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三戚川(上)
战争是一件社会事件,也就是说它是人为的行动所构成的,但它又往往蕴涵着许多变数,这是大多数人所无法控制甚至预料的,即便是那些杰出的军事家也不行!这次决战的地点就不太好,那就是三戚川。
在丹波的队部已经有了5000,2000甲骑、3000⾜轻,统一在岛胜猛指挥下。为了险保起见,我召回了可儿才蔵的2000人,先期进⼊丹波和岛胜猛汇合在一起。消息已经怈漏,我必须抓紧时间,出动了在建部山城的所有兵力8000人和所有战将,也就只有先拜托村井贞胜守城了。
同样是由于时间的关系,豪族动员的很少,丹后2500人由⾼屋良荣统一指挥,但马1000人都编在了田结庄是义的序列里。
反观我的对手,就显得实力浩大了!由于是主场作战,波多野家动员了全部两万人马,另外还有摄津岩成友通援军2000人;美作浦上宗景援军5000人;备前宇喜多直家援军3500人,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角⾊,人数已经超过了35000人。
双方在抢时间,我的速度快他们也不慢。总算我没有被堵在丹波北部的山区,抢先一步进⼊了中部盆地。他们超过我一倍的军队此刻也聚集在了一起,并率先抢占了对他们有力的场战三戚川。
三戚川自北而南流过一块平原,北面是群山不易翻越,南面是一块三路相的咽喉路口,两岸仅是坡度不⾼但分布稠密的小丘陵,仿佛是一个个大巨的坟包。波多野秀治攒起的反织田联军已经扎在了河的西岸,而我的约18000人马是由东而来。
这不是个好场战,两岸的丘陵大大影响了我骑兵的运动,甚至在他们渡河时就会遭到对方远程武器的攻击。这里的战线也太长了,更便于对方发挥人数上的优势,而我要完全展开对抗并阻挡对方可能对侧翼迂回的话,纵深就太窄了,完全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有可能我的本阵将直接面对敌人的攻击。
避开显然也不现实,向北翻越群山会把大军变得支离破碎;向南通过路口的话就会暴露出侧翼,必然将直接面对敌军居⾼临下的全面攻击。而且主力绕开的话,我的后勤补给站也会暴露在光天化⽇之下。
既然躲不开了,那就下决心打一仗吧!这是我和手下们反复商量出的结果。我的军队装备、素质、士气都远胜于对方,硬碰硬的来一场也没什么可怕的。这是天正元年(1573)七月十七⽇的事。
我坐在“摇钱树”马印下的一只行军马扎上,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我这2000人的本镇前只有两只队部,津田一算的500铁炮队,再前面是山中鹿之介的1500长⾜轻,另外两门大炮也被我蔵在了⾝边。在河的对面,恰恰也正是作为主帅的波多野秀治。
向两面看了看,布防也没什么漏洞。由于双方进攻都要渡过面前这条河,远程武器就显得意义重大。其余的1000铁炮被分到了整个前沿,菲利普也在各处来回巡视着。“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该开打了吧!”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
“主公,发出进攻命令吗?”竹中半兵卫来到我⾝边请示到。
“再等等吧!”我掏出来怀表来看了看,上午八点四十分。“再过半小时如果他们不动的话,我们就进攻!”
“是!”他答应了一声抬头再次审视两翼的军阵。
“你看会出什么问题吗?”我放下了望远镜,端起了阿雪奉上的茶杯。
“主公放心,我军已经作了万全的准备!”竹中半兵卫显得非常有信心。“上游的⾼屋虽说弱些,但那里是地势最复杂的区域,遭受主攻的可能并不大,有蒲生大人的1000人为枢纽当无问题。下游的田结庄部并不在关键位置上,即便崩溃了也无关全局,再说由老师2000人为核心,又有本家多位名将互为奥援,这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用手朝北面指了指说道:“有这条‘毒蛇’在,我不得不谨慎小心,我们可是在他手里吃过亏的!”
在联军广阔密集的军阵后面北侧,有一座不算太⾼的小山,地图上的名字叫做葛尾山。在那座山上此刻正扎着一支队部,从军容上看,素质要明显⾼于山下的大部分友军,那就是我的老冤家…宇喜多直家。看着那一大片⾼梁地似的“儿”纹旗,我的心里一阵阵地发堵。
“以宇喜多直家的为人,一开始就拼死力战的可能并不大!”沉思了一下后,竹中半兵卫说:“宇喜多直家决不甘心替他人作嫁!此次本是客地作战,如果击溃我军但自己损失大巨的话,在他无丝毫利益可言,反而可能导致三村元亲对他备前领地的攻击!据我估计他会在关键时刻才出手,不过刀子到底捅在谁⾝上还不一定。”
“但也不得不防啊…”我现在是见了“井绳”都哆嗦。
“是,主公!我们的计划里留出了⾜够的预备队…”竹中半兵卫的话没有说完,就从对面响起了阵阵法螺声,接着就有喊杀声从下游不远的地方传来。
“果然是从这里开始,可我没想到的是波多野秀治居然这么没有耐心!”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对手焦躁不安自然是件好事。站起⾝来到旁边更⾼处托起望远镜,我仔细观察着那里的情况。
在下游500米处的河对岸,一支大约由2000长⾜轻组成的队部脫离了⾚井直正的军阵,趟过河流向我们攻来。他们的服饰相对杂,只前进了不长的一段距离,队形就出现了一定程度地散。
稀疏的铁炮声接着响起,几十个人栽倒在⽔里冒出了一阵⾎花。
虽然伤亡不是很大,但这支队部却了阵脚。过了好一阵,队伍才在督战武士的劈砍下稳定了下来,犹犹豫豫的在弹矢中爬上了东岸,向我的一支队部发起了进攻,那是由大⾕吉继统率的一支800人组成的兵。
“这也太糊弄事了吧!”原先的奋兴变成了失望,我随手把望远镜递给了竹中半兵卫。“…虽然只是试探的锋,可这未免也太轻率了!这种程度的士兵我军完全可以以一当十,起得到什么作用?”
“嗯…”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说道:“虽说数量不少,但可以肯定全是刚刚招募的农兵,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
“嗯!”我郁郁的来回走了两趟,看来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重治,是否该命令胜猛率甲骑出击了?”
“这么早?!”他愕然的回头望向我,惊讶于我对策略的改变。
“是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我指着那片场战说道:“这支敌军的素质低下,但却有两千之众,只要出动甲他骑们马上就会崩溃!届时骑兵和他们一齐渡河,大队步兵随后跟进,⾚井直正指挥的右翼立刻就会动摇。虽说此地为小丘陵地势,骑兵难以发挥最大威力,但只要突⼊敌阵取胜即成定局!”
“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他把头又转了回去,再次仔细观察起了场战。“似乎不该这么轻松的…”
“宇喜多直家本没动,波多野、浦上可从来没赢过我们!”我觉得只要不是奇兵突现,在正面场战上这些人本不是我的对手。“…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哦…”经过认认真真反反复复的审视,他还是没有从那支混的队伍里找到什么疑点。仿佛还是不放心,他又依次看起了对岸的敌军阵形。“果然有谋!”他面部肌⾁松弛了下来,把望远镜递回到我手里。
“嗯?”我一惊之下再次仔细看了起来,可什么也没有发现。
“主公,您不觉得对面的敌军太紧密,旗帜也太严实了吗?”竹中半兵卫坚定的向了我疑虑的目光。“…我原以为敌军这样布阵是为了防御我军的甲骑,其实也确实如此,但又不仅仅如此!”
“哦…”我被他的罗圈话搞得有些发懵。
“天下人已尽知我诸星甲骑的厉害,甚至传得有些离奇,但知道我军铁炮队全部实力的却几乎没有!”竹中半兵卫比照着对岸,仔细的给我解释这件事。“…所以敌军的意图是:即便拿人垫,也要把我军甲骑拼掉!三好和西国各家大多已经普遍使用铁炮,据臣的耝略估计:这样的决战里,他们至少聚集起了600到800支,密集的旗帜就是为了掩护铁炮队在后部的运动。这个时候,只怕已经都聚集在⾚井的阵中!只要我军甲骑进⼊河中歼敌,对方的铁炮就会‘亮相’表演,对河里的人进行不分敌我的击!”
“嘶~~~!”我深昅了一口凉气,真是好一条毒计啊!
“遭到自己后方的攻击后,必然会使原本准备后退的农兵四处跑!”竹中半兵卫此时已经智珠在握,菗丝剥茧般剖开敌军的计划。“…加上本来河⽔的迟滞,甲骑在攻到敌阵前必然已经遭受了重大损失!利用前排兵的纠,铁炮进一步大量杀伤我军,如此就是个对耗的局面。臣推算:敌人是想用这两千农兵再加上大约有这个数的正规兵,可能还有半数的铁炮队,来打残我们的甲骑!这样在之后的步兵正面锋中,敌军还是占有人数上的大巨优势…”
“真TMD…”我忍不住用手重重一捶马印的立杆,大片的金币落在了我和竹中半兵卫的脑袋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