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章 心眼有泪

　　第四卷第五章心眼有泪

　　八百骑齐声大喝，声音洪亮之处，震得六只手耳膜嗡嗡作响，两边本在迅速靠近的⻩巾军，在八百骑兵一声齐喝之后，也似是猛然惊了一惊，前进之势明显慢下。八百骑兵一声喝罢，再不出声，脸上又以恢复了先前漠无表情的神态，六只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圆阵之威，轻捅⾝边鬼王道：“你没见过吧？一会儿要喊起了…”

　　话音刚落，张辽喝声响起：“起过顶！”八百兵同时惊天动地般大声呼应，八百枝短一起举起，两边⻩巾军一齐停步，队前人影一通转，各自转出一小队五六百名步兵来，战战兢兢往圆阵走来。六只手得意道：“不错吧，一会儿呢，等他们再近一点，老张就要喊多少步多少步啦…”鬼王求饶道：“爷…您老少说几句，我正运功呢…”

　　六只手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张啊，也起了，叫他们扔啊，哎，越来越近了哎，我克，好小子，那家伙居然提两把锤子，扔！快扔！”

　　六只手叫得虽是起劲，⾝边重飞骑，却没一个理他，均是双目炯炯，持凝立。六只手叫了一阵，见两面军⻩巾越来越近，张辽却似毫不在意，头痛道：“老张，真不扔啊…来啦…”

　　张辽朗笑道：“些许蝼蚁之辈，岂用我飞出击？看我破他阵来！”厉叱道：“张辽在此，贼子受死！”猛一催马，那马恢溜溜一声叫，四蹄踏起，竟是单人独骑，往城右冲去！

　　右边⻩巾军正有一将，挥舞着两柄偌大铁锤，嗷嗷直叫，喝令众⻩巾抢前，张辽人马如风，疾卷而至，那将叫道：“俺李大目是也，来将通名受死…”将双锤当的一敲，倒也是威风凛凛。

　　张辽长笑道：“好笑！取你命者张辽！”明明都说过张辽在此，居然还问人家姓名，不是⽩痴是什么？张辽人马一体，瞬间冲近，长唰的就往李大目前刺去，势变幻不定，似是有十多条，同时刺出！

　　李大目瞪眼道：“想取我命啊，不容易吧，我这两只锤共重六十…”还没说出到底多少重，张辽长已至，李大目惊呼一声，双锤忽的一合，居然想将张辽长夹住，也还真不错，呛的一声响，双锤合处，十多道影被庒成一道，竟真将长夹个正着！

　　李大目狂笑之声才刚出个头，张辽尖上青气忽盛，一缕亮到耀眼的青茫自尖上夺的出，狂笑之声顿时换作狂吼，青茫直从李大目前刺⼊，大蓬鲜⾎，应而起！

　　还不到80级的⻩巾散将，岂是张辽攒刺之敌？若不是张辽有意将势合起，李大目铁锤就算再重上一倍，又怎能夹得住？

　　⾎飞起，人散去，张辽一骑自李大目仅余的⽩光中冲出，去势丝毫不减，直往右路⻩巾中军处杀去！这一骑独奔，势不可当之意，确是叫人心寒，李大目带出的那三五百兵，顿时作鸟兽散！那面“⻩”字旗下人影大，有人叫道：“⽩雀！五鹿！去拦住他！”

　　人影处，真又冲出一将来，这将全⾝披着鹿⽪，手持一把三股叉，咬牙切齿，呀呀暴喝，往张辽冲至。明明说是两将，为何却只冲出了一个？只是即算冲出十个，张辽又岂会在意？人马如风，闪电般冲近，长起处，又是一直刺，直取五鹿面门！

　　五鹿哇哇大叫，双脚一点地，青气一卷，直跃而起，这家伙弹跳居然惊人之极，只这一跳速度之快，爆发力之強，怕是全服绝无仅有！一跃之下，竟是跃到有两三丈之⾼，直跃到张辽头顶上，在空中一个折⾝，头下脚上，双脚再一拍，⾝形倏的加快，钢叉握得紧紧，反往张辽头顶刺下！

　　张辽看也不看他，钢叉刺下，也是理都不理，‮腿双‬一夹，那战马突然‮速加‬，瞬间自五鹿叉下冲过，长只一抖，反手刺去，正是刺向五鹿‮腹小‬，青茫现处，十余条影一闪即合，攒刺之技，又将发动！

　　六只手看得心庠不已，什么叫千军万马，我不惧也？什么叫刀山林，只若平地？中豪气顿生，长笑道：“老张！那面归你，这面归我，看谁快！”尽情发声长啸，一提气，就从众骑兵头顶上，踩波踏波般直跃而出，⾝影飘飘，心眼匕闪闪发亮，往另一路⻩巾直冲过去！

　　将将要与波才军对上，后面张辽忽的沉喝道：“隐⾝？⽩雀？”呛呛两声大响，却是两枚风刃，自空旷无人处突然出，竟令得张辽无奈回自救，将两枚如金似铁的风刃开，解了五鹿穿肠破肚之厄！

　　一个极好听声音脆生生喝道：“是⽩雀！你好快，再试两个！”说到最后两字，又是两枚风刃，自另一边携风来，这两枚还未到，又是两枚，却从张辽背后至！

　　⽩氏兄妹独有的隐⾝之技！说来这呑食对⻩巾们这些个义军，可算是体贴之极，一些奇门之技，尽在⻩巾之将⾝上，像五鹿的弹跃之技，何曼的飞天之招，都是一时之绝，独家所有。

　　无敌小猫与⽩饶隐⾝之技的厉害，六只手可算是知之甚深，急吼吼叫道：“老张，你小心啊…哎呀，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搞定吧，我这也开打了…好小子，是你！”

　　左边来的却是颍川⻩巾波才军，当头一将，満脸都是须，手持一把厚背大砍刀，正嘟嘟喃喃的骂来骂去，一见六只手，先喜道：“哈！老六啊，又见面了…”忽然似是想起一事，怒道：“的，今天是打架来的，我又不愿和你打，算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蓬头一扭，登登登绕过六只手，往重飞骑圆阵处冲去了，六只手看得好笑，转⾝追过去，叫道：“老彭，不要跑啊，聊聊先…”这人却是当⽇在张曼成所见的那彭脫！

　　这两路⻩巾，来得可谓怪异之极，那挂⻩字旗的且不说，就说这波才军，明明说好与张曼成携手取宛城的，不仅宛城那一战连他个人影都没见着，却在宛城之战尘埃落定之后，莫名其妙来了新野，可不是见鬼了？

　　彭脫听得六只手追来，立即加快脚步，拼命向前追去，嘴里叫道：“你不要来！我没话和你说，要说你和波老大说去…”六只手还偏要找他，寸步也不离，不屈不挠道：“就不！我还就爱和你说话，你停下！”

　　彭脫叫道：“不停！”脚下越来越快，可惜他再快，又怎能快过六只手去？六只手就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贴在他⾝后，一张大嘴几乎要伸到他耳朵眼儿里去，喋喋不休，彭脫终于忍无可忍，霍的停下，转⾝吼道：“怕了你了！就问一句，问完走人！”

　　六只手一时刹不住脚，砰的一声正正撞在彭脫背上，顿时痛得龇牙咧嘴，苦笑道：“好小子，你劲儿好大啊，你这背是铁做的啊？”需知彭脫可是92级，论⾝手，真打起来，说不定搞不过神神鬼鬼的六只手，但这硬碰硬的撞一下，却像是五脏一齐移了位般！

　　彭脫瞪眼道：“我这背不是铁的，是⾁的！我走了，不要追啊！”拨脚就走，六只手愕然道：“我还没问呢…”抬腿要追，彭脫头也不回道：“你问了！我的背是⾁的！”大踏步冲出，直奔进他大队中去了，再也不现⾝，六只手呆立无语，这老彭浑则浑矣，却还不失精明，算来竟是贼的很！

　　彭脫一退，后面大群波才军喊杀声震耳，一齐拥至，六只手叹了一声，将心眼匕缓缓提起，对着冲近的那名⻩巾一晃，心眼照处，那⻩巾兵顿时⾝法一缓，六只手就在他一缓之间，心眼匕唰的掠出，将他破喉击毙！

　　只有打了！

　　六只手一招得手，纵⾝长啸道：“波才！出来见我！”翻⾝跃⼊波才军中去，波才军这样的散兵阵形，哪里困得住他，施出变幻莫测的⾝法，在军中兜来转去，所有奇技，次第施出，心眼匕挥处，不断有波才军惨呼化去，每杀一人，匕上那只泪眼中的悲伤之意，便浓上一分！

　　战局变得古怪之极，中间八百重飞骑固守圆阵，动也不动，左右两边，张辽与六只手都是独⾝闯阵，各以一人之力，对抗对方一军！唯一区别，只是在于张辽正与对方二将斗，五鹿弹来弹去，总也捞不到手，⽩雀隐⾝在旁，不时出手偷袭，以张辽之強，一时也难以得手，而六只手这边，却不知他哪里来的火气，心眼匕下绝不留情，四⾊真气不时腾起，火烧风卷，⽔呛地刺，所对上⻩巾军，尽是一击毙命！

　　双方恶斗不息，张辽⾝边气场，越来越为沉厚，五鹿弹跳之势，渐渐缓下，越跳距张辽越远，再斗片刻，终于⽩雀一声娇，在远远处现⾝，两人对望一眼，再也不敢冲上，张辽长一挥，朗声喝道：“两位，十合之內，当可取两位首级，何不再上？”

　　顶级大将的強悍实力，终于在久战之后，尽数显露，弹跃与隐⾝保命有余，但要想败张辽，哪里能够？

　　五鹿与⽩雀再对望一眼，两人均在大口气，忽的六只手厉声长喝道：“我明⽩了，张曼成已死，对不对？”心眼匕上爆出一道碧练的⽔波，成半圆形往外横扫出去，波才军冲出的三百士兵中，竟被他在这一刻‮杀屠‬殆尽，仅余的最后三人，也在这条⽔波之后，口一齐破碎，惨呼化去！

　　六只手満⾝是⾎，更有⾎线自心眼匕上缓缓落下，眼中凌厉之⾊，令人不寒而栗！隐隐的怒火，在平静的面容下熊熊燃烧，真是有如一尊杀神！

　　脑中就如有电光掠过般，突然明⽩了自己为何竟会如此嗜杀！只是因为內心深处，早已想到了张曼成的悲烈后果，现在遇到波才军，顿时就爆发出来！当⽇是宛城下放走‮火冰‬双蝶，也正是因为內心之中，对张曼成还能生还，抱了一丝隐隐的幻想，现在波才军以对立⾝份出现，终将他最后的幻想，击得粉碎！

　　喃喃道：“曹！曹！波才！波才！”左手捏得咯咯作响，沉沉道：“你们的命，是我的！”想起那风范儒雅，一⾝正气的张曼成，想起天真有趣的赵袛，心中一阵隐痛，喝道：“波才！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波才军中一阵，波才自队中⾝而出，満脸都是郁，也不多话，只将双手一齐向前挥出，喝道：“杀！”他这一喝，⾝后近万名各⾊⻩巾一齐大喊，只是喊得虽响，却没多少人冲上，波才凝神等了半天，只有三五十个悍不畏死的犹犹豫豫自他面前冲过，顿时气得头冒青烟，怒道：“都给我上，全傻啦？”呛的自中菗出砍刀，顺手就往后砍去，噗的一声，将一名畏首畏尾的兵劈成了两半！

　　六只手冷笑道：“你除了杀自己人，还有什么本事！”大踏步往波才军跨来，⾝后忽有一人长笑道：“老六，见你发疯真不容易，我们上次比赛，结果如何？”

　　⾝边风声忽紧，七八条⾝影连续冲至，冲得最快的那个，体外有如穿着一层火焰盔甲，人刚站定，那令人窒息的炎热之气，已叫人口⼲⾆燥，胡须头发，一时间似是都要燃起，却是六十壮士中的顶尖好手，暗影修罗！

　　那七八条⾝影，自然是七影杀手无疑。既是朋友来，六只手笼着严霜的小脸立即透出一丝笑意，伸出一只手指点道：“一、二…六…咦，怎么只来了六个？”话音刚落，对面呀呀冲上的⻩巾军队中，最前两人就如突然撞到面透明厚墙般，惊叫两声，通通摔倒，居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六只手舒了口气，哈哈笑道：“找到了找到了！到底是七个嘛！”就在两名⻩巾化去之处，气机忽的一阵波动，一面⻩旗一闪，旗下又现出一个来，満脸肥⾁，笑容可掬，正是正⻩旗使！

　　噗噗两声闷响，又有两名⻩巾军口现出‮大巨‬伤口，愕然无语，眼中带着恐惧与怪异之⾊，不情不愿的化去，六只手瞪眼叫道：“混蛋小⽩！不去保护你姐，跑这来⼲嘛？”

　　青光一转，⽩饶嘟嘴现⾝，甩一甩分⽔刺上⾎迹，火大道：“那个嘛就叫我来帮这个，这个嘛又要我去帮哪个，搞怪，不玩了，你们自己打去…”分⽔刺往间一揷，气呼呼走回来，六只手咧开的嘴顿时就合不上，喜道：“小猫她来了？”

　　⽩饶哼了一声，理也不理他，暗影修罗长笑道：“⾁⿇的先留着，比赛着呢！”团⾝而起，人在空中迅速舒展开，双手闪电般抓出，将冲近的两名⻩巾手中之，握个正着！霹雳火顿时就在杆上炸起，两名⻩巾叫也没叫得一声，双双受击弹起，⾝体撞到后面⻩巾⾝上，竟是炽击之声不止，将不下十名⻩巾，一齐炽得焦黑！

　　六只手精神一振，朗笑道：“凭你杀多少，波才是我的！”忽速掠出，回头叫了声：“全去帮张辽！”再转⾝时，已抢在暗影修罗⾝前，左跨一步，跨到一半时，⾝形却突然向右弹出，心眼匕挥处，顿将面前给晃去重心的三名⻩巾，一举格毙！略一收步，汗道：“来了那么多人哪…算了，还是陪我吧…”

　　张辽那八百骑旁，臧霸领着火云刀兵，已适时出现，张辽面前，更是只余下五鹿一个，正以惊警目光，紧盯张辽动作，两人之间，明明空无一物，却又如开了锅一般，分明可以看到气机的沸腾！

　　用脚趾头去想也想得到，定是无敌小猫已至，却也施出隐⾝之技，与⽩雀恶斗不息！

　　有张辽在侧，无敌小猫就算不敌，想来定也没事，六只手舒了口气，张嘴就骂道：“混蛋！敢让主⺟亲自上阵，不想活了！”自然这句话也是微微动嘴说出而已，让他站到无敌小猫面前去发言，自然是没这胆儿的。话才出口，前面风声一紧，锐气袭至，却是波才军士气低落无比，波才连杀数人，毫不见起⾊，无可奈何之下，终于横下心来，⾝往六只手杀至！

　　这一刀中満是怨气与愤，99级的实力，也令得这一刀如有开山之势，在六只手分心他顾之时，陡然劈至！

　　见到无敌小猫，六只手心情早就不同，信手扬起心眼匕去挡，本来算得好好，要等波才大刀砍至之时，先来个无中生有，再来个顺手牵羊…没曾想心眼匕映着光，光亮一闪，那只泪眼就如活物一般，正照在波才脸上！

　　波才就如见了鬼一般，⾝形突然就木木的定住，那一刀也忘了再砍下，两眼之中，现出怆然无助之⾊，略一眨眼，竟是滴下两滴大大的泪珠下来！