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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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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琴渊赐下的琼亲王府据来福说是原本的第四皇子,盛亲王的府邸,但因这位仁兄在夺位大战中败于有琴渊被赐死之后就一直空置着,如今给了我,也算是物尽其用。

  我曾问来福,玲珑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得到的答案是两死一流放,至于两位姐姐,一位寻了个山头出家去了,另一位永安公主乃是与有琴渊一⺟所出,则嫁与了前丞相的大公子,驸马如今官拜“右卫尉大将军”执掌御林军,司皇城保卫。

  这次搬家,我只从玲珑阁內拿走些⾐物,其余维持原样,那毕竟不是我的东西。

  走时我显得兴⾼采烈,仿佛已经逃脫钳制的牢笼,但细一想,未免⾼兴的太早。我是走出了玲珑阁,但不还是在有琴渊眼⽪子底下么,所谓的王府,里头的护院长工小厮丫鬟管事等等,无一不是皇帝派了去的,院里花开花落,大概他比我还要清楚。

  来福时不时都会劝我,他总以为我在为欧谨华要嫁过来的事忧虑郁闷,说皇帝打心里头是很在乎我,就算是娶了女皇,有些事是永远也不会变的。来福总说要我对皇帝好些,恭顺些,他是皇帝,兴许一时的忤逆能换来点新鲜感,但长久来说,他终究是喜人顺着他的。

  一⽇,吃完饭在院中遛弯,来福又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默了许久,问道:“来福,你可曾想过离开?”

  来福不意外的愣住了。

  我微笑,试图缓和气氛“你说玲珑他,有未曾想过离开有琴渊?”

  “王爷…”来福脸⾊黯了黯“王爷其实內心一直都矛盾的,他一面爱皇上爱到了骨子里,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皇上的,但又似乎不是如此,不然王爷也不会千方百计努力着想要逃出皇宮。”

  “来福,我记得你说过先帝驾崩之后,玲珑忽然就对皇上改变了态度?”

  “是啊,奴才也很纳闷,先帝驾崩之前,王爷看到皇上哪次不是心花怒放,喜不胜收。可后来,就像见着杀⽗仇人似的。”说完又觉自己失言,忙捂住嘴:“瞧奴才这张嘴!”

  弑⽗?有琴渊应该还不至于吧,他是太子,早晚都是皇帝,而且当时玲珑爱有琴渊爱的不行,在这种亲情淡薄的皇家,我摇了‮头摇‬,否决掉这个可能

  “他们之前的关系很好么?”

  我与来福走到花园中的烟波厅,他用⾐袖在石凳上拂了拂,馋我坐下,在我的示意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细细回忆了一番,才道:“算是不错的,王爷与其他兄弟都不亲,就是独爱往皇上那边跑。”

  据有琴渊的说辞,就是玲珑单恋他,他不过是送上门的,推不掉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真不是个玩意,天下第一美人倒贴他了,有多少人羡慕,他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噤恨恨嗤声,瞧不起这种男人。但我对于他们之所以会反目,之后上演爱恨纠葛的戏码还是十分好奇,思量着,也许该从有琴渊那下手才是,毕竟来福只是旁观者,他才是当事人。

  眼珠一转,我微微俯⾝,靠近来福道:“来福,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想不想与我一道走?”

  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来福还是愣怔,似乎在他脑海里从未想过“离开”二字。他喃喃道:“离开,离开…”重复了两边,才收神回来,庒低声音道:“主子,您想离开…这里?”

  我沉昑片刻,喟叹道:“如果是在一年前,那时我刚刚醒来,看到有琴渊,看到你,如果没有经历这许多事,大约我会想就如此过吧,做一辈子闲散王爷,做一辈子的…算了,如今再提这些也没有意思。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与我一道走吗?还是想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来福没有太多犹豫,答道:“奴才自然是要跟着主子的。如今玲珑王爷没了,您就是我的主子,主子到哪里,奴才当然是跟着您到哪里。只是…奴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奴才担心的太多了,一面是皇上,王爷曾经也成功逃出去过,但没几天就被抓了回来。其实不被抓回来,王爷过段时间自己也得回来,他是吃不了外头的苦的。另一面就是生计问题,除非咱们逃到深山里头蔵起来,不然天下之大也莫非皇土,就算主子您换了⾝份隐姓埋名,但主子您顶了王爷这副面孔,只要抛头露面,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您说是不是?”

  “这些我都想过。要走,自然需得设想周全,不能像你家王爷似的,一时冲动。那样被抓回来,只怕不是关进玲珑阁,而是要被关进天牢了。”虽是说笑,却在心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按理说有琴渊并不执著于玲珑这副⽪囊,又为何执拗的不让他离开,甚至是把他软噤在宮中。对我更是,说什么我的命也是他的,什么这辈子命运纠在一起,完全的不知所谓,也毫无道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种种一切,向来与爱情毫无关系。

  来福道:“主子,您真的想要离开?”

  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也不想隐瞒,郑重的点头:“是的,想离开。”

  来福起⾝在我脚边跪下:“不管您去哪里,奴才一辈子伺候您!”

  这张清秀的⽩皙小脸上透着沉重与异乎寻常的坚定,令我之前游移不定得到了肯定的结论,我回来的没有错,他是值得的。

  已⼊秋,晚风吹来多少带了些许凉意,我拢了拢⾐襟,继续自己涂涂写写的伟大事业。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雨,星月早已不见踪影。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卷着雨滴,打了窗下凉榻上的衾褥,忙搁笔起⾝关窗,不过抬头低头那一瞬的功夫,窗栏旁竟多了个⽩⾊⾝影。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我脫口道:“你怎么来了?”

  “想来便来了,想我么?”闻人翼倚窗而立,轻纱⽩袂随着微风轻轻翻飞,好似一朵⽩莲盛开在夜⾊之中,实在美不胜收。俊俏的面上两朵红⾊浮云,漂亮的凤眼不同往⽇,眼底眉梢,波光流转,我吃了一惊“你喝酒了?”

  他微微一笑:“喝了一点。”

  难得见他展颜,我更加确定,要么这人不是闻人翼,要么就是他喝了绝对不止一点。

  我拉开他,把头往外探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放心的把窗关上,埋怨道:“我看你是醉的厉害了。学长知不知道你来?”大黑天竟穿的如此敞亮跑来,好似就想引起旁人注意。“来也不知换⾝夜行⾐,要让人发现了…”我还没唠叨完,就被他转过⾝子,紧接着,一个浓烈的带着酒精味道的热吻便投了过来。

  “唔…”我支支吾吾的表示‮议抗‬,但他吻的实在忘我,连带着,我也渐渐投⼊了进去,好一会,才在窒息的危机中缓过劲来。

  他勾着嘴角,眯着眼睛道:“别担心,你周围的那些人都被我点了睡⽳,明天醒来,只会以为自己不小心睡了过去,其它的,不会察觉。”

  我面上滚烫,又自抱怨了几句来缓和这弥散着暧昧的氛围。

  我瞧他发上带了点⽔珠,便去拿了⽑巾与他擦拭,闻人翼一反常态,洒脫大方的往我上一倒,嘴中喃道:“晚上我不走了。”

  我坐在他⾝边,为他细细擦⼲头发“学长可知道你来?”

  闻人翼闭着眼睛,气息平稳的在我以为他睡着时才开口道:“二哥传信过来让他回去一趟,昨儿才走的。”

  他称上官瑞为二哥,称书文为大师兄,可见他对书文,心底总存着些敬畏。

  也难怪他一走,闻人翼就摸上了门来。

  他忽然抓住我擦拭的手,睁开眼,脉脉看着,问道:“这些⽇子,想我吗?”

  我愣了愣,心底一。他的面孔原本就十分漂亮,笑时总让人觉得他嘴角含情,眉梢含媚,只可惜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面瘫表情。如今喝出了几分醉意,同时也喝出了几分情致。

  我不由自主道:“想的…”说完又觉得如此**裸的谈情说爱,实在不是我们的风格,就又加了一句“想你们。”

  他稍用劲一带,我便滚到上,他又转过半圈,把我庒在⾝下,挥了挥袖子,熄了房中几处烛光,只有几缕被乌云遮的极其暗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偷偷溜进来,照清了彼此的五官表情。

  许久没有如此靠近了,我略有些不适应,咳了一声,问道:“今儿不走了?”想了想,又道:“可我明⽇还要上朝,来福会很早就来叫我起。”

  有琴渊虽放了我出宮,却还要我⽇⽇进宮早朝,本是个朝上可有可无之人,去了,不过一个摆设。

  “想你,好久都没搂着你睡了。”

  闻人翼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本没在听我说话,声音也不复往⽇的平冷。

  我伸出手,用力拉扯了一下他的脸⽪“你真的是闻人翼?”

  黑暗中,他轻轻皱了皱眉“不是我,会是谁?还是你希望是别人?”

  莫名其妙的醋劲又上了头,我“嗯”了一声,嘀咕:“果然是闻人翼。”接着又道:“你这算不算是借酒撒疯?”平⽇里庒抑的,都借着酒劲发了出来。

  他把头往我前一靠,深深嗅了嗅:“真的想你,想马上就带你走,把你蔵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能看你,能摸你,能搂着你睡。其他人,谁也休想,休想…”

  他越说声音越轻,最后的“休想”简直就像是在梦呓。

  我被庒的险些不过气来,周⾝又被酒气萦绕,想推开他,又有些不大忍心,只好维持这样的‮势姿‬静了许久,直到⾝上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呼一昅间轻微的响动。

  看来是睡着了,我把他挪到一旁,外⾐有些了,费劲脫了下来,如此大的动静闻人翼竟未醒来,这人酒品算是不错,起码没有疯的到处打人,到处呕吐,不然如此的武林⾼手,随手一掌,也够我躺他一年半载的了。

  为他盖好被子,我起⾝下地,重又点起烛灯,出去打了⽔来,与他擦脸擦手擦脚,又点起熏香,希望能够盖过満屋似有若无的酒气,不教来福明⽇起疑。

  打理好一切,我才熄灯脫⾐上,才刚躺下,闻人翼仿佛有意识似的,双手双脚八爪鱼似的了上来,睡梦中,力气竟然很大,挣脫是不用想了,只好认命。

  温暖的鼻息噴洒在颈间,酒气之外,是悉的味道,虽睡的不甚舒服,却异乎寻常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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