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龙战于野(四)
在这样的距离上才发起攻击,上杉谦信还真是沉得住气。如果稍稍出现一点偏差的话,新八郞率领的500甲骑就会冲进上杉的⾜轻军阵里,那时阻击的骑兵也就没有丝毫用处了。这不噤令我的心头回响起了两句话:“蔵于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
对于侧翼可能产生的攻击,我的队部原就有着充⾜的心理准备,只是因为看到马上就要和步兵接触才产生了一丝松懈。在初始因受到突击而产生的些许慌过去之后,新八郞带领的甲骑立刻进行了反击。
从某种意义上说不得不感谢甲骑装备具有的超级“质量”这种质量使进攻的速度不会太快,但也停下来容易。也是这种质量,使边缘的三十几名骑士被冲倒后,越后军的骑兵队就不得不无奈地停了下来。在最初的⾼速冲击力消失之后,越后骑兵感觉自己陷⼊了“礁石”群里。
“⼲掉这些家伙!”新八郞怒吼一声带转了马头,随手长将一名越后骑兵的脑袋削去了半边。在他的带领下甲骑们飞快地收起了右手的标,纷纷把弯刀拽到了手里。两军杂沓着,开始了一场混战。
“你看到这支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吗?”我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前面的情况一边随口问到。
“应该是在夹杂在左翼第二梯队中,因为那里在大炮程之外所以队型较为密集,而且刚才他们也下了马!”蒲生氏乡其实也没有看见,只是凭借极为敏感的场战直觉估计出了刚才大致的情况。“上杉谦信用兵一向合‘兵道’而不合‘兵理’,阵形每每在‘鹤翼’、‘纺锤’这些经典中另加新意,更是独创了天下无双的‘车悬’阵。和他打仗最要小心的就是变化,同一个阵形今天和昨天使起来都会不一样。想不到作人那样古板的人,用兵却是如此地富于变化!”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人格裂分吧!”我在已经开始混成一团的骑兵队中仔细寻找着,顺嘴就答了这么一句。
“人格裂分…那是什么?”蒲生氏乡听到这个新鲜名词一下子愣住了,想着这是不是某种秘传兵法。
“人格裂分就是…”我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我也说不清楚!”最后我也没有想清楚。此时我的心里获得了片刻宁静,因为这场小范围的战斗我正在取得优势。
⽇本战国中期以前的战争都是以农兵作战为主,仅有的骑兵几乎都是武士,既是门面也是领主维持统治的本。基于上述情况骑兵战斗几乎形成了一种定例:双方的骑兵只是错着侧面滑过,决不会进行生死相搏的正面锋!不然一旦受到了伤筋动骨的伤害,失败的一方固然彻底完蛋,就是胜利的一方也无可避免地会被其他人清理掉。
上杉骑兵的战力确实是战国首选,长快马加上机动灵活的战术对⾜轻的杀伤也确实很大,但耝劣的装备使他们并不太适合骑兵间原地锋的砍杀,在这一点上他们比武田的⾚备都差得很远。
在双方停止了对冲,相互混杂的单兵格斗开始后,上杉800骑兵迅速的陷于劣势,手中的长连续不断地被大马士⾰弯刀锋利的刀锋削断,可怜的几下攻击也大多在雪亮的骑士盾上碰壁。就这样一个个越后骑兵浑⾝是⾎肢体残缺的掉落马下,战斗正在朝着杀屠的方向在发展着。
“杀死这些家伙,去取上杉谦信的首级!”新八郞大叫着甩手一将一名越后骑兵的脑袋砸进了腔子里,转⾝又向一个带队的武士杀去。
“看!”那名武士也是个用的⾼手,双手翻动将十字文舞出了个花。这个招数虽说复杂却被他使得是恰到好处,十字文上的小枝竟然锁住了“修罗之怒”
“哈!”新八郞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把对手吓得微微一抖,腕子连环转动手中长螺旋转动了起来。出自正宗大师之手的神器果然不凡,居然把对手的十字文小枝搅掉成了一把素。
“开!”那名武士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意横杆招架,却磕不开那恐怖的大巨尖被刺了个透心凉。
“杉原亲宪被讨取了了!”蒲生氏乡也举着望远镜在看着,我手下的主要将领现在基本人手一个。
“很有名吗?”我侧头问到,这个名字我以前没听说过。
“上杉二十五将之一,虽说才能一般但据说武艺了得!”他的心确实比我细,居然连这样的人也能认得。
“现在我们只损失了不到五十个人,而上杉骑兵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六百!”我现在逐渐理清了脉络,人也为之清慡了起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前军马上就会被突破,上杉谦信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应该不会吧!”蒲生氏乡皱着眉摇了头摇,咂着嘴说道:“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上杉谦信好像没有对任何人退缩过…”
“又一支越后骑兵!”这时莺突然在我⾝后小声说了一句,虽然没用望远镜但她的眼神实在是比我好得太多了。
“哦!”我立刻把脸转回去,仔细搜寻着这突发事件。
果然有一支人数也在五百左右的骑兵从本阵中心冲了出来,因为隔着混的场战所以不太容易被发现。这是一支与其他队部装备截然不同的骑兵,他们穿得都是清一⾊的玄黑重甲,这在北陆几乎已经是属于中级武士的装备了!这些骑兵手里也不是越后军惯用的长,每人每都提着一柄明显加长过的太刀。在这队人马里我马上注意到了一个人,他就是这队骑兵的首领。
这个人⾝材瘦消而且戴着半覆面式的头盔,不过从下巴上留起的胡须隐约看出是个上了几岁年纪的人。他的黑⾊盔甲和⾝后的人其实差不了很多,引人注意的是他那掩饰不住的冲天杀气。他和他⾝后的这五百骑兵都背着一面⾼⾼的⽩⾊靠旗,在那端顶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毘”字。
尽管手边的“障碍”还没有完全收拾完,但新八郞还是马上感觉到了迅速近的那团杀气。“来啊!”同样是浴⾎拼杀出来的他本能地了上去,带着望渴与对手一战的漏*点。
“那些是什么人?”我看着这支如此与众不同的军队,对蒲生氏乡问到。这支队部给我留下的感觉就像是一群来自地狱里的恶鬼,嘴里没有任何杀声和呐喊,但那股渗透出来的杀气却令人⽑骨悚然。
“应该是上杉谦信的侍卫队,除第四次川中岛之战外就没有听说过他们上过场战!”他的左颊上的肌⾁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心悸的感觉。“据说他们就是为杀生而降临人世,不需要用任何方法增加他们的信心或勇气。可以说他们是上杉谦信的一体两面,真真正正的毘沙门天王之剑!”
“这不过是第一轮的试探,上杉谦信至于如此吗!他难道没有别的后手了?”我有些不解于这种行为,至少我从来没有一次押上过所有赌本。
“上杉谦信至少还有四千以上的轻骑,但他不能不这么作了!”蒲生氏乡的目光从烈的场战移开,飘向那面⾼扬着的“毘”字大旗。“越后军是天下闻名的強兵,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他们因骄傲而产生的士气。在相仿的兵力下被对方打得全无还手之力,这是上杉谦信所无法接受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用这种方法证明:越后军是天下最強的军队,正义永远是在他⾝后的‘毘’大旗上,而正义必胜!”
“这样的人至今还没死,真是个异数!”我摇头摇把注意力转回场战,不再试图理解那个“怪人”
此时前面的新八郞已经与那员老将上了手,而且除了因兵器长度的关系第一是由新八郞刺出的之外,一个错之间那员老将居然还了四刀。虽然封出新八郞那时是用左手推动刀背,但毕竟是把那全力而出的雷霆一击磕了出去,而且回手时刀刀都在杆上劈得火星四溅,可见手臂和腕子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更兼他一把太刀招术精妙迅疾,只把新八郞忙活了个手忙脚。
“痛快!”大喝一生后新八郞带马转了回来,此刻他的眼中再无旁人。这样的对手许久未曾见过,他奋兴的好像注了标号四个九的洛海因。“来者何人!”问话声和“修罗之怒”大巨的尖同时递了过去。
“鬼小岛弥太郞前来取你首级!”躲过攻击老将又摆刀与新八郞斗在了一处。
这支队部的加⼊确实大大改变了场战局面,虽然装备依旧比甲骑差的很远却用技术弥补了不⾜。与其说他们是一支队部,倒不如说他们是一个个剑客,在马上具有极⾼的格斗技巧。拼杀中他们刻意地避开了腹和盾牌,把攻击点锁定了脑袋、咽喉和两腋下。我队部的伤亡数字开始加大。
“看刀!”鬼小岛弥太郞一声怪叫马上斜⾝,太刀自下而上由新八郞的怀中钻了上来直取面门。新八郞虽然及时抬头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还是在颈间留下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险一险脑袋就搬了家。
新八郞用手摸了模,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场战上受伤。“你准备受死吧!”用⾆头去手掌上的鲜⾎,双眼慢慢眯了起来,而后一催马直向鬼小岛弥太郞冲了过去。
鬼小岛弥太郞还是磕开了新八郞的击,并想着借错⾝之机如何反攻。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新八郞左脚一点马肩“梦魇”面对面撞上了对方的战马。
那匹马远远不及“梦魇”的神骏,倒退了两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鬼小岛弥太郞被这突如其来变化弄了个措手不及,大巨的刃刺穿了他的前。望着半截闪着寒光的锋芒,他嘴角浮现出了一缕解脫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