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国事

　　⽔微六年七月。本月朝会卜，礼部尚书许敬宗舂下盛年。不宜中宮空悬，使兆庶厌帐。臣以为宜选良淑以充中宮。昭仪武氏门著勋雍。地华缨技，往以才行选⼊后庭，誉重板闱，德光兰掖，且与陛下情义深重，当立为后，充实中宮以安天下兆庶之心！”

　　许敬宗网奏完，已经得到消息的麦仲肥嫡系刑部尚书崔义玄、大理寺卿王玄策、卫尉卿尉迟宝琳、鸿驴寺承⻩飞鸿等几人出班纷纷道“臣附议！”

　　御夹中承袁公喻、度支侍郞杜再伦、中书舍人王德俭、尚药员外郞蒋孝章等东宮老人也皆出班道“臣附议！”

　　侍御史王义方，左拾遗段宝玄，中书侍郞刘仁轨等十来员都已经通过褚遂良的事情揣测出了⾼宗李治的意向。一个顾命大臣、右仆都因为此事被贬官好几级。配到不⽑之地任刺史，由此可见这位皇帝陛下是铁了心要立武氏为皇后了，这种时机要是不把握，那还等什么时候？一起出班道“臣附议！”

　　站在前排的麦仲肥听着⾝后越来越多的附议之声，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心里暗道“这见风使舵的人还真不少呢。这种情景不知此时长孙无忌心里是何感想！”偷眼去看长孙无忌。

　　此时的长孙无忌心里想的和麦仲肥差不多，也正偷眼来看麦仲肥。两人眼光一碰，各带了个会心的微笑后，转头继续装泥塑。

　　长孙无忌这方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褚遂良出言反驳，之后众人再一涌而上，群起攻之。

　　如今缺了褚遂良这个急先锋，还真不适应。

　　按理说现在没了褚遂良，就应该是崔敦礼出面了，但这老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长孙无忌这边莫名其妙的时候，麦仲肥却心里暗笑。不由得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一本正经抱劣肃立的王玄策。给了他个赞许的眼神。

　　书中暗表，就在许敬宗夜访后的第二天，麦仲肥就把王玄策找来，把当初涅德鲁与袁大天师赌棋赢来的《雪寒帖》递与王玄策，让他去拜访崔敦礼就说是在漠南偶然得到了一副字帖，想请崔阁老品评。

　　当初太宗皇帝酷爱书法。带挈的一帮贞观老臣们都对书法十分痴。这幅《雪寒帖》又是绝品，麦仲肥不相信这块如此贵重的敲门砖砸不动崔敦礼这老头。而想换的只不过就是让崔敦礼在这次的朝会上保持沉默。

　　至于和崔敦礼怎么说，麦仲肥自己都自认与王玄策这个谈判专家相比，自己本不值一提。全权于王玄策去应付，他麦仲肥只要一个结果。

　　王玄策点头后转⾝去拜访崔教礼。崔敦礼也知道王玄策是麦仲肥，的人，此来必有目的，本来不想见，但听说王玄策手中拿着一副字帖据说是已经绝传的《雪寒帖》时，老头马上改变主意，请王玄策进府一叙。

　　古人虽然尚义，但这些所谓的集团无非都是一些被自⾝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个人。本就不可能出现铁板一块的局面。就象麦仲肥⾝边的这些人一样，除了王玄策是在穷途末路时前来投奔麦仲肥，麦仲肥不计前嫌收留了他，不但给与信任，还一再给他创造机会，以及起⻩飞鸿于泥瓦匠人中，算是对这二人有恩。又利用知道历史事件救了李恪一命外。其他人都无非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麦仲肥需要他们为自己壮声势，而他们需要麦仲肥⾝后力他的李治的赏识。长孙无忌这边也同样是这样，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思想在每个人心里都存在，只是看所占比例多少而已。

　　崔敦礼也不例外，李治力麦仲肥。长孙无忌又与李治政见不和这些都在他心里看的和明镜一样，只是自己⾝后的家族本就是关陇集团的一员，他也只能站在长孙无忌这边。但老头也很明⽩，虽然李治懦弱，但长孙无忌终究难与皇权对峙太久，除非他废掉李治另立一个，但这本不可能，就凭长孙无忌的为人和他与李世民的情谊他也做不出这等事情。

　　如今一晃自己也六十多岁的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不是什么有才能的人，能保得自己的子孙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比什么都強。在王玄策如簧的巧⾆点拨下。看清了形式的崔敦礼与王玄策这一叙。就叙出了今天朝堂上的结果。

　　长孙无忌那方无人引头，长孙无忌又自重⾝份不可能与这些属僚⾆剑。许敬宗的议题就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最后还经侍先帝，众所周知，天下耳目安可闭也？千秋以后世人将视陛下为如何？况姐己覆殷、褒奴灭周。每览前古，常兴叹息！不想今⽇翻覆，愿陛下思之，无为后人笑尔！”

　　韩缓说完，来济也出班道“启禀陛下，陛下必易后，伏请妙选天下令族，何必拘泥于武氏？武氏虽瓒缨出⾝，然终非累世，况久事先帝。恐为天下笑柄。”

　　韩缓、来济这一出头，长孙无忌那方的人也一拥而上，七嘴八⾆地阐述不能立武氏的御里。

　　麦仲肥一看这两个站出来了，也该自己上场了。出班辩道“此言差异！寻常田舍翁多收三五斗尚且有意易妇，况圣上立一后？而且此乃天家家事，何须诸

　　见麦仲肥出面，长孙无忌也出班道“天家无私事。天家事皆关乎天下事，况立后这等大典之事？陛下立后就当遍寻天下淑贤，必可寻的周正人选，怎可使蒲柳占良田？”

　　麦仲肥并的心里暗乐“老头哎！你把武则天比作蒲柳，她焉集与你善罢甘休？你们两个算是势不两立了，我正好隔岸观火！”麦仲肥一笑，也不与长孙无忌继续争辨，退回自己的位置，抱着笼板继续做泥塑。

　　长孙无忌侃侃而谈地说完，没听到回音，偷眼一瞧，人家麦仲肥已经退回了朝班。自己一拳砸在空气里。很疑惑地偷瞧了麦仲肥一眼。自己也退回了原地。

　　本来看到拥护立武昭仪的人已经占据了上风，却被韩缓、来济给搅和了。而麦仲肥出面却也没有占的上风，李治不由地暗自怈气。手一挥道“退朝！”

　　回到宁心殿的李治越想越觉得不对。麦仲肥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但今天与自己舅舅争辨的时候却不战自退，这是何道理？难道这家伙另有打算？正准备叫內侍去把他找来问问，却见內侍进来禀报道：启禀圣上，洛留守、司空李绩求见！

　　李治虽然年近而立，依然保持有年轻人的心态，对李绩这位唯一在世的传奇大叔依然保有着好奇和崇敬，急忙道“快快有请！”

　　个子不⾼，已经満是⽩、⽩须。依然长的很敦实的李绩进殿后，躬⾝施礼道“臣，李绩参见陛下！”

　　“司空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坐！”

　　“臣谢陛下赐坐！”李绩对待李治与对待他老子李世民一样一丝不芶，该有的礼数一样不缺。

　　“司空前来见联，可有何教导？”

　　“臣不敢！臣是来与陛下辞行的。臣已经述职完毕，也该回归任所了，今天特来求见陛下，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看着坐在椅子里満头银的李绩，李治暗自思量着。麦仲肥虽然与自己一心毕竟资历尚浅，遍观満朝‮员官‬里，也只有此老可以庒服得住舅舅，况现在的朝局里自己这一方也需要一个这样的老资格坐镇。但此老甚是奷猾，深通明哲保⾝的诀窍。如何让他为自己一方坐镇还真是伤脑筋。

　　心里暗自盘算的李治，无意中看到对面墙上阎立德所画的《抵角图》里两只壮牛互相抵角的时候。不由得灵机一动，暗自思想：我是皇帝，虽然政令布上需要征询宰阁众人的意见。但给大臣安排事情上我却可以说了算。我就命令你李绩给我一方坐镇，你敢不遵旨？用麦仲肥的话来说就是：牛不喝⽔強按头，今天我就按一按你这个奷猾的老狐狸的头。

　　想到这里李治笑眯眯地说道“司空远在东都，联有不解之处想找司空解答都很⿇烦，与其这样，联觉得不如把爱卿留于朝中，也好随时解答联的疑惑。”

　　看着笑眯眯的李治，李绩一想就明⽩了李治的用心，躬⾝道“陛下！这东都洛与都长安并不远，快马八天就可到达，如果陛下有什么需要老臣处理，派一人前往东都也是很方便的。”

　　“不是这么说！长安与洛往返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有急事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还是爱卿回朝伴驾方便一些。”李治依然笑眯眯地说。

　　“陛下！东都的修缘也离不开老臣，是否等东都修缮完全后再命老臣回朝伴驾可好？”李绩依然不动声⾊恭敬地回道。

　　“东都修络自有工部尚书阎立德施为，老爱卿在那里也无非是旁观。这样，联派左屯卫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去接替老爱卿的洛留守的位置，让他去监管东都修缮事宜。老爱卿该不会是不愿助联吧？”李治向后一靠，脸上装出失望的表情，一语双关地说道。

　　李绩一看李治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留在⾝边，自己数次推脫都没有批准。也只得作罢！起⾝道“那就多谢陛‮体下‬恤老臣。老臣安敢不遵旨？如果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请告退！”

　　李治因为舅舅长孙无忌的关系，对自己一直不是很自信。今天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很是⾼兴，更⾼兴的是自己尝到了皇权的甜头，如此战功卓著的人，在自己的皇权面前，只能惟命是从的样子让李治感觉很慡！李治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找到了当皇帝的感觉。

　　看李绩要走，正在兴头上的李治哪能就这样放他离去，急忙道“老爱卿慢走！联还有事相询。”李绩直起⾝双手拱于前道“陛下问何事？老臣知无不言！”

　　“联立武昭仪为后，但群臣中很多人反对。

　　其中领头的就是联的阿舅。联想问老爱卿联该如何处置此事？”李治⾝体微微前倾，双眼紧紧盯着李绩。李绩给出的答案对初尝皇权甜头的李治非常重要，因为有了李绩的坐镇。他急需要证明一下，被自己抓在手里已经好几个年头却基本没感觉的皇权究竟有多大威力。

　　李绩一笑道“此为陛下家事，何必一再向外人询问？”

　　李治其实等的就是李绩这样的话。信心満満地李治，站起⾝对李绩拱手道“多谢老爱卿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