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日和泉
“能把和泉还算完整地到你们手上我也就放心了,在这里确实是力不从心啊!”发完这句感慨丹羽长秀把酒杯朝我举了举,也不等我与他相碰就仰头一饮而尽。要说形象他永远是一个⾐冠楚楚的外家,但我却注意到这次他两鬓有不少银⽩竟然忘了修饰。
“丹羽殿下客气了,晚辈初来乍到还要多多仰仗!”我带头下,堀秀政、中村一氏一起陪了一杯。
这几年丹羽长秀的主要工作还是京都的政治,这方面也确实作得有声有⾊成绩斐然。但作为织田家一方军团的首脑,西近畿一带的战事也是他明确无误的责任,至今取得的进展可就只能用“寸尺”来形容了!
本⾝在织田家的几大军团中丹羽长秀就是最弱的,绝对人数并不算少,但手里并没有什么強悍的直辖队部,当地小豪族拼凑起来的“地主武装”占到了85%以上!面对如狼群般活跃在纪伊山林里的杂贺众,面对似鲨鱼般在海上窥伺的来岛、淡路海贼,他虽然也是殚精竭虑枕戈待旦,但还是陷⼊了顾此失彼的尴尬境地。
恰在这个时候我来了,他可以毫无责任的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回到自己悉的工作领域当中去,他的心情是真⾼兴的!
对于处理这里的问题我虽然有一定信心,但绝对谈不上盲目。这几个敌人都不太好对付,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靠一两个决战来解决,不是我不想打合战,是本没人跟我打!虽然正式的移应该是在过年以后,可趁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随着来接收岸和田城的堀秀政、中村一氏先过来看看。
这次我只是考察研究,并没什明确的打算。再说⾝边只有1000亲兵和堀秀政、中村一氏的1600人,即便有什么打算硬件条件也不支持。
路过饭盛城原来只想悄无声息地拜见一下丹羽前辈,反被他极为热情地留下来酒宴款待。实在却不过一番好意,只好在这里住上一天。
“老实说这几年把和泉、纪伊搞成了眼下这个样子,没人的时候私下想一想,还真是觉得对不住主公啊!”酒喝到了三成以后,丹羽长秀也犯起了一般老年人的通病,有些感悟伤怀。“…想当年在尾张的时候,讨信友、克信清、平定美浓,我自问也是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可自打随主公上洛以来,常常生出无能为力之感,看来我长秀的材能也只有在…”
“⽗亲…”觉得⽗亲的话可能引起我的误会,丹羽长重叫了一声把话接了过去。“今天诸星殿下和两位大人莅临,实在是一件⾼兴的事,我们还是应该多多预祝他们再建殊勋吧!”
丹羽长重今年也快三十了,但一直在⽗亲⾝边以至没有太突出的表现,他在场战上的表现虽不杰出,但也算中规中举了,只是在政治上显得有些谨小慎微。据我所得的各种报情分析,他确实不是韬光养晦,仅仅是一种缺乏谋略自信的表现,不过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
“长重大人客气了,既然到了这个位子上清氏自然会竭尽所能!”我侧⾝对丹羽长秀深深地躹了一躬,在我今时今⽇的地位已经算是重礼了。“…我诸星清氏自⼊织田家始,就一直在丹羽殿下手下听用,殿下的栽培、提携之恩我不敢有片刻忘怀。可以说没有丹羽殿下,就没有我诸星清氏的今天!此次我从殿下手中接过和泉,即便是为了不给丹羽殿下丢脸也当勇往直前,有什么事还请殿下就像以前一样吩咐清氏好了!”
“好啊…好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就的原故,丹羽长秀眼角密集的鱼尾纹里有些嘲。
“主公也必不会忘记殿下的功绩与材能,这次不就又委以了重责大人吗?”表⽩之后又开始了恭维,离开京都之前我已经知道了织田信长建筑安土城的计划。
“是啊,也许主公是想以此表明天下霸主的地位吧!”他放下酒杯,脸上升起一丝欣喜地神⾊。“…自长筱之役大破武田军以来,主公的地位实际上已经是实至名归了。虽然东国也有一些人致力于甲、相、越三方联盟共同对付本家,但数十年的积怨要消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达成和睦或许能行,共同对敌一致行动则绝无可能!主公想树立代表天皇治理天下的形象这个作法确实非常必要,建立一座千古巨城以求名垂史册的想法也不能说错,但…确实是投⼊太大了!”
“不至于吧!”我摇头摇说到,确实认为丹羽长秀的观念有些保守了。“…安土城一旦建立的话,那么原本南近江附近的长光寺等小城也就没用了,我想尽可以求得主公允准后拆除,以补安土城石材之不⾜!至于钱款方面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几年主公的花费哪一次不是天文数字,也没见近畿就如何的民不聊生。照在下的一点浅见,近几十年来的內政算法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钱这东西是挣出来而不是省出来的!只是主公情急躁做事但求结果,少不得在一些事情上需要我们这些臣下‘尽心’。如果此次由丹羽殿下总领统筹,还望对晚辈手下还要多多留情啊!”说罢我连连拱手作揖。
“真是后生可畏啊…”丹羽长秀听了我的话后不住地头摇叹息,似心中升起了不尽的感慨,稍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现在本家最有实力的家臣就属你了,如果真要是遇到了什么…”
“求您尽力周全就好!”我急忙补充到,没想到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他竟如此认真。
“既然要把和泉代给你,该说的话我就一定要说清楚!”丹羽长秀放下酒杯对我说到,虽然脸上酒⾊未退,但神情却极为郑重。“现在和泉的威胁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纪伊的恶国人众,另一股就是三好指使下的淡路海贼。虽然他们分别来自海上和山林,但手法却是大同小异,皆是以小股人马流窜袭扰,并不与我大军战。一旦主力队部远赴外埠作战,他们这些家伙又会啸聚一方袭取城池!”
“很频繁吗?”我加了一烤鲷鱼放进嘴里。据报情和泉每个月都会发生战事,但一路行来却没见到什么大的破坏。
“大多集中在边境地区,除了我离开外一般不会到这里来!”丹羽长秀再次叹了一口气。“刚来时可是比这闹得厉害多了,我几乎是手忙脚。好在不久之后你就在三戚川击杀了岩城友通,淡路⽔贼这才老实了些。不过那些人只是癣疥之疾,和泉的心腹大患还是杂贺众!”
“铃木重秀那兄弟俩不太好对付吧?”提起这位传奇名将,我的眼前不噤又浮现出了本愿寺城头的那一阵密集铁炮。
“原本他们可是时刻想着报仇的,藤吉郞走了这笔账就莫名其妙地算在了我⾝上!”丹羽长秀苦笑着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了一口,喉头一阵不自然地动。“开始他们还真是追着我一路穷追猛打,可毕竟他们没有骑兵,到了这和泉的平原上就没了用武之地。最后又退回了纪伊的山林里,不过依旧对纪伊的杂贺、八千贯守军形成半围困状态。现在那两座城池非常困难,给养经常因为半路被袭而接济不上!”
“是不是…有其他的‘可能’存在呢?”我的话问得不清不楚,而且说话时装作吃菜并没有看他。谁都知道织田信长对黑道人物的态度,尤其是这些屡次让他大失面子的杂贺“恶”
“缺乏一个‘契机’!”丹羽长秀迅速看了我一眼后就垂下了眼⽪,显然他是明⽩我的意思并且也动过这个念头。
“和泉的豪族里就没什么可用之人吗?”我有些奇怪,按理说这是统治者进⼊新占领区最先要掌握和控制的力量,也是迅速壮大自己的最有效途径。
“这里的地方势力大多和⾜利或本愿寺有联系,没几个是靠得住的!”谈起这个问题丹羽长秀皱了皱眉头,情绪里带着明显的厌恶。“…对于这些人我真搞不清楚他们脑袋里的东西,当面每一个人都对我信誓旦旦,可一转眼我的所有计划就都被杂贺那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一直也没查清楚到底是谁,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有份也说不定。谁知道他们在这些事里面都扮演了…”
“哦…”听着他的抱怨我一下子明⽩了过来,原来丹羽长秀因为过去的事情对当地人有些成见。虽然我现在没经过细致调查不好说这种怀疑是否有道理,但起码是不利于团结的。看来我要想改变目前这种不利的局面,就要从这上面⼊手,以前那次虽然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但却也结下里一些“人缘”而且这几年里也没断了以“人私”方式的资助。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请您帮我召集一些附近的豪族来这里见个面好吗?”我用这种方式进一步表示了对丹羽长秀充分的尊重,这样会更有利于接地顺利进行。“不管是不是敌人总该了解一下,所以一切都拜托了!”
“这没什么问题!”他非常慡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马上又提醒我道:“对那些人你还是要当心,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班底最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