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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进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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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华流转、雷声隆隆,气浪不知从何处涌起,翻滚着烟尘,如同龙卷旋风一般,将石不语拥裹于其中。片刻之后,那双目紧闭、手中结成妖诀、端坐于龙卷之內的男子,竟然开始徐徐上升,漂浮于半空之中,而他头顶的穹天,竟也皈依的聚拢了黑云,在数丈之內遮挡了一且光线,与四面的明媚光线对比之下,显得极其诡异。

  幽姬挂念那漂浮于上的男子,情急之下,便将他扯将下来,却被清荷一把扯住,轻声道:“幽姐姐,不必担心!若是娘亲留下的记忆无错,爹爹怕是要进阶妖匠了…”

  原来,方才那半⾝鹫的妖丹,虽然并不具备太強的妖力,但却如同庒断骆驼的最后一稻草,在进⼊石不语丹田后,引起了他期盼已久的质变。此时⾝在半空的男子,虽然外表一动不动,但心中的神识却是清晰得很,只是,在周⾝妖力翻滚,涤冲刷着无数经脉的痛楚中,他倒宁可自己已晕厥了过去…

  然而,这种企求终究没有达成。凝固的五⾊妖丹在急速的旋转中,化为无穷无尽的细流,带着灼热的能量从丹田中‮狂疯‬涌出,涌⼊经脉之中,洗涤着一切杂质,而又如同奔腾的怒江一般再度回到丹田之中;片刻之后,它们竟又再度出发,重新向着经脉发起冲击,如此反复循环,甚至已失去了次数的概念…

  许久之后,当石不语已⿇木得连痛感也彻底失去时,汇集在丹田中的妖浪已再度席卷而出。与之前的数千次冲击不同,这一次,妖浪汇集成了数条河流,沿着主⼲的经脉游走全⾝,缓慢而有力。

  ⾝处下方的三人齐齐发出了惊呼,因为在他们的目光中,此时漂浮的男子,其形象已诡异得无法形容。妖浪带起的气团,在⽪⾁下游走着,带动一个又一个的‮起凸‬,仿佛石不语在儒衫內蔵了核桃一般;五彩光芒在周⾝流转不定,所到之处,便会突然兽化,展现出兽首、羽翼、长尾来;雷鸣的声音在数丈內不住萦绕,隐隐带起电光,劈啪的⻩⾊光亮,即便在数十丈外,也能看得十分清晰…

  “师尊他,应该不会…”幽姬的神⾊一片苍⽩,紧紧抓住了⾝旁女子的⽟臂。清荷虽然仍保持着平静,但目光中的自信,也已渐渐被犹豫所代替。

  便在此时,那翻滚于石不语头顶的黑云,忽的有了一丝异动。只听得一声霹雳,云层之中忽的落下一道蜿蜒的银光闪电,刹那间便已命中石不语的天灵,生生投⼊其中。被这电光击中,原本安稳盘坐的他,忽的须发俱张,萦绕在周⾝的⻩⾊光亮,在这一刻忽的齐齐爆发,结成了旋转不止的光罩。

  流光之中,仰头望天的男子,陡然睁开双目,两道若有实质的神光从中出,刹那间穿透了上空的乌云。长声的呼啸中,数道妖浪从他口中噴薄而出,在神光之中凝结成形,徐徐化为起伏不定的妖丹,而与之前的截然不同,此刻的妖丹中,所散发出来的,已不再是五⾊光芒,而是七彩齐放的耀眼光辉…

  在这光辉之下,聚集的乌云如同遇见了烈⽇一般,融化消散,久违的光重又映在石不语的⾝上。下一刻,仿佛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男子,已朗声大笑着骤然跃起,立于虚空之中。七彩的妖丹在他四面游走萦绕,低低呼啸,浩瀚如海的妖浪如同脉搏一般,有节奏的散发开去,数匹感受到这种強悍的飞马,在刹那之间,竟已下意识的跪伏于地…

  “爹爹!”肃穆之中,甜甜的女声却意外的打破了沉默,清荷侧仰着头,喜道“这就是妖匠境界吗?”

  原本颇有大家风范的男子,在下一刻,却顿时露出和善的笑容,于半空中特意负手道:“如何?我这造型,可还过得去么?”

  “勉強可以一观啦!”清荷随口应道,却忽的想起一事,疑惑道“只是我听说,刚刚进阶妖匠的妖灵,应该很虚弱才对,为什么你可以…”

  话音未落,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方才还立在空中的石不语,已陡然撞将下来,起漫天尘埃…

  与这兽界中的喜庆气氛不同,此时的滨海安城,却被沉重的霾所笼罩。王府的庭院之中,数十道⾝影等待在一处寝室之前,或叹息,或皱眉、或徘徊,只是他们的目光,却都停留在那紧闭的房门上。

  片刻之后,或许是忍受不住这种沉闷的气氛,包扎着右臂的程行烈,已霍然起⾝,怒喝道:“⽇他娘的!李密兄弟疯了不成,明知那新文礼⾝旁有数十亲兵护卫,还要強行冲杀上去…”

  秦暮默然无语,只是望了眼⾝旁的木盒。那里面,存放着李密拼死斩杀的新文礼首级,或如此时看来容易,但当⽇的‮场战‬上,他们一⼲人等,却是亲眼目睹着双目⾚红的李密,如何状若疯虎一般的冲⼊敌阵,不顾数十柄刀加⾝的危险,抢先将长刺⼊了新文礼的口…

  这几年来,因了石不语的逝世,替他留在滨海的李密,已逐渐被三十九盟友所认同,成为滨海群豪的一员。而因了那种别人不具备的智略与冷静,数场征战下来,他已隐隐可与秦暮并列,成为军队的领袖;而在內政方面,他更是与徐世绩同称双璧,缺一不可。用程行烈某次醉后的话来说:“若不是要将皇帝的位子留给秀宁那小丫头,便让给李兄弟来坐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局面大好之下,这位前途光明的年轻男子,却在此次的战役中,拼着命不要,做出了这等‮狂疯‬的举动。不错,那新文礼乃是杀死石不语的凶手,群豪皆是痛恨不已,但当⽇那种局面下,明知徒增牺牲而会毅然冲出的,恐怕也只有此时⾝中十余、昏于病榻上的李密了吧!只是,他这么做,究竟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了往⽇那段难以割舍的兄弟之情…

  “大哥,你真的不懂吗?”靠在木柱上沉默不语的徐世绩,忽的开头道“李兄弟的冒险,一半是因为二哥,一半是因为…”

  话未说完,他已识趣的闭嘴,因为在庭院的⼊口处,出现了凝寒疾步行来的⾝影。程行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的⾝躯一颤,怔怔道:“老三,你、你是说…”

  然而此时,凝寒已行至面前,不待立定⾝形,面⾊略显苍⽩的她,便已息问道:“李密公子的伤势,可有大碍么?”

  徐世绩与程行烈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默然片刻,方才神⾊复杂的沉昑道:“漪灵与医师已⼊內治疗,至于伤势…”

  话音未落,便听得“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医师的⾝影出现在门口,提⾼声音道:“不知哪位是凝寒‮姐小‬,李大人请您⼊內一见。”

  凝寒微微一怔,迟疑片刻,缓步行上前去,单知雄靠那门扉较近,此时哪里忍耐得住,一把扯住那医师的袖口,急急问道:“先生,我那兄弟的伤势如何?”

  那医师面⾊黯然,微微‮头摇‬,叹了口气,沉声道:“李大人⾝中十余,伤势极重,如今全靠一股精神气在支撑,至于能否熬过这关,便只能看他自己了…”

  单雄信闻言一怔,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那医师似乎极为怕他,伸手延请凝寒⼊內,随即关闭了房门,重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众人立在门外,彼此面面相觑,半晌无语,程行烈盯着房门发了一阵子的呆,忽的重重淬了一口,低声怒骂道:“⽇他娘的!我家‮二老‬死了才三年,那女人便要另投新!⽇他娘的!若不是为了她,我家‮二老‬又怎么会…”

  他如此骂着,群豪中倒有大半露出“亦有同感”的神情来,倒不是他们对于李密有什么极大的不満,只是凝寒如此表现,却难免让人觉得薄情寡义了一些。要知道,若不是为了救转凝寒,石不语也不会冒死出海,而引发后来种种事件。

  反转过来,如今他逝世不过三年,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侣却已与他人有些暧昧的味道,此时李密醒转,先不见他人,却指明要见凝寒,而后者亦是毫不避讳的⼊內,这其中的情由,便是⽩痴也推断得出来了吧…

  一念及此,群豪的神⾊自然分外难看,徐世绩摇了‮头摇‬,黯然道:“罢了!世间女子大多如此,我等又何必強求?只是,李兄弟这事,未免做的也有些不地道…”

  这话自然也没错,世间女子万千,你又何必非要夺亡兄所爱,徒坏了义气。秦暮轻咳一声,抬头望了望渐渐沉下来的天空,叹息道:“不必再说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也是常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救治李兄弟,其余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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