于用葯使毒，一名弱女子如何对付武功高强的黑龙帮大当家白羽？

　　“小，乖乖听我的话回家乡吧！江湖不是你这种好人待的。”

　　“不要！”黑瞳倏缩，他抬眸。

　　“啊？”

　　“在下我不要你的元宝，更不要跟你分道扬镳！”天小把银元宝回她手里，凤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

　　“天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你跟我在一起只会陷入危险，你还是…”见他冥顽不灵，南宫颖有些急了。

　　虽然相识不过几天，但她是真心为他着想，谁教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呢？

　　“黑龙帮土匪头子有啥了不起？说穿了，不就是名土匪嘛！在下才不怕！”天小截断她的话，包住她小手的掌心温度炙烫。“我们两个人互相照应，没道理怕那群恶霸，你甭怕，在下保护你。”

　　“可是…”

　　“别可是了，在下保护你！”天小再次截断她的话。

　　在下保护你。

　　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就像誓言般，南宫颖怔怔凝睇他，泪水迅速凝聚眼眶。

　　多久了…她已忘记有多久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了，好温暖的感觉，让她的心感觉暖烘烘的。以往人们想到她，就只是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利用她，如何从她身上骗取葯王符，只有他…

　　只有天小不一样。

　　“喂喂…你怎么哭了？”见她红了眼眶，天小不慌了手脚，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她掉眼泪。

　　有他保护她不好吗？再怎么说他也是赫赫有名的…

　　“本姑娘哪有哭！不过是眼睛进风沙！”她天生倔强，怎可能轻易示弱？换了个口气，她轻轻浅浅的笑了。“小，你果然是个好人啊！”世态炎凉，谁不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只有他傻呼呼的要陪她赴汤蹈火，她该不会幸运的遇见全天下最后一个好人吧？

　　那句“好人”把天小打得哑口无言。

　　他不是好人啊！他也是为了葯王符才接近她。天小心中的罪恶感直线攀升，一时无语。

　　“你的好意我心领，可是我不能拖累你，白羽手段凶残，若你执意跟我一起的话…”

　　“就说在下不怕，在下会保护你呀！”天小以指腹擦去她颊上的泪，语气坚定。“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不知道原来泪水的温度这么烫，仿佛烧进他心里了。

　　南宫颖仰首望他，发现胆小的天小突然充浓浓的男子气概，漂亮的脸庞浮现她不曾见过的坚决神情。

　　这家伙…还是能让人依靠的嘛！

　　这么一想，南宫颖边绽开极美的笑，比头顶的还耀眼。

　　“小，你真不怕黑龙帮吗？”

　　“不怕。”

　　“如果你真不怕死的话，我们就一起走吧！”有人陪在身边当然比自己孤独一个人逃命好多了，从没想过当初不情愿出手相救的人，到头来竟会陪着她涉险。

　　“当然，在下说过要学师父行侠仗义呀！”看着她恢复温度的容颜，天小心里有个角落直发软，已分不清要保护她究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或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不过至少有点再确定不过，那就是他不想看见她脸上寂寞的笑容。

　　＊＊＊＊＊＊＊＊＊

　　“小，你说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好呢？”

　　既然对手是狡猾难的黑龙帮当家头子，事先规画逃难路线是必要的，摊开跟茶坊掌柜借来的旧地图，南宫颖偏头问道。

　　天小双手环，看着年代久远不知有多少可信度的旧地图陷入沉思。“那两名大汉说白羽今天应该进入瓮城了。”他指着地图一角“若我们走官道的话很容易暴行踪，我想还是走山间小路比较保险。”

　　“我也是这么想。”南宫颖咬咬，眸光不自觉飘向地图的最北方。

　　即使如此古老的地图也没有画出国境之北，更遑论传说中的圣山…苍紫山了，难道苍紫山当真不存在？

　　浓浓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南宫颖美眸染上黯。

　　“颖姑娘？”

　　“嗯？”听见天小的呼唤，她回神。

　　“在下叫你好几次了，想问你打算往哪个方向走？北方？东方？”天小朝她绽开灿烂的笑容。“你恍神好久，在想什么？”

　　“没事，我只是在想白羽…”

　　“别担心，只要我们计画周密，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得也是。”真想问问他哪来的自信，对方可不是泛泛之辈耶！

　　不过看着他不在乎的轻松笑容，南宫颖紧绷的心情不自觉跟着放松，好似也不那么在意白羽了。

　　“若问在下的建议…”天小垂下浓密眼睫，巧妙遮掩隐于其中的精明眸光。“在下希望往北方走。”

　　有道是强龙不地头蛇，这里是黑龙帮的势力范围，做起事来诸多不便，一旦进入北方的话…

　　“往北？”听见他这么说，南宫颖心一跳。

　　“你不愿意？”

　　“不！往北方很好，我也想向北走。”

　　如果往北走，说不定能探探传说中的苍紫山，天小的建议正中她下怀，不然她还得想理由该怎么开口。

　　“既然如此，在下去吩咐店小二打包一些干粮带上路。”见她答应，天小心里悄悄松口气，笑容更加灿烂。

　　“好。”

　　讨论结束，两人一致决定往北走，各有所图的逃亡旅程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