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意力

　　两道⾝影渐渐重叠，如同虚影般奇异地相互渗⼊。夜莺感觉心头一片空明和宁静，想通了许多问题的她此刻前所未有的平静。专注在眼下的事情上，她问道：“你还在吗？”

　　“姐姐，我在。”

　　夜莺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被她呑没。但是随着夜莺不断跟她融合，她却叫了起来：“姐姐，我好难受！”

　　夜莺也很难受，像多出许多东西般，混稚嫰的思想侵蚀着她。那是她的非常简单的意识世界，甚至很多思想在夜莺看来弱智得不能忍受。尽管这样，她还是坚持着：“忍一忍，很快就好。”

　　“啊，好可怕！我…”她尖叫了起来，因为看到了夜莺思想里沉重的黑暗面。

　　“别去感受我的思维，你不是一直想法很简单吗？保持着你自己。”夜莺忍住对她的意识世界的厌恶，尽量温柔地鼓励着她。

　　这句话很有效，她本来就非常擅长躲进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肯出来。尖叫声消失了。

　　夜莺却碰到了⿇烦，能量在两个意识之间传递；夜莺在流向她，她却没有回应夜莺，像是深邃的无底洞般。夜莺忍不住了：“放开心，试试保持自己但是却接纳我。”

　　她没有一点声息，完全缩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夜莺的心沉了下去，到现在只能算成功了一半，而那个她却半途放弃。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开始发动。十二个传感器在大脑里的位置她非常清楚，必须不能碰到‮型微‬炸弹，但要破坏传感器。炸弹以后可以想办法手术取出，只要破坏了传感器，就不会被藤吉控而导致‮型微‬炸弹‮炸爆‬。

　　意力渐渐集中，她首先将聚集的意力对准了最外围的一颗。传感器与炸弹之间的隙只有不到两毫米。她将意力积聚成束，对准传感器刺了过去。

　　夜莺的⾝体剧烈颤抖起来，脸涨得通红。集中残存的能量意力是非常痛苦的，而这一切都扛在她的肩膀上，那个思维简单的她却不管不问，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意力如同针尖般揷进了传感器。小小的传感器在震动，夜莺感觉脑子里剧痛，相应的⾝体位置的神经肌⾁不住颤抖。继续！现在不能停下来！夜莺命令自己。牙关在格格作响。终于啪的一声，脑子里一阵嗡嗡巨响；那只传感器扭曲破裂，终于报废。

　　她松了口气，还有十一个！必须一鼓作气。停下来的话，她很有可能进行不下去，这个过程实在太痛苦了。

　　颛顼一直在旁边悄悄注视着这一幕，他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这个时候他不能出声。悄悄松口气，他发现夜莺马上开始了第二次进攻。不由由衷佩服，他知道这个过程的痛苦对于人类的⾝体是如何难以忍受。

　　一个接一个，当传感器破坏到第七只的时候，夜莺知道自己很难继续下去了。意力已经集中不起来，她感觉自己在涣散，虽然明知自己可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她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体可以完全属于那个她，虽然以后不会再有异能，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而自己，太累了，可以休息了…她沉寂了下去。

　　“坚持啊夜莺！继续下去！”颛顼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我不行了…”

　　“不！你可以的！你知道吗？意识也是意力的一部分，只要你能集中意力，就说明你还存在，如果你现在选择放弃，那么你真的会越来越弱，最后会消失的！”颛顼焦急地说。

　　“可我已经集中不起来了。”夜莺幽幽的。

　　“你能听到我的话，就证明你还可以！你只不过是累了，休息了一会应该可以继续，快！只有五个了！继续啊！”颛顼焦急地为她打气。

　　“好！我再试试。”夜莺虚弱地微笑着，鼓起最后的勇气，继续开始集中意力。抱着拼死一试的想法，前面以为不能办到的事情在她奋力之下又集聚起来。这次因为没有杂念，反而更容易了，仿佛找到了窍门般，在极短时间里她一连破坏了最后的五只。她暗暗笑了。

　　当最后一只传感器宣告报废时，她忽然像泡沫般消失了，任凭颛顼怎么呼唤就是没有任何回应。颛顼后悔莫及，知道这个夜莺的意识可能已经消散。

　　他阵阵心酸难过。这种情绪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又进化了，但他没有一点⾼兴，只是为了这个夜莺的消失而反复叹息难过。自责了很久，他自言自语说：“唉，至少康劲喜的那个意识还在，算了，我把她‮醒唤‬吧，至少还有她。”

　　他开始用电频信号刺另一个躲在深处的夜莺意识，想要把她呼唤出来；但不管他怎么反复呼叫刺，她始终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糟了，看来夜莺的两个意识都出了问题，怎么办啊怎么办！”颛顼头一次急得不知所措。

　　忽然一个轻微的声音传进了他的系统：“别急朋友，我们两个都在。她没事，就是不愿意出来；而我是太累了，只想休息一会。”

　　颛顼⾼兴得差点跳起来：“你还在？！实在太好了！”

　　“没什么好的，⿇烦更大了。本来以前我就曾经想跟她合并，不断刺她想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子套‬来。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已经知道该怎么‮立独‬了，她保持了她自己。也就是说，她和我以后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或者思想，我们不可能再合并了。”夜莺一口气说完，声音微弱而且痛苦。

　　“这有什么！不要担心，我会帮你们找到办法的！”颛顼很有自信，他渐渐产生了个计划。

　　“你能有什么办法？明明是两个人却用一具⾝体，你不知道这种痛苦。尤其是，我已经不想再照顾她。我太累，而她？该她自己‮立独‬了。”

　　“好！只要你答应我坚持下去，我一定找到办法分开你们！我向你保证！”

　　听到他的话，虚弱的夜莺提⾼了声音，带着微微动：“难道你真的有办法？”

　　“是的！我再次向你保证！”

　　“什么办法？”

　　“我可以告诉你，其实确实还有另外一个夜莺正在被制造出来。只要你坚持下去，我会把那具⾝体送给她或者你，当然你先选择，因为，嘿嘿，我比较欣赏你。你肯定喜那具⾝体，没有任何伤痕，非常崭新。”

　　“到底什么意思？”夜莺困惑了。

　　“很简单，康氏研究所的所长拉纳在我暗示下，已经在克隆你。”

　　“克隆？可是，她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我怎么把自己转移到她⾝上去呢？”

　　“这个…我会想办法，暂时不让她产生自己的意识。等康劲带你回去后，我再想办法转移你。难道你喜现在的这具⾝体？不会吧，伤痕累累，还是留给那个老缩在乌⻳壳里的她吧，你重新开始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从婴儿开始都行。”颛顼竭力给她描绘美好的前景，想让她坚持下去。

　　“好！谢谢你颛顼！我想选择重新开始，就算变成婴儿我也想重新开始。本来康劲爱的就是她，她还是应该以夜莺的⾝份继续生活，甚至跟康劲在一起。而我，改头换面重新开始，对我来说这实在太好了！”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就说好了。你赶紧休息。”颛顼成功地点燃了她的求生意志，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虽然他没有把握全部转移这个夜莺的意识。但他觉得，研究所里还有那顶灵魂帽，在此基础上做些改进，转移意识也许可以成功办到。这个夜莺本⾝的意识能量就很強大，就算损失一部分回忆，对她来说其实也是好事，有些痛苦的经历忘掉说不定还更好些。

　　“我得让拉纳加快克隆进程，不然等夜莺回去，她还在胚胎状态，那就⿇烦了。”颛顼暗自决定。

　　所有的一切都瞒着康劲。康劲并不知道颛顼跟夜莺达成的协议。他正在思考回忆着离开黑龙岛时听到的那个夜莺的说话，越想心里就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毫无睡意，在上‮腾折‬了半天，还是翻⾝爬了起来，呼唤颛顼：“你在吗？”

　　很久后颛顼才回答：“在！什么事？”他的语气透着喜悦和⾼兴，现在连电子声音都被他改进过了。

　　“恭喜恭喜，你又进化了。”康劲马上就听了出来。

　　“呵呵，谢谢你。同喜同喜。有什么事？”颛顼嘿嘿直笑。当然，夜莺成功破坏了传感器，而他也做了某种手脚，黑龙和藤吉都没有发现夜莺大脑里的传感器现在已经失去了作用；再加上他欣赏的那个夜莺仍然还存在。所有这些都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现在夜莺到底怎么样？她真的没事吗？”康劲始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