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节
苏月蓉的药十分厉害,全园子的人直到太快要落山才一一醒转过来,好在并无人员伤亡。闻人翼走之后我去了书房,苏月蓉当时穿了弱柳的⾐裳,我担心那丫头遭了毒手,幸好只是晕着被剥了外⾐而已。
副廷尉长与德谦飞奔来⽔榭时我正悠哉的依在暖炕上看书,见我无恙,两人热泪盈眶,谢天谢地的连磕了几十个响头,可知如果我出了任何岔子,他们也就完了。
待他们二人平静了心情,我便吩咐让人去太子府把铭远与另外几位护卫召回。
半个时辰后,晋王首当其冲疾走进来,铭远与几位护卫紧随其后。
晋王一把握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玲珑没事吧?园子里的侍卫是如何当的值,竟会发生如此之事!”又对一旁的德谦吼道:“去,把孙副廷尉长给我找来,本王要好好来问问他是如何保护琼王的!”我忙挣脫了拉住德谦:“等等。”晋王喝道:“这般奴才,玩忽职守,玲珑你再为他们说话,将来就更是无法无天了!”
我向德谦使眼⾊,让他先行退下,德谦会意,一声不吭的转了⾝,小碎步跑出了门。
晋王抬手想叫住他,被我拦住。
晋王埋怨:“这奴才,居然连我的话也敢不听,真是被你宠的没一点奴才的样了!”
“如今承琪把德谦送了与我,自然是该听我的了。”
“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我笑了笑:“没大碍。”又对晋王⾝后的铭远说:“你们先下去吧,让人上茶。”
铭远瞧了晋王一眼,面露忧⾊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率众人先行告退。
晋王也吩咐青岚暮岚在院內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来上茶,退下后,晋王才问起今⽇之事的前后发生经过,我说出事先想好的说辞“好在钟先生及时发现饭菜有异,所以我们才设下陷阱,引君⼊瓮,只可惜…对方人数众多,中了钟先生撒下的药之后还是竭力逃脫了。我与先生又都是手无缚之力之人,此次能够毫无伤亡已然是万幸,至于拿下贼人,也是有心无力。”
晋王叹道:“的确是万幸,如若此次玲珑你有任何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我连连点头:“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些后怕,好在好在…”
晋王又叹了一声,安静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兀然站了起来。
“我想起还有些事,玲珑你好好歇息养伤,我改⽇再来看你。”
他这突如其来的告辞弄得我有些发懵,想要挽留他喝完杯中的茶,却发现人已走远了。
不一会,铭远走了进来。
“晋王怎么走的如此匆忙?”
我耸耸肩“天晓得。”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浪费我一杯好茶。”
铭远走近我,我脑中灵光一现,从凳子上跃起“我明⽩了!”
他愣了愣“明⽩什么?”
“晋王,太子,为什么匆忙就走了,我明⽩了。他一定是以为这次来袭击我的歹人是他外公派来的人,或者不是他外公,也是那些反对议和的人中派来的。你想啊,这次的事一定会很快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会派人彻查此时,他一定是担心,才会匆忙离开想要去准备一切。”
“难道说不是?”铭远反问道,看来他也是如此认为,的确,他们的嫌疑非常大“王爷知道是什么人?”
“我知道?”我一怔,连忙否认“我哪会知道。”
之后我用搪塞晋王的那套说辞来搪塞他“就是那么回事,我哪会知道是什么人,我是认为丞相不会如此冲动行事,如果他们真打算⼲掉我挑起战争,那就一定是万事俱备了,可就目前形势来说,似乎还不到时候,所以我认为不该会是他们。”
铭远想了想,点头“嗯”了声。
“这次真该好好感谢钟先生,如果不是他…”他咬紧牙,眉头拧的死紧,一副好似我劫后余生的表情。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别太紧张了,我不是没事么,受了点轻伤而已,就当是带了个围脖。”
他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景逸圆守卫森严,敢闯⼊袭击你,一定是有所图谋。且偏偏乘我不在之时,看来对我们有些了解。从明⽇起,太子府之事我会推辞了,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有那么严重么…”我眼神游移,搔头摸耳。
苏月蓉已被逍遥宮的人捆走,哪还会有什么危险。
“王爷,万不可轻敌,曜⽇此地,我们早已竖敌众多,这次万幸只是受了轻伤,万一下次…臣实在不敢想象,陛下说过,就算臣等牺牲命也需保你周全,所以对臣来说,您的命便是最最重要的事。”
牺牲他们的命也要保我周全吗?有琴渊,也许最后取走我命的,正是你自己。
我晃晃脑袋,把前尘往事甩在脑后。
“那就如此吧,明⽇太子府如再有人来,我替你推了便是。”
事发第二⽇,消息果然很快传到皇宮,李福公公被派前来,此次是声势浩大,李公公骑着枣红大马走在前头,后头两大排噤卫军,队伍之长令人惊叹,小跑起来发出整齐地跨擦跨擦声音,惹得街坊们全都出来看热闹,我站在圆门前待立接,仿佛就是那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只差群众们向我投掷瓜果鲜花了。
李公公颁下圣旨,陛下赐噤军五百名,守卫景逸圆全安,令我好好养伤,切勿慌,此次之事他定会彻查到底,给我一个代。
我景逸圆人口顿时暴增,但民生问题自然不用我担心,给人的同时皇帝还给了金子。
打点是必须的,我与李公公说,待伤好了,择⽇便⼊宮去给陛下请安。
李公公也说皇上对我甚是想念,是该⼊宮去看看了。
李公公走之后,书文换了装也悄悄前来,据他所说,皇帝前段时间把所有公务都推给了太子,自己修⾝养息调理⾝体,所以⽇前⾝子有所好转,有了精气神,才能好好筹划如何对付丞相那一群人,皇帝么,总是容不得不同的声音,只有想方设法的除去了,才能令他睡的踏实。而丞相上次被勒令在家反省之后,表面看来非常平静,但却时常暗中与一些员官往来互通,大抵也是在谋划什么,两方各不示弱。
皇帝虽想除去丞相,但也并非那么容易,而我此次遭人袭击,正给了皇帝一个好的借口。
大正司已接下此案,不⽇便会派人来向我问口供。
“现如今毫无头绪,他们要从何查起?”
“无风也能够起浪,又何况是有心寻事,所谓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事。”
我有些气恼:“你总说这不用我担心,那不用我担心。那我到底该担心什么?”
“你啊…”他我的脑袋,笑笑说“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三⽇后,皇帝传召我⼊宮觐见。
我稍作准备便坐马车⼊宮,马车一直行径至御花园前才停下。
园內芳菲初绽,时有笑声传出,大约又是哪个公主娘娘在扑蝶嬉闹吧,如此惬意的生活,似乎只有当初被掳走那段⽇子里感受过。
被领着到皇帝的住处,正巧碰见刘婕妤,不,应该称她为贤妃才是,从宮內款款而出。
上次离得远了,这次我好好将她打量了一番,面若粉桃,双颊带⾚,眉眼无一不精致,姿态更是万千,动若扶柳,莲步轻摇,不张扬不畏缩,凡事恰到好处。
我赶紧作揖:“给贤妃娘娘请安,一直想去探望娘娘,却不想一事接连一事,上回在殿上,感谢娘娘出言相助。”
贤妃福了福⾝子,莞尔道:“琼王何出此言,臣妾怎不记得了。”
她既不想承认,我也便不好再说。
“娘娘与我有恩,玲珑心里记下了。”
她轻轻笑了几声,轻柔道:“琼王实在客气。您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说完便又福了福⾝,眼梢撇了撇我,含着笑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一来是赞叹世间有如此美女,二来,她那临别一笑,笑的我心神猛地慌起来,并非情动,而是猜测那笑中含义。
我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八扇雕栏木门,想要往里走,却好似扎了的树,一动也动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