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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破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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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倒叫石不语暂时无言以对,愕然半晌,方才结结巴巴的应道:“这、这…老实说,是它自己言道要留下报恩…”

  “胡说八道!”琨罗大怒,袖风过处,登时将一棵青竹击成两段“你又有何恩与他?除非,是你设计击杀我术宗门人,尔后将这些金乌救出!”

  石不语闻言,更是觉得头痛无比,勉強解释道:“宗长,决无此事!只是这其中的情由太过复杂,不若我们坐下慢慢商谈,我仔细解释…”

  琨罗耐着子听到此时,已是极为庒抑,此时听得对方又颓唐,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信手一掷,已将袖中两道银圈祭于空中,口中喝道:“解释?便要解释,也待你先束手就擒再说!”

  那两道银圈一大一小,飞舞在半空之中,发出清脆的‮击撞‬声,直叫人听了浑⾝酥⿇,便连行动乏力了许多。而顷刻间,凉风吹过,两圈风而长,已化为⽔缸般大小,带着呼啸风声,径直砸将下来…

  石不语本已被那声音弄得周⾝发软,却幸好还能勉強抵抗,此时见得银圈‮击撞‬下来,急忙发动遁千里,于烟尘中避了开去。嘉音虽然慢了一步,但此时也已祭起手中⽟笛,化出光芒挡住那银圈,轻喝道:“宗友!石不语师侄并无诳言!你的门人,的确不是…”

  话音未落,便又见远处空中数道⾝影急速飞来,凝寒当先乘于悠⽩背脊上,⾼声呼道:“琨罗宗友,诸事慢议,莫要轻易动气!”

  琨罗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左手捏个元诀,那银圈重重撞在⽟笛的光华上,骤然弹向⾼空,随即右手一指,喝声“化”两道银圈登时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便如陀螺一般发出呼啸之声,片刻之间,竟会以二化四、以四化八…刹那间,便已化为千千万万,如暴风骤雨一般疾而下!

  饶是石不语仗着遁千里的巧妙工夫,但在这莫大神通面前,亦是避无可避,心头一横,⼲脆便以妖丹化为银盾,将自己与莫愁挡在下方。大盾方才成形,便听得一阵轰鸣巨响,那千万银圈如同冰雹一般反复‮击撞‬而来,直震得人双臂发⿇、周⾝剧震,不消片刻,竟将他的双⾜都击得陷⼊土中…

  凝寒⾝在上空,见状大惊,不待悠⽩下滑便即跃下,⽟笛横吹,剑獠登时化形而出,⾝形急急晃动,百千道剑刃疾而出,只盼能阻得琨罗一阻,好令石不语有息的机会。

  怎奈那琨罗也非单⾝而来,几名立在一旁的阵宗门人齐齐出手,飞剑齐出,刹那间布成剑阵,虽然颇为简陋,但用来暂时抵挡剑獠却无问题。琨罗得了护力,自然更是放心施为,手印变幻处,那千万道银圈去势更急,呼啸声响彻天地,方圆数十丈內,那些青竹摧枯拉朽一般的倒下,便连嘉音也无法施救,只能凭借着⽟笛光华将阿月儿护在其中…

  危急之际,却听得半空中一声低喝,翰墨与叶翟同时赶到。前者急急抛出手中书卷,风而长,化为数丈见方,替石不语挡下了大半银圈攻势,叶翟却无使用元器的习惯,微微躬⾝,昑唱一声,⾝形已骤然出现在琨罗⾝前,食指轻点,一道光华轻轻送出,登时破了对方的护体真气,直透而⼊。

  他这一指,去势颇缓,显然其意并不在伤人,因此,琨罗虽然吃了一惊,却仍有⾜够的时间收回银圈,疾退数丈。只是千算万算,众人却都忽略一物,那自斗伊始起便盘旋在空中的三⾜金乌,一直在冷眼旁观寻找着机会,此时见得琨罗散去银圈,登时如疾电一般将下来。

  它的速度本就快得惊人,又是乘人不备偷袭,因此一击之下,登时得手。只听得一声惨呼,琨罗已踉跄着后退了十余步,⾐襟尽裂,前竟多了一条⾜有半尺长的伤口,⾎⾁模糊,几可见骨。

  金乌仍不罢休,双翼一振,便趁胜追击,却被石不语急急喝止,只得心犹不甘的飞回主人⾝边。那几名阵宗门人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舍弃了与剑獠的斗,前往救助宗主,一时间,难免纷不堪。

  再看⾝受重创的琨罗,到了此时反而平息了怒气,居然面⾊平静的立在原地,任由门人为自己处理起伤口来。过得半晌,待到流⾎渐止,他⼲脆一言不发,径直驾起银圈飞腾而起,临行前,却以目光徐徐扫过当场,在每一个人的面上都停留了片刻,那其中的毒之意,便是夜叉出⾝的莫愁,也不噤打了几个寒噤…

  石不语只觉周⾝发寒,本上前几步解释,却被翰墨轻轻扯住,叹息道:“师侄,此事一时分辨不清,琨罗的子又是外柔內刚。依我看来,还是待他冷静些,再设法解释,或许反有效果!”

  嘉音此时已收起了⽟笛,一面行来,一面接口道:“只怕琨罗以为我等以多欺少,心中更是不平,他背后的术宗又…唉,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叶翟轻轻合掌,低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等只要问心无愧,惧他做甚?况且便没有今⽇之事,难道阵、术二宗便不来寻衅了么?”

  众人闻言默然,倒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隔了半晌,凝寒终于仰面望天,轻声叹息道:“福祸自来终难料,我等心中多存善念,以不变应万变吧!”

  苏军帐中,摇曳的烛光下,刚刚服用了丹药的琨罗,正坐于榻上运气调息,在他的下首,坐着二十余位宗士,其中既有阵宗的几位长老与亲传弟子,也包括了闻讯赶来的术宗憩尘子等人。

  半晌过后,面⾊苍⽩的琨罗终于轻轻睁开双眸,向着下首的憩尘、出尘、净尘三人,微微颌首示意道:“多谢几位宗友赠予的灵丹,我这伤势已无大碍!”

  憩尘等闻言,自然连连谦逊,旋即安慰道:“宗友的伤势虽已好转,但还需休养几⽇,切莫动怒,若是再引得伤口迸裂,便不妙了…”

  他不提起那事便罢,一经提起,琨罗登时面⾊肃然,神⾊沉道:“可恨嘉音一⼲人等!強行护佑小贼也就罢了,竟还仗着人多势重围攻与我,着实可恨可恼!”

  此言正合出尘、净尘的心意,两人闻言,当即附和道:“宗友不必着恼,音、文、念几宗,向来与那石不语沆瀣一气!他们若不依多为胜,反倒是怪事一件!待得宗友伤势康复,再行复仇便是!”琨罗怒气未消,口急剧起伏不平,目光微转,无意中落在木几上的一方砚台,不由得又想起向来为自己磨墨的陈子,登时心中一痛,半⽇说不出话来…

  他三十岁时得遇宗门前辈,被提携⼊宗修行,一晃便是三十年,待到略有小成出山之时,留在人间的唯一子嗣却已因急病逝世,只留下无移无靠的五岁小儿。琨罗虽是宗门中人,但也仍然保留着俗世中的亲情,悲痛之余,便带着这小儿⼊宗修行,又惟恐他人说闲话,便推说是偶然收来的弟子。

  虽然如此,这名义的师徒关系下,爷孙的眷眷之情,却是何等的深厚。加之陈子仪表不凡、智略过人,又颇为孝顺,琨罗看在眼中,每每老怀畅慰,深以有如此贤孙而得意不已。暗地里,甚至会做起将来由陈来接任宗主的美梦…

  只是,美梦未成,便已宣告破碎,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位看似人畜无害、实则险歹毒的石不语!他开始能够体会沈达的心情…同样是丧失了唯一的亲人,同样是因为小窥了对手…这种掺杂着悔恨与痛苦的心情,的确会令任何一个正常人发狂,甚至因此失去理智…

  “好吧!那么,我的错,便由我亲自来纠正…”琨罗长长的舒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静静仰视着帐顶。片刻之后,一个注定要引起轩然大波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徐徐成型…

  “宗友?宗友?”憩尘子的轻声呼唤,将他带回现实的世界之中,不知不觉中,已然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琨罗露出一丝⼲涩的笑意,示意自己并无大碍,隔了片刻,他忽的长出一口气,向着一⼲长老与门人,沉声道:“音、文、念、御兽几宗,合力击杀我宗弟子,此罪绝不可恕!我召集门下弟子,借苏军之势,为我阵宗报此深仇,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微微皱眉道:“宗主所言极是!只是,若按历来的规矩所说,我等宗门之间,并不可彼此争斗…”

  琨罗闻言,添了几分怒⾊,強自庒抑着火气道:“若是按尔等所说,我们便坐视门下弟子被诛戮不成?石不语与嘉音等人击杀陈子时,怎么却不念及这规矩?”

  见他満面怒容,几位长老半是惶恐半是无言以对,一时尽皆无语,显然是已默许了。相形之下,倒是那些年轻些的门人更加冲动,纷纷霍然起⾝,附和呼道:“宗主所言极是!音、文等宗不义在先,便休怪我等不义在后!此仇不报,我阵宗岂不要遭人聇笑,还有何面目立于宗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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