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意满心温静安养
草、⽩芷,配以当归、珍珠粉,混合仙人掌泥,再辅碱,去疤生肌最是有效的。绯心这十来天一直病得神志昏。令上上下下皆人仰马翻,一时顾着调理內患,外伤不过都是以大內御用药品敷治。竹灵跟了绯心几年,其实颇也领受一些护肤心得。只不过当时绯心病情来势凶猛,边聚的人太多,加上她心里实是怕的很,一时也顾不上许多。
如今绯心转好,外伤其实已经愈了七七八八,绯心平⽇就对自家妆容肌肤很是仔细在意,这来自于她从小所受妇容之教。女子端庄仪雅是为妇容,这方面她从不肯有半点懒散。眼见伤患渐愈,但⾝上也留了些记号,特别是手肘,膝头,还有就是部。所以竹灵这几⽇又调了些草药泥糊子,帮绯心敷体。
绯心趴在一张大躺椅上,一边瞅着窗外的葱郁一边神思飞。那天她忙着打发了常福和连朋分别去送信,自己实是寸步难行。眼见山下火光点点,时时跳得心里又是怕又是忧。她断是不能让人擒着的,先不说她一个女人,哪能随便让男人拉拉扯扯。就说首要的,若是那帮人摁着了她,皇上等人不就等于受了牵制?
所以当下她便想找个地方先蹲蔵一阵。谁料她刚动一下,脚底下就失了,连摔带滑的向下跌了一段。亏的树长的密,她撞一下顿一下,再起又摔。反复几次,人就跌到那个草坑里了。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这种山野里哪里走得?但这般摔了,意外倒让她瞧见那个洞,这里草长的又长又密,她恰是一庇股蹉下去,正抵那空洞。当时天黑的很,她心里又怕到了极点。満山老听着奇奇怪怪的虫声,极度慌之下,也顾不得太多。她本是想一头钻进去,但头一进去,一股子臭味一下给她熏出来,加上极黑的,头一进去没了半点光亮,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长虫突然窜出来咬。
后来因她的位置还是⾼些,眼见有火把忽悠悠地往这边晃。心里极怕让人拿住,便也不再顾及三四,倒着先把腿双送进去,一点点生挤进小洞里。她⾝形是比较纤细,南方人骨架也小,但到了口那里就难进了,她虽不是极端丰満的类型。
但以她的⾝架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她手肘膝弯用力,加上心里害怕慌张,生是对疼痛没那么敏感。越退越深,直到整个人都缩进去为止。如此,口算是遭了难,后来挤进去定下之后,发觉前后背都是辣火辣的疼。最后云曦把她刨出来的时候,整个⾐服都破得不成样子,后背蹭得鲜⾎淋漓,前也没好多少。
这段遭遇固然是不堪回首,绯心此时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拨云见朗月地満⾜与欣喜。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如此,乐正家脫离商籍,终于完成了由富⼊贵的过渡,乐正一族打开全新地篇章。这当中的艰难自不必言说,从宣平三年⽗亲捐官开始,至今宣平十六年八月,历经十三个舂秋。乐正一家以超乎寻常的艰忍和小心,渐渐达到今天地成就。而成果最明显的阶段,当然是从宣平十二年开始,从她乐正绯心进宮开始。⽗亲最后的选择没有错,没有选择⾝份更优于她的嫡女,而是选了她。而她,也没有让⽗亲失望。她是乐正家首推地大功臣,是乐正一门的最大骄傲。
她只想到这些,便觉得心満意⾜,⾝上纵是再疤痕累累也值得。她自然是明⽩,这些自是因有皇上的支持,而这些,是一切的本。以前,她也曾经想过,皇上将她从太后手里抢过来,是怀与有太后相同的目的。而看中地,也正是她对声名的极度追求。她也明⽩皇上对她心存怀,因为她是太后选地人。而她之所以能当上贵妃,也是太后在后护驾。贵妃这个位子是皇上封的,但皇上是遵了太后地意思。但她那时不得不投效他,不仅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他拿住她的把柄。
他在花园里临幸她,若是此事揭穿,太后就算不重罚她,也会将她弃若鄙履。她已经走投无路,不得不转而为他办事。引太后⼊局,借她自己地手折了她最后羽翼宁华夫人。同时一石二鸟,令风头最劲的林雪清挨了闷,直接令其⽗将所有矛头对准阮家!借雪清要上位的事,将林家彻底拉到皇上⾝边,除掉了阮家的头目阮丹青。以此事让太后避隐宮中,不再过问后宮之事。大肆整顿后宮,将不肯就范不能规矩的人一一去除,令她们的家族惟有尽心为皇上办事,再不敢借后宮而妄图钻营。同时也是安抚一些中庸之臣,表明当今圣上并非是一个只凭
会风光其族。不明道理之人。
桩桩件件。他们配合无间。而同时。她也渐有点离。步调很一致。思虑亦相同。但抛开谋算。有些地方她又瞧不懂。后来他眼中流露。让她探得一二。但这一二。却是她不曾接触。不曾想过。甚至都不曾相信地东西。
也知是为何。似是因离了宮。他流露地越是明显起来。越是明显。她也越是害怕。得到声名地喜与莫明地害怕总是替。让她地心也越发离。
凉凉地药泥敷在⾝上很是舒服。她一边胡想着。一边随口问:“这几⽇怎么不见常福?”绣灵听她问。一边轻轻给她打扇一边回话:“回娘娘。这几⽇他在马棚那边了。”之前因他把贵妃给扔山里。皇上恼了。打了二十鞭子扔到马棚去受罚。竹灵心里也气。所以绯心不提她也不说。直当没这个人!前儿常福趁着无人。在园里拦住绣灵。淌眼泪地求她在娘娘⾝边提提他。
竹灵毕竟跟他处了好几年。一直在掬慧宮里一个里头一个外头地替绯心持。再见他丧头苦脸地。一时心里也有些软。刚才正寻思着怎么提一句。让贵妃去向皇上讨个情。但一见绯心闭目养神。也不好张嘴。谁料绯心自己想起来问了。索便也说了。她轻轻摇着扇:“娘娘。常福这不省事地是讨人嫌。活该挨打。不过娘娘统共也就带了几个人。到时跑腿递话儿地也少不了。不如先记下。让他先回来伺候。待回去再整治他。看他还长不长记了!”
绯心听了。轻唔了一声。用一贯地慢条斯理地速度说:“你打发人把他叫回来就是了。”
“当初是皇上把他扔出去的,娘娘如今再把他弄回来。不是让皇上脸上不好看?依奴才看,还是向皇上讨个情。”竹灵小心的说。当初皇上发了火,瞅见常福就来气。一脚把他踹了八丈远,若不是看在他是贵妃的人,估计早一刀剁了。皇上把他调走了,纵是娘娘想放,也得先去求了皇上。娘娘现今病糊涂了,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绯心轻笑,微睨了眼看竹灵的表情:“你跟了本宮这么些年,早该知道本宮断不会做那越矩无理之事。常福报信救驾,有功无过。况且当⽇是本宮要他前往,皇上自然是明⽩的。常福不过是一个奴才,当⽇那情景,他惟有遵命办事。皇上只是一时恼了,如今事过境迁,都是有惊无险。此时那股气也就消了,依本宮看,这种⽑蒜⽪的小事,皇上八成是给忘了。何必还要旧事重提,你悄悄把人领回来就是了。”
竹灵听了,便点点头。眼瞅着药差不多,便轻轻把膜去了,伺候绯心浴沐。此时正是晌午,让绯心寐着,嘱咐帘外的宮女好生伺候着,自己悄悄的出去领人。
绯心一时也睡不着,打从二十四⽇那天醒过来。连着七八天她都没出去,一直静养不理杂务。知了拉长了音在外头叫得极响,⼊了八月,淮安最近雨⽔少了些,天气很是炎热。这园子是仿着北方建筑,又了些南景风情造的。殿阁很是⾼阔,走北方风格,四平八稳,但角檐设引⽔线。地上设很多引⽔渠,利于雨季引⽔。
进园的时候,因她病体沉重,云曦直接把她弄到他住的地方。这里也是一样,一早呈了图方便居安府分派,居安府昅取了在江都的经验。原本给绯心定的其实就离皇上不远,两个大院落基本是连着的。但云曦嫌中间隔了道小园景来回走动不方便,还是把她挪到中间来了。
这几天云曦实是忙碌,七月二十到了之后,他只是见了见地方上的员官。按例封赏了乐正寞以及一些督渠的河工,没往远处去。这几天才开始往周边巡看了看,越往南来,随驾的越多。除了当时一道跟来的朝臣,至江都开始,一些封地在南部各省的亲贵也都来接驾。
不过这些人云曦也是都带着,有些就直接打发回属地去了,但有些便一直随着南来直到淮安。广成王是先帝的堂兄,广成王的⽗亲当年拥立先帝有功,所以至了其子还是袭成王爵。他的正妃正是当今太后阮星华的大姐,这次圣上南下,他本该也来接驾,而且太后也有心见见亲人。皇上想到他离的远,而且一直⾝子不好,加上岁数也不小了。很体恤他,要他不必赶来。所以他派了自己的长子一早往淮安接驾,然后自己携同王妃随后。
前几天广成王到了,皇上便赐宴亲贵并臣工。特恩准成王并成王妃进园来住,方便王妃与太后姐妹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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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奉上,希望大家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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